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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安和多日在忙碌嫁妆的金花，一起去准备后事了。
其实在很早之前，凌承天就已经叫他们两人准备好了那些东西，所以，现在直接拿出来挂上就是了。
红绸被收起，唯有白绸在冬风中，微微飘荡。
散去没多久的宾客，都纷纷在同一时间收到凌承天已经病逝的消息。
有人欢喜有人愁。
顾琛，在回去的半道又折回了凌府。
还有于子协。
还有一些不知姓甚名谁的小商户。
笼统加起来，也有十几二十几人。
他们都止步于大门前，再次被徐大正和徐小正送走了。
于子协走之前，还在凌家大门口站了许久，一直都是面无表情。
不知在什么时候，他走了。
悄声悄息。
夜半，徐安回到揽舟院院内。
“姑娘，灵堂已经备好了。”徐安在凌清耳边淡淡道。
这淡淡里，又藏着沉沉的哀伤。
“时辰到了，再把父亲送过去吧！”凌清垂着眸，语气和神色无半点一样，依旧沉静。
“是。”
“热水搬进来，我来给岳父梳洗。”萧衍忽而道。
徐安一惊，未作声，而是等着凌清的反应
两息后，凌清感激不尽道：“多谢。”
“徐伯，架起屏风。”凌清转而又对萧衍道：“我在屏风外帮你。”
萧衍点头。
徐安去安排了。
萧志源和尹代芙去了灵堂督促。
一切准备就绪，屋内就只有萧衍和凌清两人，李善也退避三舍。
凌清看着屏风上，萧衍的影子。
动作轻柔又孝顺，她把这些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两人配合默契。
都不用他呼喊，凌清都能知道他想要换什么。
两个片刻后，凌承天已经换好了寿衣。
凌清绕过屏风，再次看向凌承天那张和蔼的面容。
他就像在睡觉，可那苍白的面色让凌清骗不了自己。
门被敲响了，是李善。
“你们忙完了，就先出来吃些东西，不然熬不了几个晚上。”
凌清打开门，门外站着李善和徐安。
“徐伯，你可吃了？”凌清问。
“吃了。”徐安并没有胃口吃东西，却还是撒了谎。
“那就麻烦徐伯看着爹爹，我和萧世子先去吃些东西。”
徐安忙应下。
心里头又伤心又欣慰。
伤心是凌承天走了，欣慰的是凌清知道，不管发生任何事，都懂得要先爱护自己的身体。
两人随着李善去了膳厅。
三人相对无言而坐。
“吃吧！”凌清说了一声，拾起碗筷吃了起来。
萧衍和李善下意识相视了一眼，也都执起筷子。
一场晚膳，以静默开始一直到结束。
凌清吃饱了，漱了口，吃了茶。
见萧衍和李善也吃好了，她便开始了讲述起，明日可能会发生的事。
可她却先道：“萧世子，昏事不用进行了。”
“嗯，这是必然的。”
必然？
凌清没有对上萧衍投来的视线，只盯着眼前冒着热气的茶盏看。
今日，爹爹好像没有喝药了。
还是说，就算今日继续喝药，也没有用了？
“我，尽力了。”李善突然道。
凌清听到李善的话里，带有几丝愧疚，她淡淡笑道：“我该多谢你，让爹爹看到我长大了。”
李善垂眸，不知该作何回应了。
气氛，沉了下去。
“明日，凌府可能会乱。”凌清转开话题。
“我已经派了兵，将整个凌府都守卫了起来。”
“不，你应该叫卫夏，现在就去把通道挖通了，通往梅林村的那条通道。”
萧衍点头：“今日我就叫他们去挖了，这时候，应该把那通道都清理了一遍。”
“多得你之前，把去往无名山的通道给炸埋了，不然想要那么明目张胆的挖，很困难。”
“通往大海的通道，也处理好了吧？”凌清问。
“都处理好了。”
“城外那里？”
萧衍沉吟道：“前些时日，我找到了那些被陈昌藏起来的人，就是以前凌家的那些奴仆，足有两百余人。”
“我也在去往北凉国的路上，查看到官道上和野路上，有许多马蹄印和车辙印，人数应该不少。”
凌清冷笑：“怪不得钱融今日那么大胆，这般不把我爹爹放在眼里。原来，是知道这个时候，今日能到！”
“放心，父王也带了兵来。”
凌清沉默了片刻，说：“你们都来了，西北境可还能安稳？”
萧衍意外凌清的顾虑，他也不瞒道：“迟早会乱，就让它提前乱。”
这样可顾得来？
凌清狐疑，独城这边的乱没那么快可以安定。
“独城恐怕会守不住。”萧衍道。
“我知道。”凌清就是知道，所以才会想要把通道都被挖了。
“不过，他们不会那么容易就得到独城的。”
凌清望向萧衍，感觉他好像有什么话没有说完，便不作声的等着他的下文。
“我找到了长润了。”
凌清下意识的抓住萧衍，放在桌上的手：“你，在说什么？”
萧衍被抓住的手僵住了，也并没有要抽回来的意思。面色也无异色，而是笑道：“我前日在去往北凉的半路上，收到长润传给我的信笺。”
“他正在北凉要塞，为了防止伤口裂开，所以回城拖延了那么长时间。”
“哥哥，什么时候会到家？”凌清呐呐道。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高兴，还是该高兴。
可实际是，她哭都哭不出来，别说笑了。
萧衍也不确定。
现在，凌泽应该还不知道凌承天的死亡消息，加上要顾虑身上的伤，估计也需要两三天。
“也就这几天吧！”
萧衍的回应，让凌清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
到了明日，全独城都会知道自家爹爹的病逝，
那么，也会在明日，传到城外，传到别国，传到全世界。
哥哥，也就会提前回家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机会
凌清收回手，起身走出膳厅。
萧衍和李善看着她落寞的背影，眸里都透出一股怜惜。
李善问：“你传信笺给长润了？”
“嗯，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在收到。”
“北凉要塞离这儿又不远。”
萧衍沉下脸：“他那信鸽受了重伤，无法再飞。”
言外之意就是，萧衍的信鸽不识凌泽。
所以，他在信笺中只写了两个字‘速归’。
就算被别人捡到了，也不怕泄露什么。
北凉要塞。
这里的巡逻兵遍布各个角落。
在没有人注意的一片小树林里，有一个隐秘的地洞。
地洞内藏着一个人。
他就是凌清一直记挂着的凌泽。
身着布衣，布条束发，神色憔悴，脸上还有些刚愈合的伤口挂着。
他正卷缩在一堆干草上面，紧闭的双眼时不时的颤抖，额角上满是大滴的汗珠，双唇微张。
偶有几声沉吟从嘴里发出了声。
他似乎被噩梦缠身了。
片刻后，他一个激灵，猛地睁开毫无焦距的眼睛。
等他思维清醒过来后，情绪才慢慢地归于平静。
恰好，一队巡逻兵在山洞不远处走过。
那凌乱的脚步声，一点一点的让凌泽的心提了起来。
这里的巡逻兵会增多，就是因为在前一日晚上，被他惊动的。
凌泽被陈显的人追杀，一直到身受重伤坠崖了，才得以逃过劫难。
他被一个打野村夫救了。
足足养了三个月才能勉强下地行走。
在养伤期间，他还养了一只鸽子。而且也一直在计划着路线回独城。
离开村夫的家后，凌泽第一时间将自己的衣衫送到最显眼的当铺，然后揣着为数不多的盘缠，踏上回家的路。
经过半个月的东躲西藏，终于来到了北凉要塞。
到来之际遇上了刺客，交过几招，幸得刺客没有之前那般身手矫健，让凌泽躲过了。
只是，信鸽受了伤。
他被迫提前将信鸽放了出去。
现在，距离信鸽飞出去已经有两日的时间。
不知道它还能不能飞回独城，或者又会在半路出事，那那张信笺，就会彻底成了一张废纸。
待这一队巡逻兵走后，凌泽才从干草堆上坐起来，借着从外射进来的依稀光线，他从身旁的包袱里摸出一块干馍。
水囊的水没了，只能干干的用牙齿磨完一块馍。
饱了腹，凌泽从洞口的缝隙中，探了探外面的天色，估摸着还有一个时辰就会天黑。
他只能再等等了。
凌泽摸了摸心口处，这里的不安，从昨天就开始，一直到现在都闷闷的。
他担心，是不是独城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远在梅林村的凌清过的如何了。
快有半年的时间没有回家，这令凌泽想回家的念头，愈加的浓烈。
夜深。
北凉要塞的巡逻兵，依旧不少，反倒还比白天的时候多了。
北凉营帐中，身着铠甲，浓眉大眼的陈显坐在主位上，一脸不耐烦的单手撑着脑袋，冷漠的盯着帐门。
从发现凌泽出现在要塞附近，已经过去两天了，还没有抓到他的消息传来。
难道被他逃了？
陈显不信。
加派了那么多人巡逻，凌泽插翅都难飞，怎么可能会一点踪迹都找不到。
只能说，他藏在了一个，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一个角落里。
“来人！”陈显大喊一声。
一个士兵从营帐外走了进来，等候吩咐。
“增加巡逻人数，明日之前，一定要给我把凌泽找出来！”
士兵有些为难，犹豫了一息还是回应道：“将军，所有人手都派出去寻找凌泽了，再派，就得动用其它岗位上职守的人了。”
陈显气的一掌拍案：“赶紧再派！”
士兵被得只能马上去安排更多的人，去找了。
这也恰好，给某些人制造了一些搅乱要塞的机会。
一个黑影从密集的巡逻兵头顶上，迅速飞过，一点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可见此人的轻功，已经炼化到神乎其技的地位了。
也是因为，他选择了光线比较阴暗的位置飞过，还有，躲藏物也多的地方。
此人便是一直随在萧衍身边的卫春。
从萧衍幸运的捡到凌泽信鸽那晚上开始，卫春就被派了过来。
他也在要塞这边埋伏了一天一夜，刚好是凌泽引起动静后的第二天。
这个要塞，卫春也是来过的。
就是烧毁药材的那一次。
当时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巡逻兵，现在变得这般异常，肯定是发现了凌泽的踪迹。
而这样密集的巡逻，凌泽逃不了，只能躲藏起来。
卫春已经把这个要塞打探的一清二楚。
他找到了粮仓，发现这里职守的人，比白天的时候少了一大半。趁着职守的人不注意，卫春一个飞身，钻了进去。
看着一袋袋摞起来的粮袋，感觉烧了有些可惜。
但是，不烧粮不足以引起他们的紧张。
卫春不过两息的犹豫，就搜出火折子，吹醒了火苗，便毫不犹豫的将粮袋，一袋袋的点着。
点完了这个粮仓，他再次飞身到另一个粮仓，依旧是同样操作。
不过片刻，所有粮仓已经着起了大火。
职守的人发现后，吓得赶忙往人多的地方大喊：“粮仓走水啦！粮仓走水啦！”
离的比较近的士兵，扔下手中的枪杆，拼命找木桶装水去灭火。
在陈显得知粮仓着火后，气得他一把将座下的椅子，一脚踹的稀巴烂。
“有人来帮他了！”陈显急的跑出营帐：“来人，全都给我继续去找凌泽，粮仓走水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将军，粮仓全都着火了，并不是一个两个粮仓。”陈显手下的得力干将姜维心急道。
陈显额间青筋暴露，那些粮食是他好不容易请求巫师送来的。
现在北凉，别说求得一兵一卒艰难，求粮食，更是难。
思量过三，再权衡利弊了好几个片刻。
陈显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先救粮仓。”
姜维心中一松，便赶紧召集人手去灭火了。
在要塞的左边矮山坡上，藏着的两个人抬起头往要塞中望去。
他们是南栋和哑叔。
两人都穿着夜行衣，也都是在凌泽出现之后，来到这里的。
因为没想到合适的办法，才会一直埋伏在这里，等待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营救
“哑叔，要塞外面的巡逻兵回来大半了。”南栋指向城墙外。
他们来到这里之时，就从那些士兵口中得知，凌泽翻出城墙后，就不见踪影。
城墙外有一片小树林，小树林后面有几座矮山。
矮山之后就是空旷的草地，那里藏不得人。
而且，他们在凌泽翻墙后，就派人将那一片地围了起来。
凌泽，很有可能藏在那片小树林，或者几座矮山之间的其中一座山里。
但矮山上的植被很少，想要藏人也有些困难。
要说最能藏人的地方，唯有那片小树林。
哑叔不会说话，但他比划的手势，只要是凌家的人，都能看的明白。
他只是摇摇头，望向那一片有点点星火在穿梭的小树林。
“哑叔，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可能？”南栋对哑叔的目光，有了几丝期盼。
哑叔除了武功高强，还有就是思维能力，总会在不经意间就给人惊喜。
幸好他是自己人。
哑叔双手比划了几下。
南栋看明白了，说：“您是说，公子有可能藏在小树林里？”
哑叔点头。
现在的小树林，是最多巡逻兵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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