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马车,跟我回魏国公府一趟。”魏宁径直坐起,拍拍手心葡萄皮渣准备出府。
马车停靠魏国公府门台阶下,门前屹立两只高大巍峨石狮,两扇朱漆大门紧闭。
车夫挑起车帘,恭敬搬来小凳让魏宁踩着走下马车,“夫人,魏国公府到了。”
“大夫人!小姐她回来了!”魏宁前脚踏进门槛,便有小厮高喊迎接。
中堂走出个雍容华贵中年妇人,面容端庄大方虽容色苍老但不难看出年轻时的绝色美貌。
章氏先是一愣,喜极而泣拉住女儿的手:“宁儿,母亲实在是想念你!快让母亲好好看看你!”
“许久不回魏府,让母亲担忧了!”魏宁面对原主生母感慨万千,亦是亲昵挨着章氏坐下。
“母亲在家中无事,倒是宁儿你…都怪母亲无用,说不动你父亲推掉顾府的亲事,害得你无辜守寡。”
章氏心内郁结,清泪划下两颊,“母亲也知道你在容府过得艰难,必定倾尽全力帮你改嫁。”
“母亲,女儿不想改嫁。”魏宁一听连忙拒绝,她压根就没想再嫁人啊!
章氏继而低泣,苦口婆心劝道:“可是宁儿,你若不改嫁,母亲怎么忍心你在顾府耗尽一辈子?”
这些年她与夫君感情不睦,却也怪不得贺氏,她后半辈子唯一操心唯有自己女儿幸福,就算是拼尽一切她也会给女儿再寻个终生依靠!
魏宁直接挑明心意:“母亲,女儿会离开顾家的,只是不想再嫁人罢了。”
会离开顾家什么意思?不想再嫁人又是什么意思?
章氏又是迷惑又是气恼,装作严厉呵责道:“宁儿你说的什么胡话!母亲可不许你做傻事!”
离开夫家又不改嫁只有一种可能!
魏宁轻笑,原主生母果真心思单纯,敢请以为她要去寺里做姑子?
“母亲,女儿那是这个意思。”她为章氏擦去泪水,窝在慈祥妇人身侧,心境从未有此刻这般宁静平和,原主和这个妇人血脉相连,章氏对她绝无半点坏心思。
“那宁儿你的意思是……”章氏愣住更是不解,在她看来作为女子不嫁人有违常伦,不嫁人还能有何出路?
魏宁暂时不能向章氏坦白,便转移话题,“总之宁儿长大了,不会再教母亲操心的。”
章氏好哄见女儿乖巧便不再追问,魏宁和章氏说了好会子的体己话,期间提了几次让章氏提防贺姨娘和魏岚,章氏虽不解但以女儿心意为重。
只留在章氏院中用了晚膳,并未碰见魏远宏和贺姨娘,看天色不早魏宁带着玉烟往回顾府方向路上而去。
第6章 马下留情啊
“前头有匹骏马奔驰而来!夫人小心!”魏宁原本专心欣赏街道景致,耳边忽而传来玉烟慌张惊叫声!
二人坐于车内随车身极速前倾力量向前扑去,玉烟危急关头徒手拉住夫人身体,自己却身子失控狠狠撞至木板。
“玉烟,你可有事?!”魏宁皱起眉头迅速扶起玉烟手臂,查看她身体情况心急如焚急问。
“玉烟无事,夫人切莫担心。”玉烟放松笑笑,待车身平稳后缓缓站起,只是臀部落地并不觉痛,倒是夫人如亲人待她让她心中温暖不已。
“吁——!”前方车夫始料未及亦是刹车刹不住,整个人往前迅速栽倒落地,摔了个底朝天。
马车中二人被颠得七荤八素,魏宁在玉烟搀扶下马车,气不打一出来,倒要看看是书中哪个厉害人物如此跋扈!
不看还好,一看却挪不开了目光。
浑体通黑,膘肥体健的大马上那男人身姿英挺面容硬朗,浑身上下散发着唯我独尊的特殊气势。
男人五官轮廓分明,深浓剑眉下星目有神,褐色瞳孔自带不羁风采,高阔笔挺鼻梁下两瓣薄唇冷冷勾起狂妄弧度,这些形容此人的词语跳出脑海,让魏宁自然而然联想到原著中极其重要人物——威骑将军虞泯寒。
他是女主的暗恋者之一,也是男主最强大的竞争对手,书中的大祁国国势衰弱,祁皇年过六十垂垂老矣,正要走上一命呜呼之路。
大祁朝堂由内阁把持朝政,而军政大权则被虞武侯独揽,虞泯寒乃虞武侯独子早年军功赫赫,继承父亲权势指日可待。
魏宁想到这些时正要提醒车夫不要靠近此人,但车夫已被愤怒冲昏头脑怒目而视那马上男人。
“你还要不要命了!敢冲撞顾府的轿子?”
车夫四肢快被摔成散架,揉着肩膀怒火中烧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来人鼻子高声怒喝。
“顾府的轿子?你们是顾尚书家的?”男子坐在骏马上并未下马,三年不曾回到京都,模糊印象中只记得辅政内阁有个顾姓尚书,而如今内阁都要怕虞氏三分。
他居高临下俯身去望马下女子,勾起唇角轻蔑笑道:“顾府又如何,难道是顾德炳给你的胆子冲撞我的马?”
“你!你胆敢直呼我家大人的名字!”
“我家大人为圣上鞠躬尽瘁,走了才不过几月,你竟如此大不敬……”车夫护住心切亦不认识面前狂妄之徒,三步作两步冲过去又是指鼻怒喝。
高大骏马鼻孔呼出几缕白气,瞬间嘶鸣一声,“吁……”
街道两侧不少百姓围观而望,见形势不对有人低声议论:“这莫不是西境归来的虞将军!怎会和顾府夫人的轿子冲撞到一起了!”
“虞将军?莫不是这些年战功卓著的虞武侯侄子?”
“顾家怎能在虞武侯面前相提并论!这下这顾夫人可要有苦头吃了!”
七嘴八舌议论声传到魏宁耳中,她更后悔没有及时阻拦那个嘴快的车夫,谁知玉烟扶她过去之时,二丈开外的骏马发出更大嘶吼声,众人见状吓得后退一步。
“啊!救命啊!”眼看比人高的大马奋力踢起铁蹄用力向车夫踩踏而去,车夫才知道害怕颤抖着身体,惊慌跑到夫人跟前求助,“夫人,那马好生凶猛……”
魏宁站了出来,以最快速度高声道:“将军!请马下留情!”
“这是……顾府的大夫人?”
顾尚书迎娶继室时,迎亲之礼甚为壮大,更何况顾尚书与这位小了二十岁的继室新婚夜时身发旧疾离世,便传是顾大夫人克死尚书大人,虽是虚妄之谈,却给这位顾大夫人落下了不好的名声。
京都有百姓认出身份叽叽喳喳探讨,更有甚者语气犀利:“就是那个克死顾大人的魏氏小姐!”
“开罪我们将军的人,你也敢拦着?还不快让开!”
虞将军身后还跟着名骑匹棕色骏马的年轻男子,皮肤白净不像武夫,却身着坚硬盔甲手勒缰绳,见魏宁上前丝毫未放在眼里,灵活如蛇马鞭呼哧一甩险些刮到她的侧脸。
“夫人当心!”玉烟没能阻止夫人靠近,急忙小跑过来怒目而视那青年,“你凭什么对我家夫人挥鞭子!有本事你冲我来!”
年轻男子愣了愣,跳出来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嘴利丫头,“你个小丫头,你以为我不敢?……”
“夫人!夫人救命啊!”车夫意识到自己得罪了得罪不起之人,为保小命连滚带爬在魏宁脚边嗑响头。
魏宁先按住玉烟的手,这丫头才咬唇不语退到她身后。
她心中一动,温婉大方作揖行礼,“将军安好,是我没有管教好下人,希望将军能宽宏大量放过他们一马。”
既然他喜欢女主,那她就模仿女主的举止好了,这样或许可以平息他的怒气!
“你凭什么觉得,本将军会宽宏大量放过他们?”
虞泯寒不经意冷笑肆无忌惮盯紧马下女子,眼神颇有些直勾勾意味。
魏宁绷紧面部表情,继续莞尔一笑:“我自然知道,因为京中皆传将军是个好人,心胸宽阔一定不会计较。”
说起女主和这位虞将军之间,有段不为人知的缘分,三年前女主去郊外上香路过树林机缘下不顾危险救了他的性命,从那以后他情根深种认为女主是世间最心善女子。
不过一介武夫哪里来的什么善心?
这么夸赞他,不过是激发他内心残留的一点善意罢了。
不出所料马上男子冷眸一凛,旋即挪开目光,若有所思想起什么挥下马鞭:“本将军还有事,放过你们一马!”
给了身后随从个眼神,一夹马腹策马疾驰而去,留下随从男子满脸不可思议追上去,“将军怎么就这样算了!将军等等我!”
“还不快去赶马!”玉烟呵斥吓得不轻的车夫,托起魏宁手肘扶她进入马车,“夫人,你认识方寸那人吗?”
“是虞武侯之子威骑将军虞泯寒。”
“啊,那我们岂不是得罪了朝中贵臣!”玉烟被虞武侯大名镇住,手捂胸口恨自己没有拉住夫人独善其身。
她也疑惑虞府的马骑怎会那般低调,原是这几年在外征战的虞大将军,不过想起虞将军及其随从的嚣张姿态,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魏宁心不在焉伸手掀开帘子,余光正巧瞥见名为北玉斋一间绣铺,“走,我们下去看看!”
玉烟听了心急劝道:“可是夫人,天色不早我们还是快些回府吧!”
若是再遇见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可如何是好!
夫人拉是拉不住的,眨眼功夫已下了马车,径自往那绣坊而去了。
第7章 自带女配威风
“小姐,您看这匹锦缎的颜色和花式是否和夫人的气质很配?”
绣铺内有交谈声,侧目可见丫鬟模样少女掂起手中布匹与身边人交谈。
“夫人,我们还是回府吧?”玉烟一眼便认出此人,当下目光戒备停下脚步,夫人若是撞上她们定然又是番折腾。
魏宁往里头走去,自动忽略不相干的人,“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正好路过看看这家绣铺如何。”
玉烟并不知晓这家铺子是魏氏的,而魏宁却清楚记得章氏置办的嫁妆单上有这家名为北玉斋的铺子。
既然来了,这么好打探消息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绣铺店面不大但应有尽有,其内陈列色彩斑斓布匹让人看花了眼,面料一看就是上品。
按理说,无论位置或者商品,这样一家绣铺也理应不该收成不好。
可偏偏在魏府的打理下,顾客凋零生意惨淡。
“夫人……”玉烟支支吾吾话说到一半,只能眼睁睁见夫人朝绣铺掌柜而去。
“这位夫人是来选缎匹的?我们家小店近日新上了京都时兴的款式,夫人可要看看?”眼尖掌柜招呼顾客热情迎上来。
“大夫人?”这时惜雯偏头瞧见了门口主仆二人,忙说扭头与自己家小姐听,“小姐,的确是她!”
顾明芸本低头在为秦氏选购衣料,听闻大夫人三字脸色霎时冷硬如霜。
“惜雯,唤什么大夫人?她也配!”说罢她用力甩手丢弃手中紧握的半匹丝缎,气势汹汹朝魏宁的方向走去。
玉烟见状不妙,自知这二小姐性子最是讨厌,夫人犯不着受这等小人的气,于是上前便扶着魏宁往外走。
“夫人一向与二小姐不和,二小姐脾气骄躁难缠,还是让玉烟陪夫人回去吧。”
“原来是你?我当是什么风,把不相干的人吹了进来!”顾明芸音色尖锐难听,语气刁钻刻薄得让人生厌。
魏宁向声音源头看去,只见名身穿桃红夹绒冬袄,梳百合髻头簪碧玉金钗的少女秀眉紧皱,蹬向过来的目光充斥敌意。
当下反应过来,玉烟所说的二小姐正是顾府二房小姐,也是秦氏唯一视作掌上明珠的女儿顾明芸。
此女也不是可简单货色,小小年纪胆子极大,为了嫁给男主多次在书中用尽手段陷害女主。
“二小姐是否太不懂规矩!身为顾家小姐也无权指责夫人!”玉烟气得不轻,咬牙切齿斥责。
顾明芸冷嗤一声,斜眼嘲笑道:“夫人?我母亲才是顾家的当家夫人,你一个继室也敢与我母亲相提并论!”
从头到脚扫视自己不屑之人,她可从未将这个爬到母亲头上的女人放在眼里!
“倒是你,一个小小丫鬟竟敢呵斥于我?是不是活腻了!”顾明芸唇角勾起狠恶弧度,指尖指向玉烟厉声怒喝,“惜雯,给我狠狠掌她的嘴!”
“是!”叫惜雯的婢女是顾明芸贴身丫鬟,仰仗主子在原著中多次作威作福,得了令挽起衣袖作势便要手起落下。
好一个狗仗人势,这架势妥妥的女配威风!
“住手!”
直到看到这里,魏宁耐心已然耗尽,冷冷看着顾明芸的眼睛道:“我的丫鬟,还轮不到你来打。”
顾明芸从未见过这般云淡风轻又冰冷的眼神,明明对方什么都没有做,却让人由心感觉害怕,惜雯的手更是硬生生停留在半空,她也从没见过大夫人这个样子。
“魏宁!你以为我怕你不成?在顾府你的威严远不及我母亲,你在我面前耍什么威风?”顾明芸隐隐还有惧意,音色小了几分反驳道。
而此时惜雯弱弱将手撤了回去。
魏宁恢复了平静,不再愤怒道:“你放心,我没有兴趣和二夫人相斗,也希望你不要对我和我的丫头抱有成见。”
若不是为玉烟心急,方才也不会那样生气!
在撞见顾明芸之前,一直缓和虞在秦氏之间的关系,这个节骨眼子上,魏府那些人也巴不得使绊子算计原主嫁妆,犯不着自找麻烦。
惜雯看不下去,瞟了几眼魏宁道:“小姐……还是算了吧,夫人还在府中等我们呢。”
这大夫人可没有从前好对付了,夫人也是这般说的!
顾明芸心底是不服气的,攥紧了丝帕准备再反驳几句,但听到贴身婢女一劝,才想起近日此行是为了为母亲置办衣料,想想怒气便压了下去。
掌柜干事机灵麻利,在旁看着两名官府家的小姐夫人斗来斗去,心里害怕又不敢出声,见那顾家小姐要走赶忙将选好的布匹给包起来。
“掌柜怎么称呼?”魏宁在顾明芸走后立刻搭话。
徐掌柜热情笑笑:“回夫人的话,小人姓徐。”
“徐掌柜很会做生意,但是我却见这家绣铺生意并不怎么好,这是为何?”魏宁随手摸了摸陈列的一方布匹,料子柔软舒适十分得好。
从未有顾客说这些话,徐掌柜不意外地惊讶住,他仔细去瞧来人,确定是从未见过这位夫人。
玉烟也奇怪夫人为何如此直接盘问这个徐掌柜,她原本以为夫人只是来看看绣铺的经营情况如何。
“徐掌柜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便帮忙回答吧。”魏宁继续笑了笑,环视一周绣铺边走边顿道。
“这家店铺名义上是魏府的,但魏府却很少去管理经营,不然铺子里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却很少有人问津?方才那名顾小姐也是第一次来吧?”
生意萧条不怪铺子地段不好,也不怪卖的东西不好,那只能是被人阻断了销路!
徐掌柜越听越害怕,笑容逐渐消失而是戒备看着魏宁,“夫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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