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朝堂之事,此事并不值得一提,当即直接稳住在朝堂权势才是紧要事。
既然容首辅如此看重那魏氏,等她处理了手头上的事,再好好收拾魏氏。
流苏犹豫询问道:“那萧吴氏,太后该怎么善后?婉妃若是求见太后…”
太后一听,冷哼了声:“不过一个废棋,婉妃已经不中用了,不管便是,此等小事何需来烦哀家?”
流苏扶着娘娘去了偏殿歇息。
正殿外廊下却传来声惊呼:“娘娘当心!…”
萧婉心伤心低泣。
她狠狠用袖子去擦眼角泪水,对依珍低声哭诉:“太后娘娘也不帮本宫了,母亲死的不明不白,本宫现在该怎么办!…”
太后方才那番话被她无意听见,原来才知道太后一直在利用她!
为了尊贵之位,太后早已不管萧氏死活,母亲为了报仇对付国公府生意,栖身郊外替太后卖命,如今惨遭杀害太后居然不闻不问。
萧兰心一面小声痛哭,一面又担心自己的安危。
她还不想死!
依珍见状,连忙扶娘娘离开景阳宫:“太后不帮娘娘,娘娘自己帮自己便是!太后娘娘本就是利用娘娘啊!”
萧婉心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依珍的手。
她死死咬唇,满心无助重复依珍的话:“你说的对!本宫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
容府马车停靠皇宫侧门。
侍从搬来脚凳放在车下,闻声马车内二人缓缓步下。
“首辅大人,夫人,宫门到了。”
马车旁侧立着凌朔侍卫,大人拉过夫人对他下了吩咐。
“我随夫人去景阳宫,待太后问完话,你在宫门口等我。”
府中大人已私下言明,太后宣夫人进宫别有目的,为保护夫人安危,令他带了一众暗卫于宫墙内外隐蔽。
“是大人,属下明白。”
宫人打开朱漆大门,身侧男子仍紧紧交握不松手。
魏宁觉得不自在,手心渗汗欲要挣脱。
虽在外有夫妻之名,可牵着手见太后实在不妥!
“大人真的要亲自与我去见太后吗?皇宫内外应该是安全的,大人可以放心。”
容洵倒是一笑,云淡风轻挑眉道:“你是我的夫人,我陪同有何不可,今日是休沐日,我不必上朝。”
他温柔似水眸子看向她,眼神并未有丝毫不自在。
这下,魏宁更不自在了!
她心中百味杂陈,这两日心怀感激容大人尽心照顾她,但入宫见太后这等小事不愿劳烦她,毕竟她伤得并不重,涂了药用脂粉覆盖跟班察觉不出。
此外那日萧吴氏惨死场面,她还历历在目,与大权臣亲密之下也很是心慌。
“等见了太后,你听话些,切记别松开手。”容洵移开淡淡视线,走近景和宫时不忘叮嘱一句。
第78章
“太后娘娘,首辅夫人来了。”
流苏姑姑走进大殿。
三两个宫女正打着蒲扇,凤袍加身妆容华贵的妇人半阖着眼养神。
听宫人传话,当即令流苏收好图纸:“让她进来,赐坐便是。”
“太后娘娘,那个……”宫人并未退下,犹犹豫豫欲说还休。
流苏当场劈头盖脸冷斥:“何事在娘娘面前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快些禀报!”
宫人这才提了胆量道:“是首辅大人…也跟着来了,一并觐见太后……”
“这……”这下换作流苏语顿,神态惊诧去瞧太后面色。
太后猛然睁开眼,眼底闪现一抹寒意。
过了片刻,摆了摆手屏退掌扇宫女:“好了,你们且退下。”
殿外立时迎进两人。
宫女们从首辅身边路过,不禁个个探头去偷瞧。
这便是年纪轻轻位列首辅之位的容大人,当真是俊美如斯,身旁陪同的貌美女子便是首辅夫人,二人如此亲密无间实是羡煞旁人!
太后看出宫女们的暗自张望,目光凝在二人交握手上,唇侧浮现几许冷笑,魏氏到底是他心头之人。
“臣与夫人参见太后,太后万安。”
容洵携身侧之人,淡淡作揖行礼。
太后抬眼看去,倒是微微一笑:“首辅大人不去御书房见皇上,怎的有空到哀家这后宫来了?”
“臣不请自来,望太后恕罪,不过是夫人得幸太后召见,臣担心夫人身子不适,特意陪同,望太后见谅。”
此话说的极是随意,服侍太后的流苏一听,止不住朝下方修长而立的白衣男子察看,如今前朝后宫敢与太后如此说话之人并不多,只怕娘娘心中并不痛快。
太后看出他的虚与委蛇,面孔隐隐含怒。
在十足把握拿下内阁前,她便不能撕破脸。
她冷目扫过二人,面孔压抑喷薄怒火道:“既如此,大人与夫人入座吧。”
宫女引二人入座,容大人面不改色揽夫人坐下。
“为二人上茶。”
太后继续冰冷冷道:“哀家与夫人不过闲聊两句,并无他事,早得知夫人暗通生意之道,前阵子还与贺兰族人有生意往来,在京城可谓无人不知魏氏行铺,想来夫人亦是与贺兰外族交好的,这正是哀家对贺兰友睦之心。”
她不动声色暗察二人面色,必要看出他们究竟是何态度。
萧吴氏太过无用,没能对付魏氏生意,连带贺兰商人亦赏识魏氏,这令她不得不怀疑内阁是否有意拉拢贺兰与她作对,明面抵御贺兰外族不过是虚张声势。
“想来容首辅也知此事,他日在朝堂之上可不能再指责哀家与贺兰之谊。”
本是宣召魏氏以作要挟,如今看来对方已是早有防备,隐在暗处侍卫只得按兵不动,既如此便借机试探到底。
容洵眸似明月,唇畔含清风笑意:“太后娘娘言重,臣在朝堂谋事,自然大祁利益考虑,只要是有益于大祁国事,臣自当不会有异议。”
他轻松一笔带过,有意绕开这番试探。
太后一听,继而冷笑讽刺:“既然容首辅如此为大祁江山着想,他人若有人觊觎皇室权位,危及首辅自身利益,首辅可也能做到大公无私?”
她才不信所谓忠于社稷舍身取义,这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自她入宫为妃那一刻便已看得分明,陪伴先帝左右多年更是深信不疑!
什么忠于江山社稷,不过是冠冕堂皇借口罢了!
“娘娘所言极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自当如此。”
此道嗓音轻轻柔柔,一听便是女子所言。
然而话语临危不乱,坚定执着令人讶然。
几人闻声望去,此话正是魏宁所说。
全程听太后与容大人口舌大战,无一枪一棒却暗藏杀机,实在看不惯太后小人得志模样!
太后面色当即一沉。
她目光流露狠色看向魏氏,竟不知她还有如此底气,胆敢当面反击她的意思!
转念一想,挣扎片刻隐忍放下恨意:“罢了,哀家也明白首辅与夫人效忠大祁之心了,你们问安吧。”
她暗下决心,一待时机到来,倒要看看这些所谓忠于江山社稷之人,用何伪善真面目示人!
在大权臣陪同下,太后一波操作俨然成了无效威胁。
魏宁走出景明宫,倒是松了口气。
二人沿翠湖步行。
迎面而来两道人影,只得恭敬行礼:“见过公主殿下,虞侯爷。”
魏宁当先行礼,身侧男子淡淡颔首算是问候。
乐华公主一见她,双颊袭上几分喜色,立马上前拉过魏宁闲聊几句。
“倒是巧了,首辅大人与夫人一同入宫,可见夫妻恩爱,夫人真是好福气。”
魏宁不好意思道:“多谢公主美言,侯爷与公主也是举案齐眉,羡煞旁人的。”
看虞侯爷与乐华公主并肩站在一处,很是十分般配!
谁知冷不防侯爷冷声打断:“夫人不必出言讽刺,本侯心中有数。”
魏宁一听当场恼怒。
她本以为与虞侯爷误会化解,见面之时也不会难堪僵持,看来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我说的是真心话,侯爷何必…”
她也是好心祝福,何必说话夹枪带棒!
这时,素手无端被人轻握住。
魏宁惊讶抬头一瞧,竟又被容大人牵手了!
她面色转为暗红,身畔清雅绝尘嗓音继而道:“夫人说好了要去街上买糖葫芦,再晚了可没有卖的。”
上街买糖葫芦?他居然发现她喜欢吃糖葫芦?
魏宁的惊讶瞬时变成震惊!
回过神后,已被人揽过腰肢往宫外而去。
乐华公主仍是想不通:“侯爷再看什么?侯爷何必对容夫人……”
话说了一半,身边高大身影已面色冷沉大步离去。
“侯爷你且等我!我快追不上了!”
她还要去借机请安向母后劝和,近日京中传言不断,母后霸占朝政在朝中被愈发诟病,将军随行入宫见皇上,不过与首辅大人夫妇交谈几句,脾气如此大竟也不等等她!
几人走后,不远处有道身着黛色宫服窈窕身影靠近。
“娘娘不上前吗?”映月心知娘娘忧愁悲伤出声询问。
萧兰心继而收回目光。
她觉得自己多余,嘲讽自己道:“罢了,本宫不过是多余之人,你瞧他们如此恩爱两对,到显得本宫多余了。”
映月露出迷惑神态,她毕竟服侍娘娘许久,娘娘入宫前那些旧事深知一二。
“娘娘可是还记着虞武侯?可是娘娘不是恨虞家……”
萧兰心凉凉道:“这些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谁竜帮本宫报仇,本宫便信谁!本宫如今只求一个结果!”
她已想得明白,不过是心中孤寂罢了,本以为虞侯会对她痴心不改,到头来换成了她的自作多情。
容大人是知己亦一心帮她,可她在这后宫待着久了,竟贪恋他人一时温暖,君子可遇不可求,这番不可取念头只能压在心底。
这头的容府,孟氏得知太后暗卫传来的消息,夜色擦黑潜入容府书阁。
下人只见了孟姨娘走进书阁,半盏茶功夫后阁中火光大盛,蕊香阁下人乱作一团在外喊叫。
“不好了!不好了!书阁走水了!”
令人稀奇之处,正阁藏书处并未烧火,反倒孟氏所在偏阁被火苗舔舐一通,房梁烧成黑炭眼看人就要没了!
在场之人眼观鼻鼻观心,惶恐观望无人敢前去帮忙。
宋嬷嬷可是得了大人吩咐令他人不得上前,孟氏行径不检便是由其自生自灭!
“姨娘还在里头呢!你们怎的不去打水救人!”
两名贴身丫鬟攥住前院侍卫衣袖不断焦急呼救换来只有冷冷漠视。
“若是伤了姨娘,大人有你们好看!”
可几人岿然不动,面如石雕塑像撤去。
熊熊大火中,传来孟氏惊恐惨叫声:“救命啊!救命!”
“姨娘你撑住,姨娘…”蕊香阁几人倒是忠心。
宋嬷嬷旋身而去,对底下侍女淡声道:“大人和夫人得了消息,也还回府了,还不快去府外迎接。”
第79章
“侯爷,今夜一批贺兰商队悄悄运送木箱入京,说是贺兰大皇子送与太后之物,守城将领碍于太后不敢不放行,属下可要去调查?”
卫展离跨马落地,与侯爷一同走入候府大门。
“听闻首辅夫人打理娘家生意,与遮掩身份贺兰二皇子颇有些交情,侯爷可以帮上一帮?”
贺兰人入夜运送珠宝入京,其中必定大有文章,他另外也很是好奇,侯爷很是关心那个容夫人,只是嘴硬不肯承认。
他亦对容夫人感兴趣,不过是因为她身边那个性子顽劣的小侍女。
此外,贺兰大皇子与二皇子向来不睦,老贺兰王若撒手归天,边域必受牵连,而太后此刻耍些小动作,难保会引来祸乱。
虞泯寒冷硬点头,继而转身向前厅而去:“速去,探知消息即刻回禀。”
这边,虞老侯爷与夫人等待儿子归来,近日太后几次三番暗示虞氏,他们交出贺兰地舆宝图,意在不听劝便与虞氏撕破脸,更是私下多番召见贺兰使臣,这不由令二人忧心。
虞老侯爷经历三朝,到底心中有数:“寒儿,你可是怀疑太后今夜有所动作?”
京中有何风吹草动,他大半能知晓,太后怕是要坐不住了!
虞泯寒歇下外甲丢给侍从,冷声回道:“父亲猜的不错,太后终是忍不住露出马脚,今夜父亲和母亲定要禁闭城门,严加看守府内外,不能让贼人有可乘之机。”
虞老夫人一听这话,眉心紧紧皱起。
她面露哀愁,忍受不住握住儿子手臂劝道:“寒儿说的是,可母亲亦希望你不要滩这趟浑水,容首辅要做,让他去便是,何苦伤了你?”
虞泯寒手臂僵了一下。
低头去看母亲面色,他心中腾升几分烦躁。
这些年无论父亲如何提拔他,让他京外历练多年,到头来母亲还是多思多恐,为他过分操心,这般束手束脚教他如何成事!
“事关社稷,儿子自然要挺身而出。”
虞老侯爷明白儿子秉性,无奈摆手让他先回房休息。
转身面向夫人,脸上甚是无奈:“罢了夫人,你就别操这么多心了,让他去吧。”
虞老夫人眼睁睁看着二人离去。
可在背影消失之时,她眼神慈悲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眼底暗藏阴险之色。
老嬷嬷扶住夫人沉声道:“老爷走远了,夫人有何吩咐,老奴这就去办。”
这时,虞老夫人面容似换了个人般,周身气质恍然不同,说话之间嘴唇抿成一线,目光幽暗几分恼怒浮上面颊。
“我为他们父子谋划了数十年,而他们却仍那般愚忠,不惜为大祁赴汤蹈火,到了这般时候唯有我能帮他们一把!”
“既然寒儿与那容首辅都那般看重那魏氏,你命人将那魏氏也带到宫中,我到要看看她有多大能耐能逃过一劫!”
老嬷嬷搀扶之手一颤,犹豫问:“那公子若是知道夫人……”
“怕什么?魏氏若是死了,容首辅必定乱了阵脚,内阁无主对虞氏便是大为助益!寒儿到时便能位极人臣,如此我便知足了!”
虞老夫人说到此处,呵呵干笑了两声。
就算夫君与孩儿不与她站在一起,她也绝不会甘于家族被人拿捏的地步。
此时,夜深人静。
皇宫内苑仍是静悄悄,有女子漫声呼唤从景明宫外传来:“太后娘娘,臣妾不负所望,臣妾…”
夜侍宫人闻声打开宫门,看清看人时竟有黑影忽然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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