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beta,相对而言不像Omega那样容易被信息素影响,也没有发情期。
以前上学的时候,同班的Alpha或者Omega,经常喊徐颂声去厕所给她们送抑制剂。中途偶尔会遇上几个抑制剂不够用信息素失控的倒霉蛋,徐颂声很一视同仁的收他们每个人八十块跑腿费,送抑制剂的同时还提供帮锁门服务。
周澄午很缓慢的眨动眼睫,好像在思考,长长的眼睫就在徐颂声眼前扑闪。
片刻后,他耸了耸肩:“不用,还没有到那个程度,我去洗一下冷水就清醒了。”
他把玫瑰花放到座位上,自己挤开旁边尖叫癫狂的粉丝们,往外面走去。徐颂声有点在意,目光追着周澄午的背影,但他的背影很快就被人群淹没,只余下热情粉丝的尖叫声还充斥在徐颂声耳边。
直到完全看不见周澄午的背影了,徐颂声慢吞吞收回视线,目光落到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手机的录屏从刚才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关闭,还在好好工作着。放大后的画面,可以看见舞台上成员脸上的表情。
这支女团出道的宣传噱头就是全员Alpha,所以此刻站在舞台上的女孩子们,脖颈上也都戴着不同颜色的抑制环。
皮革材质的抑制环,外表根据造型进行了一定的美化修饰,挂有造型可爱的坠子。
抑制环这种东西虽然是政府登记后统一发放的,但对抑制环进行外表上的二次加工本身不算违法行为。
她目光转过旁边的人,在人群中瞄到了许多戴着抑制环的Alpha和Omega——尽管他们脖颈上的抑制环都有进行二次装饰,但底部材质无一例外都是皮革。
没有人像周澄午那样,抑制环是金属的。
徐颂声把那段录像发给柳嘉。
柳嘉今天没课,很闲,收到录像第一时间回复了徐颂声。
【柳嘉:啊啊啊你去看我老公的演唱会了?你居然还给我录像了?我好爱你啊颂颂QWQ】
【徐颂声:嘉嘉,你知道那些Alpha或者Omega的抑制环,会是金属的吗?】
【柳嘉:呃,是金属外壳吗?就是二次加工涂鸦之类的。】
【柳嘉:我知道有些喜欢朋克风的Omega会搞这种类型的。】
【徐颂声:不是二次装饰,是抑制环本身就是金属的,而且掂起来还挺沉的那种。】
【柳嘉:嘶】
【柳嘉:没有听说过,抑制环材质都是皮革的,后面嵌着感应器和备用的强效抑制剂,在信息素剧烈变化的时候会自动注射进腺体里给Omega强制清醒。】
【柳嘉:而且抑制环改代过好多版本,最新版的抑制环超级轻,就跟普通的装饰性choker差不多,那种分量很沉的抑制环,早在我曾祖母那一代就被淘汰掉了。】
徐颂声还没看完柳嘉发过来的一长串消息,就听见人群不远处传来骚动。
显然不是粉丝在附和氛围的那种骚动,徐颂声听见了一些惊恐不安的质疑声。
她熄了手机屏幕,注意力往骚动起源那边去——前面的人也不看舞台了,互相交头接耳。徐颂声隐约听见了‘信息素失控’‘好像是个Alpha’之类的字眼。
她想到已经离开有段时间,一直迟迟没有回来的周澄午,不禁眉心一跳,几分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底下的骚乱已经到了舞台上的人也无法继续维持表演的程度。
有个带着耳麦的工作人员跑上台,在女团队长耳边低语了几句什么。台上的成员很明显的对视几眼,有几个人没有管理好表情,露出了慌张。
队长清了清嗓子拿起麦克风:“安静——请大家先冷静下来,听我说。”
“刚刚工作人员发现有一名Alpha在卫生间收到信息素刺激,提前进入了发情期。现在进入发情期的Alpha已经被工作人员控制了起来,但刺激到他信息素源目前还没有找到。”
“为了大家的安全起见,演唱会必须终止,请大家有序排队离开……”
她的话没能说完,手里的麦克风突然失控,剩下的话语都变成一声被拖长的尖锐的噪音,响彻整个体育场上空。
原本完全集中在舞台上的灯光莫名乱晃,强烈的白色光线毫无章法扫过地面一张张或茫然无措或惊恐的脸。
在信息素本就紊乱的体育场里,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情绪激动的Alpha和Omega们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应激。
徐颂声刚被头顶闪过去的灯光晃得眼前视线模糊,脑子都还没有缓过来,肩膀就被推了一下;她踉跄着被挤在人群里,周围的信息素因为主人的情绪起伏突然变得浓郁起来,浓郁得有些呛人。
容量超过五百人的现场发生信息素混乱,很轻易的就会演变成一场无差别攻击所有人的灾难。
徐颂声紧抓着旁边陌生人的肩膀维持自己不被人群挤倒,这种程度的拥挤,她确信自己哪怕只是蹲下去两秒,就会立刻被踩成肉泥。
幸好她的座位本来就是中间靠后的位置,信息素混乱最严重的地方距离徐颂声还有点距离,她身边的人虽然有些应激反应,但总体上居然还算冷静,大家都在努力的向出口挤过去。
徐颂声完全是被人群推到出口的。
就好像那种专门捕捞沙丁鱼的渔网出现了一个破口,所以所有鱼群都开始不择手段的挤向那个唯一的出口。
徐颂声扶着墙壁往回看时,还看见后面密密攒动的人头,起伏奔涌像某种黑色的流沙淌向出口。
这时半空中响起砰砰砰的巨大声音,悬挂在体育馆房顶上的大灯突然破裂,灯罩破碎的巨响声音里混杂着人群的尖叫,同时还有完全暗下来的环境。
体育馆是半密封性质的,没有开窗,顶灯坏了之后整个场所都陷入昏暗,只有从最顶上的半透明星空顶洒下来一点落魄的余晖。
但那点光芒完全不足以照亮任何东西。
徐颂声摸着墙壁和出口错开,逆人群往后面走去。
人太多,她几乎整个人被挤到墙壁上。因为是逆流往后走,所以往前移动也很吃力,有时候被挤半天才挪出去一小步,徐颂声感觉自己贴着的那块墙壁都快被自己的体温捂热。
理智上来说她觉得自己应该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沿着墙壁挤入转角。
这里还横着用来分隔粉丝的铁质栏杆,以此来区分开观众和后台的范围。
但原本应该站在这里的保安不见了——徐颂声也不觉得意外,现场都乱成这样了,说不定保安也急着逃出去。
跨过栏杆后拥挤的感觉突然消失,这让一直被挤着的徐颂声甚至还有那么一点不适应。
她扶着墙壁站了一会,身后就是纵向往前流淌的人流。空气中的信息素仍旧混乱,太混乱了,以至于徐颂声根本分辨不出在那堆泥泞复杂的信息素里,是否有周澄午身上起泡酒的气味。
徐颂声在用手机照明的同时试图拨打报警电话,只不过场内的信号完全被信息素干扰,她的手机信号直接蒸发,电话重拨了两三次也没打出去。
——所以说官方会被骂也是情有可原的啊!
她在心里愤愤抱怨,扶着墙壁继续往前走。后台的工作人员不知道为什么都不见了,徐颂声走到后台连半个人的鬼影子都没有看见。
安全起见她关掉了自己手机灯光,四周昏暗的光线并没有到全黑的地步,徐颂声往记忆中厕所的位置走去。
本来以为靠近事发地的话,周围的信息素气味也会变浓才对。但是徐颂声沿着墙壁走了一会儿,并没有感觉到周围的信息素变浓,甚至这边的空气还比体育场内的要更干净一点,没有那么多混杂的信息素。
不仅没有多余的信息素,也没有多余的声音。
人群的喧闹声都隔着一堵墙壁远在外面,变得模糊。徐颂声侧耳倾听,没有发现什么,正要迈开脚步——她那一脚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迈出去。
变故发生在瞬息之间。
黑影窜入徐颂声视线的那一刻,枪声紧随而来,黑影头部在徐颂声眼前炸开烟花,液体噗呲一声溅上墙壁。
黑影重重倒地,被一枪致命后身体本能的抽搐两下。
徐颂声眼睛还睁着,手脚僵硬的站在原地。
规律的脚步声靠近,她后知后觉的开始呼吸,又被空气中等级不明的信息素呛到,扶着墙壁咳嗽起来。
她边咳嗽边想着后退,至少远离那道脚步声传来的方向。但身体的本能反应总是并不遂人心愿,徐颂声后退时两腿一软,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摔倒在地。
屁股落地的瞬间她一下子给痛清醒了,麻钝的四肢也找回了自己的行动能力——而此时暗处的脚步声也走到了徐颂声面前。
熟悉的白袍,熟悉的白色面具,即使是站在光线昏暗的走廊,也能看起他个子很高。
是教堂骑士,还是个拿着枪的教堂骑士。
徐颂声咽了咽口水,试图假装自己不存在。然后那位教堂骑士开始朝她走过来。
一开始徐颂声还在祈祷这位教堂骑士也许只是要去查看猎物的死活。
直到他一抬腿跨过地上伏倒的尸体,徐颂声终于不能再欺骗自己……这家伙根本就在朝自己走过来!
她吓得要死,两手支着地板试图后退——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脑子比较容易罢工,要是徐颂声现在还清醒的就该知道这样坐在地上,就算是爬也绝对爬不快的。
她才后退开不到半米,持枪的教堂骑士已经走到她面前蹲下,没有拿枪的那只手攥住她右脚小腿往自己面前一拖。
距离瞬间拉近。
太近了,对方几乎是半跪在她两腿之间。
徐颂声脑袋发懵,仰起头看对方,只看见那张完全覆盖他脸的纯白面具——视线往下,徐颂声看见他脖颈上黑色的抑制环。
光线太暗,这个距离不上手摸一把的话,根本分不清抑制环到底是皮革的还是金属的。
对方身上几乎闻不到任何信息素的味道,不知道因为抑制环扣得太紧,还是他才打过抑制剂。
这时他卷起自己衣袖,做了个向徐颂声伸手的姿势,吓得徐颂声立刻别过脸去闭上眼睛。
躲又躲不开,闭上眼睛还能保护一下眼睛——她是这样想的。
但出乎意料的,并没有挨揍。
柔软顺滑的布料重重摩擦过脸颊,擦得徐颂声眉骨和眼角都有些痛。她‘嘶’了一声睁开眼睛,看见对方纯白衣袖上沾染的血迹。
他只是在用袖子擦掉徐颂声脸上沾到的血。
徐颂声:“你……”
教堂骑士:“既然害怕的话,就不该独自一个人乱跑。”
从面具后面传出来的声音嘶哑低沉,和徐颂声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对上号。
但不排除对方伪装了声音的可能性。
徐颂声鼓起勇气:“你是不是认识我?你……”
她试探性的问题还没有问完,便感到腰间一紧。
对方两手握着她的腰,直接将她拎起来倒挂在肩膀上——眼前世界骤然上下颠倒,徐颂声慌乱的挥了挥胳膊,最后还是紧紧攥住对方外袍背部的一片布料。
他没有回答徐颂声的问题,把她抱起来后目标明确的往某个方向走去,脚步声稳定而平和。
周围光线太暗,徐颂声头朝下的姿势有点脑充血,晕乎乎的看不清东西。她只听见教堂骑士的脚步声,偶尔混杂进枪声。
第23章
被扛着走了一会儿,徐颂声的心情从最开始的疑惑恐惧,到后面逐渐平静。
最后转变成有点想吐。
徐颂声觉得这不能怪自己。
虽然这个教堂骑士没有乱发散信息素,但是血腥味和低级信息素交织的空气实在不算干净。
而且徐颂声还是被倒扛着的。
被对方肩膀抵住的柔软腹部在熬过一开始因为恐惧而蔓延的僵硬后,开始感到几分不适。
徐颂声抓紧教堂骑士后背的衣服布料扯了扯,艰难的开口:“能先把我放下来吗?我想吐。”
教堂骑士:“血溅到了很麻烦。”
他刚开始回答这句话时,徐颂声甚至都没能理解他的意思,还在心里想着你溅到血了很麻烦和我想吐有什么关系——这句问题到了嘴巴边,徐颂声忽然想起对方刚见到自己时的所作所为。
徐颂声迟钝意识到教堂骑士这句话的主语可能并不是教堂骑士,而是指自己。
……
好奇怪。
因为这个教堂骑士哪里都很奇怪,所以导致徐颂声一时之间甚至对比不出来他哪里最奇怪。
在短暂的沉默了两三秒后,徐颂声扯着教堂骑士的衣服,声音虚弱:“但我真的要吐了——”
教堂骑士最后还是先把她放下来了。
两脚落地的瞬间,徐颂声立刻后退到手臂可以扶住墙壁的位置,和对方拉开距离后扭过头去干呕了几声。
虽然很想吐,但真的脚踏实地可以吐的时候,徐颂声反而吐不出来什么东西,只有酸水刚涌上喉咙又咕咚一声跌回去,留给她满嘴酸酸涩涩的奇怪味道。
她干呕完感觉舒服一点了,抬头时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体育馆的后门出口。
那个教堂骑士不见了,只剩下徐颂声身后那条空空荡荡的走廊。走廊灯是坏的,除了徐颂声前面三步远的玻璃门面前那一小块地被太阳照亮之外,其他地方都光线昏暗。
她扶着墙壁愣了会儿,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偏偏在此时叮咚一声——
是蓝鸟后台私信的声音。
一条来自于周澄午的私信。
【周澄午:姐姐,你还在体育馆里面吗?】
徐颂声盯着那条私信看了好几秒,才开始打字回复他。
【徐颂声:你在哪里?】
【周澄午:在侧门出口这边。】
体育馆有前门后门和一个侧门,只是后门和侧门都只开放给后台,粉丝都是从最大的前门进来。
大约是因为这个惯性思维,所以当时发生混乱时,粉丝们都习惯性的挤去前门。
徐颂声收起手机深呼吸一口气,往侧门走去。
走近侧门时果然看见了周澄午,他靠着玻璃门在看手机,脸上是有点焦急的神态——但他左手甚至还抱着那束白色玫瑰花。
在太阳光底下,那束白玫瑰的花瓣显得更加美丽了。
抱着白玫瑰的周澄午转过脸上,看见徐颂声,脸上的焦急霎时化作笑意。
他没有等徐颂声过来,自己主动的三两步小跑到徐颂声面前,“姐姐你没事吧?刚刚里面……”
徐颂声比了一根食指在唇边,示意周澄午安静。
周澄午不明所以,但乖乖噤声,神色茫然看着徐颂声——徐颂声绕到他身后,看了眼他背后。
他穿着的外套背面平整光洁,并没有被抓皱的痕迹。
徐颂声盯着他的外套背面看了好半天。
她看得太久,以至于周澄午都扭过头来问:“我背上有沾到什么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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