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太活泼,里面那种轻快的青春活力,好像能让社畜坟头都长满鲜花。
被他塞过来的手套也很暖和。没去过人家的演唱会,还白赚人一双手套。
徐颂声颇感愧疚,同时动作迅速的把手套戴好,礼貌的回:“谢谢你啊。”
大冬天的,针织手套真的好暖和。
只是一句道谢,徐颂声刚说完,周澄午脸上又开始洋溢出很灿烂的笑容。就是那种春暖花开充满青春活力的笑容,让人精神一振错觉看见了天使。
“噢对了!后天我们乐队会在炸鸡广场进行第二场公演,你来吗?”
周澄午语气有些兴奋,问徐颂声来不来的时候,眼睛很亮的盯着她,像小狗在等骨头。
徐颂声踌躇片刻,问:“几点开始啊?”
周澄午:“晚上九点!”
徐颂声:“我有空的话,就去。”
周澄午眨了眨眼睛,高兴道:“我那天会上台唱歌——你有喜欢的歌吗?”
徐颂声想了想,回答:“没有。”
周澄午立刻道:“那我给你唱我喜欢的歌。”
徐颂声点头:“好。”
走到地铁站的时候,徐颂声想把手套摘下来还给周澄午,却被他拒绝。
“你等会下地铁出去了之后,不还是会冷吗?”
周澄午表情认真这样说着,按住了徐颂声脱手套的手。
他这样做的时候神色过于正直,坦荡干净得让人无法产生任何联想。但隔着针织手套,少年宽厚手掌握住徐颂声的右手连带左手手腕,只用单手却游刃有余,手指收紧时力气不大但也让人无法挣脱。
“留着呗,就当我送你了。”
他说话,说着客气热情的话,神色一如小狗似的无害诚恳,眼睛微微弯起来,笑容明朗。
太明朗了,明朗得令徐颂声沉默。
她‘噢’了一声,眼睛盯着周澄午,周澄午只是乐呵乐呵的笑,笑得很漂亮而且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异样。
徐颂声提醒:“你要不要先松开我的手?”
周澄午连忙松开手,歉意的说对不起,神色间又带几分慌乱的看向徐颂声。
他那张完全可以被称之为女娲炫技之作的脸,适合于任何的表情,就连慌乱无措,都动人心弦。
徐颂声垂眼收回手,从周澄午手上接过自己买的水果,说了声再见。
去炸鸡广场要搭2号地铁。
徐颂声回学校搭6号地铁,她跟周澄午不同路。
6号地铁人不多,徐颂声上去后还有很多空位。她找了个位置坐下,透过对面的窗户还能看见站在地铁外面的周澄午。
不知道为什么,他人还没走,就站在外面的等候区,脸上带着一点笑容的看着徐颂声。
隔着一层玻璃,徐颂声倒是很确定他看的应该是自己。
地铁缓慢开动,窗户外面周澄午追着地铁跑了两步,向徐颂声挥手做‘拜拜’的姿势。
隔着一层玻璃,外面的灯光很柔和的包围住周澄午,这让他看起来很像一个天使。
‘天使’蹦着跳着追了几步车窗,笑容灿烂跟徐颂声挥手,最后两手合拢在唇边,对着徐颂声喊了一句什么。
地铁隔音效果太好,而且徐颂声也不会读口型,所以她没看出来周澄午喊了什么。
*
炸鸡广场。
人流熙熙,徐颂声抱着保温杯穿过人群,很快就在夜色中找到了公演舞台。
舞台面前已经陆陆续续围上去许多观众,都是年轻人,还有一些凑热闹的。
灯光打得非常花里胡哨,而且越靠近舞台前面人越多——人多就意味着拥挤。
徐颂声在人群里晃了一大圈,找了个最不拥挤的位置站好,搬出自己的折叠椅,望远镜,然后喝了一口生姜煮可乐。
高处悬挂的彩灯开始打转,连带着照下来的,非常花哨的灯光也在流转,转过人群中寥寥无几的几个花牌。
徐颂声也看见了那些花牌,她在心里反思:我是不是也应该给周澄午做个花牌比较好?
但仔细看了看那些女孩子们拿的花牌,个个都做得精致漂亮。
徐颂声思考了一下,觉得太过于麻烦,于是迅速的放弃。
然后又喝了一口生姜煮可乐。
终于等到演唱会开始,台子上开始有音乐声。
徐颂声掏出望远镜看,找了好一会儿,才在那几个打扮和灯光一样花里胡哨的少年人里面找到周澄午。
今天晚上没下雪,但天气还是很冷,又在室外。
舞台上表演的少年们却穿得很少,好像是刻意的要在这种地方展现出一种年轻蓬勃的力量——打歌服是短袖和破洞牛仔裤,一样的衣服,周澄午穿着却很显眼,不管是身高还是外貌都很显眼。
他抱着那把贝斯,站在队伍稍微后面的位置,脑袋往下垂,刘海落下的阴影恰好遮住眼窝,显得不似之前见面时那般开朗。
只是周澄午那张脸过于圣洁,以至于这样带点沉默的神色也流露出一股神爱世人的悲悯,而丝毫不让人感觉到阴暗。
他弹贝斯弹得也漫不经心,黑色拨片被捏在瓷白手指间。
神情上过度的散漫,使得他弹贝斯的动作看起来不像是在表演,更像是神官在拨弄一搭赎罪券。
赎罪券是宗教为信徒准备的特产,带有神话性质的欺骗与掠夺。
但因为地位的差异,人与神的天堑——所以赎罪券的欺骗掠夺是一种高高在上理所当然,又带着悲悯怜惜意味。
就像现在摆弄贝斯的周澄午。
他和整个灯光花哨词调吵闹的舞台,存在有一种片场错乱的格格不入。
周澄午没有骗她,末尾他有一段三分钟的独奏。
其他队友停手,但没有换位置,站位靠后的周澄午拨弄贝斯,曲调清晰的赞歌从他指尖倾泻而出。
刚好这时候灯光转换成红绿色——灯红酒绿的夜色有混乱而隐约的信息素气味。
唯独赞歌的曲调圣洁悠长,令原本吵闹的广场都变得宁静了些许。
弹着赞歌的周澄午身体往后倾斜着,低垂眼睫,很晦暗的光流转过他面庞。
他穿的短袖是圆领,不像上次有羽绒服外套遮掩。
徐颂声看见了他脖颈上那条黑色的,大约有两指宽,乍一看好像是choker一样的颈环。
那是Alpha和omega独有的抑制环。
每个身体年纪已经达到性成熟的Alpha与omega都必须戴上它,以此来警告其他人自身的危险性。
性成熟的Alpha和omega会开始被信息素干扰,会在情绪波动时不受控制的释放信息素,会有发情期和筑巢期。
会在信息素影响下变成无缘无故攻击别人的疯子。
徐颂声初一的时候上过学校组织的信息素科普教育讲座。
老师说过,beta虽然没有发情期,也不会被信息素扰乱大脑。
但是遇上等级过高的Alpha或者omega释放信息素过度,beta会直接被信息素致死。
三级以下的信息素都属于安全范围。
不过,现在连三级的Alpha或者omega都已经非常少见了,三级往上的更不会居住在这种二线城市。
信息素致死案件也大多出现于A与O两种性别的信息素冲突种,几乎没有beta什么事。
赞歌结束了,徐颂声收好望远镜,心想:不知道他是Alpha还是omega?
第3章
露天舞台的后台也是露天的,布置得很随便,外围只拉了黄色的止步警戒线,没有人守着。
徐颂声一开始还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拦下来,结果却发现根本没有人管自己。
刚刚在台上表演的年轻男孩们都围在一个化妆台前,轮流等着卸妆,有的已经自力更生拆掉了自己的发型。
除去徐颂声外还有其他拿着花牌的粉丝过来。
她们目标明确直接往自己要说话的偶像走过去,行动轨迹远比漫无目的的徐颂声来得坚定。
后台没有管理,人多物杂也乱。
徐颂声晃悠了有一会儿,才找到周澄午。
他没有挤在那个化妆台附近,也没有和自己的队友们待在一起,而是单独拖了个凳子坐在角落。
那个角落顶上刚好是斜下来的舞台幕布,铺下一大片阴影,隔绝了外面花花绿绿的灯光闪烁。
色彩在这里变得格外朴素起来,冷色调,微微的明面和大面积的暗面交错。
那些女孩子抱着的花牌里面并没有周澄午的名字,也没有人找他,他一个人坐在那片阴影里,闭眼小憩。
徐颂声走过去,站在阴影外面,试探性的喊他名字:“周澄午?”
坐在小凳子上的人迅速睁开眼睛,在眼睛睁开的一瞬间他面上跟着浮起笑意。
他一笑,这个角落也变得明亮起来,光灿灿的闪着。
“我刚刚在舞台上看见你了——谢谢你今天愿意来!”
周澄午蹭的一下站起来,脚步跨出阴影,站到徐颂声面前。
他妆发都没拆,还穿着短袖,贝斯挂在身上,脖颈上黑色的抑制环在花里胡哨的灯光下,被折射出几道金属独有的光泽。
后台人员里面大概也有低级的Alpha或者omega,香水气味里混杂丝丝缕缕杂乱的信息素气味。
徐颂声是个beta。
她对信息素本来就感知力薄弱,在这种环境下更加闻不到对方身上是否有信息素的气味。
“你唱得很好……这个还你。”
徐颂声把装着针织手套的纸袋子递向周澄午,“我洗过了,上次谢谢你借我手套。”周澄午:“啊,你还帮我洗了吗?那多不好意思。”
他接过纸袋拎在手里,也没离开或者结束话题的意思,兴奋的追问:“你喜欢我们的歌吗?”
徐颂声踌躇,斟酌着礼貌的用词:“还挺好听的。”
周澄午:“那太好了!我还担心你不喜欢呢,因为在台上看你都不怎么笑。”
徐颂声一愣。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在台下坐的位置,偏僻不说,距离台上还是蛮远的。
……周澄午的视力倒是挺好。
“我本来就不太爱笑而已。”徐颂声找补了一句,准备找借口溜走。
周澄午却兴冲冲的从旁边纸箱子里拿出一套专辑,塞进徐颂声手心:“你喜欢的话,这个送你!”
“是我们新出的专辑,这次表演所有的歌都在里面。哦对了,你有飞鸟账号吗?可以关注我们的公众号,我们的公众号基本上没有广告,但是会发表一些新歌的片段试听——还会有抽奖活动。”
徐颂声一开始想拒绝的。
听完周澄午的话,她改了口风:“抽奖活动?”
周澄午笑着说:“就是抽一些生活用品,水果篮子啊之类的。我们公司好穷又小气,不太舍得给抽什么大牌化妆品的。”
徐颂声回答:“实用就好。”
她掏出手机,点开蓝色小鸟社交软件——对面周澄午也打开了手机,将一个账户界面递到徐颂声面前。
不是那种常规意义上的偶像男团账号,比起官方号,倒是更像周澄午自己刚注册的个人账号;头像是他的自拍,ID倒是大方直白用了本名,但也没有加团队名字前缀。
这种时候徐颂声才察觉到微妙的一点:她还不知道周澄午所在的男团叫什么名字。
她沉默了一会儿,眼帘往上抬,眼角余光扫过周澄午那张含笑的脸。
那张眉眼弯弯带着笑意的漂亮脸蛋,丝毫没有自己放错了账号的意思,满脸期盼的望着徐颂声。
徐颂声又垂下眼,若无其事关注上了周澄午的账号。
周澄午马上回关了。
他个人账号上的关注数量闪烁了一下,从‘0’变成了‘1’。
*周一有早八课,徐颂声不需要闹钟也能很准时的起床,等她洗漱完出来,舍友柳嘉才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
柳嘉顶着自己睡得乱糟糟的鸡窝头,哀嚎:“到底是谁发明了早八?是致命女巫吗?!”
“如果天父能消灭早八的话,我立刻信教!”
徐颂声坐在位置上看手机,顺便提醒柳嘉:“你还有半小时,我先去买早饭,你要吃什么?”
柳嘉:“肉松面包就行了,早饭钱转你校园卡。”
徐颂声应了一声,拎起书包往外走,手机屏幕还亮着。
她这两天不用去兼职,闲暇时间多。
闲着也是闲着,徐颂声去搜索了周澄午所在的团——果然不出她所料,是一家穷得揭不开锅的小公司。
团里有七个人,其中六个人都是一级Alpha。只有周澄午信息素等级高一点,但也只有二级。
全员Alpha的男团在当下并不罕见,很早之前就有人搞过这样的噱头。
周澄午是Alpha这件事,徐颂声倒是并不意外;虽然他不怎么表露,但言行举止间也能让徐颂声莫名的感觉到些许侵略感。
富有攻击性是Alpha的一大特征。
不过……
徐颂声思绪正在闲游,揣在兜里的手机振动,显示出一条蓝鸟账户未读私信。
她不用打开也能知道是谁发的,所以就没打开,继续买早餐。在徐颂声排队买早饭的那短短五六分钟里,躺在外套口袋中的手机连续振动了十几下。
上一次这么频繁的收到信息,似乎还是在高利贷催着还钱的时候。
买完早饭出食堂,徐颂声边吃包子边掏出手机看信息。
所有的未读私信,无一例外都来自周澄午。
他的关注人从几天前一直到现在,都还是那个孤零零的‘1’,一直没有数量上的增长。
账号也是个很新的账号,创建时间只在徐颂声加他的三天前,除了一条系统自动发的问好之外,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徐颂声猜测大概是经纪人给艺人专门申请的账号……不过那么穷的小公司,请得起经纪人吗?
两人的私信聊天框里塞满了周澄午单方面发来的信息,跟旅行青蛙似的嘴碎,一副恨不得连自己今天喝了几瓶水都要拿出来跟徐颂声唠一唠的架势。
徐颂声以前也没有追过小偶像,不知道偶像是否都对自己的粉丝如此热情。
她去几个娱乐论坛逛了一圈,得出结论显然是过分热情的周澄午有点问题。但是看着周澄午账户上那个可怜的关注数量——那个从头到尾都孤零零的‘1’。
徐颂声又不忍心完全不回复周澄午的话。
她实在纳闷,虽然贝斯手在乐队里一贯没有什么存在感,但周澄午那张脸和身材,不管怎么看都是存在感过强的类型。
到底是为什么一直没有单人的粉丝呢?
私信界面又弹出一条来自周澄午的未读,徐颂声点开,看见一个卖萌的哭哭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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