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对面五个劫匪困惑又凶恶的视线,徐颂声:“……你们继续,不用管我们。”
为首劫匪大怒:“你什么语气?!”
他一生气,空气中若有若无的信息素气味变重。
暴躁易怒,无法克制。
很典型的信息素危险期Alpha。
他大步走向蹲在花坛边的两人,周澄午把没吃完的蛋糕碟子塞到徐颂声手上——徐颂声叮嘱了一句:“这边有监控,别给打死了。”
有云飘过去,把月亮遮住了。
只从云层边缘,漏出一点浅浅的光亮来。徐颂声往旁边挪,绕到花坛后面;她看见有人拿枪了,为了避免被流弹误伤,还是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待着比较好。
不一会儿有脚步声接近,徐颂声回头,不出意外看见周澄午。
他脸颊上泛着微微的红,显然状态很兴奋,连走过来的脚步声都比平时轻快。
他手上还拽着三个蛇皮袋;三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堆在一起,体积很可观。但是周澄午拽起来就很轻松,像拽一只瘦弱的小猫崽子那样。
徐颂声看见他手里的蛇皮袋,眼皮一跳。
徐颂声:“你手里的蛇皮袋是从哪里来的?”
周澄午:“那几个劫匪手里的。”
徐颂声:“那几个劫匪呢?”
周澄午用大拇指往身后比了比,语气间带着几分邀功的意味:“全都打晕了,颂颂你说别打死,所以我一个人都没有打死!”
他语气间莫名的透露出几分骄傲,两眼亮亮的望着徐颂声,好似在等待夸奖。
徐颂声扶着花坛慢慢站起来,目光落到周澄午手上拎着的蛇皮口袋里——周澄午注意到她的视线,非常上道的把蛇皮口袋拎过来,打开系带给徐颂声看。
里面堆叠着绿色的纸钞,新鲜的油墨气味混合纸张的香气,组成了金钱的味道。
一声警笛声呼啸而来,由远及近。
徐颂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周澄午嘀咕了一句麻烦,然后弯腰将她抱起。
他的动作来得突然又迅速,徐颂声被吓了一跳,完全没有余裕去说话,只来得及端稳自己手上的蛋糕碟子。
不需要花费时间去特意判断,在眼睛扫过周围建筑物时,周澄午的脑子里已经本能构思出撤退路线——作为暗杀骑士,这也是他们的日常训练之一。
无论是拎着的蛇皮口袋,还是被他单手拦腰抱起来的徐颂声。
这点重量不及周澄午平时负重训练的三分之一。
踩着窗户框翻上屋顶,他轻快又迅速的游走在屋顶之间,直线距离走起来很快,警车还没开近,他就已经跑出街道。
徐颂声忙着维护自己手上那两碟蛋糕,忘记了自己一开始要和周澄午说什么。
高度上上下下像是在坐跳楼机,周澄午跑到街道尽头,前面已经没有房顶可以跳。他跃到最近的路灯顶上;尽管落下的动作很轻,但基础重量摆在哪里。
路灯顶不堪负重,灯泡被踩碎后刺啦了两声,迅速暗下去。
只不过在这条寂静的街道之上,骤然熄灭了一盏路灯,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周澄午从路灯顶上跳下去——这个高度确实和普通跳楼机差不多高了。
降落时风从下往上吹,徐颂声因为紧张所以心跳声很快。她手里的蛋糕最终还是没有拿稳,啪叽一声盖到周澄午胸口上。
她太紧张,没发现这件事,侧过脸去看底下。
道路边的花树摇曳枝叶,落地的瞬间有大片花瓣簌簌落下,带着一股过于浓郁的香味;周澄午扭过头去打喷嚏,一个连着一个的打,手还按在徐颂声腰上,另外一只手拎着蛇皮口袋。
徐颂声两脚踩到实地,腿软得身体顺势往下倒。
但没摔倒,倒到一半,被周澄午搂着腰又扶起来。
他揉了揉鼻子,眼眶因为连续打喷嚏而红红的,低头和徐颂声对上视线,眼尾湿漉漉漫着绯红。
但他开口第一句话,却是带着几分惋惜的:“蛋糕坏了。”
被他这样一提醒,徐颂声的注意力终于回到蛋糕上。她一低头就看见了自己手上的两个空碟子,原本装在碟子里的蛋糕,现在全部糊到了周澄午的胸口。
奶油浸透衬衫,黏糊糊贴在他身体上,能看见上半身的轮廓,被锻炼得很漂亮的肌肉,带有蛋糕的香甜气味。
还有一股不可避免的,薄荷牙膏的味道。
徐颂声推开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她上衣的腰部皱皱巴巴,全是刚才被周澄午攥出来的。隔着衣服布料,徐颂声感觉自己后腰和侧腰的皮肤也有点发麻——大约也是被用力过度的结果。
徐颂声:“反正已经许过愿了,坏了就坏了吧。”
看着他脸上的失望表情,徐颂声停顿了一下,又补充:“明天再买新——你怎么把这个也带过来了?”
看着周澄午另外一只手上还拎着的蛇皮口袋,徐颂声眉心一跳。
周澄午回头,顺着她的视线,看见自己手上的蛇皮口袋。
他并没有把这当成一回事,语气随意的回复:“当时急着走人,忘记扔回去了。”
“当然,这可不是我害怕那群家伙噢——虽然被抓到对我来说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对颂颂来说很麻烦,所以我才避开了的。”
徐颂声有点意外,意外于狗倒是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笨。
他主动思考时还显得很有脑子。
没必要吝啬这点夸奖,徐颂声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做得好做得好——”
黑亮柔软的半长发,揉起来手感很好。
上手揉了两下,徐颂声抬眼,看见他黑发上沾到了一些奶油;她这时候才想起,刚刚逃跑的时候,蛋糕被晃来晃去,自己手掌上也沾到不少。
……上手的时候并没有想这么多,揉完对方脑袋,才发现这件事情。
只是她视线一低,看向周澄午。
在徐颂声抬手的时候,他就已经自觉的微微曲腿。无需徐颂声费力的将手抬多高,就可以轻易够到周澄午脑袋。
她假装若无其事的收回手,凑过去打开蛇皮口袋。
之前在蛋糕店门口只是一晃眼,也没细看。
现在有灯光,借着灯光略一估量,徐颂声很快就估算出这些蛇皮口袋大概的价值——不算特别多。
她把蛇皮口袋重新系好,踢进一遍的植物绿化带里。
徐颂声:“下次不要随便把别人的赃款带回家。”
周澄午:“颂颂不喜欢现金吗?”
徐颂声回答:“太多了,不好处理。”
她没说不喜欢,只是说不好处理。周澄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陷入沉思。
徐颂声:“你低头。”
周澄午乖乖低头:“我头发上沾到落花了吗?”
刚才他们跳下来的时候,碰落了很多的花瓣。
那些花瓣像雨点一样散落,周澄午低头靠近徐颂声时,看见她衣领翻折处,也夹带几片淡粉色的花瓣。
徐颂声回答:“不是花瓣,我刚刚不小心把奶油沾到你头发上了——奶油干了之后会把头发黏在一起,不好洗,所以先用面巾纸给你擦一下。”
面巾纸这类东西,徐颂声有随身带的,抽出一张后卷住沾到奶油的头发。
想要在没有清水的情况下完全把它们打理干净是不可能的。不过只擦掉上面沾到的奶油,也会让头发的情况好一点。
即使周澄午在她面前屈膝,徐颂声还是要微微垫脚,才能够到他发顶。
一开始她只是认真在给周澄午擦头发,奶油的香甜气味和洗发露的味道混合,里面又丝丝缕缕混合了些许周澄午自身信息素的味道。
糅杂出来的味道并不难闻,有点像那种当下年轻女孩子会喷的香水。
有点酸甜酸甜的气味。
徐颂声因为气味而走神,视线掠过他低垂的头颅,额发阴影下是长而密的眼睫。
比徐颂声见过的大多数Omega眼睫毛都还要长还要密。
他头发上的奶油已经被完全擦干净了,但是徐颂声却没有出声提醒,仍旧垂着眼,从上面往下看对方密而长的眼睫。
好像合欢花轻轻摇动的影子。
周澄午站了好半天,疑惑的开口:“颂颂?还没擦干净……”
他想问的话没有说完,戛然而止。
徐颂声曲起食指,轻轻刮了下他的眼睫。属于另外一个人皮肉上的温度,距离他的眼睛近之又近。
周澄午下意识的闭上眼,合欢花的影子扫过徐颂声指腹。
她恍然清醒,飞快的缩回手,“好了,走吧。”
周澄午睁开眼睛站直,长眼睫上过于明亮的眸子打转,盯着徐颂声。
而此时徐颂声已经转身,只留给他背影。
他三两步追上去,挎上徐颂声胳膊。挎胳膊对徐颂声来说已经习惯,所以没有拒绝,随便他挎着。
两人沿着街道往回走,共享单车落到被抢劫的现场了,而回去的路上又没有遇到新的共享单车点。
或许是因为时间确实太晚的缘故。
一路走回家那么长的路,他们半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碰到。
周澄午胸口被蛋糕奶油浸透,那股甜腻的味道黏在他身上挥之不去。
徐颂声一回到家,就立刻让他先去洗澡。
等周澄午进入浴室之后,徐颂声才想起来:家里好像没有周澄午的衣服?
毕竟是搬的新家。
不像以前那间出租屋,沙发上堆满周澄午的衣服。
但是想到周澄午那样坦然的走进去,徐颂声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担心的。
说不定周澄午有自己的想法。
第82章
她窝在沙发上打开了笔记本,找到蛋糕店附近的监控,把自己和周澄午有出现的地方进行消除。
在解决监控的同时,徐颂声开始回想。
蛋糕没有洒在现场吧?蛋糕是从哪里开始撒的来着?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但是回忆不起来。被周澄午抱上肩膀的瞬间,她聪明的脑子都跟着空白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恢复思考能力。
不过徐颂声觉得这也不能怪自己。
谁在坐跳楼机的时候,还有余裕思考啊?她只是一个beta,不应当对自己如此苛刻。
她正对着电脑屏幕思考,这时门铃声响起。
徐颂声警觉,脑子里第一反应是:警察速度这么快?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困惑的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看见一张因为太久没有见到面所以显得有点陌生的脸——林淮。
精致漂亮的Omega,怀里抱着一束黄玫瑰,表情很紧张的站在徐颂声门口。
大概是因为大门迟迟未开,他握着拳紧张的深呼吸。
徐颂声:“……”
扫了眼林淮身后,确定只有他一个人后,徐颂声打开了门。
许久未见,他在门开的瞬间,脸上亮起某种光彩。
“学姐!”
徐颂声有些迷惑的看着他——林淮被她盯着看,脸颊微红,将手中捧着的黄玫瑰花束送上:“听说学姐搬了新家,所以想来看看学姐……”
徐颂声没有接他的话,“谁告诉你我搬了新家的?”
林淮面露无措,呐呐回答:“就是……就是……辗转找几个朋友打听了一下……”
“颂颂,谁啊?”
轻快柔软的声音几乎贴着耳朵响起,刚洗过澡的湿润气息轻轻靠到徐颂声肩膀上。
她不用回头也能想象周澄午的表情,那张漂亮的脸上必然流露出一种野兽打量挑衅者的视线,看似是人实际是狗,还是攻击性很强的狗。
因为对面的林淮已经被盯得身体僵硬,脸上刚刚冒起来的一点还带着害羞的薄红完全消失,面容有些惨白。
林淮盯着突然出现在徐颂声身后的男人——光看脸的话似乎还可以叫少年,是一张脸颊肉还带着点幼圆弧度的脸。
但看身高又显然已经是青年,高大挺拔到光是站在那就会让陡然生出几分压迫感来。
更重要的是,对方那张过于美丽的脸,令林淮记忆深刻。
他结结巴巴开口:“为,为什么他会在……”
徐颂声:“这是我的男朋友——如你所见,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所以不能收你的花,他会误会。”
她语气平淡,并不包含太多其他的情绪。
但周澄午却配合过头,身子一歪,屈膝弓腰勉强自己的身高,非要挂到徐颂声身上去,琥珀色眼瞳带着得意的姿态望向林淮。
林淮大惊失色:“可,可是——可是他是通缉犯啊!”
徐颂声面不改色:“那都是误会,是警察局弄错人了。不信你可以现在去搜,他的通缉令已经被撤销了。”
林淮立刻掏出手机,打开警方的通缉犯名单搜寻。
小半年前还挂在首页的通缉名单,现在不管怎么翻都找不到痕迹。不止通缉名单找不到痕迹,就连当初报道的相关新闻也一并消失不见。
即使现任教皇并不像前任教皇那样信任周澄午。
但教廷显然不会放任自己的骑士拥有明面上那么大一块污点。污点这种东西,只要擦除就约等于不存在了。
再经由时间一磋磨,很快就会被大众遗忘。
林淮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不见了……”
徐颂声:“都说了只是误会,误会解开之后自然就撤销了。”
“你还有别的事情吗?现在很晚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我要关门了。”
林淮看起来还沉浸在不可置信的情绪里,继续很坚持的在那翻手机屏幕。
徐颂声把门关上,顺手反锁。
关完门才想起来一件事情,侧过头去看周澄午,周澄午果然上半身没穿,下半身倒是礼貌的围了个浴巾。
难怪林淮刚刚看见他满脸崩溃的表情。
徐颂声:“你衣服呢?”
周澄午满脸无辜:“我没有啊。”
徐颂声:“……”
她把周澄午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挪开,“那你还要回帝都吗?”
周澄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回答:“没任务就不回去,新老板也不爱看见我。”
这点徐颂声倒是不意外,推开周澄午后自己去洗澡了。
刚刚在外面周澄午一直挽着她的胳膊,让徐颂声总觉得自己衣服上也沾带有一股蛋糕的甜腻气味。
等徐颂声洗完澡出来时,周澄午已经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狗腿有段时间没有看见他,一人一狗久别重逢,小狗团成一团缩在周澄午怀里。周澄午也不介意和狗一起睡,就是两只都挤在沙发上,看起来有点拥挤。
徐颂声走到沙发边蹲下,两手搭在自己膝盖上,默不作声望着周澄午呼吸匀称的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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