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层轻薄而甜蜜的蛛网,覆盖在徐颂声的手腕上。
一人弯腰穿过座位区,从旁边的小门出去。
走出电影院后,徐颂声才注意到电影院旁边就是酒店——意图昭然,十分明显,明显得徐颂声无语。
在她预备拉着周澄午去搭地铁之前,周澄午先喊了出租车。
上车后周澄午报地址,用自己的卡刷了车费——徐颂声第一次在周澄午身上看见‘信用卡’这种东西。
她多看了信用卡两眼,被周澄午注意到。
周澄午刷完车费,转手就把信用卡塞进徐颂声手心。
徐颂声挑眉,看着他。周澄午主动解释:“信用卡,不限额,但是有记录。”
黑色的信用卡边缘印着紫菀花和天使翅膀,是来自于教廷经营的圣和华银行——也是帝国目前最大的三家银行之一。
另外两家分别是帝国上层贵族和商人组织所拥有。
徐颂声只是看了两眼,又将信用卡还给周澄午。
周澄午好心建议:“颂颂你可以用它去买衣服,逛餐厅,买直升机和游艇。”
徐颂声:“你买过?”
周澄午老实回答:“买过几次。”
徐颂声:“……几次?”
周澄午:“是偶尔想试试这张卡的额度上限到底是多少所以才随便选了贵的东西去买。”
徐颂声:“所以这张卡的上限,你试出来了吗?”
周澄午撇了撇嘴:“我上司很小气,额度超过1兆五就会停卡问我干什么去了。”
徐颂声真诚:“你上司耐心挺好的。”
她没有什么需要用到这张信用卡的地方。
平时徐颂声用钱的地方就不多,而她唯一需要花很多钱的地方,这张卡又帮不上忙,所以就还是把卡还给周澄午。
周澄午并不是很在意这张卡。
实体卡他弄坏了好几次,还没有算上弄丢的次数。大概是因为从小到大没有什么格外缺钱的经历,让周澄午对所谓金钱的概念,只剩下虚拟数字的增减。
所以他很难重视这张卡。
两人都压低了声音交谈,前排的司机忙着赶紧做完这单去吃晚饭,无心偷听,一路飞快的将周澄午他们送到小区门口。
徐颂声打开房门,在玄关处蹲下来换鞋时,听见身后传来大门关上的声音。
门锁合上,她站起来转身,面向周澄午,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脸,他人就凑了上来。
难以抑制的信息素外溢,尽管此刻周澄午还很清醒,但清醒也情动,后脖颈处的神经一跳一跳抽动着,微微肿起。
他凑得太近又突然,吓得徐颂声本能往后退了几步。徐颂声后退周澄午便跟着往前,手臂揽上徐颂声的腰。
徐颂声退得太急,自己踩到自己,拖鞋掉了一只,赤/裸的脚底接触到温热的瓷砖地板。
客厅的窗户还开着通风,外面明亮的晚霞落下大片珠光色彩的微光,从窗户处投落到地板上,也将贴近纠缠的影子拉长。
影子纠缠得太紧,乍然一看像是单独一个人的影子。
徐颂声一直退到沙发扶手面前。
她后背没有长眼睛,自然不会知道自己背后是沙发扶手。所以即使靠近了也还在下意识的后退,直到膝盖窝撞上去——徐颂声后仰倒在沙发上。
是倒而不是摔,因为在她膝盖一软摔下去的时候,扶在她腰上的手臂便恰到好处的收紧将她拽得贴向了周澄午。
只是也没有将她扶起来,顺理成章跟着她一起倒在沙发上。
有前几次压倒徐颂声的经验,这次压上去时,周澄午曲起胳膊往沙发上撑了一下,以做缓冲。
距离好像从门锁合上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再变远过,一直是这样近到呼吸可闻的间距。
霞光也落到周澄午脸上,他额间散落的几缕黑发,发梢被照耀出一点金灿灿又毛茸茸的光。
太漂亮,漂亮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徐颂声看着他的脸分神,手已经不自觉的摸了上去。
很会用脸骗人的狗,在徐颂声手掌心贴到脸颊上的瞬间,主动的凑过去蹭她掌心。
已经长长了许多的头发从他脸颊侧和脖颈侧垂下来,落到徐颂声脸颊上,冰凉又柔软的触感,又刮得她脸颊上有点痒痒的。
他语气温柔缱绻,撒着娇嘟哝:“颂颂——啵啵好不好?”
“我已经是大人了,吃过蛋糕也许过愿,所以啵啵嘛——”
他声音很低,但是并不哑,是很娇很柔的语气,像小孩子在撒娇讨要糖果。
这种语气放在别人身上就很容易显得油腻而做作,但是周澄午嘟哝出来却信手掂来,带有几分浑然天成的可爱。
毕竟是社会化训练做得很好的狗,撒娇也仅限于言语上撒娇,动作上还是很听话,只揽着徐颂声的腰,手掌心隔着衣服摩挲,摸到徐颂声那块皮肤都有点发热。
她捧住周澄午的脸,凑上去亲他。
嘴唇触及嘴唇,轻碰一下便分开。
这显而易见是某种讯号,至少在周澄午眼里约等于许可证——不等徐颂声推开,他就追着亲了上去。
少年长了一张清纯的脸,但是亲起人来可一点也不清纯,凶得有些磨人,堵得徐颂声喘不过气来。
不只是呼吸喘不上气,甚至于连声音都很难呜咽出来,完全被对方堵回喉咙里。
她无意识的搂住周澄午脖颈,将他后背的衣服抓出一片褶皱。隔着衣服布料,她的指甲也抓到周澄午背上,留下一点泛红的,不太明显的划痕。
扶在腰上的手往下,握住大腿往上抬。
平时看着瘦弱的女孩,腿上倒还勉强有肉,手掌握上去,是柔软的。
水声和吮吸声,交缠回荡在徐颂声脑子里。
她惯来清醒理智的头脑却在此刻阵阵发晕,漂浮在身边的信息素似乎变浓了又似乎没有——窒息感让她有些惶恐,却又微妙的从接吻到感到一点快意。
过于紧密的拥抱,过于紧密的接吻,像幼蛇懵懂破壳的前期,完全被包围的温暖又带着潮湿的水渍。
接吻结束的瞬间,新鲜空气涌入,徐颂声眼前视线模糊,几乎看不清周澄午的脸。
她的手还抓着周澄午肩膀上的衣服,那件短袖的肩膀处被她扯得下坠,连带着衣服领口也被扯得很开。
在她眼眶里打转的生理性眼泪终于顺着眼尾往下滚落。
虽然掉了眼泪,但当然不是真的在哭。
徐颂声视线一低,就能从衣领口看见周澄午的锁骨胸肌腹肌。
非常好的视野,看下去一览无余。
她刚刚缓过神来的脑子,一下又空白了,盯着周澄午胸口发呆。
对方的胸只在徐颂声视线里闪了几秒钟。因为很快周澄午就低俯下来,用泛红的脸凑近徐颂声,撅起嘴有一下没一下亲她。
这次亲得很柔和,是小鸟似的啄吻,每一下都发出轻微的‘啵啵’声。
像开香槟的那一瞬间。
配合周澄午周身若有若无的烈酒气味,更像了。
在他还要亲过来时,徐颂声伸手挡住了他的脸。
他的脸很热,热得徐颂声都愣了下——周澄午咬了一口她的手指,没有用力,徐颂声飞快的缩回手。
她刚缩回手,周澄午就立刻贴了上来。
刚才那几个轻柔的啵啵更像是中场休息,因为周澄午还是用很有食欲又很饿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徐颂声的脸。
食欲太好在这种时候变成了坏事,至少对徐颂声来说——
原本想将其评价为坏事,但是反思了一下刚才的接吻,徐颂声又无法完全将其归咎于坏事。
虽然有种濒死的窒息感,但不可否认很爽。
她又一次推开周澄午的脸,少年那张漂亮的脸上立刻露出委屈表情。
但是徐颂声没有理他。
就在刚才,徐颂声发现了一件事情。
她摸了下自己的胸口,然后又将掌心贴到周澄午胸口。
徐颂声的动作来得突然,周澄午没理解她这么做的原因,歪着头露出困惑的表情。
徐颂声重新把手贴回自己心口。
徐颂声:“你怎么胸比我大?”
周澄午低头看了一眼徐颂声的胸,困惑:“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吗?”
徐颂声:“……”
徐颂声的腿本来就搭在他腰上,曲起来踹他腰子一脚倒也方便。
比较尴尬的是徐颂声踹了,但是周澄午没动。被踹的像没事人一样,踹人的倒是感觉自己脚上有点痛。
她愤愤推了一把周澄午的胸:“起来!”
当然,也没推动。
周澄午:“不亲了吗?”
徐颂声板着脸:“不亲了!”
她语气稍微加重,听起来有点生气。
周澄午没弄明白徐颂声为什么生气,眼尾一耷拉,可怜兮兮:“为什么不亲了啊?我才亲了一下而已。”
徐颂声:“你还想亲几下?”
周澄午:“我今年十八岁,当然要亲十八下!”
第91章
亲十八下是不可能亲十八的,徐颂声捏着周澄午的脸,他脸上还有些幼软的脸颊肉,徐颂声稍微用力,就掐得那些发烫的脸颊肉塞满她掌心。
被掐住脸的周澄午,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抗拒。
平时已经被徐颂声掐习惯了,别说现在掐的是脸,就算徐颂声的手掐在周澄午脖子上,他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应激反应——
不,倒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反应。
只是不是生气的反应而已。
徐颂声:“去做晚饭。”
周澄午嘟嘟哝哝:“没有买菜。”
徐颂声:“那就去买——”
周澄午撑在沙发上的手骤然松开。
徐颂声的手支不住他的体重,一下被他压进了沙发里。她‘呃’了一声,被压得头有点晕,周澄午还在笑,边笑边把脑袋埋进徐颂声脖颈处。
两人的头发完全交融在了一起,浸在晚霞珠光闪烁的光晕里。
因为贴得太近,以至于就算徐颂声想曲起膝盖踹他几脚,这个距离也实在有点踹不到,只能做无用功的蹬了几下腿。
意识到这个动作并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徐颂声干脆放弃,两条腿也懒得用力,顺应重力的垂下搭在沙发扶手上。
她松开了掐着周澄午脸颊的手。
即使松开手,少年脸颊上仍旧残留很明显的红色指印。残留指印的地方皮肉都发烫,有轻微的酥痒。
在徐颂声松手后反倒是周澄午恋恋不舍,仰着脸追上来,把自己发热的脸颊紧紧贴在徐颂声脸上。
这种近到毫无距离可言的相贴,在夏日暑意横溢的傍晚,不需要情绪也能催发出热来。
徐颂声推了推周澄午的肩膀,用气音道:“别压着我——起来,你好重。”
周澄午嘟嘟囔囔:“我哪里重了?一点都不重啊。”
就像平时总喜欢在角落蜷缩着休息那样,或许是这样的休息习惯加上脸的优势,总让周澄午对自己体型的大小并没有明确的认知。
徐颂声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往上,抓住他的头发微微往后扯。
周澄午被扯得仰起头来,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氤氲有水雾,湿润之余又显得格外明亮,眼瞳里倒映出徐颂声的影子。
徐颂声语气稍微严厉:“下去。”
周澄午不情不愿的翻下沙发,徐颂声身上没有了别的重量压着,终于得以喘息。
周澄午一离开,连带着空气中那股烈酒气味的信息素,也迅速的飘散。他在收敛信息素这方面总是做得很好。
他翻下去后也没有站起来的打算,就地而坐,半趴在沙发边打量着徐颂声。
徐颂声脸上泛着明显的红,呼吸有些快,胸口随着呼吸的频率而起伏着。面朝上躺下的姿势,使得她本就不明显的胸口,越发贫瘠。
夏日衣衫单薄,能看见一点肋骨的形状。
在这个瞬间,面前冷静自持,完全像个大人的女孩,在周澄午眼里又变回他时常偷窥的,穿着宽松校服的瘦弱少女。
好可怜。
好可怜啊。
他把脸颊贴到徐颂声胸口,听见她肋骨底下的心跳。
只是接吻而已,她的心脏却像刚完成了一场剧烈运动那样快速跳动着,砰砰的心跳声撞击着周澄午的耳膜。
他对这种频率的心跳声并不陌生——追捕猎物时,和同事对练时,濒死的家伙胸腔里就会有这样的心跳。
还有刚刚,和徐颂声接吻时,周澄午的胸口也鼓噪着这样的心跳。
“明天是周日,教堂会有早祷吗?”
徐颂声说话时,胸腔里也有轻微的嗡鸣和振动。
周澄午慢吞吞抬起头:“有的,早祷不分平时和周日。”
徐颂声:“那我明天要去。”
周澄午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眨了眨眼。
要说教堂早祷,那大概没有人会比周澄午更了解了。
他从小在教堂长大,闭着眼睛都知道早祷流程。
第二天一早——甚至比徐颂声上早八的时间还要早——周澄午就敲着她的卧室门把她叫起来。
徐颂声困得要死,捂着脸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
徐颂声:“你们早祷都是这么早的吗?”
周澄午回答:“帝都的教堂会更早,要在清晨的月亮降落之前开始,在太阳升起之后结束。”
徐颂声:“万一是阴雨天该怎么办?”
周澄午:“阴雨天的时候就会彻夜祈祷神明庇佑。”
徐颂声:“……还真是虔诚啊。”
除了这样的感慨,徐颂声完全想不出别的话作为回答。
换好朴素的衣服前往教堂,此时天生的太阳都还没有完全冒头,天色昏暗又微亮,将街道和周围的建筑物都笼罩上一层浅灰蓝。
越靠近教堂,路上的人就越多。
徐颂声觉得自己和周澄午已经起得够早了,结果走到教堂门口时,她看见有些人的衣袖和肩膀都已经被凌晨的露水打湿。
也不知道在大殿门口等待了多久。
也幸好这是在夏天。
如果是在冬天的话,徐颂声觉得自己爬不起来的可能性大概会变得更大。
她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周澄午,周澄午也是满脸很困的表情,还打了个哈欠,眼角湿漉漉沁着水光。
徐颂声:“你在帝都的时候……早祷都会参加吗?”
周澄午声音困困的,回答:“没任务的时候才参加,有任务的时候就不参加。”
回答完,他停下来,脸上露出思考的表情,然后慢吞吞的补充上一句:“就算不参加的时候,也会在心里祈祷的。”
徐颂声:“天父会听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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