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放进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吃了哦,今天晚上可能联系不上我,正常情况,不必担心】
便利贴没有落款,但是看字迹也能猜出是谁写的。
徐颂声把便当拿出来,打开看了一眼:都是自己爱吃的菜。
她把便当盒放进微波炉里热,在等待的空隙中,徐颂声拿出手机想看看本地新闻——看新闻是徐颂声的一个个人习惯。
手机打开的瞬间跳出一张周澄午的照片。
虽然照片很好看,但还是让徐颂声稍微吓到了一下。她还有些不适应自己的手机屏幕是固定的一张照片,而且那张照片上还是她经常面对面要看着的脸。
对着照片沉默了两三秒,徐颂声才慢慢接受周澄午这个人已经完全和自己的日常生活融为一体这件事情。
她默不作声的打开新闻,这两天本地新闻铺天盖地的都是议员竞选相关。虽然在前天竞选名单就已经尘埃落地,但网上的舆论和争吵到现在却也还很激烈。
光明教作为国教,在议员竞争上拥有一票否决权——所以那些争吵的火焰就不可避免的燃烧到了教皇身上。
很多人都在社交论坛上希望教皇可以用自己的一票否决权,否决他们不喜欢的议员。
被列出来不配当议员的名单有点长,而且每个人给出的答案不尽相同。徐颂声随意阅览了几个信息网站,经常一个讨论帖看着看着,手机屏幕上就会跳出‘该贴已被管理员删除’的字样。
不过这行告诫对徐颂声来说可有可无,她在后台给自己开了个管理员的权限,继续畅通无阻的阅览已经被删除的帖子。
那些遭到抵制的议员们倒并不是无缘无故就被抵制的。
他们被罗列出来的罪名千奇百怪,有的人是女装癖,有的人是厌O症,还有喜欢放狗咬伤无辜路人的……
有些罪名徐颂声看了都没忍住笑出声。
“烂成这样但还是可以过得很好,真是善良的帝国法律啊。”随口说出这样的感慨,徐颂声看了眼自己的短信通知,周澄午还没有回复她的短信。
不过微波炉里的食物倒是被热好了——徐颂声只好先独自吃晚饭。
以前她一直都是独自吃晚饭的,就算是还在老家和奶奶住在一起的时候,徐颂声也是独自吃饭的。
但是自从周澄午纠缠上来之后,徐颂声少有独自吃晚饭的机会。少年像一条有分离焦虑症的狗,无时无刻需要依赖在主人身上,吃饭的时候自然也是如此,不管是去外面吃,还是在家里吃。
如果在家里吃,周澄午经常会做饭到一半,突然从厨房门口探出脑袋,眼巴巴喊徐颂声的名字。
徐颂声很难理解他为什么可以这么黏糊。
但她在很多地方都挺愿意包容周澄午的——大概因为周澄午的年纪要比她更小一点。
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确实是比她更年幼的男朋友。
所以即使不理解,但还是会走到厨房门口,任凭他带着满身厨房的烟火气抱上来。周澄午个子太高,双臂合拢拥抱徐颂声时,徐颂声被他抱得不得不微微垫脚,整张脸都埋在他胸口。
夏日衬衫单薄,有好好训练过的胸肌柔韧而富有弹性。
转头看了眼身边空荡荡的沙发,徐颂声嚼着嘴里的晚饭,罕见的感到几分索然无味。
心里有微妙的失落感,好似心脏处塌陷下去一角。
尽管那一角占地面积很小,但当它塌陷消失时,仍旧会在人的心中制造出无法填补,无法替代的空白。
或许也可以将其称之为空虚。
徐颂声胡乱按着电视机遥控器,电视台被她按得乱跳。狗腿吃完饭凑上来,轻快又熟练的跳上沙发。
自从周澄午被允许睡进卧室之后,沙发就成了狗腿的地盘。
它在沙发上走来走去,最后选择了靠在徐颂声大腿边,把脑袋搭在徐颂声的腿上,闭眼小憩。
徐颂声停止了自己心乱之下毫无意义的发泄活动,将电视机遥控器扔到一边,伸手抚摸狗腿的脑袋。
狗腿顿觉受宠若惊,没想到自己还能拥有被摸摸头的奖励,于是翻出肚皮以做回应。徐颂声顺势摸了摸它的肚皮,但是心思全然不在这件事情上。
她很在意周澄午留下的那张字条——【今天晚上可能联系不上我】是什么意思?
出去做任务了吗?不能告诉自己的任务?手机会被没收的任务?周澄午那样的人,就算教廷要收他的手机,他就会乖乖把手机上交吗?
怎么想,周澄午都不是那种会乖乖听话的人。
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徐颂声抓过自己手机打开。
她之前往周澄午手机里安装过监视软件。
本来只是想碰碰运气,所以在徐颂声发现监视软件没有信号反应的时候,倒也不是非常失望。她只是气定神闲的拿出了电脑,开始调阅小区以及附近街道的监控。
帝都的监控系统远比其他的三线城市完善,尤其是在开放的大马路上,几乎每根电线杆上都横着密密麻麻的监控摄像头。
原本是为了某些特权阶级的安全着想所做的布置,现在倒是完全方便了徐颂声。
很快就在小区监控里面找到了周澄午的踪迹——他是在下午两点多出门的,从监控摄像头上完全看不出周澄午的出行目的,因为他穿着和平时差不多的黑T与白色短裤,一副自己只是去小区门口便利店买酱油的样子。
等到镜头上周澄午出了小区,徐颂声又迅速切换了外面街道的摄像头。
顺着周澄午的行动轨迹,他一路走徐颂声一路调监控,徐颂声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盯着电脑屏幕的眼神有种诡异的执着和极端的掌控欲。
周澄午最后进入的地方是教堂。
看着监控摄像头里华美广阔的建筑群,徐颂声皱起了眉:周澄午今天来教堂了?
他来教堂没有第一时间联系自己?
徐颂声重新查看自己的手机,把每条短信都翻看了一遍——很确定,周澄午今天没有联系自己。
为什么来教堂不告诉我?
食指无意义的敲击沙发皮面,徐颂声低垂眼睫盯着电脑屏幕。最近一直没来得及修剪的,稍微有些过长的刘海,随着她低头的角度,往下落下阴影,笼罩她眉骨和眼窝。
那层阴影使得她原本温和无害的长相,平添了几分阴鸷。
教堂内部的监控无法完全捕捉周澄午的动向,因为教廷的监控并没有覆盖到教皇的办公室——同时其他地方的监控也没有拍到周澄午离开。
徐颂声敲击沙发皮面的手指一停。
她站起身,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可乐,倒进煮锅里,开始煮热可乐。徐颂声厨艺一般,属于做饭能吃,但也算不上特别好吃的程度。在周澄午没有入侵她的生活之前,徐颂声靠着超市便当和自己的手艺,也绝不至于把自己饿死。
更何况煮可乐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在等待可乐煮开的间隙,狗腿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beta不像Alpha或者Omega一样,情绪会明显的反应在信息素上。所以它没有察觉到徐颂声心情的变化,跳下沙发追上去,绕着徐颂声打转,蹭她小腿。
徐颂声看着锅时面无表情,视线一转看向狗腿时,却柔和了许多。她轻轻踩了踩狗腿的背,小狗乖巧的用鼻尖拱她脚踝,舔舐她的皮肤。
可乐开了,徐颂声关火,给自己倒了一杯热可乐,坐回沙发上,将自己的头发扎起来,继续捣鼓电脑。
今天新上司把平板给徐颂声用来录入档案时,徐颂声往电子档案室里面植入了自己写的一个污染程序。
藉由自己给自己留下的小路进入教廷的电子档案室——后面的权限限制对徐颂声这种本身就拥有教廷内网账户的人来说,等于完全不存在。
权限不够?
自己黑进后台给自己开就行了。
在轻易获取信息库时,徐颂声抿了一口热可乐,自言自语:“这种水平可不行啊,教廷的敌人真应该来雇佣我攻击他们的网络才对……嗯?等等,这倒是个好办法。”
她嘀咕了几句,在信息检索上输入【5号实验体】【周澄午】【徐夏静】三个关键词。
最先跳出来的资料是周澄午相关。
毕竟是明面上的教堂骑士,一些用来糊弄民众的资料总是会填几张的,可信度基本为零。
除了那张骑士信息表之外,剩下的全都是周澄午的任务报销账单,大到任务过程中不小心弄塌的房子,小到他返程路上买的一瓶营养快线。
主打一个能报销的都报销,不能报销的也全部填上去。
里面甚至有一张账单是周澄午以个人名义捐赠给地区贫困生帮扶活动之后再申请报销的。
徐颂声注意到那张奇葩的报销账单,点进详情看了眼时间和捐赠地区——捐赠地区是徐颂声的老家,捐赠时间刚好是徐颂声奶奶和大伯过世,她完全失去经济来源那段时间。
这张报销单并没有引起周澄午直属上司太多的注意力。
毕竟周澄午这个人本来就性格随心所欲得很,多么荒唐奇怪的事情他都做得出来。这种报销单对于前任教皇来说,也只会觉得是周澄午突然心血来潮罢了。
他又不是没有干过类似的,突然捐赠大笔钱财给各种乱七八糟的慈善基金会的事情——反正卷进这种慈善机构的钱最终都会流回教廷。
第105章
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在此刻看见这张账单,或许多少会感到一点毛骨悚然。
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自己的恋人在自己完全不认识他的时候,就被他在暗中窥探——哪怕他的窥探带着些许帮扶助力。
但徐颂声是一个很会换位思考的人。
她和周澄午在某些方面有着类似的思维,所以很快就理解并跳过了这个问题。往后的账单就没有什么好看的,但是5号实验体搜出来的信息很少,只有一点点,而且看时间和记录内容,被录入了电子档案的‘五号实验体’并不是周澄午。
周澄午作为实验体而存留下来的资料,并没有留下电子存档。
如果有的话,徐颂声不可能会找不到。
关于她父亲——倒是找到了一些资料,是他实习转正申请被驳回的手续,在驳回理由那栏写着【不服从岗位调剂】,签名是李鸿笙。
李鸿笙。
这个名字让徐颂声感到些许熟悉,她目光停留在那个字迹有些张狂的签名上,看似平静实则大脑在疯狂的翻找记忆。
想起来了——李鸿笙,周澄午以前的信息素抑制剂研发主要负责人。
告诉了周澄午自己存在的人。
在三年前因为教廷内部权力斗争而死掉的抑制剂研发主要负责人。
一个和徐颂声没有任何接触,但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完全改变了徐颂声命运的人。如果不是她用徐颂声的基因做抑制剂研究,徐颂声也根本不会和周澄午纠缠上。
她重新在检索栏里输入‘李鸿笙’的名字。
不同于输入前几个关键词时只能搜索到各种零零碎碎的信息。‘李鸿笙’这三个字检索出来的页面漫长而且很能唬人。
出身帝都名门,十八岁就已经是长青学院信息素分化专业的研究生,又是一名高等级的Alpha。
官方信息里面李鸿笙的信息素等级为五级,绝对有着置人于死地的能力。她的照片也很好找,因为担任过很多教廷明面上的工作,出去个人信息里面拍的证件照外,甚至还有许多报纸刊登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看向镜头的每个眼神,都无一例外带着若有若无的俯视感。完全符合徐颂声刻板印象中的贵族高阶Alpha,表面上矜贵高傲,又从骨子里看不起别人。
李鸿笙和徐夏静是同一所学校同一个专业……甚至从两人的毕业时间来看,还是同一届的研究生。
越看越觉得两人关系可疑,自己从来没有捐献过基因,却能成为周澄午的信息素基因样本,小时候得到不知名命令需要保障自己最低人权的警察,奶奶总是花不完的来历不明的基础资金……
徐颂声改用另外一个网络途径去搜索李鸿笙的信息。
十几年前网络交易还不发达,李鸿笙使用信用卡所进行的合法线上交易只能追溯到最近三年——都是一些马场维护拍卖会慈善的支出,找不到和徐家有关系的往来。
李鸿笙死后她的位置交由她同父异母的弟弟来接手,而她生前的大众印象也相当正面,在网上被评价为一个非常善良热衷慈善并且信仰虔诚的上位者。
但说实话,这种大众风评越好的上位者,徐颂声越是难以相信。
杯子里的可乐渐渐从滚烫冷却下来,徐颂声把最后一点热可乐喝完,关掉电脑,起身去找保温杯,将锅里剩下的可乐全部倒进去。
时间已经到凌晨,但周澄午还是没有回来,也没有给她发短信。
徐颂声洗漱了一下回卧室睡觉,睡之前把卧室房门给反锁了。
她这一觉没能睡很久,总感觉眼睛刚闭上没有多久,就听见客厅有动静,脚步声,走来走去的。
光听脚步声其实也无法确定是谁,但是狗腿没有叫,所以徐颂声怀疑是周澄午回来了。
她脑子里迷迷糊糊想着事情,因为今天思考了太多的事情,所以很困,虽然有念头在脑子里打转,但还是想睡觉的心情更胜一筹,所以没有起床。
那脚步声却转瞬间靠近卧室,紧接着就是房门门锁‘咔哒’了两声。
反锁的门对周澄午而言毫无阻拦意义,他很会开锁,方式分暴力的和不暴力的。
锁坏了颂颂会生气,所以不能像任务目标家里的锁一样直接掰烂。他低着头,没有开客厅灯——不是感应系统坏了,是他进屋的时候身上信息素没有收敛好,在那个短暂的瞬间,破坏了客厅里的中央调控系统。信息素等级过高就是会有这样的烦恼,以前周澄午独居的时候公寓里的东西隔三差五就要申请维修。
客厅窗户打开,吹进来的风里夹杂月光,还有外面霓虹灯闪烁的光芒。
狗腿被夜风吹得打了个喷嚏,翻过身用屁股对着窗户继续睡觉。周澄午则借着月光,努力辨认手里的门锁要怎么拆解。
他掌心因为沾了血所以很湿润,捻动零件时无法过于准确。
血液腥甜的气味在夏风里沉浮,门锁内部零件咬合,咔哒声响第三下的时候卧室房门开了。
因为窗户也关着的缘故,卧室要比客厅的光线更暗淡一些。周澄午慢悠悠向床铺的方向走近,毫不掩饰的脚步声轻快。
再困的人也被他那些动静弄醒了,更何况周澄午进来时还带进来一股血腥味。
徐颂声没办法继续睡觉,揉了揉脸勉强自己坐起来。因为中控系统坏了,卧室里的冷气也停下,一时间温度有些微妙的回暖,她侧过脸,睡意朦胧看向周澄午。
他黑色的短发顺直的垂在脸颊侧,整个人都被光线很暗的色彩吞没,像一个模糊又漂亮的剪影。
他走到床边半跪下来,双人床的位置够大,周澄午上半身几乎完全趴在床上,杜松子酒的气味辛辣霸道占据了每一寸空气,引起徐颂声轻微的窒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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