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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山再次瞠目结舌，他能想象到他们家又将有一场硬仗要打，但是这一次，他必须要履行完这个承诺。
“好，我回去安排。”
“还是照旧，药苗我先给你提供，你只管去种便是，种好的药卖出去了，我们五五分。”
“行，你说了算。”
桃小蹊眉头一皱，“我说这话可以，你说不好。”
“哪里不好？”
“你是男人，要有自己的主见。”桃小蹊抗议，打心底抗议。
李南山扯了扯嘴角，哑然一笑，“这次不一样，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反对。”因为这是他欠她的。
“我要是说我九你一，你也同意？”
“同意。”
“全给我，你给我免费当劳工也能行？”
“能行。”
桃小蹊再一次被桃花击中，心里是深深的遗憾，可惜了，这样要皮相有皮相，要风度有风度的男人，还不能成为她的男人。
本来她挺确信他一定能成为她男人的，只是半路杀出个李老汉，还以死相逼，这一下，她也不能确定了。
李南山离开的时候，桃小蹊颇有几分看不够的意思，此时夕阳的斜晖正好打在她的侧脸，她看李南山，李南山也用余光瞟她，看不够，根本看不够。
“要不别管你爹了？”
“嗯？”
“算了，没什么。”
她能不管，李南山能不管吗？人这一辈子总有些再怎么努力也不能改变的事，比如出生，比如父母。此时的俩人都有些怂了。
第46章 为了她吧
夏末秋初的田野，到处是金灿灿白花花的一片，那金色的是麦子是大豆是高粱，白色的便是棉花。是了，又一年的夏收来了。
家家户户都在和老天爷抢时间抢天气，家里但凡有能走路的，都被安排上了任务，整个馒头村呈现出一片如火如荼的场面，这其中只有一个人闲得发慌，只能牵娃遛狗。
她便是桃小蹊。
没种田也没种地的桃小蹊表示坐拥空间无限量供应的感觉真的太爽。不过她也不是真的闲着，她在等赵斌的回复，能不能继续合作就看这一次了。
既然决定大面积种植了，她就得给自己找好下家，这些药卖给谁就成了关键的问题，显然，赵斌不可能全部吃下去，所以桃小蹊提出两人合作，共同找到更有实力的进货商。
赵斌说他先试着联系一下，有的话，俩人一起去谈，所以桃小蹊在等。
于是在这个狗都忙的时节，桃小蹊异常的闲在，她带着贝贝去登高远眺，去采山里的野果子，还把山里采来的野板栗烤来吃、煮来吃、做成糕点小食吃。
这又一次馋哭了村里的娃娃们，吵着他们的爹娘要吃要吃就要吃。
杨荣枝被大毛二毛吵得没法子，拿了根竹棍子，一人炒了一盘子腿子肉，这下兄弟俩安生了，不闹了，只是在那里咬牙切齿地流泪。
老二李南海故伎重演，让儿子们去贝贝家门口蹲点。俩儿子果真傻乎乎去了，又哭唧唧回来了，“贝贝去野炊了，呜呜呜~”
“野炊是啥玩意？”
“就是背着好吃的去玩了！”大毛吼叫道，“你和娘从来都没带我们野炊过！”
大毛二毛彻底炸毛，委屈了，不甘了，伤心了。
这一下，杨荣枝连着男人一块打，“让你瞎出主意，这下好了，刚哄好又哭了，你来哄！”
李南海哪里会有那耐心，偷了他娘藏在碗柜里的两颗鸡蛋一人一个总算是打发了。
地里，李南山看似无意和李老汉说了一嘴，“今年药材长得不错，等这些冬麦子大豆收完了，我们全改种药材吧。”
李老汉头也没抬，“这不是你自个的主意吧？”
“这就是我自己的主意，我都打听过了，这药材的售价比麦子大豆都要高，爹，我们种这个肯定能赚钱。”
“不种，没听过种药的，你实在要种，咱就把家分了，你折腾你的去。”
李南山看着固执的老头，这一次他没再妥协，“那就分。”
“你说啥？”李老头眼睛瞪得像铜铃。
“是你说的。”李南山不卑不亢道。
“这药还就非种不可了？”
“非种不可。”
李老汉奋力地把手里的麦秆朝地上扔去，“那就分家！”
夏收最后一天，李老汉叫来了村长还有村里的长辈，红纸黑字写下了分家的文书，结果老大老二都不同意分家，大嫂马上就要生了，她不同意分的理由是没人照看孩子，她自己坐月子都需要人照顾；老二一家不同意分家的理由是习惯了一家人在一起吃喝，实际是他们怕养不起两个儿子。只有老三李南山同意分家，以及李老汉非分不可。
这事他们甚至都没想过要告知一下正在参加高考的李南秋，因为李南秋是闺女，迟早是要嫁人的，所以大家都觉得不必告诉她。
他们同样觉得理所当然的是南秋高中毕业，铁定是要回来嫁人的。
所以这一次老李家分家，只有李南山真的分出去了，因为屋子本身就紧巴巴，李老汉狠心直接把分家了的老三赶出了家门，李婆子在一旁只能抹眼泪。
分家李南山分了啥呢？一床褥子一张席子，还有一些粮食和种子，一件农具以及他的一亩三分地，再就是债，给他爹看病欠下的外债，分成了四份，三个儿子各一份，李南山把他爹的那一份也揽过来了，相当于他分走了一半的债务。
李老汉还算清醒，他发话今年这粗粮细粮一卖，先把债还清，能还清一家是一家。
当天晚上，李南山就卷着铺盖睡到了废弃的知青点，他只能在那凑活先住下来。
李婆子于心不忍，李南山是她的幺儿，她见不得他受罪，偷偷过来给他打扫屋子，又给他做饭，李南山没拦着，他知道他娘心里不好受，她不希望分家，最好一辈子在一块才好。
但李南山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个家是一定会分的，不仅是他们家，馒头村的其他人家也是一样会分家的，所以尽管舍不得，长痛不如短痛，咬咬牙还是分了，也为了履行对桃小蹊的承诺，更好的种药。
当桃小蹊得知这事后，就有些哭笑不得了，她没想到李南山会因为种药这事和他爹分家，同时令她苦恼的是，李南山现在拥有的田地就不多了，种不了多少药。
那就只能加上她和孙旺财的那份地了。
孙家的这地也有她的一份，就算孙旺财出来了，她也不怕。
李南秋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这次高考发挥的还算不错，满心欢喜回来等成绩的她一回来就被告知三哥分出去了，那一刻她如临大敌，不知所措。
“回来就好好劝劝你娘，别整天吊着个脸，是他自己要分出去的，谁也怪不着。”李老汉背着手，说话声音小得很，更像是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
李南秋没急着去安慰她娘，而是直接去找小哥了。
李南山正在废弃的窑洞前除草修路，李南秋到的时候，看到她的小哥被淹没在齐腰深的荒草丛里，背后是破败不堪的窑洞，一向坚强的她眼泪刷一下就流了下来。
“小哥。”李南秋哽咽着叫了一声。
李南山抬头，朝妹子挥了挥手，“回来了，咋样？”
李南秋趟过去，“还行，成绩还没下来。”
“有把握吗？”手里的镰刀手起刀落，一排排的杂草应声倒下，他全程不提自己分家的事。
李南秋不愿意绕圈子，拉住她小哥的手臂问道，“你为啥要分家？”
李南山直起腰，擦了把汗，又弯下腰去割草，“迟早都是要分的，小哥有自己想干的事，所以就分了。”
“这事和桃小蹊有没有关系？”李南秋正面出击。
李南山一愣，“你怎么会这样以为？”
“你就说有没有关系？”
“没有。”李南山继续除草。
“那你说你想干的事是什么事？”李南秋打破砂锅问到底。
“种药材。”
“你怎么会想到种药？”
“听人说起，这事有奔头。”
“这人是桃小蹊？”
李南山终于发现了妹子的不对劲，“你怎么总提她，我跟你说，跟她没关系。”
“没记错的话，她是中医吧，大嫂就是吃了她的药才怀上孕的，现在你又要种药材，小哥，你不会觉得我会相信这是巧合吧？”
“它就是个巧合，这些话你别在爹娘面前说，没事也生出事来了。”
“我不说可以，但是你得告诉我你真实的想法。”李南秋提出条件。
李南山挥动着镰刀，那些草应声在他眼前倒下，视野逐渐开阔了起来。
“这就是我真实的想法，我想赚钱，把债还上，把日子过起来。”
第47章 不想强扭
可是李南秋的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隐情，所以她又马不停蹄不管不顾去找了桃小蹊。
桃小蹊对于她的到来不欢迎也不排斥，给她端了凳子放在屋檐下坐。
“我就直说了，我想知道我小哥坚持种药材是不是你的想法？”
“你小哥咋说的？”桃小蹊不着急回答。
“他没说。”李南秋耍了个心眼。
桃小蹊笑了笑，“那你现在是在怀疑什么？”
“实话说吧，我怀疑你在引诱我哥。”李南秋一股脑说了出来。
“嗯，还真是很直白，那我也就实话跟你说吧，我是想和你哥结婚来着，但是他拒绝了我一次，后来我又拒绝了他一次，算是扯平了，往后会怎样，不好说，我也不会跟你保证什么。”
李南秋竟然笑了，“要不是你结过婚又带着娃，我真觉得你和我哥挺配。”
“就算我结过婚又带着娃，也不能成为我和你哥不配的原因。”桃小蹊怼回去。
李南秋叹了口气，靠在一旁的枣子树上，“我哥不容易，我希望你别害他。”
这态度转变得桃小蹊猝不及防，她也缓了缓语气，“我还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看来还是我看错了。”
听了这话的李南秋微微发愣，随即恢复了镇定，“我当然和他们不一样，但是我也希望我哥这一辈子少些磨难，他已经够苦了。”
“摊上这么个世道，谁不苦？你敢说你不苦吗？”桃小蹊看着李南秋。
李南秋低着头，不去看她。
“所以，咱俩谁也别劝谁，都不是听劝的主，总之，你守护你的小哥，我守护我该守护的，你要是不给我使绊，我也绝不会让你难堪，我说的够清楚吗？”
李南秋张了张嘴。
“有说就说，你既然来找我，也就不是那藏着掖着的人。”
“行，就按你说的，不过我今天找你还有一事。”
“什么？”
“谢谢。”
“啥？”
“我说谢谢，你借钱给我爹看病，我都记着呢，你放心，没忘记。”
桃小蹊笑笑，满不在乎，“你回去问问你哥，你爹的命我不只救了一次，要说句实在话，你爹真是白眼狼，就算我不指望他感恩戴德吧，但是也没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吧？”
“我替我爹跟你说声谢谢，他的债我给他背着，绝不赖账。”
“行了，天黑了，回吧，我给你时间慢慢还，但不是不还。”
“你放心，我们一定还。”
李南秋这一趟虽然没得到桃小蹊的准话，但是她已经肯定她哥种药就是桃小蹊的主意，不知怎的，确定了这个事实，李南秋的心里反而踏实了，至少说明她哥不是心血来潮，空穴来风，她莫名地相信，桃小蹊让干的事情一定是靠得住的。
随着李南山从李家分出去单住，李家馒头村首富的这事也就彻底翻篇，成为了历史。作为曾经的首富，李家人个个都有些羞于启齿，难以抬头的感觉，特别是二嫂，连门都不大敢出去了，她一个月一次的县城之旅也终于彻底落下了帷幕。
在外面的世界已经风起云涌，翻天覆地的时候，馒头村的这一片山洼地还沉睡在过去的美好的幻影里，谁也没觉得不妥，只要大家都吃不饱饭，这就可以忍受。
所以当李南山的那一小片药田丰收的时候，虽说量不大，不足以改变他的生活现状，还是遭到了全村人的围观。有来看热闹的，有来看新奇的，也有来看笑话的。
他们想看看李南山能拿这些药材怎么办，怎么去换成票子。
他们想知道的答案李南山也想知道，桃小蹊说这个不用他操心，她担保有人来收，可是人呢？
人呢？这不就来了。
赵斌骑着摩托车来的，车子所到之处皆是一片黄土飞扬，馒头村的人眼睛都看直了。等车子停下来，熄了火，赵斌先一身长卦走了下来，接着桃小蹊从另一侧也走了下来。
惊呆众人下巴，这个年代这个时节还有人穿长袍的？不碍眼？不燥热？
可赵斌绅士翩翩，发哥式的大背头梳得油光锃亮，后背没湿，脸上没汗，看来是不热的。
“是谁有药？”赵斌上前问道，一点不介意馒头村的人民把他当猴看。
“我。”李南山上前。
“走，去看看。”
李南山就带着赵斌去田埂上看了，赵斌走到药堆那里，弯下身用手拨了拨，又拿起来闻了闻，最后扫视了整堆药材，说了两个字：五十块。
“五十块？”李南山重复了一遍，既不是高兴也不是失落，说实在的，他不知道这个行情。但是就这量来看，他觉得不亏。
“赵老板，您这就不地道了，按照行情，就这质量，怎么着也该一百了吧？”桃小蹊拨开人群，不慌不忙说道。
赵斌就指了指她，笑道，“我就知道你准要来为你老乡抬价，这样，各让一步，八十，你看这都还是湿的，我回去还得加工，我这开上门来收油费也不少。”
桃小蹊也笑道，“我没意见，看东家自己。”说完指了指李南山。
李南山看了眼桃小蹊，桃小蹊冲他点了点头，李南山也就说道，“成交。”
就这样，李南山的药材还没离开田埂，卖药的钱已经到了口袋，馒头村的乡亲看的那个眼红，就跟捡钱一样。也没见李南山怎么伺弄这药田啊，好像就是自己长起来的。
赵斌一走，李南山就被大家围住了，有几个已经忍不住问他哪里买的药苗。
这个他肯定不会说是桃小蹊给他的，笑而不语，大家更觉得他藏有一手了，看他的眼神就带着些崇拜，语气里有了些恭维。
那一刻李南山有一种错觉，他好像又回到了他还是煤矿工人的那个时候。
桃小蹊送赵斌出的村子，在村口的时候，她郑重地感谢了赵斌，感谢他特意来一趟。
“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再加上李南山的药的确品质不错，不过还是你的面子，但是你今天突然出来加价，这个咱可没彩排过啊？”赵斌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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