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槐心里松了口气,若财筠青真的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那她也只能敲财筠青闷棍,然后带着瑞哥儿和一众萌宠逃走了。
好在财筠青真的蛮有眼色,可是...
夏槐满脸古怪地说:“你确定这是说话的地方?”
财筠青下意识顺着夏槐的眼神看去,一瞬间,周遭的环境、嘈杂的声音涌入他的耳畔。
原来他们还在这贼船上。等等!那些恶人呢?财筠青紧张地要拉走夏槐:“快快,咱们快离开这,这伙人可不好惹,要是被人发现了,只怕咱们要...”突然,财筠青脚步顿住。
他也是傻了,今时不同往日。知道夏槐的能力,财筠青还怕什么?真正应该怕的是那些恶人吧!
想通这点,财筠青一扫刚刚紧张的神情,换上了小人得志的嘴脸:“走,咱们去打他们个落花流水!让他们欺负咱瑞哥儿!哼,真是胆子肥!”
夏槐满头黑线:“...差不多得了,你不是还有重要的事吗?你的药呢?不送了?对得起自己的使命吗?”
财筠青的心,瞬间被狠狠刺中。是啊,只要他没完成使命的一天,他的背上就背着重重的壳,而无法自由。
“...好吧,那你的事情解决了?可以继续出发?”
若是没见到沈嘉和,那夏槐或许不能确定,但已经与沈嘉和见过面,又彼此确定了彼此的心意,虽然被沈嘉和敲了闷棍,但夏槐有先见之明给了沈嘉和一些救命的药与武器,所以完全可以放心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解决了,走吧。”
两大一小身后跟着萌宠若干,待所有走出安全范围后,夏槐的手突然往身后抛去一个黑色的东西。不等财筠青反应过来,只听‘轰’的一声,船只炸裂。
留在船上的人,甚至来不及尖叫,便被炸成碎片。
“你...”财筠青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说夏槐残忍吗?可船上的人差点把瑞哥儿弄死。说夏槐冷漠吗?可船上的无辜之人已经被遣散。
于是,他咽下了喉间的话,当做没看到似的转回头。
瑞哥儿被身后的巨响吓得一哆嗦,但他很乖巧地没有回头,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奇心。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财筠青干巴巴地自说自话:“你肯定想知道我要送药的人是谁吧?”
“其实也不是不能告诉你,只是怕你吓到...”
“这样吧...到时候带你去见一下...”
眼看财筠青还要接着啰嗦,夏槐终于受不了了:“行了,再说就拜拜。”
本来财筠青是不明白这词的含义,无奈虽然跟夏槐相处并非很久,可已经被普及了不少奇奇怪怪、另类的词汇,因而能理解夏槐这话的意思。
“别别别,我不说了!”说话的同时,财筠青还用手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这动作,自然也是师从夏槐。
可惜财筠青注定做不了安静的美男子,没一会儿又开始喋喋不休:“夏姑娘,下一个地儿我们吃什么?”
“夏姑娘,你怎么这么厉害,是遇上了神仙吗?是做梦看到的吗?”
“夏姑娘,如果我送完药,你可以陪我去大西北看荒漠吗?”
“夏姑娘,你跟严大将军是什么关系啊?”
...
“闭嘴!”
第258章 抵达京都
财筠青这次真闭上嘴了。
主要他不闭上嘴也不行,因为夏槐的眼神像是一把把尖刀利刃,他怕自己作死。
老人言‘不作就不会死’,他年纪轻轻,还不想英年早逝。
大抵是真是着急赶路,他们一行人再次启程后便没有再作停留。主要是夏槐没有要停留的意思,财筠青即便再想在某个地方多待会儿,不能够。
有时候,财筠青都有些自我怀疑。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夏槐的事儿呢!其实是财筠青自己的私事,夏槐甚至不知道他要见的什么样的人,又要给对方什么药。虽然说是救命药,可有时候,救命和救命之间也有天壤之别。
夏槐可不管财筠青怎么想,她满心思都是‘快一点,再快一点’。她希望早点完成这边的事儿,然后可以理直气壮地去找沈嘉和。
另一方面,她想快一点的原因是,她心里不踏实。害怕有什么无法掌握的事情发生,尤其是坏事。
诚然,她拥有金手指。可是,她的金手指并不能完全庇护自己身边的人,尤其是远离她,不在她眼皮底下的人。
心里揣着沉重的心思,自然不能像先前那样无忧无虑,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停留几天停留几天。
若不是照顾到瑞哥儿的身体,怕小娃娃身体吃不消,夏槐是真想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用来赶路。
瑞哥儿这小子也是个小人精,他看出来娘亲着急赶路,大多时候都说自己能行。但小娃娃就是小娃娃,即便夏槐平日给瑞哥儿吃不少空间出土的食物,依然不能承受这样高强度的行程。
好在,在瑞哥儿煞白着一张小脸,快要憋不住的时候,财筠青惊喜的声音响在耳边:“到了!”随之,这声音里又有几分不安与踟蹰:“我,我们要不要先租家客栈住着?明日再去吧...”
好不容易抵达目的地,夏槐岂能让财筠青这般操作?当即伸出一掌,将财筠青推到繁华闹市般的天子脚下——京都。
是的,这便是京都。
那远处金碧辉煌的,哪怕天色再暗沉,都无法磨灭它靓丽的色彩。
那是天子的宫殿,那是尊贵的象征。
或者说,尊贵已经不能够形容它。无上荣耀、铺天贵气的集聚地。
财筠青没有防备,直接被夏槐一掌推进人群,甚至不小心撞到了某个路人甲身上。
那人分明穿着褐色短衫,却一脸不屑地冲着财筠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从鼻孔处哼出一句带着浓重京腔的轻蔑:“哟,又来了一堆土包子!一大早就碰见,真是晦气!”
因为财筠青的脸实在太招人,再次启程前,夏槐特意让财筠青将脸抹成了小麦色。但财筠青的五官精致、身材颀长,怎么看都是充满荷尔蒙的美男子。
这人分明没有仔细看财筠青,匆匆瞄一眼他们前来的方向,又浅浅瞥一眼财筠青他们的衣着,轻易便定义他们为初次登陆京都的土包子。
可怜财筠青,昔日都要躲避行人的热烈爱意,何曾被人这般轻视过?心里有气,却又忍不住想笑。
毕竟,被这样对待,还是头一遭。
人们总是对‘头一遭’这件事具备宽容度,就如同,人们总是对外表皮囊美好的人给予更多的耐心。哪怕他们做很可恶的事,似乎也有可以原谅的可能性。
“那,我去了?”财筠青回首,手指指着金碧辉煌的宫殿,眼神却盯着夏槐。
夏槐胡乱地点了点头:“快去快回。”随之,便拉着瑞哥儿离开。
她要趁着天还早时租个客栈,不然像京都这样的地方,只怕等不到正午,客栈都要人满为患了!
此话不假,京都的百姓没有到富得流油的程度,但也是吃穿不愁。虽然不至于他们都能租得起客栈,可京都就如同香喷喷的白面馒头。
在上等人眼里不值一提,可对于大部分人来讲。白面馒头诱惑极了。
南来北往,走南闯北的。卖药的、裁布的,吃食、胭脂水粉,陶瓷木制玩意儿...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卖不了的。
有些商人从外面推来一车车的货,来京都转手卖掉。换来的钱,便宜买些京都当地的特色,再转头运回去高价卖出去。
这一来一往的,赚的差价只多不少。
如果是以往,夏槐一定有兴趣打探一番市场行情,看看能不能搞点商机,赚个盆满钵满。
可如今她满怀心思,心思里又都装着沈嘉和,如何有空闲去想赚钱的事儿?
倒不是夏槐恋爱脑,惦记男人是一回事,心里更是惦记沈嘉和能不能胜战。
是否胜战不仅仅关乎沈嘉和的荣誉,更关乎国家的荣誉,更更关乎老百姓的安危与往后的幸福指数。
国家安定,百姓方能富足。而百姓富足,夏槐才能带着老夏家老小继续致富。
安稳年代里,你赚钱是顺应时事,是为国家制造GDP。可乱世里你赚钱,那是薅国家的羊毛,是置穷苦百姓而不顾。
从私心,夏槐希望国家安定。从大局,夏槐也希望国家安定。
“娘亲,我饿了。”瑞哥儿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夏槐的出神,她望着瑞哥儿肉眼可见消瘦的脸庞,甚至婴儿肥都锐减了些,心疼地揉了揉瑞哥儿的脑瓜:“对不起呀,瑞哥儿,娘最近没顾得上你...”
瑞哥儿腼腆一笑:“娘才没有,娘很重视我,吵架重视我!”他学着夏槐平日的语气,用着夏槐常用的词汇,努力想要哄夏槐开心。
小孩子哄大人开心的方式能有几种?其中最快速的就是让大人觉得你很懂事,你学东西很快,你很乖巧,你在外人面前给家里人长脸。
所以,瑞哥儿努力学着夏槐的语气词,装着小大人的模样。其实这一幕落在夏槐眼里,是笨拙的可爱。
“好啦,娘错了就是错了!走,娘亲请你吃好吃的!”
在夏槐领着瑞哥儿在京都快乐觅食时,财筠青正冷汗涔涔地跪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里。
第259章 救命药丸
“小财神医,您可当真是面大谱高,咱家是找遍了南北,就差没往那大西北给你收尸了。这可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咱家正要出发,您可就出现了!”
万福冷着一张脸,昔日那张温和的脸庞似乎是财筠青脑海中出现错乱记忆。什么老实人,这分明是笑面虎嘛!
也是,万福沉稳,见人便是三分笑,可这基于利益不发生碰撞的时候,那见面给你三分笑,甚至给几分薄面,当真不要紧。
可这牵扯了利益,尤其是上头的性命攸关,别说是面子了,不直接把你满门抄斩都算仁慈!
财筠青自幼被爷爷带大,爷爷是老神医,却没有一个弟子。因而,把他抚养大后,自然而然地,他成为了小神医。
神医光环带来的好处自然数不胜数,可与风光一同前来的,则是无尽的烦扰。若真教财筠青选择,他宁可不是爷爷的孙子。或者说,他宁可不要这个神医的头衔。
自幼向往自由,渴望游历四方。
爷爷心疼孙子,两人便做了约定。加冠之前,让财筠青自由,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去哪儿去哪儿。待加冠后,必须救死扶伤三十年!
财筠青熬啊熬,这三十年,恐怕有点难熬。虽然距离熬过去退休也不到一半的年岁。
可加冠前的那段时光其实并不自由,他被爷爷传授满身技艺,医术高超的他,又在爷爷高尚品德的熏染下,正义的、善意的、助人为乐的思想时常束缚着他。
或者是说,他以为那是束缚。其实,在他身体里,游离四肢、五体的,顺着血液流动的,下意识的行为,都代表着他的为人。
纵然不羁,却慈悲为怀。
回忆破碎,理智回笼。财筠青光洁白净的额头往地上狠狠一磕:“万福大人言重了,确实是草民的不对...路上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
万福冷哼一声:“您才是真的言重了,咱家算是什么大人?不过是一个无根之人罢了!”
提到这点,财筠青一顿,额头上竟有几分汗意涔涔。
怪道师父说宫门深似海,虽说师父对自己济世救民有着厚望,可对京都这里却讳莫如深。师父虽未能明说,可他能猜到。要离京都越远越好。
可接到送药的任务之前,师父临终拉着他的手,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将药送到,然后借此永久远离京都,做个云游四海的赤脚大夫。
他一时被云游四海的美好所迷惑,竟真的答应了。不答应也不成,毕竟师父都要没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临终遗言,总要听的。
这是师父最后的愿望,也是,也算是他为这个国家奉献的一点力量吧。
师父说了,今上虽算不得明君,但好在不残暴、不昏庸。为了百姓的太平,尽量救!
于是,便有了眼前的一幕。
来的路上,财筠青就做足了准备,也设想了不少可能发生的情况,显然眼前也算糟糕的情况之一。
他来晚了,好在今上尚在。
正当万福还要说什么的时候,万寿突然从内殿跑来,神情张皇失措:“不好了不好了,皇上又咯血了!”
万福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大变,顾不上对财筠青冷眼,连忙弯腰抓起财筠青的胳膊,急促地往内殿跑:“快!先去救皇上!”
皇上病危,不仅仅意味着这个世界上可能会少一个人,它意味着,这个世界上可能有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要因此死亡。
百姓不关心孰正孰邪,他们只关心今天吃什么?明天有什么可以吃。冬天到了能冻不死,夏天来了能渴不死。至于谁在那个皇位上待着,有什么意思呢?只要他们的生活没有因此变得糟糕,他们就承认所谓的‘皇上’,只要皇上不残暴、滥杀无辜以及剥削他们,他们就乐意奉承、赞颂。
如今的今上便是这样的人,所以,今上病危,这是百姓不愿意看到的。
进入内殿,明黄色的龙床上,一个身形瘦削、脸色苍白的男人虚弱地躺着。他身旁有两位侍女,均神情惶然,可即便张皇,仍旧手稳当当地给龙床上的男人擦拭嘴角的血。
财筠青愣住了,他从未见过今上,可从师父的口中,以及外头的百姓嘴里,听到过无数版本的今上。可这么多版本都是说他勇猛善战、仁慈机智...
可眼前这位,分明已病入膏肓。
只是生一场病,却将一个人固有的精气神全部掠夺,昔日的神采不复存在,甚至无法将记忆中的今上与眼前看到的人结合在一起。
怎么会呢?
万福神情悲伤地看着皇上,转头看到财筠青傻愣愣的,心中不由一团火窜起:“财筠青!你还愣着做什么?药呢?快给皇上吃!”
这是万福第一次喊财筠青的全名,一般都是称呼他为财小神医。可见,万福是真的害怕了。
一代君王的隐退,也意味着,这代君主的忠仆也要被迫隐退。
万福伺候今上大半辈子,要说没一点情感那不可能。可比起自己的一条贱命,还是贱命更重要。
这是人的私心,可往往人的私心,反而能让人走的更远。
万福靠着绝对的直觉与沉稳的性子,在这深宫庭院活了一年又一年。
不是走不了,而是待得太久,久到身心被埋伏,再想走,也走不掉了。这座宫殿束缚捆绑了他,可也造就了他。他走,获得自由,可同时,也一无所有。
所以,今上不能死。
财筠青拎着药箱,趔趄地奔到龙床旁,手略微有些抖。他顿了顿,深深呼吸,下一刻再去翻药箱时,手不再抖动。
这是身为医者的绝技,若是医者都怕了,留给病人的信念也就所剩无几。所以,医者须得自控,方能控制病人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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