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哈。”韩舒樱在旁边搓着手,当然香了,这可是独一份的,别地儿没有。
很快一小碗喝光了,女婴舒服地动了动头,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睡着了。
“谢谢你。”小媳妇将碗还给韩舒樱,感激道。
“不客气。”韩舒樱心道客气什么,就是一点米汤水,她有的是。
不过剧本奖励的米还是不要暴露的好,喂婴儿喝还可以,吃了也不会说话,大人就算了,这米还是留着自己吃吧,最多给江公安吃一点,吃点两掺的,她特别有良心的想。
见女儿睡着了,小媳妇亲近的跟她打听:“听说昨天搬过来一户人,是你吗?以前没见过你。”
“你们都知道了?”这大院不会有个热搜吧,所有人都能看见那种,怎么一夜之间大家都知道了:“昨晚搬来的,租牛大娘的房子。”
“牛大娘房子空置挺久了。”小媳妇低声道:“大家都嫌她要价贵。”一般她不说这个,得罪人。
两块钱一个月贵吗?她没有概念,不过江公安已经交了三个月房租,她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她问小媳妇:“院子里的人怎么这么多?”
“咱这院子住了九户人家呢,挤得咧,房子最宽松的就是牛大娘,她一个人占了两间房,还有住在正房那边的老赵家,他是大厂职工技术骨干,每个月拿不少钱票,她女儿之前是全院里最漂亮的女孩,现在是在副食店工作,叫赵文倩。”之前这两个字用得很是灵活多变。
说明这小媳妇是很会看人脸色的。
“正房大三间被他家占了,旁边两间老王家住着,他们家四口人,父母也是职工,儿子当兵,只有女儿王君在家里,现在是在邮局工作,他家条件好,有个当兵的儿子,每个月往家里邮钱,一家四口都赚钱,平日吃好穿好……”
小媳妇打算把九户人家都给韩舒樱说一遍。
韩舒樱默默听着。
“正房那边,赵王两家占的位置是院子里最好的位置,坐北朝南,空间最大。”
“东边挤了三户,边上住着老两口,老婆子天天咳嗽,我家在中间,右边是翠英嫂子夫妻,翠英嫂子丈夫的在采石厂工作,听说采石场很辛苦,有个儿子,翠英嫂子会用缝纫机,绣花可好了,你要有什么东西缝,就找她,她一天到晚家里忙个不停,挣点手工钱补贴家用。”
采石场?
关键字被韩舒樱捕捉,她望了眼翠英嫂子住的地方,记在心里。
“西边两户,牛寡妇就不说了,还有钱家两口子,他家两儿一女。
门口还有把边的两家人,左面那家夫妻在街道集体小厂上班,赚得不多,要养四个孩子,他家是最挤的,都快住不开了。右边两口子,男的在印染厂染坊做印染师傅,有两个儿子。”
小媳妇如数家珍,一口气说完,韩舒樱头都大了。
总结就是这院子人多,房小,挤。
小媳妇聊了一会,她家的婆婆又把她叫了回去,她匆匆抱着孩子回屋了。
韩舒樱将杏肉白粥从炉子上拿出来,倒进碗里,杏肉煮得烂烂的,像一团金色桃肉一样,浮在白色米汤上,金灿灿咬一口香甜入心,她坐在棚子里面,舀一勺白粥,稍稍晾凉塞进嘴里。
清甜的米香,下次她要在里面放三颗杏干!好好吃……
……
早上十点,一辆架子车进了院里,大院里不少人走出来观望。
看是谁家的车。
架子车上装的全是好东西,一半蜂窝煤球,码在一起。
这可是家家户户都用到的东西,尤其入冬,煤球供不应求,限量购买,哪怕带着鹿桥市居民生活煤供应证跑去煤场问,经常空手而回,来一车煤瞬间被百姓抢光,只能等下一辆。
煤球上放着一只炉子,圆柱形约有七八十厘米高,有了这东西平时无论煮水、烧菜还是做饭就方便多了。
架子车是江见许找煤场的人拉过来的,好说歹说,在煤场从别人手里先弄了点煤,没办法,这边没有煤生不了火,做不了饭。
平时他自己住宿舍都没有这么麻烦过,直接吃食堂,可年轻女孩跟男同志还不一样,至少得热水梳洗,一早上他真的跑了好几个地方,托不了少人才把这些东西拉全了,真把他折腾够呛。
除了这些,还有生活上用的搪瓷盆,搪瓷缸,饭盒碗筷,这些日常用品去商场买又要票又要钱,他直接从收容站劳保库里拿的,比在日用百货店买便宜,给点工业票就行。
剩下的只能在商场买了,盆架,暖水壶,肥皂、香皂、雪花膏,牙膏、牙刷都堆在架子车上,拉进院子。
“麻烦了师傅,帮忙把东西卸下来。”不找辆架子车,这么多东西靠他自己运,一天都运不完。
牛慧芳听到声音也跟出来了,望着这一车东西,盯着看了半天。
院里凡是家里有人的,都走出来望着车议论纷纷。
“他是谁?”
“昨天老赵还跑去煤场拉煤,说没煤啊,今天煤场拉煤了吗?”
“没有,早上刚去过。”
“他的煤从哪弄来的?”
“妈妈,要!”小孩指着道。
“嘘,那是人家的东西……”
江见许一身汗,他直接将外套脱了,只穿着里面灰格薄衫,轻轻一跳,跃上架子车,将上面的东西拎下来。
整个人动作敏捷,宽肩瘦腰,浑身散着一股荷尔蒙的气息,莫名有一种禁欲帅哥失控后,努力克制的性.感。
惹得周围未婚小姑娘忍不住多看两眼,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有点脸红。
连站在下面的韩舒樱,都打量他好一会,然后咽了下口水,这就是男人的……性感吧!根本不用露半点肌肉,自带一种禁.欲又张扬的性气质。
她赶紧移开视线,望着一车东西,想找借口蹭到江公安身边,问他是不是对她赚钱能力过于认可!
结果一走近,江见许立刻不自在地抬手阻止她,也不看她:“你走远一点,车上全是煤灰,弄脏衣服洗不掉。”
“好吧。”韩舒樱只好站在一边,看着他们搬。
对面小媳妇把睡着的孩子送回屋里,悄悄走过来,望着车上身材高挑,腰身精瘦的年轻男人,以她的经验,这种一看就是那方面有本钱的男人,还有车上堆着的米和面,新的铁锅与陶锅。
米粮袋子上还写着供应粮,还有富强面粉!
全是好东西,这一下子得花多少钱票呐。
“那个……”她小声问韩舒樱:“他是你对象呀?”
第20章 牛皮糖
煤球被人整齐的码在门旁棚子里,还用东西盖上了,都是院里的人,不至于来偷煤球,主要怕下雨把煤打湿了。
看江公安那么长一条人,半蹲在小棚子里一块块帮她往上摆蜂窝煤,还摆得整整齐齐方便她拿,弄得手也脏,手臂也花了,汗珠凝在那张冷峻认真的脸上,随着干活身上冒出蒸蒸汗意,有一种年轻男性荷尔蒙从他身上溢出来。
那一刻,韩舒樱心里头的小爪子突然张了一下。
他脏了的样子,反而让她觉得比任何她见过的男人都带感,那种内敛的,不张扬的,但出汗后,又极其张扬霸道的昂扬欲感,说不清,使人难忘。
大概这就是导演说过的,张力吧?当然那个性字,导演没好意思说。
那时候她领悟不到,在这一刻,她突然在江公安身上领悟到了,那种无形却又有形的性.张力,他自己不知道,但看的人无不感觉到他身上那种……深入的遐想。
他正跟搬煤的师傅说话,喉结也随着说话声上下耸.动,一条长臂撑在炉口上,低头专注地跟着师傅研究炉子。
站在院子里的韩舒樱听到对门小媳妇的问她:“他是你对象啊?”
韩舒樱心里一动。
嘴里轻喃道:“对象?对啊,那怎么不算是呢?”怎么不算是他对象呢!
她正值妙龄,在娱乐圈还没谈过恋爱,主要是那圈子里的男人不靠谱。
可眼前这个男人,靠谱极了,他生得剑眉星目,薄唇大长腿,成熟稳重,灵活谨慎,而且越看越帅,这不就是她一直想找的靠谱男人吗?
而且,她拿得可是恋爱剧本啊!
哦天呢,她突然发现,她本末倒置了,这是恋爱剧本!
恋爱……
她错了,她一直是反过来的攻略,总试图用一些夸张的东西来让对方有心动的感觉,再去推进剧情,她一直忽略了恋爱这两个字!这剧本重点并不是让男主角心动。
重点是要和他恋爱啊!
恋爱过程中,不就心动了吗?
对对对!在意识这一点后,她的心里突然开阔起来,视角打开,谈恋爱?谈恋爱!原来是谈恋爱……
说句不害臊的话,她也想谈呢,都二十一岁了,至今还没谈过呢,上学时家教严,出道时公司严,那些娱乐圈“男同事”们,看着就“身经百战”今天和这个女的眼神拉丝,明天和那个拉丝,关键是和谁都拉丝,好家伙,拿她们练眼神戏呢?
丑闻一堆一堆,作为小事业咖的韩舒樱,她不k。
尤其她还在圈子里混,听到许多真实八卦,什么脚踩两条船,脚踩三条船,脚踩四条船,脚踩无数船……
在线艺人嫖且娼,海王鱼塘跳肉舞,听了一嘴又一嘴,韩舒樱一直很谨慎,这一行诱惑很多,但她封心锁爱,只想搞事业!
可现在一朝穿越,穿过来后,发现事事不如意,不满只能压在心里,房子破,道路不平,没有车,吃得差,脏兮兮的没有洗澡的地方,有也去不起,厕所是旱厕,想要她命,拿去!
与她之前身处的环境,天和地之差,就像眼前这房子,她爸给她买的私人别墅,与她现在住的十平方小破房,这种落差,震撼她全家。
但她知道,人嘛,得适应环境才能生存,她如果不能适应,像娱乐圈那种地方,也不会一头莽进去,在大小花之间闯出一条血路,这难度堪比腥风血雨,要不是她心大,早退圈了,不适应,就得逼自己适应,否则就会被淘汰,不如早点退出呢。
所以,她也没有自怨自艾,大多苦中作乐,可是,在这样哪哪都不如意的时代里。
也有属于这个时代的美好。
至少她现在就发现了一点,就是如果不拿江公安当作剧本里的攻略目标看,那他,不就是一个各方面都让人满意的恋爱优质男吗?
她默默扒着手指头数。
第一他是公安,虽然说不能带职业滤镜,但比其它人,这个年代的公安,肯定有自己的道德底线,不会嫖,不会娼,更不是那种脚踩数条船玩弄女性的人,而且他也不会一毛不拔,很舍得给自己花钱呐,从一开始她就在花江公安的钱,她吃的用的连车票钱都是亲眼看见他买的。
他也没有要求任何回报,说明他是付出型!
上哪还能找出这样长得帅,人品好又大方的男人呢?
最关键的是,他还有男人味儿,修门窗时,修长的手指微微曲起的的那种性感,瘦腰往下就是一双笔直的长腿那种优越,脸颊发间汗湿的蛊惑力。
真想着呢,就见他把煤放好,站起身,扯了下衣领,擦了下脸颊的汗,望着地上那个煤炉,一脸疲于应对的样子,斯哈……真的好诱人!这该死的诱.惑感!
“呵呵。”韩舒樱笑了下,没有回对门小媳妇的话。
虽然心动,也想来个先斩后奏,因她就算说江公安是她对象,又如何?江公安要敢来质问她,她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说:“那你报警吧!”
保证震惊他一辈子。
可惜,江公安对她太好了,忙前忙后,她突然良心发现,觉得不能这么恩将仇报,怎么能这么干呢。
她得在他同意和她处对象谈恋爱后,才能跟别人说,对,他是我对象。
在他没同意这么干前,韩舒樱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这样利用他了。
毕竟一路本打算利用他完成剧本,利用他得到剧本奖励,现在又要利用他感情,她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要真的来,那就来真的!
眼前这个男同志,换个角度看,就是她最好的恋爱对象。
迟钝的韩舒樱一朝开窍,眼里开始冒光茫,恋爱,恋爱,谈恋爱,她要谈恋爱!顺便完成剧本。
她看到江公安单手拎着煤炉,肆意施展着自己魅力,将炉子拎起,轻松地把几十进铁炉倒过来看了看,又放到地上,笑容满面道:“师傅,这炉子是怎么升的?”他还真不会。
江见许自小在省城长大,在这个年代来说是正八经的公子哥儿,虽然年代比较动乱,但当时他父母都在机关工作,爷爷与大伯身居高位,严格点说,他自小比别人条件优渥,没受过太大的苦,最难的还是小时候,每天早上家里打半斤牛奶,不够他喝,经常兑水烧开了,才能分给妹妹。
小时候他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很多东西看了就会,就琢磨,但烧蜂窝煤这个活儿,他是真的不熟,最早跟父母在大院生活的时候,也接触过,再大点就搬到了省委家属院,冬天不烧炉子,家属院小楼有地暖,有人专门烧。
所以,他生炉子的手艺不太行,而点燃煤炉需要经验。
那个煤场师傅点煤炉是把好手,本来可以跟这里人借一块火炭,但他打算教江见许怎么点煤炉,显一下自己的技术,可就这样也折腾了很久,上了旧报纸小木条,干树枝,火钳,蒲扇轮换操作,性急的人真来不了这个,最后终于冒了一通烟,将火点起来了。
煤炉一旦点着,就尽量不要让它熄灭,否则就要重点一次,或者借炭引火。
板车师傅忙完很快将车拉走了。
韩舒樱也打发走了围观的对门小媳妇,她眼睛一转,有眼色地取来陶罐放在炉子上烧水。
人情事故嘛,江公安给自己又买东西又装炉子,累了一上午,满头是汗,她总不能让人家空着肚子走吧,她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呢,于是她把小锅放炉子上了,倒上水,葱嫩的手指,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开始表演做饭。
一边做,一边心里琢磨着,怎么能让江公安和她处对象呢?
她知道江公安很难攻略,这么久了,他心动次数少得可怜,那个男同学可是一看她就脸红的。
江公安不是,他决不是那种看个女人就心动的男人,因为像她这样顶配的美人,他也没怎么心动啊,换句话说,他这个人一定很挑。
怎么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做她男朋友,这是个考验。
她一边扇着炉火,一边想着,琢磨半天也没什么办法,亲也亲了,咬也咬了,抱也抱了,他也没有丝毫要处对象的意思,还有什么办法?都说女追男隔层纱,估计江公安这纱是用钢丝球造得吧……
这时她听到牛惠芳高声道:“不行,这房子不能动,窗也不能动。”
江见许手里提了两个栅栏,其实买一个就行了,但想到牛惠芳比较难缠,未必肯让他装栅栏,所以他备了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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