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同志见到她,都很激动。
但她面对这种情况,却激动不起来,“不是电报里说父病危吗?你们……”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以死骗女儿回家相亲?
韩兴昌道:“我要不发电报叫你回来,你是不是就不回来了?姑娘家家的找工作离家里那么远,家里人怎么能放心呢,还是回家吧,回到锦阳县,若出什么事,有家人在还能有个照应,今天日子也好,登门的都是贵客,你们相看相看……”
相看相看?
她目光下意识地往回望,发现江见许没进来,她心里一慌乱,目光四处找他。
旁边养母李绢见到大女儿才离开家不到三个月,就出落得亭亭玉立,跟那钻出水面的莲花苞似的,整个人娇嫩得很,惹人怜爱。
别说她了,家里这两个男同志见到她,眼睛都直了,漂亮姑娘谁看了不喜欢。
李绢不由腹诽,这大闺女养了十几年,出去后,几个月没音信,看样子自己在外面吃香喝辣的,是不管家里人死活了,亏得韩兴昌还拿她当个宝,给她张罗着相亲,自己亲闺女都没见这么上心过,相看的还都是条件好的,要钱有钱,要人有人,难道现在城里户口不值钱了?一通知巴巴的跑来,没见哪个农村姑娘这么吃香,两个城市户口男同志上门来抢。
李绢心里嘀咕着。
另一边韩香娣见到大姐更是两眼放光,感觉大姐出门后回来看着都不一样了,全身放着光,美得跟梦一样,好似被滋润的花朵,娇艳欲滴,再看看她身上穿得衣服,她见都没见过,这得好多钱吧……
她咽了下口水,眼睛滴溜溜地转。
韩舒樱连江见许一个人都难以招架,现在又来了两个,他要知道这两个陌生男人……
她毫不犹豫道:“我请假回来,不是回来相亲的,你有病我看一眼,没病我走了。”过分。
“胡闹,相对象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叫你回来相看,就是相看对象,今天就得定下来,定下来后就找个日子嫁人,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你看看村里哪个姑娘不是这样……”韩兴昌见她说完真要走,脸色一□□。
反了她的,自从户口调走后,这大闺女越发的不受管教了,还是得赶紧让她结婚,在家附近结了,绝对不能再让她回鹿城了。
韩舒樱望着屋子里的人,她最后对那两位男同志道:“抱歉,你们回去吧。”
“不好意思让你们白跑一趟,我已经有对象了,再跟你们处那是犯法的。”她记得江公安说过有个什么流氓罪,她也没注意听,反正在这个时代,同时处两个是犯法的。
两个男同志听罢脸色当即不好看,大早上被叫到韩家来,结果发现相亲对象不止一个,本来就不爽,但想到韩家大闺女长相,方圆百里都找到那么俊俏的,好女人都是被人哄抢的,也就忍下来,本以为今天至少能定下一个,结果人回来就说有对象了。
人家都这么说了等于送客,两人想留也不好意思,起身打算走。
韩兴昌赶紧拉住他们,各种摆手安抚着:“没有的事,她是我大闺女,她有没有对象我还能不知道,今儿是我说的算,我说让她相看,就得相看你们,坐,坐下,中午留在这儿吃饭……”
韩舒樱趁着韩兴昌两口子安抚客人,她焦急地转身出了门,下意识地四处寻找熟悉的身影。
终于在房子院墙见到人,正背对着她在墙拐角抽烟,背影看起来很是寂寥。
走近的时候,地上已经有两根烟头了,估计刚才屋里的话他都听见了。
韩舒樱心里一紧,赶紧走过去,“江见许,我真不知道,他们……”
江见许闻声站直身体,将挟着的烟头扔到墙角泥土坑里。
“……你是不是一早就是这样打算的,根本不想和我结婚,只是利用我救你三哥出来,你不喜欢我,疏远也好,离开也好,相看别人也行,只要跟我说一声,我不会纠缠你……”
他说这些时没回头,声音也很平静,可韩舒樱小心走到他身边,透过墙角阳光,看到他的眼睛微红,似隔着晨曦般的雾气……
“江见许,我没有,没有利用你。”她心里莫名一慌,见到他难受,她心里也很难受,但又不知道哪里难受,她急忙道:“我回来才知道他们弄这些……”
江见许转身盯着她:“我喜欢你,想和你结婚共度一生,若你……有更好的选择,我也尊重你,不勉强。”说完他就转身,向门外走去。
这句话仿佛诀别,背影都蓄满了忧伤,落在韩舒樱眼里,他甚至脚步有些蹒跚……
他伤心了……
韩舒樱想到列车上他处处护着自己,心里一疼,急忙从身后抱住他,不让他走,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衣服上还留有淡淡的烟草清凉气味……
“不是这样的,江见许,我真的,只喜欢你。”
第45章 威胁
江见许骨子里一直有一股傲气,接受不了喜欢的人不爱他这件事,尤其亲眼见到心上人要跟别人相亲的场面……
他连抽三根烟才压下想把门踹烂的脾气,憋着的结果就是肚子里四处串着气儿,他嫉妒,生气,却又没有立场。
相爱的人彼此之间是见不得对方痛苦的,尤其因自己而痛苦,韩舒樱在看到他红着眼睛,官方般礼貌又疏远说话时,她一瞬间就察觉到那份伤心与离别,难过难以纾解的浓烈情感里。
江见许在韩舒樱心里是什么样的人?
一开始她只拿他当剧本里可以谈恋爱玩一玩的人,可他天天围绕在她身边,照顾着她,衣食住行,给钱给票,收拾衣服,整理被子,每次来她小屋,都会帮她扫地、捅炉子,做好吃的,关注她的需求,有求必应,出声必回,有一次还把她扔在盆子里的小裤,冷脸手搓着给洗了。
洗干净后,也不晒在前院,而是挂在窗户那边,手伸出白色栏杆,笨拙地摆弄她的小衣小裤,挂在窗边,生怕她被人占了一点便宜,被看见小衣小裤,藏得隐蔽,还用衣服盖在上面,看不出里面是女同志的小衣小裤。
那时候韩舒樱见他这样子,笑倒在床上。
现在,他常常在自己身边,一举一动她不在意,可当这个人真要离开她,她心里又特别急,瞬间产生一种巨大的空虚感。
她才清楚明白对方对自己的意义,他不是玩一玩的对象,他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爱的礼物,是宝贝,她不知道这一生还不能遇到像江见许一样对她好的人,也许有,可那个人,却不再是江见许了。
看到自己给他带来的挣扎痛苦,她突然开窍了,她想着一部戏十分短暂,而人生如戏,其实也不过短短百年。
何必在意过去,忧虑未来,现在每一个当下,都既是过去,也曾是未来,她不如放下一切,剧本,时代,人设,通通放下,轰轰烈烈的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纵然以后会失去,也不后悔,不懊恼,不恐惧,只怀满心欢喜,不负这样的缘分,不负这样的爱情。
江见许的腰被后面的人抱住,以他的力量随便一用力,就能把身后人推开,但他没有,听到她说喜欢他,他一下子僵在那儿。
一动不动,静静地站在墙角,感受到她的脸蛋轻轻贴在自己后背上,没有男人能拒绝心爱的女人这样的姿势,这样的挽留。
可他还是红着眼,倔强地用清冷的声音问她:“……你三哥我已经救出来,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连心都给她了,她还想怎么样……
韩舒樱纠结三天,一朝想通后,甜言蜜语立马不要钱地说出来:“我想你,想得到你的爱,心爱,宠爱,挚爱……”
现在的女同志,哪有几个像韩舒樱这样小嘴巴巴,情话不变样的一套一套输出,这一句话说出来,别人觉得肉麻,但爱的人听了心里会比蜜还甜。
韩舒樱见他不出声,她哄道:“江见许,你原谅我好不好,我错了,我那几天不知道为什么,情绪不稳定,也不舒服,看到什么都觉得讨厌,女人嘛,总有那么几天心烦意乱,你就原谅我吧,也许可能在列车上被吓到了?前两天哪里都不舒服才那样的……”
她当然不能说自己想出戏,说出来,江见许能气死,别看他一米八六的个子,他很会红眼睛,这男同志其实在感情方面其实挺单纯的,也挺好哄的,他聪明不假,但得看哪里聪明,恋爱里可不一定,韩舒樱看似柔弱,但拿捏面前这个一米八几的男同志,她几乎屡战屡胜,经常有十足把握,基本上,只要说几句好话,给他点安全感,让他确定她是喜欢他的,他就能包容一切,真的很好哄。
江见许听她说哪里都不舒服,本来想转身过来看看,但正生着气,加上屋里头还有两个……
他只动了一下,又转回去。
见他脖子梗得死死的,下颌骨咬得紧紧的。
气性还挺大的!
但韩舒樱知道他已经有些软化了,毕竟她一抱着他,就不动弹了,也没说真的走,说明他是要哄一哄就能好的。
于是两人在隐蔽的墙角,她疯狂地撒娇摇晃着他:“你不要生气了,不要生气了,我也没干什么,电报还是你拿给我的,我真不是知道这里的情况……”
对方任她摇晃。
韩舒樱实在没招了,她道:“你要真不原谅我,那我可就只能听家里的安排,去屋相看相看了?有一个还说要给我在锦阳县找份工作呢……”
“你敢!”
话一说完,江见许转身,眼神可怕的能把小孩子吓哭,眼底酝酿风暴。
韩舒樱不怕他,立马安抚地拉着他袖子,“你看你,我开玩笑的……”把他的心像橡皮筋一样,一紧一松,来回弹动,说完她仰头笑嘻嘻地望着他。
江见许很吃她哄人撒娇这一套,她一撒娇,他就只能吸气按捺住情绪,觉得自己一个男人,不能跟一个女同志计较这些,他看了眼周围,可还是抿嘴角没忍住问她:“你仔细说说,和他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韩舒樱:……
她怎么知道怎么认识的?穿过来时也没有剧情介绍啊。
只能凭知道的信息糊弄他:“那个……年纪大的,以前订过亲,后来退亲了,就是那次我跑到鹿城,鹿城……”见江见许眼神看过来,她停住嘴,吃醋的男人真可怕,韩舒樱跟小学生被训一样,站在面前抠着手,“我又不喜欢他……”
“另一个。”
“另一个,他,他是曾……”
“曾?”
“啊,他是我……的高中同学,但我们可没有在学校处过对象,我和他不熟,他突然过来提亲,我才知道他喜欢……我。”喜欢曾祖母。
“再说了,我也不喜欢他那样的。”韩舒樱带着几分谄媚的语气道:“我喜欢你这样的。”
可江见许这次不好哄了,他严厉道:“……你上次就是跟他去的省城?还一起吃了饭……如果你没给他可以相处的信号,他怎么会一路追到家里?”
“吃饭……就吃个饭,只和他吃了那一次,就一次……”
没说完,就见江见许一拳打在了石头墙上,韩舒樱吓了一跳。
在她认知里,和男同学吃顿饭,同学之间一起出去玩没什么,可在这个年代,和男同学吃饭就意味着愿意处对象的意思了。
韩舒樱眼看他拳头砸在墙上,那可是石头啊,他手是血肉,她立即短促叫了一声,急忙跑过去抓着他手看,果然看到手背骨头那里破皮出血了。
江见许由她拉着手,对着墙低头一脸失落,沮丧,难过……
韩舒樱好心疼,她急忙凑他身边抱着他胳膊,不让他砸了,她道:“我不会和他们在一起,我对他们没有好感,我以后都不跟男同志出去吃饭了,只跟你吃饭,好不好?”
江见许心情起伏激烈,喉结上下滚动着,“你是不是一直在用甜言蜜语骗我,骗我把你户口转到鹿城,骗我把你哥救出来,骗我说你爱我……韩舒樱,你不要骗我……”
一个大小伙子,低着头,脊背微弓,眼睛发红,仿佛在感情上受足了苦楚,说出来的话虽然是质问,但看起来却很脆弱,仿佛句句都想让她心疼心疼他,他也是个人,不是没有感情的物件,心也会痛。
韩舒樱那一刻真真心疼,抱着他连忙哄道:“我真没骗你,我是真的喜欢你,其实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了,你长得就是我的菜,当时见到就想怎么会有这么英俊帅气的小伙了呀,要是我对象就好了……”她把甜言蜜语发挥到极致。
江见许静静听完,最后问:“你怎么证明喜欢我?”
“怎么证明?”
“我之前说过,让你考虑的事情呢?”
“哦!我答应你。”韩舒樱这时候也不纠结了,“我考虑好了,我们继续处对象,我们现在就处……”
江见许这才深吸口气,平静下来,回头眯着眼看了她一眼,重复了一句:“我们现在是对象关系,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了。”
“不反悔,不反悔!”这次坚决不反悔,他都哭了,眼泪都给她了,她怎么能反悔呢。
好!
江见许伸手拉开韩舒樱,“既然现在我们是对象了,进屋吧。”说完转身向屋里走去,一点都没有刚才蹒跚走不好路的样子了。
韩舒樱:……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啊?
堂屋李绢叫韩香娣给客人倒水,两口子安抚着这两位男同志,至于为什么把两人都叫来,自从韩舒樱户口调到鹿城,三个月没有联系他们了,继续这样下去,这个女儿就没用了,韩兴昌用病危电报把人骗回来不容易,这次就想着生米煮成熟饭,把亲给定下来,否则这个大闺女就脱离他的掌控,甚至……还有令他更恐惧的一件事……
可刚将二人安抚好,就见到门口走进来一男一女。
女的不是别人,是大闺女韩舒樱,男的竟然是之前来过韩家的江公安。
只见江公安迈着稳健的步伐,进来后不客气道:“韩兴昌同志,不用给她相看了,我就是她对象,已经处三个月了。”开门见山说明身份,不留一丝余地。
“什么……”李绢掩口看向老头子,本来打算好的算盘,一下子没了。
韩兴昌本来苍白的脸,顿时发青,一双泛黄的眼睛死死盯着江见许和韩舒樱,至于堂屋里坐着的两个男同志,开始坐立难安。
年轻一点的叶俊茂立刻涨红了脸,他一直以为他和韩舒樱是同学,彼此是了解的,他年轻又是城里人,又是同学这屋关系,小韩同志肯定选他,没想到韩舒樱已经有对象了,还是个公安,再坐下去就没脸了,他站了起来。
旁边年纪大的那位,更是不客气的泠哼了声,对着一旁韩兴昌道:“你们家搞得什么?”
韩兴昌赶紧道:“孙主任,这……”
“我时间宝贵,没空跟你们在这里拉扯,一句话,行就行,不行就算了。”说完他看向韩舒樱,眼里仍然有惊艳,再看向旁边穿着制服的男人,对方长得比他年轻,个子比他高半个头,从硬件到软件,也知道自己没戏了,冷哼一声,极度不爽地快步离开韩家。
叶俊茂起身看了韩舒樱一眼,满眼尴尬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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