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庸有些茫然,这是怎么了?
就当他开始自我怀疑时,角落里目睹全程的玉照笑吟吟地走过来帮他抱了些书。
“别见怪,姑娘研制了些整怪的药,玉影那是药效还没全解呢,这些都是给姑娘的吧,我带你去书房,姑娘在厢房制药,吩咐了我们不要打扰。”
“嗯?哦哦,好,”伯庸回过神,“这才几天雪姑娘就可以制药了,还真厉害啊。”
“姑娘确实厉害,天赋极佳。”玉照十分赞同,语气里还有着崇拜。
玉照和伯庸把书抱到书房摆放好,玉照又拿出一大两小三个盒子。
“这是新制的流苏茶,姑娘让我留给公公和你与灵均的。”
伯庸欢天喜地的接过,脸上全是喜色,“自雪姑娘来了后,这流苏树产的茶叶品质都好了许多,在鸿胪寺时,还有人跟公公讨要过呢。”
“要是不够,这里还有许多,”雪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她走进来,伯庸瞪了瞪眼,“雪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嗯?哦。”雪晚理理凌乱的衣袖,拍掉身上沾染的药渣,“没什么,制药时沾上的。”
伯庸看着有些脏兮兮的雪晚,眨眨眼,有些呼吸不过来,那身衣裳,可抵得上师父大半月的俸禄了!
算了,衣服算什么?还是雪姑娘重要。
“玉照,再拿一盒流苏茶出来,”
“是。”
“雪姑娘,不用了,讨茶的都被师父婉拒了,您给的茶叶师父都是自己喝,够着呢。”伯庸连忙推拒。
“再多拿一盒也没什么,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雪晚强硬的把一盒茶叶塞到伯庸怀里。
伯庸只好收好茶盒,随后指了指书架上新添的书册:“这些是师父给您收集的医书典籍,里面医药古方很全,师父说要有什么缺的,随时补上。”
雪晚扫了一眼,笑道:“替我谢谢沈静舟。”
“嗯,我还要去鸿胪寺,这便走了。”伯庸捧着茶盒微躬身告退。
“好,哎等等,小厨房做了些点心,玉照,去装些让伯庸带走。”
雪晚对着伯庸比了比,明明吃的喝的都不错,伯庸和灵均怎么还是有些瘦,就连个子都比同龄人矮一些,多吃点补补。
于是从这天起,雪晚有事没事就投喂灵均和伯庸,瑾仙都为之侧目。
伯庸高高兴兴地揣着茶盒拎着食盒回到鸿胪寺。
“师兄!快来快来!雪姑娘给的流苏茶和点心!”
灵均看到欢脱的伯庸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迎过去:“小声些!瑾玉公公也在殿内!”
伯庸一顿,连忙收敛起来,灵均接过他手里的食盒:“这么沉?你是把雪姑娘那里的点心都抢了吗?”
“怎么会!我怎么会做那种事!这是雪姑娘给!的!”
“赶紧赶紧,里面有的得趁热吃……”
两人的声音远去,殿内,瑾玉抬眼笑吟吟地看着桌案后的瑾仙。
“看来你这俩徒弟和那位雪姑娘相处的不错。”
瑾仙拿着笔在纸卷上做批注:“雪晚待人诚善,灵均伯庸活泼朝气,自然相处的很好。”
瑾玉的笑意深了些:“我不过是说一下,你看看你。”
瑾仙完全不理会他的调侃,瑾玉也不自讨没趣,喝了口茶道:“先前你手底下那个马增元的事,不只有天启城内动的手。”
瑾仙停下笔:“还有某位封地王爷,都这么久了,还在做梦呢。”
“权势动人心,他们是老了,可还有子孙。”
瑾仙脸上的笑带了些嘲讽:“只怕会落得个子嗣凋零的下场。”
“兰月侯爷应该是知道了,有队人暗中往东边去了。”
“兰月侯能被允许留在天启,自然是有过人之处,有他看着,北离和天启出不了大事。”
“兰月侯怕是要有大动作。”
瑾仙轻哼一声:“不过都是些不长眼的,剁了也没什么。”
瑾玉点点头,颇为赞同。
等瑾玉离去后,伯庸端着一个托盘进来。
“师父,这是雪姑娘给您的点心和茶叶。”
瑾仙微一挑眉:“怎么多了一盒?”
“雪姑娘怕您不够喝,又给您拿了一盒。”
瑾仙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放下吧。”
“你的课业完成没有?”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伯庸一僵,“还、还没。”
“赶紧去写,写完了才能吃糕点。”
“是。”伯庸苦巴巴道。
时间缓缓流逝,日落月升,月落日升。
今日的雪晚换了身利落的衣裳,带着玉照玉影和一个车夫再拿了医书和背篓锄头,慢悠悠的去了城郊挖药草。
“姑娘,要是挖药材的话咱们去溪头山,那里药草多。”车夫老焦道。
“好,听你的。”
“好嘞,姑娘,坐好了。”
车夫老焦驾着马车往溪头山的方向去。
“溪头山,这名字挺有意思的,”雪晚笑着思索了一下,“是溪流源头的意思吗?”
玉影点头道:“姑娘想的不错,溪头山是天启城外两条大溪流的源头,大家干脆起了个通俗易懂的名字。”
“姑娘,在马车上就不要看书了,对眼睛不好。”玉照阻止了她想拿书看的举动,“姑娘若是无聊,可以小憩一会儿。”
“好吧,我不看就是了,现在也睡不着,我们来玩……猜拳吧。”
“好啊。”
第32章 兔子
一路上热热闹闹的,很快就到了溪头山。
停了马车,雪晚下了马车仰头看着溪头山。
山上郁郁葱葱的,有鸟鸣间或响起,蕴着无尽生机。
雪晚深吸一口气,这里的灵气比素华山还要多些。
“姑娘,我们是在山脚还是上山?”玉照已经背好了背篓拿着锄头问。
“先在山脚看看,驱虫香囊和驱蛇药都戴着没?”
“戴着呢。”玉照玉影拍拍腰间的香囊。
雪晚看了看她们,见没什么不妥转身看向老焦:“老焦,你就在这看着马车就行,有任何问题就鸣哨,这里虽是山脚但也难免虫蛇,这两个香囊里是驱虫驱蛇药,你拿好。”
老焦脸都笑出了皱纹,他接过香囊道:“姑娘放心吧,我老焦也是有点功夫在身的,小虫小蛇不足为惧。”
雪晚点点头,带着玉照玉影开始四处找寻草药。
春末夏初,万物生长,她们只在山脚就能采到不少草药。
见草药种类有不少重复,雪晚带着玉照玉影往山上走了走。
雪晚不仅自己拿着书对比,还会教着玉照玉影,这一路走来,三人都收获颇多。
将一株药草放进背篓里,雪晚直起腰,目光看向远方:“会有人在溪头山打猎吗?”
“有的,”玉照回道,“溪头山动物挺多的,会打猎的百姓会到这里打点猎物补贴家用,偶尔也会有权贵子弟来狩猎。”
雪晚点点头,看看背篓:“这些也够了,咱们回去吧。”
“好嘞。”玉影站直身子,将药草放好,伸手抹了抹脸上的薄汗。
“扑哧!”
雪晚瞬间笑开颜,玉照也掩着嘴笑起来。
玉影有些懵,“怎么了?”
玉照笑得一抖一抖的,好不容易忍住笑才艰难开口:“你到底抹了多少次汗,这脸都成花猫了。”
玉影听了这话低头,看到自己泥巴巴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忙用袖子擦了擦脸,果然擦下来一道黑印。
她黑了脸,背过身去用帕子擦着,雪晚怕笑恼了她,憋住笑把水囊给玉照让她去给玉影。
玉照弯着眉眼接过走到玉影那边帮忙。
雪晚无声笑了一会儿,然后将三人的背篓整理好,等着玉影收拾好就下山。
箭矢破空落地声传来,三人瞬间转头。
“这是有人在打猎?”玉照这才明白刚才雪晚突然的询问。
雪晚点头,“没错,还骑着马,应该不是百姓。”
话音未落,一只灰色的兔子如离弦之箭蹿了过来,直冲着雪晚,然后被雪晚一把抓住了耳朵。
灰兔子挺大的,被抓住耳朵想挣脱,在空中一蹦一蹦的,肉都颤着。
玉照玉影还在惊讶这自投罗网的傻兔子,雪晚倒是跟没事人一样,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兔子挣扎。
“哎?那兔子呢?”清朗的少年声伴随着马蹄声响起,“快找找,我还想送给卿儿个兔毛毯呢。”
雪晚抖了抖手上的兔子:“他们找的是你吧,不如你跟着我,我不要你的皮毛,我想吃你的肉。”
兔兔惊恐·jpg
玉照玉影齐齐抽了抽嘴角,这好像没什么区别。
“公子!找到了!就是……”这时那公子的侍卫发现了雪晚三人以及被雪晚捏在手里的兔子。
“就是什么?”萧霁骑着马走过来,看到了被树挡住的三人。
萧霁沉默了,就是他的猎物被人抓住了,还是被个姑娘家就那么抓在手里的。
他无奈,好吧。
他并没有上前,只是朝着雪晚三人颔首示意,然后就调转马头离开了。
见他如此有礼,雪晚微微歪头思考了一下,往前走了两步,扬声道:“等等!”
萧霁疑惑地停下回头。
“这位公子,这兔子本就是你的猎物,只是凑巧被我抓了,刚才听到你说想要兔子的皮毛,而我却只想要兔肉,若你们会剥皮,便将这兔子的皮毛拿去吧。”
这兔子也是因着他们狩猎才慌不择路跑进她怀里的,没有她,这兔子也跑不掉,总归是她占了便宜,再说这兔毛她也不需要,回去做兔子,厨房也是要扔掉的。
萧霁想了一下拱手道:“那就多谢姑娘了。南空。”
萧霁和那叫南空的侍卫下了马走过来。
“多谢姑娘相让,”萧霁拱了拱手,“我这侍卫会剥皮,便交给他吧。”
“公子客气了,算起来还是我占了便宜。”雪晚把兔子递给那侍卫,侍卫接过后就去处理兔子去了。
萧霁含笑道:“若不是姑娘,我想抓这兔子取皮毛且要费一番功夫呢。”
他眼睛扫过背篓:“姑娘是大夫?”
“不是,只是对医术感兴趣,想学一学。”雪晚微微摇头。
“原来如此,”萧霁的眼神在她衣服上停了一下,刚才没注意,现在才发觉她的衣服居然是重莲绫的,穿这么好的衣裳来采药,这姑娘是哪家的千金?
“这药草的品相不错,采摘时也未伤到药草,看来姑娘一定能成为好医者。”萧霁看着背篓里的药草眼里闪过赞赏。
“公子很了解啊,公子是大夫吗?”
“不是,我也是对医术感兴趣,而且,”萧霁眸光微暗,“我有一个哥哥身体有疾,我想医好他。”
“那就祝公子愿有所成,早日找到法子医好令兄。”
萧霁笑容真挚了几分:“那承姑娘吉言了。”
“这溪头山如今野物多动,姑娘莫要往深处去,这外围的药草也挺多的。”
雪晚笑了笑:“我们已经采够药草了,并不打算深入。”
两人又聊了几句,南空回来了,他还细心的用叶子把兔肉包裹了起来。
玉照接过南空递过来的兔肉。
“我们要走了,公子,就此别过。”
互相行过礼,雪晚三人拿起背篓往山下走去。
待走远了,玉照声音微低:“那些人看着就不简单,估计是哪家的贵公子。”
“不用管那些,咱们还白得了一只兔子呢,”雪晚笑得开心,“回去吃兔子喽!”
回到马车处,老焦帮着放背篓,看到玉照手里的散着血腥味的叶子包裹懵了一下:“这是?”
“有只兔子自投罗网,不过却是别人的猎物,那公子想要兔子皮毛,姑娘想要兔子肉,姑娘就把兔子皮毛给了那公子。”玉照解释道。
“原是这样,不过,自投罗网?这兔子这么傻?”
玉照玉影对视一笑,确实有点傻。
第33章 灯会
回到清晖宅,雪晚领着一众人在四月雪开辟了一片小药田,又将一些草药栽种到里面。
拾掇完后,她开始炮制剩下的药材。
今日雪晚的心情很好,可是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卿公主已经和贺宗山谈完了,而贺宗山在震惊过后将自己隐瞒的事说了出来,他在被关押时曾无意间听到外面的谈话,言语间提及到了吴公子和外室,他不知道吴公子是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吴公子关的他。
卿公主却已确定那吴公子就是吴仁徽,吴仁徽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吗?
她安抚了贺宗山,让邓大夫看好他。
她在天启根基太浅,想要查高官权贵以前的事不太容易,尤其是精心掩盖的,就更不容易了,她倒还有些人可用,但那些人暂时都不能动,卿公主有些苦恼。
平昌伯府愁云惨淡,三公子吴仁徽到现在都没醒,平昌伯请了御医也没办法。
叶家半是忧愁半是高兴,最受宠的小姐身上起了许多痘疮,不是传染病,怎么用药都消不去,叶雨佳的脾气也越发古怪,主母和叶文音那边是面苦里甜,外面还传出了对叶雨佳不利的流言,家中不宁,公事坎坷,还被弹劾,叶庆志整日黑着脸,整个叶家的气氛很是古怪。
就这样过了几日,雪晚恢复了练武日常,鸿胪寺没什么要紧事,瑾仙上下值也按时了。
这天下午,雪晚兴冲冲地跑去前院找瑾仙,头发上的银铃发饰叮铃作响,她还没进院子瑾仙就知道她来了。
瑾仙神色微柔,放下手里的棋谱抬手给即将到来的雪晚倒了杯茶。
雪晚如一阵风般推开门一屁股坐在了瑾仙对面,瑾仙只觉得眼前一花,面前就多出来一只头发丝都透着开心的雪莲。
雪晚满脸笑容,眼睛亮晶晶的,语气欢快:“猜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你肯定猜不到!”
“当当!”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盒子递过去,“我好不容易才做好的,快打开看看!”
瑾仙眉目疏朗,含笑接过盒子,却没有急着打开,而是先把茶杯递给雪晚:“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雪晚接过直接一口闷,将茶杯放下催促他:“喝完了,你快看看!”
瑾仙在她的催促声中打开了盒子。
这是?
瑾仙拿出盒子里的物件,是一块雪莲花状的玉佩,玉质细腻,通透光泽好,是为上品,且触手生凉,还似有一股灵气萦绕。
“好看吧,这玉是我看你喜欢绿色,就买了翠绿的,我用灵力蕴养了几日,然后又将一朵雪莲花用灵力化开融入其中,你佩戴着可以温养身体,静心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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