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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沈今安已经融入到了他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无法剔除。
和沈今安一起生活，只是想想这个场景，他的嘴角便不自觉地扬起。
“愣着干嘛，过来搭把手。”沈今安额间汗水滑落。
熟稔得仿佛老夫老妻一般。
顾宴清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帮忙。
收拾好两间屋子，再将两张床挪到一起去，两人都已经饥肠辘辘了。
从包裹里拿出一些糕点，摆放到桌子上。
她笑着朝顾宴清招手：“先凑合吃点，明天得买点碗筷等用品。”
她本想直接拿出热气腾腾的包子，但孩子好哄，在顾宴清这里，她三更半夜拿出热食不好解释来历。
疲惫与困意一同袭来，沈今安吃完饭便贴着孩子睡着了。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顾宴清轻轻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吻，也闭目躺到了另一边。
沉寂的夜空只有一轮明月高悬，蒲州府衙内却有一盏灯长明。
“刘老大，本府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了，你看这田地？”黄知府小心翼翼地赔笑。
“算数。”刘老大把玩着黄知府送来的小物件，语气带着几分兴味，“那林统领什么时候离开，你记得派人给我传个信。”
这人正是十三寨的大当家刘瑞平。
“放心，本府会派人专门去客栈外蹲守。”知府忙不迭地答应，就怕他临时变卦。
十三寨可是东南一带赫赫有名的势力，临近的几个州府没有一个敢得罪他的。
他手中掌管着多条运输通道，以蒲州城为例，城外的大片土地都属于十三寨。
百姓无田可种，粮仓年年颗粒无收，没有政绩。
黄知府想往上爬，早日离开这个鬼地方也没有办法。
第56章 典当
“对了，听说有个叫沈今安的犯人，你让人留意一下。”
他似乎是随口提起，黄知府摸不准他的意思，犹豫着：“需要关照一下吗？”
初来乍到的人在蒲州想要生活下去很难。
“不用。”刘瑞平食指轻叩桌面，若有所思，“暂且看着，别让她跑了就行。”
他的药还在喝，若是沈今安胆敢骗他，他定要让沈今安知道这蒲州刘老大的名号到底是怎么来的！
黄知府连连点头，战战兢兢地送走了他，心底不由得为被他惦记的那女子捏了一把汗。
这位可是杀人不眨眼，一个林晓风，一个沈今安，被他惦记上都不是什么好事。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驱散了屋内的潮气。
伸了个懒腰，沈今安轻拍着小豆丁的背，将他们叫醒。
“娘亲。”欢欢睁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圆眼中充满水光，伸着手要抱抱。
“起床了，咱们今天要去集市上买东西。”
话音刚落，李春花的声音透过院门传了进来：“沈大夫，我们借了车去集市，你们要不要一起？”
“稍等我一下。”
沈今安没想到他们那么早，简单地收拾了一番，顾宴清已经等在门外了。
出门时看到李春花周娘子她们都在，略带歉意：“让你们久等了。”
周娘子出身武将世家，也是不拘小节的人，摆了摆手，不甚在意：“沈大夫说这话作甚。”
沈今安她们坐在牛车的一侧，有一搭没一搭地话着家常，时间倒也没那么难熬，看到路上往来的行人，才惊觉已经到了县里。
“我怎么觉得这地方这么古怪啊？”周娘子小心地打量着路上的行人。
“村子里的人好像也是这样，听说他们也是流放来的犯人。”李春花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兴冲冲地解说。
她担心有山匪，昨天便出去打听了，对这里的情况还算了解。
“这里的山匪很少打家劫舍，咱们昨天来在城门外看到的大片荒地都是他们开垦出来，专门租给佃户的。”
是的，像她们这样流放来的人，不租田地是没办法生存的。
那些土匪便是拿捏住了这一点，，村民虽然知道，却也没办法。
周娘子瞳孔骤然放大，语气愤愤不平：“官府难道也不管吗？”
沈今安耸耸肩，嗤笑：“只怕这是官府默许的。”
先前那刘大当家敢如此猖狂，不也是心知肚明就算去了官府也没人会管这件事。
牛车经过典当行门口，沈今安便带着孩子们与李春花她们告别：“我有点事情，你们先去把。”
瞥见典当行三个字，以为是沈今安伤感，不想让人瞧见她典当首饰的落魄模样，她们二话不说就走了。
“我们进去。”沈今安从容地带着小豆丁还有顾宴清走了进去，朗声道：“把你们掌柜的找来。”
柜台前面的小二稍稍抬眼看向沈今安，又迅速低下头，淡淡道：“掌柜没空，你要当什么东西给我看看就行。”
这一家子衣着朴素，能有什么值钱物件？
根本就用不着掌柜出马。
“那你看看这件你看不看得了。”沈今安直接坐下，扬眉从袖中取出一尊白玉观音放在桌子上。
那小二抬头看了一眼，顿时移不开视线了。
那观音通体玉白，毫无杂志，色泽莹润，只需打眼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他将手里的东西丢开，他快步走出来，看着那尊白玉观音，眼底露出精光：“这种大物件需要拿给我们掌柜过目。”
说着，他的手就伸向了那白玉观音。
那观音却先一步被人抽走了。
沈今安似笑非笑，仿佛看穿了他心底的念头：“我说过，把你们掌柜叫来。”
“我们掌柜有规矩，轻易不见外人……”
话没说完，沈今安将那玉观音收起来便朝外走，小二顿时急了，快步追去。
“这位娘子，慢着。”
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小二回头看去，顿时像是看到了救星。
“曹先生！”
来人正是典当行的行主曹均。
沈今安回头，只见那男子约莫三十岁左右，周身气质如玉般温和，正朝着她们走来。
“你是这典当行的掌柜？”她有些意外。
这人看上去可不像是个生意人，倒像个书生。
“在这也能说得上话，你要当什么不放给我看看。”曹均避而不答，只对她手中的东西感兴趣。
将那尊白玉观音再度取出，那曹均小心地接过，细细地端详了一番，对这尊观音赞不绝口。
“看着成色乃是上等的和田玉，触手滑而不腻，更是玉中极品，小娘子若是想当，曹某愿出三百两。”
他的目光仿佛黏在了上面，对这玉爱不释手。
“曹先生是觉得我一界妇人不懂行情？也像这小二一般准备蒙骗于我？”沈今安目光冰冷，一连串的质问甩了出来。
站在沈今安身后的顾宴清眼底满是凉意，不怒自威，看得曹均心底发寒。
这是何方神圣？
“那你出个价。”曹均静静地看着她，不敢再轻视她，没想到这个小娘子还真的不好糊弄。
“五百两。”沈今安面不改色地报出这串数字，曹均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这玉虽好，却是小件物品，小娘子有点强人所难。”他皱着眉，语气也没刚才轻松了。
沈今安却淡笑着摇头，朱唇轻启：“曹先生应该明白，送到京城价值几何。”
说完她伸出手，准备将玉收回：“若是曹先生接受不了这个价格，那我就去别家问问。”
曹均并没有将玉递回，而是望着她，眸色深邃：“小娘子好伶俐的的口齿，就当是曹某交下你这个朋友了，去取银票来。”
“曹先生爽快，日后合作的机会还多着呢。”
她微微颔首，接过小二递过来的银票，便急匆匆地告辞了。
“这人怎么从来没见过？”
他对这个女子有些兴趣，只是她身边站着的那男子，虽说看上去病弱，但看他站在那里不怒而威的气势，就料定了他也非常人。
恩县，陈家村。
听到沈今安她们的声音，沈曦棠和林氏被惊醒，一听她们要去集市，也抓紧时间从床上爬起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沈今安这个小贱人，竟然也不知道等等我们！”
沈曦棠咧着嘴，揉着腰，前厅根本没有床，她在椅子上将就睡了一夜此时腰酸背痛。
第57章 被拒
家徒四壁，什么都要添置，林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咱们也得去集市，先去别人家借辆牛车。”
沈曦棠又在心底骂了一遍沈今安，瞥了眼屋里有些着急地催促着，“娘，你快别收拾了！”
现在收拾有什么用，脸口饭都吃不上，晚上还得睡凳子。
“来了来了！”
拽起裙摆擦了擦手，林氏慌里慌张地跑了出来。
急匆匆地走出家门，她们看着这陌生的环境，村子里没有什么人影，异常地荒凉。
“真是见鬼了，这地方怎么这么阴森。”沈曦棠抱着自己的胳膊打了个寒颤，眼神不安的乱瞟。
“先找一户人家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牛车。”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她们附近全是被分配过来犯人，别说牛车了，估计家里连一粒米都没有。
还是得去找那些本村的人问问看，如果能找到村长就更好了。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林氏上前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门。
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呀，林氏心里直泛低嘀咕。
很快屋里面便有了响动，一个神色木然，但眼神警惕的妇人打开了门，不耐烦地问她：“你想干什么？”
那态度像是担心林氏想要做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情。
念及来此的目的，林氏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耐心地说道：“这位娘子，你做知道谁家里有牛车吗？”
“我们初来乍到，想借辆牛车去县里买东西。”沈曦棠也跟上前去说好话。
“没有，也不知道。”那妇人的语气冰冷，态度异常不好。
“我们只是为了借牛车去采购东西，又不是不还你了。”见她态度不好，沈曦棠也装不下去了，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没有就是没有。”妇人冷冷地斜了她一眼，啪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这人怎么这样啊！”沈曦棠挥舞着拳头，可面前的房门依旧紧闭。
林氏心里郁闷非常，却也没办法，只能安安慰她：“没关系，我们再问问别的人。”
一连敲了几家都是同样的态度，沈曦棠顿时不干了。
“你看看这像是能借到牛车的样子吗？一个个的看到我们跟看到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反正她们也不借给自己，沈曦棠走到下一站的门口，梆梆梆地拍着门：“有人吗？有人在家吗！”
“谁呀！敲这么急是在催命吗？”里面的人扯着嗓子回道。
听起来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林氏心底有些害怕。
她伸手拉了拉沈曦棠的衣袖，说道：“要不我们换一家吧？”
不料却被一把挥开，沈曦棠目光偏执：“就这家！”
一个看上去略显精明的妇人打开门，眉毛一挑问道：“大清早的，你们难不成想来打劫！”
林氏一听赶紧陪笑解释道：“没有没有，我们就是想借辆牛车，但是不知道谁家有，所以过来敲门问问。”
谁料那夫人双手抱在身前，得意的说道：“我家就有。”
母女二人眼底放光，终于找到了！
“多谢这位娘子。”
说着她们就想往院子里面去，但是却被拦住了去路。
“我什么时候说要借给你了？”她略微挑眉，眼底尽是讽刺。
“我们买完东西就会还你了，这位娘子行行好。”她给沈曦棠使了个眼色。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问了这么久，好不容易遇到一家有牛车的，林氏不想搞砸。
不情愿地将头转向一边，沈曦棠支楞着耳朵听着那妇人的回答。
“死了这条心吧，谁都不会借给你们的！”
她冷眼看着面前的母女两人，毫不客气地讽刺：“你们这样的人还想在村子里面借东西，简直是做梦！”
说完她转身就想往屋子里面走，却被沈曦棠一把拉住了胳膊，急切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什么意思？”李茹倩嗤笑一声，“谁不知道你们家里有个大贪官，哪家会把东西借给你！”
这村子里的人大部分都是流放而来的，有些是被牵连，还有些是像他们家一样，被人诬陷。
对于这种贪官，李茹倩恨得咬牙切齿。
“那贪官是沈今安家的，根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怎么不去找她？反而来为难我！”沈曦棠双目赤红，越发觉得不公平。
明明她们是被牵连的却被处处为难，那沈今安一早就坐着牛车去了县里。
这会儿指不定都已经买完，准备回来了。
“你们都是一家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懒得再与他们废话，那妇人神色厌厌地啪的一声关上门。
“现在怎么办？”林氏看向沈曦棠，满是不甘。
借不到牛车，她当然不肯善罢甘休。
“我们去找村长！让村长帮忙！”她眼底满是怒意。
凭什么沈今安做的孽要让自己承担后果？
林氏点点头，借个牛车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就是这家吧？”
沈曦棠对照了一下信息：红木门、门前有颗枣树、两侧种了菜。
“应该没错。”林氏撸起袖子上前，“我去敲门。”
“村长、村长你在家吗？”
“来了来了。”一声声的叫喊终于把村长叫了出来，却在看到她们的一瞬间拉下了脸，“你们来做什么？”
要不是昨天有人跟他告密，他还不知道这家人里还隐藏着这么大的贪官，脸色能好才有鬼。
“村长，我们想借辆牛车去县里，可是村民都不肯借……”林氏泫然欲泣。
“没人肯借？”村长重复了一下她们的话，神色冷硬，“牛可是金贵东西，没人借也正常，你们就步行去县里，买辆牛车回来好了，以后少不了要用。”
“可是去县里这么远……”沈曦棠努着嘴不太情愿，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不想走路就不去，又没有人逼你们。”村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语气拔高了一些，“昨天就说过了，不要生事，否则把你们逐出村子。”
将她们轰走后，村长关上门，里屋传来一阵咳嗽声。
他加快了步伐朝着屋里走去，贴心的将人扶住：“你下床干什么？大夫不是说让你好好调养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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