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还跟时闻去打过拳,差点没被对方打死。
从那之后,他就意识到这个小叔只是表面看着光风霁月,骨子里谁也惹不起。
华霁月和江彦找到了一个木头搭成的架子,将大片的树叶覆盖在上面,制作成可以遮风挡雨的小凉棚。
但雨越下越大,狂风呼啸,刮的脸生疼,吹的凉棚摇摇欲坠。
远处又听见了虎啸,这次离他们更近,手腕的电子表亮了,四个鲜红的大字―紧急撤离。
要求嘉宾们在地图的指引下,飞速撤离到安全区。
江彦和华霁月一道离开,她总是四处打量着,试图找到时闻的踪迹。
【华霁月磨磨唧唧干嘛呢?这么大的雨很可能引起泥石流。】
【她感觉像是在找东西。】
【蠢死了,有什么东西比命还重要,再不走就是事故了。】
江彦喊道:“霁月,你在找什么?”
华霁月难得不太平静,“我有些不安。”
“你在担心时闻吗?放心吧,我俩出事他都能活的好好的。快走吧,马上要涝了。”
地面已经有蓄水的趋势,鞋子早就湿了,浑身上下都不能看,像落汤鸡一样。
无奈,华霁月还是和时闻先一步回去了。
到营地的时候,他们是最早的两个人,不仅是外面没回来的人,就连营地内的摄制组都显得很慌乱,叶导在后台打电话,另一旁的副导演争执着建议要关闭直播。
【什么意思?关直播?这不就是出大事了!】
【我不同意!可以不拍了,但直播不能关,至少让我们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啊,万一有人受伤了,导演组是不是要直接闭口不谈。】
华霁月一个又一个帐篷的找着,没有时闻的影子,就连几个女生全都到了,时闻也没回来。
嘉宾的帐篷里,众人忙着擦头发换外套,华霁月说了几次没人注意,便扯过一旁的扩音器:“你们有谁看见时闻了吗?”
“没有。”
“我刚刚来的路上看见了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刘凯说。
华霁月看着时间,从刘凯回来开始计算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不可能脚程那么慢,他是迷路了吗?抑或是受伤了。
华霁月莫名又想到那声虎啸。
她立刻找到叶导,“时闻没回来,他失踪了,可能是受伤了你们快去找。”
【什么?时老师没回来吗?】
【我去看看时闻的直播间。】
【这个摄影在拍什么啊,为什么对着别的人,时闻呢?】
叶导还没忙过来,就听见这一噩耗,顿时警铃大作,用手表自带的通话功能拨给时闻,但几次都没人接听。
他下令让营救人员紧急赶往手表的定位所在地,同时通知了时闻的经纪人,“小王,把直播停了。”
直播间反对之声一片。
【凭什么!时老师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必须知道他后续的情况。】
【就是就是,你在隐藏什么东西】
翟潇开口反对,“直播开着,最好有各个角度的,包括林子里装的摄像头,这样有便于找人。我过来还有一阵子,直升机已经在路上。”
话音刚落,天空中一阵机器嘈杂的声响,三五辆直升机盘旋着,搜寻深林的各个地区。
【还是潇姐速度快,时间不等人啊!】
嘉宾们也颇为焦急,七嘴八舌的谈论着,叶导下达了命令:“大家都别出去,我们救援队会很快找到人…华霁月呢?”
第十八章 与虎谋皮
【我刚刚看到华霁月出门了。】
【笑死,她肯定是害怕然后先跑了。】
【楼上没必要尬黑吧,华霁月肯定是出去找人了,还是她提醒的导演组。】
【哟,来洗白了?她从前不就是这样抛弃队友吗?找时老师也肯定是为了蹭热度,瓢泼大雨很快就会引起泥石流,傻子才会跑出去。】
【是啊,谁会冒着生命危险。】
华霁月正被江彦拦住,对方扯着她的手腕,语气焦急:“你去哪?他们已经去找时闻了,你这样很危险。”
“他们找不到他的。”华霁月有些笃定,她的心脏微微抽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命定之人原因,她能感知到时闻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她必须去,找到他。
江彦:“我知道你很着急,我和你一起去。”
华霁月摇头,挣脱他的束缚,并在离去时丢下一句话,“如果找到他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江彦一脸疑惑。
“告诉我时闻为什么姓时不姓江,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时闻年纪轻轻却一心向死。
江彦还没答应,转眼来华霁月已经消失在了雨幕中。
她一边往林子里跑,一边在脑海中问系统:“时闻现在在哪?”
系统立刻回复道:“由于你们的好感度并不高,只能定位一百米范围,其他需要宿主自行深入查找。”
华霁月深一脚浅一脚的跑进泥里里,沿着系统所告诉她的包围圈分块搜寻。
没有…
还是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太阳落了山,原本幽暗的深林更显漆黑,光亮难以透进树影中。
会在哪里呢?
天色鸦青,群鸟盘飞,空旷的深林中萦绕着动物的叫声,桀桀嘶吼。
华霁月抽出束在后腰的匕首,神情冷冽,神经紧绷,每往不明的深处踏一步,都愈发谨慎。
咔嚓,咔嚓,她踩着断落掉下的树枝,以此让自己不陷入泥潭之中。
地面已经被泡发了,蓄了一层的水,暴雨猛烈冲刷,华霁月浑身都湿透了,雨水打在她的脸上,眼睛里。
她却像是没感知到一样,脚步越来越轻,而后在一个庞然大物的身后停下。
它没注意到她,头冲着对面,似乎在观察近处的山。
华霁月用手遮住额头,眯着眼睛,透过雨幕,看见若隐若现的洞口。
时闻会在那里吗?
系统也在紧急帮她计算着:宿主,这头老虎是成年猛虎,足足有五百多斤,它左脚和胸口都有伤,所以才一直徘徊。
当真要与虎谋皮?
华霁月定住了,她尚不确定时闻是不是在这山洞里,就算在,她又有几分胜算。时闻不一定会死,她若冲过去反倒真的祸及生命。
就在她思考的间隙,老虎突然动了,四肢在地上跺着,在山洞的外围徘徊,接着低吼两声。
没时间思考了!
华霁月猛然意识到,不论是不是时闻,那山洞里一定有老虎需要的东西,能让一个坡脚受伤的老虎奋力一击的,唯有猎物。
华霁月拾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扔了过去,老虎扭过头来,吼了一声。
他们之间只隔着几十米的距离。
一人一虎僵持着,华霁月死死盯着那头虎,手腕动了动,推演接下来的鏖战。
她的武力值远没有达到从前,唯一的优势就是身体灵活,若是能扎进它胸前的窟窿里,应当还有一线希望。
瞬息间,老虎动了,它放弃了山洞中的猎物,眼前的女人看起来很美味也更容易捕猎。
它窜了出去。
华霁月一个滑铲闪到另一边,从老虎的侧边蹭过,匕首插入了它的皮肉,划开一道口子。
老虎吃痛,狂暴起来,呼啸震彻山谷,远处的搜救员全然警惕起来,带着枪朝着声源赶去。
华霁月不知道的是,此时这一切都被她胸口的微型摄像机捕捉。
鏖战仍在继续。
老虎前脚起登,调转方向,张开血盆大口,扑向华霁月。
她连连躲避着,心道快点,再快点,移动的速度已经快如残影,突刺,出击,可并不锐利的匕首只能勉强在老虎身上留下浅浅的伤痕。
不仅无法杀死它,反而只会激发它的暴戾。
险象环生。
华霁月焦急起来,她自知不妙,可此时已经进退两难,等待救援队更无异于天方夜谭,她只能靠自己。
与此同时,她瞄到了那个山洞,一直没人出来,时闻…
他先前步伐匆匆往密林深处去,是不是也和这个老虎交锋,也许受了重伤。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她心中升腾出一股无名火,她说好要护着的人,居然被这么恶伤。
“畜生!”她大喝一声,想到一个极端的办法,眼下,也只能如此破釜沉舟。
老虎停了下来,深红的舌头吐出,流出一滴口水,它已经饿急了,想要迅速结束这场战争,为此它用最快的速度朝华霁月冲来。
这次,华霁月却没有躲避,反而选择了正面迎敌。
系统:宿主!你快闪开啊!宿主!
就在老虎即将袭向她的面门,一口咬掉她的脸时,华霁月动了,她一个突进,滑铲,滑入老虎的腹下,双手握住的匕首,狠狠地插入它受伤的胸膛。
献血迸溅出来,沾的华霁月满头满身,她没有松手,而是死死压制着,将匕首送的更深。
几秒后,老虎挣扎的更厉害了,几乎将华霁月甩开,她意识到,森林之王的强大的生理机能,让它仍旧保持着活跃和清醒。
华霁月只能松开匕首,她双手攥紧老虎腹部的皮毛,悬挂在它的身下,任由它如何挣扎,也绝不松手。
地上的石块磨破了外衣,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她仍旧坚持着,等待老虎的精力耗尽。
为此饱受重伤的老虎发了疯,四处乱撞,可它越是如此,血就流的越多。
老虎甩不开她,她也逃不出去。
匕首仍然插在它的胸膛里。
突然,老虎发了狂,大有一同赴死的趋势,朝着一处突出的巨石冲过去,它凛空跳起,想要借着石头撞死身下的人。
华霁月却先一步感知到危险松了手,她也因为巨大的惯性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胳膊和小臂被擦破了,流了血。
老虎死于自己之手,虎头撞在了尖石上,它再也坚持不住,颤悠悠的晃了几下,轰然倒地。
华霁月这才松了口气,她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血,走到老虎面前,将它一脚踢翻,拔出它胸口的匕首,又补上了几刀,确认它死的透透了,才离开,往那处山洞而去。
第十九章 带你回家
和老虎大战一场后已是黑夜,山洞内一片漆黑,华霁月打开手电筒往里走。
太安静了,鸟雀都没了声音,像是置身于虚无,每走一步,便传出一阵回声。
“时闻?”
“时闻…你在吗?”她便走边呼喊,均没有回音。
手电筒的光亮范围太小,只能来回晃着,直到停在一处,是他。
华霁月连忙跑过去,当她准备蹲下时,地上的人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时闻不是晕过去的,而是饥寒交迫下,睡眠是唯一的良药,他是被老虎赶到这里的,没想到林子里有这样的猛兽。
也算是做了一回善人,伤了那头虎,却因为武器不趁手,不能趁它病,要它命。
脚腕的旧伤又开始疼了,每到下雨天都会疼,也许是疼痛在告诉他,所有的人都是利己的,都冷漠无情。
救过的人,反手就会咬上一口。
亲人也一样,恨不得扒皮喝血,像野兽。
洞里太冷了,他突然觉得没什么意义,闲来无事接的综艺也一样,本以为他们互相争斗着,能有好戏看。
但能有什么戏呢,无非是粉墨登场,将那些演了一场又一场。
应该很快就会有人发现他失踪了,时闻看向手腕处,那块定位的腕表在缠斗中掉落。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时闻索性靠着墙枯坐,待饿晕了也好,被猛虎吞食也好,都是圆满。
半梦半醒时,感受到一阵光亮,他的眼皮颤了颤,睁开了眼。
下一秒,那手电筒就挪开了,打在墙面上,透过白色的光晕,他看见了一身狼狈的,头上脸上还沾着血污和泥土的―华霁月。
“你找到我了啊。”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感受,心里那块巨大的漏洞被填上了,虽然还不严实,但久违的感到了安定。
也有人会来找他啊。
“嗯,我带你回家。”华霁月笑着朝他伸出手。
时闻像是受惊的小兽一般,试探着伸出手,慢慢吞吞的放进她的掌心,她的手很凉,却很温暖。
他靠着墙,并没有完全依靠她的力量站起来,他的左脚已经废了,但他强忍着疼,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走吧,我们出去。”
他刚走了两步,就被华霁月拦住了。
只见她从腰间撕开衣服,扯下一块破布,蹲下身,拾起一旁的木棍,折成一小段。
木棍抵住他的脚踝,用布条捆好,打了个蝴蝶结。
华霁月拍了拍身上的灰,背对着时闻,弯腰半蹲下,“上来吧。”
时闻被她如此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愣住了,他忍俊不禁道:“让女孩子背?脸还要不要了。”
他轻轻揉了一把她的头发,“起来吧,我能走。”
华霁月站起身,却不是往外走,而是不由分说的将手电筒塞进时闻的掌心,颇为不耐烦道:“快点啊祖宗,再不回去又要遇到狼了。”
时闻看着她蹲在自己身前的模样,恍惚间回到了少时,姐姐也曾说要护着自己,后来…把他丢在了深林。
他并不想回江家的,是他们把他认了回去,是他们掀起了血雨腥风,又是他们口口声声辱骂他白眼狼,图家产。
没人问过他的意见,他被丢掉的那阵子,江家的人似乎都过的更好了。
“还愣着干嘛?”华霁月又开口了。
这次,时闻有些别扭的趴在了她的身上,手搭着她的肩膀。
华霁月小臂抬着他的两腿,慢慢直起身,“搂好了,摔断了腿我不管啊。”
短短片刻,山洞外又下起了雨,两人还没干透的衣服瞬间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手电筒的光随着华霁月的移动一晃一晃的。
光很暗,连距离前方几米路都勉强才能照清,时闻看向幽深寂寥的山林,许多年前的质疑的呐喊,在今天得到了回音。
你们都不要我了吗?
我带你回家。
谢谢你,华霁月。
回到营地的路很远很长,华霁月深一脚浅一脚,哪怕尽量平稳,却还是被迫颠簸。
时闻搂着她的脖子,举着手电筒在地上画圈,“我是不是很重?”
“还好。”华霁月回道,她其实身心俱疲,但脑中的系统告诉她,时闻的左脚做过手术,是不能多动多跑的,这次已经算是二次伤害,可能会有瘸了的风险。
那怎么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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