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朵也是一个妙人儿。
这天她找到安初夏说出想要去走访一些学子家,看看怎么告示贴出去那么久,为什么会没有学生来县学。
安初夏看衙门里也没事就同意了。
“走吧!”
“你真陪我去,太好了。”白云朵高兴的道。
她原本也只是来问问,没想到这么冷的天,安初夏这位县令真愿意陪她去学子家家访。
两人第一天带着卫云城和朱铁花三四个衙役,走访了县城里几个家庭殷实的学子家。
无一例外的都是嫌弃本县教育质量不好,话里话外,不愿意把家中子女留在本县城读书。
人家不愿意,两人劝说无果后只能放弃。
次日两人相约去乡镇读书人家走访,这个时代能供得起读书人,大多都是家底比较殷实的人家。
听说安初夏和白云朵是来劝他们明年,把家里的读书人留在本县城读书,纷纷把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
有的人家更甚,没听他们把话说完,就把两人请了出去。
他们敢这么做是因为安初夏陪同白云朵走访时,只做平常女子打扮,并没有表露身份。
跟着后面保护他们的衙役也都穿着普通布袍,只有白云朵介绍自己是县学新来的教谕。
但这个职位和现代的校长相似,并没有什么官职,百姓根本就不怕她。
安初夏看着垂头丧气的白云朵,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胳膊,安慰道:“别泄气,威县的教育已经落寞很多年了,不是我们一时半会能够扭转过来的事。
学子家里人不相信也是可以理解,谁也不敢拿着供了这么多年的读书人,前程来开玩笑。”
基本上这些学子,都是去临近其他书院读的书,不是他们三言两语可以劝回来的。
这天安初夏和白云朵去郭庄村,郭地主家劝说他家正在临县读书的童生儿子,明年能不能留在本县读书。
也不知道曾经见过安初夏一面的郭地主,是真没认出来,还是假没认出来。
反正最后她两,还是不客气的被郭地主撅了出来。
在郭家大门关闭前安初夏和白云朵,还听到从里面传出郭地主不屑鄙夷的说道:“真是荒唐,什么教谕,县令的,不过是两个黄毛丫头,还想要毁我儿前程……”
听到这里大门被关上了,再也听不见里面在说什么,很明显郭地主是认出安初夏,就是曾经让他们捐赠粮食的县令。
安初夏苦笑着摇了摇头,拉着比她瘦弱矮小的白云朵,踩着脚下厚厚的雪,正要走向停在路上的马车。
就看见从不远处一间低矮的房屋那里,大步走来一个高壮魁梧的黑脸汉子。
声音粗犷洪亮的道:“请问两位女郎君是不是,县学里下来,招收学子的先生?”
白云朵和安初夏对视一眼,白云朵低落的点了点头,无论怎么看面前的人,都不像是读书的学子。
男子眼睛炯炯有神看出什么,连忙摆手说道:“不是我!是我娘子!”
安初夏这时候才想起,她们在衙门查找的童生备案里,郭庄村的确是有两个童生。
只不过那位叫郭秀娟的女童生已经嫁了人,她们看年龄也二十多岁,应该有孩子了。
“你娘子是郭秀娟?”安初夏问道。
“是!”
“她不是成亲了吗?你还愿意供她读书。
你可知道读书是一件很耗费时间和银钱的事,你也愿意?”
几乎接近百分之百的人家,不管婆家富不富裕,都不会再供娶回来的媳妇继续读书。
这也是安初夏和白云朵为什么没有去找的原因,如果她们贸然去说童生可以去县学读书的事,很可能会打扰到女子原本平静的生活。
粗犷高大的男人提到自己的妻子,晶亮的眼眸中闪过柔情:“我愿意,只要她高兴,想读到多会儿我都供!”
男人的话说的铿锵有力,让安初夏和白云朵感到动容。
两人跟着男人走到他家,房屋虽然低矮,但走进去后却热浪扑面,可见男人是多么疼爱自己的妻子。
这时坐在炕上拿着一本书看的女子,听到声音抬起头看过来,见自己夫君带着两个年轻女子进来。
先是一愣,然后清秀的脸上露出笑容,对着安初夏和白云朵,声音柔和的道:“快进来上炕暖暖!”
安初夏看见女子嫁人后,身上依然有些读书人的气质,暗自点头,应该是一个读书人的料。
此时虎背熊腰的汉子,放轻声音对着女子说道:“娘子你不是一直还想继续读书么,刚才我打猎回来路过那边。
听到门房里有两个下人说,县学里有人来让本县的学子,可以去县学那里继续读书。”
“真的!”女子激动的从炕上跪了起来,眼眶微红的问着自己夫君。
然后好像明白了什么,转过头看向安初夏和白云朵。
第169章 169女学子郭秀娟
颤抖着声音问着周身气质,更加沉稳的安初夏,“这是真的吗?”
安初夏看着女子眼中含着的泪花,感觉她读书并不是只为了科举。
在女子眼中安初夏看到当初哥哥安瑾辰,对妹妹读书的那份执着。
“嗯!是真的!”安初夏肯定的回答道。
“呜呜呜!”女子骤然捂着脸痛哭出声,声音里好似有着,无法言说的天大委屈和恨意。
男人见妻子哭泣满脸心疼,碍于安初夏和白云朵在,只能焦急的搓着手,担心的看着妻子来回的在地上走着。
安初夏和白云朵与这家人并不相熟,也不知道从何安慰,只能提出告辞,让男人好安慰自己的妻子。
就算男人再舍不得妻子独自难过,他还是礼貌的把安初夏她们送出来,还解释道:“两位女郎君,千万不要误会。
我家娟娘她是想起了,我那冤死的岳父岳母才会如此,请两位女郎不要介意。”
听到有人冤死作为本县父母官的安初夏,就有意问道:“此话怎讲,什么叫你岳父母是冤死的。
如实说来,如果你说的属实,自有人替你们讨回公道。”
男人此时仔细打量安初夏一番,见她眉宇间透着隐藏不住的威严,忽然想到前阵子听说本县新来了一位女县令。
“噗通!”一声男人跪在地上。
安初夏看着地上厚厚的雪没过男人的膝盖,她没有急着叫男人起来,就那样淡淡的看着他。
白云朵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并不发言。
卫云城和朱铁花从不远处的马车边走了过来,因为马车上坐不下那些人,今天只有他们两个陪着安初夏和白云朵出来。
两人看见跪在雪地里的男人,对着安初夏恭敬的道:“大人!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男人听到卫云城和朱铁花对安初夏的称呼,知道自己没有猜错,又要给安初夏磕头。
就听到安初夏说道:“起来吧!冻坏了,可没人挣钱供你娘子读书了。”
果然听到这句话,男人慢慢的站了起来。
安初夏就知道这是个爱妻如命的好男人,她也无意为难,于是说道:“把你岳父母的事说说吧!”
看着安初夏这个县令站在寒风里,还有问明自己岳父岳母的冤情,男人知道她是一位真正的好官。
就长话短说道:“……”
马车上白云朵看着安初夏微闭着眼睛,也安静的坐在那里没有打扰,知道她在想着刚才那个男人说的话。
安初夏想着回去后,还要派人调查那个叫司徒枫的男人,说的话是否属实。
不过以安初夏观察男人应该没有说谎。
他说自己娘子手里有当年郭家祖父母,给他岳父和二叔郭观林分家的契约,上面还有村长和郭家一位长辈的签名。
听司徒枫叙说,当年郭家长辈分家的时候,郭观林听了做生意妻舅的话,要了家里几乎全部的银子。
只把家里上千亩的田地,留给为人老实本分的大哥夫妻。
为人有些小聪明,奸诈自私的郭观林拿走的钱财,几乎是大哥大嫂所分田地的两倍银子。
最可恨的不是他多分了财产,而是他在做生意,把钱财赔光以后。竟然带着一家老小回来,死皮赖脸住进分给大哥夫妻的郭家老宅。
最后还勾结靠着叔叔当上捕快的恶霸混混陈文超,要把自己长相秀丽的侄女送去当小妾,活活把大哥夫妻气死。
听司徒枫说他和郭秀娟机缘巧合下结为夫妻,他以死相护,加上一年前告老还乡的主簿。
曾经被野猪追赶的时候,他正好路过出手救下,欠自己一份人情,在老主簿的周旋下,当时这件事才算告一段落。
安初夏现在想郭观森夫妻死的有些蹊跷,就算郭观林算计着要把郭秀娟送人当小妾,好好的人没有大病大灾,也不至于就能轻易被气死。
不过现在想这么多也无用,等到调查清楚以后,再看看情况怎么样。
安初夏回来后吩咐做事仔细的卫云城,和对搜查证据有一手的左望,去调查郭庄村郭地主家的事。
自己依然陪着白云朵,带着朱铁花和安子希去给她招学生,要不明年白云朵这个教谕,就是光杆司令一个人了。
再说去招学生也有安初夏一份责任,县学出了优秀的学子,对于她的政绩同样有用。
整个威县的童生学子,以前积累下来的也只有百来人,最终只有十几个愿意明年去县学里读书。
这还是因为都是一些家庭条件不好,去不起远的地方读书,已经在家停学好几年的童生学子。
不过就这十几个学子也让白云朵很欣慰了,至少明年县学里有学生可教,总比就她和哪位教导林秀才,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在县学里强。
陪白云朵招完学生,时间也快到过年了。
因为衙门里没有什么事,安初夏让大家二十三小年,这天就放假了。
左望和卫云城调查郭家的事,基本表面上的证据也查清楚了,至于郭秀娟父母的死,安初夏准备过完年再说。
就算她怀疑郭秀娟父母的死很可能是被人下药,即便要开棺验尸,这会儿北方的土地冻的像铁一般,也要等到明年开春解冻了才能挖得动。
年前安初夏接见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元德村的老村长带着儿子和几个村民,拎着家里养的老母鸡来感谢安初夏。
感谢她教会村民泡发豆芽,还给他们找到了销路,这一个冬天他们每家多少都有几两银子的收入。
这些银子对富贵人家不算什么,但对于他们这些老百姓,可是能让全家过一个好年。
安初夏留下老村长他们在家里吃完饭,又吩咐人去街上买糕点和红糖当回礼,让他们带回去给家里的孩子吃。
老村长和几位村民坐在牛车上,不好意思的看着上面,放着一包包糕点和红糖。
他们送来的五只鸡,恐怕连这里的两包糕点都买不来,老村长觉得心里很过意不去,又让县令大人破费了。
第170章 170三件大氅
小年过后威县的商户和乡绅都给安初夏送来年礼,都被安初夏安排的安子希,以县令大人不在家给拒收了。
这天终于不用去衙门里,安初夏走到哥哥安瑾辰门前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
安瑾辰看见妹妹进来把手中拿着的玉佩放进怀里。
安初夏看见安瑾辰手里的凤纹玉佩,她已经猜出有很大可能是四皇女的,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古代,除了皇家的人那个敢佩戴凤纹玉饰。
加上还有个小不点和他们兄妹长得如此相像,安初夏去参加过小小郡主的满月宴,按照时间来推算的话,与哥哥发生的事儿,也差不多能对得上。
她在京城做京兆尹的时候,也听说了几位皇子皇女的一些事。
现在坐在朝堂上的这位皇帝子嗣真的不算多,皇子更是只有潘贵妃生的三皇子。
其他的不是没生下来就胎死腹中,还有就是低等妃嫔,生下来没站住夭折了。
皇女倒是活下来三个,只是除了老皇帝的解语花淑妃生的五皇女,身份高一点以外。
二皇女是宫女生的身份低微的,连宫里得势的奴才都敢欺负,不知是真是假听说天生体弱,一般不出自己皇女府。
还有就是四皇女母家倒是江宁城大族,不过生下四皇女后就死了。
长大后的四皇女,被京城里的人谣传憨傻痴肥,除了贪吃一无是处。
不过安初夏凭着仅见过她几面的渊源,觉得四皇女并不像京城里传言的那样,不过皇家之人哪个不是伪装的高手。
身体弱的不一定真的身体弱,憨傻痴肥的也不一定是真的,有着贤能睿智好名声的三皇子,也许比谁都心狠手辣。
不过这都不管她的事,自己做好臣子本分,安初夏可不想掺和皇家的事儿。
“哥,今天有空我们上街走走,你去吗?”安初夏走进来问道。
安瑾辰站起来拿起一件兔毛披风,“走吧,正好在家闷了几天,也该出去走走透透气。”
今天安初夏没有让人跟着,就她和自己哥哥安瑾辰两人,踩着雪走在威县的大街上。
兄妹俩好久没有这样单纯的出来逛逛街了,这里是北方皮毛没有京城贵,安初夏和安瑾辰进了一家皮毛铺子。
挑挑拣拣,买了几张不错的皮毛,准备回去做衣裳披风一类的服饰。
在买布料的时候,安初夏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个人,那个心灵手巧,会做饭,会绣花做衣服,还会帮着管家的男人。
不知道他现在在哪,过的好不好。
被安初夏想的人这会正举着大刀在砍人,嘉阳关外,一个脸上带着鬼面具的人,坐在一匹健壮的黑马上。
追着逃跑的敌人不肯罢休的疯狂砍杀着,敌方的将领很想骂娘,探子不是说鬼面将军不在嘉阳关么。
那谁来告诉他,这个杀人如麻的疯子是谁。
足足把敌人打到几百里路外,蓝玄九才泄出心中那口郁气,带领自己的队伍回到嘉阳关。
膀大腰圆的副将熊猛看着自家将军,滴血的长刀,都不由的扯了扯嘴。靠近这把长刀的敌人,无不是现在都尸首分家,肠穿肚烂了。
每次和将军一起去打仗,都感觉从地狱里走过来一次,看着敌人肚子上被捅了一个窟窿,躺在地上惨嚎呻吟着,把自己肠子朝肚子里塞的画面。
就连熊猛这个大老粗都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
熊猛硬着头皮走到蓝玄九面前,谁让他和几个副将比谁尿的远输了,他只好愿赌服输来劝自家大将军。
因为谁也不想在打仗的时候还不能吃饭,就怕看见那样的画面,连苦胆都吐了出来。
“将军,剩下的几场小仗,就我们兄弟几个带兵去吧。
你老在这里好好休息,那些王八羔子早就想出风头了,还请将军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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