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吧!”
沈洛赶紧让他们动手,想来明修也等急了。片刻后,小小的芯片放在手心时,他松了口气,但想到弟妹依然下落不明,心情又沉重起来了,他吩咐下属去查整个市区酒店的开房记录,乘车记录等等。
但首先,他要给明修打个电话。
着重说明了一下,他给弟妹的追踪器,在一条狗身上发现了。
呵?!
明修磨了磨牙,一身冷意的挂断了电话,转身就朝别墅外走去。禅儿真是太不乖了,他决定亲自去把人逮回来。
“.......明修,我在跟说话,你怎么这么没教养,长辈说话都不知道应一声吗?你妈是怎么教你的!”
于九州生气骂了一句无视自己的儿子。
明修止步。
回头,冷漠的看着于九州道:“因为我有娘生,没爹养,所以我本来就没教养!你不知道吗?”说完,他嘲讽的笑了笑,继续大踏步的往外走去。
“站住!”
明修自然是不听话的。
“我让你站住!”
明修把他的话当放屁。
“来人,给我拦住他!”
于九州看儿子不听话,只好来硬的。于是,明修面前马上站上了四个彪形保镖大汉,每一个都摩拳擦掌,想用气势把人压回去。
“来硬的?”
明修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四个大男人,伸出右手揉了揉左手手腕,道:‘正好,我也很久没打架了!’此刻他心中憋了一把火,正愁没法发泄,于九州的举动倒是帮了他的忙。
砰!
明修主动出击,一挑四的和人干了一架。结果,赢了。还没等他高兴过来,于九州冷着脸又叫来了八个保镖,人数直接翻倍。
明修脸绿了。
第59章 见到奶奶
雨后初霁。
由于昨晚被雨水冲刷了一夜,天空都变得明亮万分,空气中草木清香随处可闻。
徐禅儿正坐在前往毛竹县至竹乡的普通客运车内,她侧头看向窗外,沿途随处可见,都是茂盛的竹林;等汽车行到高处,眼睛往下看的时候,就看看到连绵不绝的竹海。
每当大风来袭,竹海就随风一边倒,风过去,它们又竖起来,之后又迎接下一波风雨来袭,但它们却始终屹立不倒。
此情此景,她突然就想起了郑板桥的两首诗来。
其一: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崖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
其二:秋风昨夜渡潇湘,触石穿林惯作狂。唯有竹枝浑不怕,挺然相斗一千场。
想到昨夜的大雨,似乎第二首诗更加应景一些。就在徐禅儿沉浸在思绪中之时,汽车到达目的地了,售票员朝车内喊道:“竹乡镇到了,到站的乘客赶紧下车,免得坐过站!”
徐禅儿连忙站起来招招手,表示自己要下。然后,她快速的拿上自己的行李上了车,第一时间便是找了一家旅馆入住,然后放置行李。其实,她昨天下午就到达了毛竹县城。
在县城住了一晚后,今早乘坐最早一班车前往县城下辖的竹乡――徐家几辈人都生活在这个乡镇,只是多数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后来也在外面安了家,一般很少回来了。
这是普遍现象。
徐禅儿的父亲和叔叔便是如此。
所以即便这边还有徐家的亲戚,但她都不熟,甚至都不认识,自然不可能去打扰人家。随后,徐禅儿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就去街上买了香烛和纸钱以及一些供品,顺便还买了一个竹编的篮子,把所有东西装上后,然后跟当地人打听他们墓地的具体位置。
她问了当地一个老人。
“你是问徐新茂和他老婆的墓地?那简单,沿着前面那条路一直往前面走,大概有两公里吧!坟墓修得最好那两个,就是他们了!不过可惜啊,两个人年纪轻轻的!
你到了肯定认得出来。那是当年他老弟喊人给修的,我们当时也帮忙出了工,那坟地占地大,下面还铺了砖!
我跟你讲,十几年前可不兴这个,咱农村人可不是这么弄的!只有十几辈以前的老祖宗才有的待遇,我跟你讲......”
老人还想再说什么,但看徐禅儿脸色不对,并且后者也快速的向他道了谢,他也不好再问了。
“么晓得是哪屋的!”
老人兀自嘀咕了一句,然后看着徐禅儿往墓地的方向走。
......
由于之前下过雨,加上乡镇的道路有些是没有铺水泥的,所以徐禅儿走得有些艰难,没多久鞋上就沾上了泥土,就连裤子上也一样,不过现在她也不在乎这些了。
――我真不孝啊!
徐禅儿心情沉重,这么多年没有来看望父母不说,还忘记了他们,甚至连他们葬在哪里都不知道。
乡间小道看不到尽头,却总有走到目的地的时候。只是当徐禅儿看到那两座坟茔时,却发现两座墓碑之间站了一个人,看背影应该是个微胖的老太太,衣着简单,背脊挺直,只是头发花白已过大半。
“这是谁?”
徐禅儿心中有些猜测,却怕认错了,所以脚步不停的朝两座坟茔走去,直至看到左边的墓碑正文写道:“显考讳徐公新茂大人之墓”,抬头则写明一生功绩和生卒年月,落款是孝女:徐禅儿。
正文最上面,甚至还有一张罕见的照片。
照片中的年轻人笑容灿烂,只一眼便觉得有股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年轻时的爸爸,比叔叔俊俏太多了!
【原来,这就是爸爸啊!】
这一刻,徐禅儿心情复杂得无以复加,他的爸爸这么俊朗,她怎么会忘了他,还一忘就那么多年!
太不应该了!
徐禅儿自责不已,眼眶突然就红了,她颤抖着伸手想碰碰照片上的人脸,却不想旁边的老人终于发现了她,直接大着嗓门用土话问道:“你是那个啦?嫩子(为什么)在章(这)?你找错地方了吧?”
徐禅儿一愣。
看向声音来源,原来之前站在墓碑前的老人已经转过身来,她大约七十岁上下了,长得慈眉善目,脸蛋圆圆的,双眸有些浑浊却依然清澈,这时候正好奇的看着她。
“嫩子了,你嫩嗯不讲话?”老太太看她一直盯着自己发呆,不由好笑,解释道:“章凯(这里)是徐家的墓,应该不是你要找的人吧?你要找哪个,把名字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一起找。”
――这是奶奶吗?
徐禅儿听得有些迷糊,不过大部分还是听懂了,张张嘴就突然想起,之前因为情绪波动大,她把纸笔落在之前问路的老人那了。
不过在老太太再次询问之前,她上前站到父亲墓碑旁边,然后伸手指了指落款自己名字的地方,再拍拍自己胸膛,然后期待的看着她。
“你是虫虫!不,是禅儿?!”
老太太回味了一下,明白她在告诉自己是谁后,声音陡然颤抖起来,她不敢置信的上前一步抓住她的两个肩膀,眼中充满了喜悦之情,但她还是不怎么相信,于是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是禅儿吗?”
【嗯!】
徐禅儿重重的点头,虽然对她口中的“虫虫”有些好奇,但还是点了点头,她确实是禅儿。
“新茂家的?我孙女?”
【对!】
徐禅儿无声的回答,然后叫了她一声:【奶奶,你好!】
然后,老太太!或者说徐老太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禅儿,你咱还没会讲话?那么多年都没医好吗?”
在得到徐禅儿再次点头后,徐老太忍不住咒骂道:“我就讲徐华茂那小子滑头得很!那么多年他光吃干饭了!他讲一定把你医好的,结果十几年了还啥子都没干!早晓得他正子(这样子),我当年就不该把你给他养!
而且他还那么久没告诉我,连住的地方都晓不得,我想克(去)找你都找不到!真是胆肥了!我就讲他从小就不老实,比你爸差远了......”
接下来,徐老太一堆土话叽里呱啦的把徐华茂骂了个底朝天,用以发泄这么多年的怒火。
第60章 能说话了
徐禅儿不怎么听得懂,但也没阻止她的咒骂,她只觉得心中暖暖的,像是被温水滋润了一般。
原来,这就是被长辈偏爱的感觉吗?
“你个妹崽笑司马(什么),既然回来了,就赶紧跟我回克嘛!”徐老太看她嘴角含笑,不客气的笑骂了一句,倒是亲昵的上前拉住她的手臂,准备把人往回带。
【等等!】
徐禅儿制止了她,举了举手中篮子,表示她还要祭拜父母过后才可以。
“哎呀,看我这记性,你都带东西了,肯定要拜拜他们的!来,我帮你弄!你要先点香!然后上供品,最后是烧纸和放炮仗!”
说完,徐老太麻利的帮她把供品摆在徐新茂坟前,并点燃了香摆了摆,嘴里念叨道:“新茂啊,你女回来看你们了,你看她都带了东西过来,长大了,知道孝顺啊!你要保佑她以后也平平安安啊!”
说完,把一把香分别每三根插一束,直至插完为止。
“对了,还有小樱――”
徐老太动手准备再烧一把香,却发现孙女正半蹲在周樱的墓前,脸上神色似乎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嫩子了?这是你妈啊!你看你两个长得好像啊!”徐老太不明所以,看她脸色不对便有了不好的猜测:“难道你没晓得你妈司马(什么)样?你叔没告诉你,你只是他侄女吗?”
徐禅儿沉重的摇了摇头。
“那个死小子!”
徐老太气狠了,反而不知道骂什么好,最后咬牙切齿啐了一口,留下一句:“他就不干人事!!”
徐禅儿仿佛没听见一般,默默从怀中掏出手机,翻出了离开前拍摄的婆婆和她朋友年轻时的照片,原来那就是妈妈啊!
难怪!
难怪第一次见到这张照片的时候,自己无缘无故落泪!难怪她会说,若她是自己妈妈就好了!
原来,她就是妈妈啊!
“咦,这是小樱年轻时的照片啊?她旁边的人也好好看啊!原来你晓得她的样啊!那就好,那就好!二小子还不算坏透!”徐老太怒气稍微散了一些。但徐禅儿却没有跟她解释这照片的由来。
这一刻,在徐禅儿的脑海里,妈妈年轻时的照片和墓碑上的照片在并列之后突然开始重合,重合后出现在她眼前的,不是妈妈温柔的笑,而是一张脸上带血的痛苦容颜。
妈妈把自己压在身下,紧紧护着。
因为疼痛,妈妈痛苦的闭上一只眼,额头有血迹流下,在脸上形成一条红线,即便如此,她的心神也全部放在怀中幼女身上,怕她害怕,还特意勾起微笑,轻声凑在她耳边叮嘱道:“宝贝虫虫!妈妈知道你不舒服,但不要说话,乖乖的,不要说话啊......”
这样,就不会吸引坏人的注意力,就安全了。
周围似乎很嘈杂。
人群的惨叫声环绕在耳边,幼小的女童听话的闭上了嘴,就算咬破了嘴唇也没发出一点声音,她很听妈妈的话,昏昏沉沉的视线里,只看到妈妈渐渐闭上了眼,然后彻底没了气息。
妈妈倒在了她身上,永远!
啊!
这曾经是徐禅儿幼年时挥之不去的噩梦,直至悲痛过度彻底遗忘后,她才逐渐恢复,只是从此以后再也不能说话了。
她是听话的乖孩子。
妈妈说,不要说话。
她就十几年都没有说过话了!
可是――
她既然这么听话了,为什么妈妈不能回来?徐禅儿的心被痛苦和回忆折磨着,眼睛刹那间就红透了,抓着石碑的十根手指青筋暴跳。
徐禅儿双膝跪在地上,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眼泪横流,无声的朝她嘶喊道:【妈妈!对不起!妈妈!我不该忘记你的!不该忘记你的!我怎么会忘记你呢?对不起!对不起!......啊!!】
那是用生命护着她的母亲,她怎么可以忘了她?
怎么连喊她的一声“妈妈”都忘记了?
不能忘啊!
不准忘啊!
痛苦、悔恨、自责充斥心间,这一刻徐禅儿终于能够打破自身枷锁,嘶哑的喊出了一声:“妈妈!”
喊完了后,却因为情绪波动太大,眼前逐渐发黑。“妹崽!禅儿!你讲话赖?”徐老太震惊的看着这场变故,还没等她高兴起来,徐禅儿却痛苦的抱住了脑袋,然后身子一歪,晕倒了。
“禅儿,你咋啦?怎么晕了?禅儿......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晕倒了!”徐老太无法一个人把她带走,只能跑到不远处喊人,却因为太急切脚崴了一下,一瞬间就肿了起来。
不过她也顾不上了。
“来人啊!快来人啊!”
因为周围还有田地,所以徐老太只能朝周围大喊。好在附近就有水田,在田地里收稻谷的人一来就好几个,看到徐老太崴了脚连忙上前询问,得知情况后马上赶到墓地。
“嫩子回事啊?”
“我屋家妹崽突然晕倒了,快帮忙啊!”
“是徐奶奶啊!她什么时候有孙女了?”
“莫讲废话了,过来帮忙呀!”
“......”
最后,徐老太让徐家本家一个堂哥把孙女往回背着走,自己则在另一个年轻人的搀扶下赶紧跟上。一路上,徐老太顺便解释了一下,众人都知道这是徐新茂家家闺女回来了。
“原来嫩子啊!”
“难怪看她长得有点像新茂,原来是亲闺女啊!”
“她嫩子现在才回来?”
“讲起来华茂那一家子好像也好久没回来了,要不是徐奶奶,新茂他们的坟头都荒成司马样了!”
“嘘,莫讲了,徐奶奶听了会不舒服的!”
“这新茂他女不是回来了吗?”
“......”
众人小声的议论,徐老太也没放在心上,禅儿回家的事,大家肯定会好奇,好奇过后就过自家日子去了,谁还有那个闲心整天关注别人啊!
所以干脆让他们一次议论个彻底。
不过,徐老太也不允许自家孙女在家坏了名声,所以若有若无的几句话就透露出一个意思,那就是她因为小时候的变故失去了记忆,加上她叔不做人,也不告诉她真相,所以她才这么多年没有回来,现在她一想起来,可不就马上回来了嘛!
“那这妹崽也算孝顺了!”
至于孙女一直无法说法,之前又突然张口的事,徐老太明智的什么也没说。总之,徐禅儿这次祭祖之事,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
第61章 小名虫虫
小桥流水人家。
诗词中的句子用在徐老太家一点都不突兀,因为她家的屋子就建在一条河的边上,距离河岸最多一百米处,不过房子地势较高,靠近河边的地方还修建了石头台阶,平常用水很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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