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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将军今日也刚刚从属下口中得知了此事，震惊之后，逐渐平静下来。
反而劝慰沈清歌：“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为父保家卫国，忠心耿耿，对皇上绝无二心，此心可表，不怕这些小人的明枪暗箭，有什么都尽管来就是。”
沈清歌没想到父亲竟然如此淡定，如此一来，倒是显得自己过于地浮躁，沉不住气了。
“如此女儿就放心了。”
沈将军又继续刚才的话题：“有件事情父亲想要跟你商量。”
“什么事情？”
“是关于清宴的。”
“清宴怎么了？”
“你是知道的，清宴并不是读书的料。我想要让他跟随我从军建功，他也避之不及。为父一直在发愁他的前途。”
沈清歌隐约明白过来，沈将军的来意了。
“是姜氏让你来的吧？”
沈清歌提及姜氏的时候，从来不叫母亲。若是无法避免，就直呼“姜氏”。
并非她不肯接受自己的继母，而是姜氏不配。
沈将军讪讪地道：“她的确在为父面前提及，想让清宴在你跟前做事。”
沈清歌直言不讳：“父亲觉得，她会喜欢让清宴学医吗？她相中的，并非是郎中这个营生，而是想借此发财致富。
以营利为目的治病救人，压根就做不好一个好郎中。”
沈将军认真地想了想：“所以为父就想着，清宴若是不愿意回书院，军营里他肯定也是不愿意去的。
你看能不能在京兆尹衙门里给他谋一个差事儿。有九王爷关照着他，想必他能得到锻炼，在衙门里好歹站住脚跟。”
“从最基层的事情做起，凭借自己的能力步步升迁，这对于清宴而言，是好事儿。父亲是想让我去跟王爷说吗？”
沈将军点点头：“你是不是有些为难？不行为父自己去。”
沈清歌犹豫了一下：“改日见到九王爷，我跟他说一声，至于成或者不成，我不敢说。”
“我知道，让你去求九王爷，你不好开口。为父也是被姜氏与明雅闹腾得实在焦头烂额。又怕清宴待在府里，再受姜氏与明雅挑唆，好歹出去长些见识也好，免得将来是非黑白不分，这才来找你。
我如今是真的后悔让明雅嫁进侯府。既担心她恃宠而骄又担心她再被人利用，给咱家招惹祸事。”
这个自己也爱莫能助。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朝堂权势之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若非是对父亲放心不下，自己何苦留在将军府里，跟姜氏母女二人斗智斗勇？
第303章 你还想一锅端不成？
长安街。
沈清歌正在看诊的时候，圣旨到了。
皇帝老爷子身体有恙，宣沈清歌进宫，为皇帝老爷子看诊。
沈清歌心里顿时浮起危机感。
这两日关于父亲的流言传扬得正热闹，皇帝老爷子此时传召，感觉是祸不是福啊。
第一个浮现在脑海中的想法，若是战北宸在这里就好了。好像，不知不觉间，这个男人成了自己的主心骨。
他对朝堂之上的事情有敏锐的判断力，擅于揣摩别人心思，擅于谋略，比战承谨靠谱多了，一定能给自己一些好的建议。
她还是无奈地看了不靠谱的战承谨一眼。
战承谨轻咳一声：“父皇身体不适，我自然应当跟你一同进宫，给父皇请安。”
传旨太监一把拦住了战承谨：“十王爷，皇上有令，沈姑娘进宫，这扫大街的活，就委屈你多担待，只能你自己做了。”
战承谨缩缩脖子，给了沈清歌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沈清歌笑得实在牵强：“不知道皇上究竟是哪里不适？”
“这几日烦心劳神，只觉得心慌意乱，难以安枕。”
“这病症重在于调理，我不擅长于此啊。宫里那么多德高望重的御医云集，相信必有良方吧？”
“原本李御医倒是擅长于此疾的医治，可前些日子辞官回乡去了，现在皇上已经接连吃了四五日汤药，仍旧不见丝毫好转。”
“李御医不在宫里了？”
“可不，自从上次因为梁昭仪的事情在宫里颜面全无，又被皇后娘娘贬职，完全没有升迁的希望，就出宫寻发财门路去了。”
沈清歌实在无奈，只能跟在传旨太监的身后，一同进了宫。
皇帝寝殿。
老爷子正靠在床榻之上，手捧奏章，口中咬着笔杆，紧蹙眉峰，在思忖着什么。
沈清歌没敢打扰，在一旁跪下，安静地候着。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老爷子方才搁下手里的奏章，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他的手边还搁着一碗乌黑的汤药，一丝热乎气都没有。
看来，是真的病了。
老爷子早就知道她已经到了，闭着眼睛慵懒开口：“来了？”
沈清歌这才开口：“清歌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皇帝老爷子轻哼：“果真是人走茶凉啊，跟小九一合离，这父皇也懒得叫了，直接叫皇上了。”
沈清歌一噎，讨好地“嘿嘿”一笑：“清歌想叫父皇，就怕被掌嘴。”
“也是，似乎有点于理不合。”老爷子似乎自言自语一般嘀咕。
“对呀对呀。”沈清歌紧着拍马屁。
“其实，你要是嫁给承瑾，同样也可以叫我父皇。”
老爷子突然语出惊人，吓得沈清歌差点就瘫在地上。
“不，不，皇上，十王爷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您不用当真的。我好歹也曾经是他九嫂，长嫂如母，我俩不合适，会让百姓们戳脊梁骨的。”
“可要是老十他娶了那个青楼里出来的女人，朕的脸就不要了吗？一想起这件事情，朕就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思前想后，觉得老十要是娶了你，好歹也有个人能管着他，总比娶那个女人要好。”
这事儿跟自己没啥关系啊，为啥一个个的，都找自己的麻烦？
虽说当初，花无箴的卖身契是自己从褚文靖的手里骗来的，花无箴是自己撺掇着战承谨从琳琅阁里抢出来的。但自己顶多算是个从犯不是？
沈清歌苦着一张脸：“您看，十王爷就在长安街呢，要不，将他宣召进宫？啥事儿都好商量。”
“朕已经给了他机会，是他自己不好好珍惜。国公府那么多千娇百媚的女儿，他竟然不识抬举，非要让朕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着他成亲不成？
既然人家二郡主心仪老九，老九想必也不会拒绝，你们两人破镜重圆已经不可能，干脆，朕就退而求其次，勉为其难地答应吧。”
“别冲动，千万别勉强。”沈清歌几乎是在央求：“皇上您若是睡不着，我帮您想办法，这个好治。等您气消了，您就会觉得，我们不合适。”
“你是在嫌弃本王的儿子？”
沈清歌欲哭无泪：“我沈清歌又粗鲁又刁蛮，不学无术，不识好歹，就是一坨粑粑，实在配不上您英明神武的儿子。”
“老九老十这两个儿子不争气，朕对儿媳也不挑，凑凑活活就行。朕也不强人所难，你挑一个吧，是跟老九破镜重圆，还是嫁给老十。”
沈清歌觉得皇恩真是浩荡啊，自己怎么扑腾半天，都没有逃出老爷子的手掌心呢？
她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还有第三个选择没有？”
皇帝老爷子气得一锤床榻：“大胆，好你个沈清歌，朕总共也就六个儿子，怎么，你还想一锅端了不成？你在惦记谁？”
沈清歌忙不迭地摆手：“没有没有，清歌的意思是，我可不可以不嫁？”
“不可以。”皇帝老爷子一口否认。
“为什么啊？”
“因为朕心急抱孙子。”
“不是，”沈清歌被怼得几乎哑口无言：“这上京城，不对，满长安想要给您生孙子的大家闺秀多如过江之鲫，皇上您就把我当个模痛快地放了吧。”
别傻小子放羊认地，就认准我一个人祸祸。
皇帝老爷子见她再次拒绝，不由沉下脸来：“沈清歌，朕又给你脸了是不？真不识抬举！敢与老九合离，朕还没有治你的罪过呢！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还不知道珍惜。”
沈清歌是真的没招了，她总算是明白，战承谨为何会被逼无奈，违心地将自己推出来当挡箭牌了。
这老爷子纯粹就是不讲理啊。
“皇上，您看我跟九王爷刚合离没几日，现在谈婚论嫁是不是有点早？您好歹也给我一个喘气儿的时间是不？”
“一个月时间，不能再多了。”
皇帝老爷子痛快地给了期限，这利落劲儿，沈清歌都怀疑他是蓄谋已久了。
“一个月？我......”
“别得寸进尺！”
沈清歌委屈哒哒地低垂下头：“好吧，我会认真考虑的。”
反正能拖延一时是一时吧。
皇帝老爷子瞅了她愁眉苦脸的样子一眼，不满轻哼：“多少人趋之若鹜，求之不得的事情，怎么倒好像是朕在逼你砍头似的？朕难为你了？”
“没有没有，是清歌受宠若惊啊。”
“知道就好。这两个不争气的儿子，真的让朕头疼啊。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跟他俩也般配，就别祸害别人了。”
第304章 揠苗助长
这话，蛮意味深长，
沈清歌心里腹诽，但是却不敢犟嘴。毕竟，人家掌握着自己生杀大权呢。
老爷子占了上风，见她一脸的口服心不服，也不计较了。
“解决了你这个麻烦，觉得胸口似乎也没有那么闷了，气儿也顺了，困劲儿也上来了。你回去吧。”
沈清歌一愣，她还以为，皇帝老爷子宣召自己，是因为自家老爹“谋反”一事，谁知道只字未提，唠了一会儿嗑就把自己给放了？
她没动地儿，老爷子撩起眼皮：“你还有事儿？”
沈清歌当然不能不打自招，忙不迭地起身：“没事儿，没事儿了，清歌告退。”
迫不及待地溜了。
垂着的帐子一动，长孙嬷嬷搀扶着皇太后从帐子后面走出来。
“皇上你也真是乱点鸳鸯谱，清歌怎么能嫁给老十呢？还准许那国公府的二郡主去接近小九。全都乱套了！”
皇帝坐起身来：“心急让他们重归旧好的是您，如今埋怨儿臣的也是您。不给她规定一个期限，两人慢慢悠悠，不紧不慢的，您老想抱重孙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可万一到时候清歌这丫头真赌气嫁给老十了怎么办？”
“老十纨绔，做事吊儿郎当又混账，儿臣瞧着，这沈清歌能管得住他。”
“那是老十敬重她这个九嫂。北宸他与清歌合离事出有因，两人还是会破镜重圆的。”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这沈清歌扫个大街都能兴风作浪，长此以往下去，她与老九未必就能重新走到一起。”
“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峥嵘毕露，风采夺目，倾慕她的人可不止小九一个人。”
“那又如何，这世间又能有几个人能比得过小九？”
皇帝老爷子摇摇头：“感情的事情，又有谁能说得清呢？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几个孩子的亲事，朕必须要早作决定，不能再拖泥带水了。否则只怕有朝一日，兄弟之间再因为一个女人反目，同根相煎。”
皇太后丝毫不以为意：“老十喜欢的不是另有其人吗？两人即便发乎于情也会止乎于礼，哀家相信绝不可能。”
皇帝老爷子叹气：“朕所指的，并非是承瑾。”
皇太后一愣：“那是谁？”
“这几日关于沈将军与三王爷谋反的流言四起，相信母后也有所耳闻了吧？”
皇太后点头。
“在此事之前，承遇曾专程进宫，小心翼翼地试探儿臣对待沈将军的态度。”
“老七？他与此事有什么关系？”
皇帝摇摇头：“老七这几日时常前往将军府。母后您是知道的，老七行事一向沉稳内敛，如今沈将军刚得儿臣重用，按照他的品行，这样的敏感时候，他避嫌尚且不及，竟然还参与进来。儿臣不得不多想啊。”
“难怪前两日你那么着急，特意前往国公府，商议老七与薛家郡主的亲事。
不过此事哀家觉得皇上真是多虑了。老七读圣贤书，明事理，恪守礼规。与大郡主定亲这么久，都从未见过一面。他哪里有喜欢清歌的勇气？”
皇帝点头：“儿臣也是防患于未然。主要是如此沉稳的一个人，对待沈将军的事情上太沉不住气了。”
“此事全是无稽之谈，皇上难道还会相信吗？”
“无论信还是不信，有些事情未必就是空穴来风，是彻底清查一次的时候了。”
“你莫非是想借此......”
“无论成或者不成，这都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穆家人这两年越来越嚣张了，贪赃、灭口、徇私舞弊，无所不用其极。朕若是再不管，就真的成了她穆家人的天下了。
儿臣已经隐忍了这么多年，她穆家人反而更加根深蒂固，枝繁叶茂。做了多少坑害长安百姓的事情？
儿臣只要凭借手里的证据能定下穆家人的罪过，墙倒众人推，将他们连根拔起的证据就能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多，何愁不能肃清余党？
小九是时候替自己母亲报仇，洗清身世的屈辱了。这么多年以来，他所遭受的苦难也应当有个了结。”
“你想将此事交给小九？”太后一惊：“他在朝堂之上无权无势，你让他凭借一己之力对抗穆家人。皇上你是觉得他命太长了是不？”
“他上任京兆尹这段日子，克己勤勉，公平公正，尤其是谋略手段，的确令儿臣刮目相看。儿臣相信，他应当有这个能力。”
“有没有能力是一回事儿，有没有这一身的本事又是另一回事儿！你怎么不让太子来查呢？
他一直都在暗中搜集穆家人的罪证，只消给他这个尚方宝剑，相信一定不会让皇上你失望。说白了，你还是想要保存太子的实力，将这费力不讨好的差事交给北宸。”
“太子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皇帝坦然承认：“但是他也不会轻易放过沈将军，势必一同连根拔起。儿臣不想失去这员良将。”
“那朝堂之上那么多官员，皇上何必非要让北宸去当这个靶子？这孩子自幼已经够可怜了。
如今好不容易得了京兆尹这官职，每日废寝忘食，正满怀希望，冷不丁的，若是再承受大起大落的打击，只怕要颓废。”
皇太后仍旧是心疼这个自幼被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儿。
“母后且息怒，你听儿臣把话说完。儿臣的确是想让老九负责调查此案，但户部查账一事会交由其他官员负责。
若是他不能胜任认输，自然可以全身而退；假如能查到真凭实据，他想做人上人，就必须要承受相应的磨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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