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素质够强大，脸皮也够厚。
果真人不可貌相。
沈清歌用羞恼遮掩自己的心虚：“我无聊扒着墙头看到的总行了吧？”
战北宸想了想：“你若真的无聊，怎么就连小鸡出壳都不知道？”
“哼，好心劝你，你不听也就算了，我又不会闲得没事干，跑去你九哥跟前告状，非要扯个借口否定我亲眼目睹的事实是不是？”
战北宸一指她脚下：“我只是见你鞋子上粘着青苔，担心墙头湿滑，你再不小心滑下去。我未必能接得住。”
沈清歌低头一瞧，可不就如他所言，自己一路走来，鞋底儿沾了青苔么。
衣服虽说换了，但是这鞋子，自己真的没有留心。
这男人好毒的眼睛。
她顿时有些惊慌，不知如何安放自己的手脚了。
她冷哼一声：“你这么多疑，皇上没有让你去刑部当差真是浪费了人才。慢走，不送，日后也少到我的云鹤别院来，免得将来你那丑事东窗事发，也牵连了我的清誉。”
战北宸微微一笑：“心虚了？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千虑必有一失，你自作聪明，装神弄鬼，以为能赶走杨嬷嬷，实际上，可能会招惹更大的麻烦。”
沈清歌矢口否认：“谁装神弄鬼了？”
战北宸抬手一指墙头：“就在那个位置，用强光映照人偶，投影在窗户之上。那样人偶晃动，就好似有人在杨嬷嬷的窗户底下一般。是不是？”
沈清歌眸光一凛：“你怎么知道？”
“还有那里！”战北宸转向杨嬷嬷的窗子：“你们提前用最腥的鳝鱼血涂抹在红色的窗子上，夜里吸引野猫前来抓挠窗户。可你疏忽了，窗户上的血渍凝固，与原本的漆色就有了差异。”
“你还知道什么？”
“本王还知道，你在这间房子的屋顶做过手脚，放置过长短不齐的空心竹管。当夜里有风吹过屋顶，就会有起伏的呜咽声。你虽说事后将竹管取出，但是屋顶之上瓦片动过的痕迹是瞒不过别人的。”
沈清歌心中一凛：“你早就来过我的院子？不请自来，你不觉得很没有礼貌吗？这里不是你的十王府！”
战北宸见她恼羞成怒，不慌不忙：“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无聊，你这些伎俩也就只能蒙骗没有什么见识的婆子。我也不会将这些事情告诉九哥，只是好心提醒你而已，所以你不必这么激动。”
沈清歌望着他，眸光微闪：“如此我还应当感谢你不成？”
战北宸微微一笑：“你可以收服涵宝，刘管事，吆五，帮你吓走杨嬷嬷，一样可以收服我帮你保密。”
“当真？你为什么一直帮我？”
“嗯，我也想知道，当有一天我九哥得知，你已经逐渐收买了全府上下的人，还有我，与他作对的时候，他是怎样的心情。”
沈清歌“噗嗤”一笑，放下一点戒心来。
“谁跟他作对了？不过一个自以为是还又自大的男人，就应当颠覆了他的暴政，将他扒光了光鲜亮丽的锦衣，踩在脚下，狠狠地蹂躏。”
战北宸唇角抽了抽：“听起来有点狠。一日夫妻百日恩果然是假的。你们总共也不过是两面之缘吧，怎么这么讨厌他？”
沈清歌很认真地想了想：“说讨厌也算不上吧，顶多就是瞧着不爽。一想起自己这一辈子，就耽误在这样一个自以为是的男人身上，还因为他招惹一屁股的麻烦，亏得慌。”
“冲喜之事也非他所愿。”
“可他还能再娶小老婆啊，可以继续逍遥快活。我呢，休书也不给，就把我往这一丢，自生自灭，还背地里使一些龌龊手段。”
战北宸觉得，自己这做法的确是有些欠妥了。
“那你为何不去找他，平心静气地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呢？”
“说了有用吗？”沈清歌哼了哼：“他能说服皇后，将我休回将军府吗？既然不能，我犯不着去求他。”
战北宸一噎，的确是如沈清歌所言，两人现在是被捆缚在一处的蚂蚱，谁也蹦不起来。
“你真的想要离开九王府？”
“否则呢？我费这么大气力将杨嬷嬷赶走做什么？人家可是来教我怎么勾引你家九哥的。”
战北宸面色一黑：“勾引？不是教导礼仪吗？”
“弹琴唱戏，梳妆打扮，哪一个不是为了取悦男人的？还口口声声地拿某些人来打击我，说得我一无是处。”
沈清歌学着杨嬷嬷扭捏的姿态抛了一个媚眼：“就这样，练得我眼皮子抽筋儿。这要是跑你九哥跟前搔首弄姿的，我怕他一脚将我踹飞了。杨嬷嬷还说男人就吃这一套。”
战北宸的眼皮子都跟着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摇摇头：“我九哥不喜欢女人，尤其是黏人的女人。劝你不要枉费心机。”
“不喜欢女人？那府上两个侍妾都是摆设么？该不会受了打击之后，转了性，有龙阳之好吧？”
战北宸的面色又沉了几分，莫名想起那日在侯府褚文靖的院子里听到的动静。
这女人倒是会现学现卖。
“反正他很讨厌女人。你若不能安分守己地待在云鹤别院，只会自讨苦吃。”
“嘁，我勾引他！谁不知道你九哥专门喜欢那种扭捏作态，表里不一的女人。我可不喜欢眼瞎的男人。”
“谁告诉你，他喜欢卫婉莹？”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就连三皇子都心知肚明，该不会你不知道吧？”
“他喜欢谁，还有人能比我更清楚吗？”
“你处处留情，连你自己喜欢谁怕是都搞不清楚，还清楚别人的。”
战北宸一撩衣摆，在沈清歌的旁边坐了下来。
“我知道，皇后是想让教习嬷嬷将你培养成第二个卫婉莹，以此来取得我九哥的喜欢。我只是觉得，你做你自己挺好的，没有必要为了曲意逢迎谁，而改变自己。”
沈清歌“噗嗤”一笑：“你总算是说了一句实在话。我觉得，你在我面前少提起你那个九哥，或许我们还有的聊。”
“不提九哥，那咱们就聊聊褚文靖？”
“褚文靖？”沈清歌陡然升起兴趣来。
这两日被那个鬼见愁折磨得，都忘了这个茬儿了。
褚文靖被自己丢在猪圈里，也不知道后事如何。
第42章 钦天监监正来了
沈清歌急切地一把揪住战北宸的袖子：“怎么样了？快说快说！”
战北宸故意卖了一个关子：“你先告诉我，你在褚文靖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沈清歌有点心虚，游离了目光：“我什么都没做啊，咋啦，他受伤了？”
战北宸心里了然，却并不戳破：“还用我描述吗？我想你应当能猜得出来，当时那现场有多不堪与惨烈。”
沈清歌面皮儿一红，虽说这个话题有些羞羞，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他该不会真的对那只母猪下手了吧？”
战北宸不自在地轻咳两声，然后摇头：“谁知道呢？反正天明将军府的厨子喂猪的时候，发现他是光溜溜地躺在母猪身边的。据说一脸的迷醉，嘴里还哼哼唧唧地叫着你妹妹的名字。”
这才是真爱啊！
沈清歌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前俯后仰。
不用过多地描述，就这点信息量，就足够自己脑补的了。
多么深情款款，而又感人的画面啊。
至于他深更半夜做过什么，又没做什么，那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别人怎么想，怎么充分发挥想象力啊。
战北宸看着她笑，似乎有感染力一般，自己也跟着心情豁然开朗。
原来，有些幼稚的行为，真的能取悦自己的内心。
沈清歌笑得累了，腮帮子都疼，好不容易停下：“那沈明雅呢？什么反应？”
“当时场面狼藉，下人立即回禀了沈将军，沈将军命人将褚文靖叫醒，穿上衣服，送回侯府去了。沈明雅应当并未亲眼目睹，自然也没有那么尴尬。”
沈清歌有些惋惜地咂摸咂摸嘴：“大公主呢？难道没有追查？”
“褚文靖一问三不知，自己都想不明白，好好的，睡着觉怎么就跑到猪圈里去了。想追查也无从查起。
就是......”
“就是什么？”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儿就算是沈将军想捂着，那也捂不住，难免传扬出去，褚文靖丢了脸面。大公主有些生气，说要早点给褚文靖张罗亲事，免得再出这种丢人的行径。”
“那褚文靖与沈明雅的好事儿应该快要近了。”
沈清歌微眯着眸子，战北宸不知道，她心里在琢磨什么。
正想说话，涵宝激动地一头闯了进来。
“九嫂，九嫂，他来了！”
两人齐刷刷地扭脸。
战北宸眸光微闪：“谁来了？”
涵宝没想到战北宸竟然也在这里：“九哥......”
战北宸暗中使了一个眼色：“你九哥来了？”
涵宝立即打了一个磕绊儿：“九哥没来，是那个钦天监监正，他说要求见王妃。没想到，十王爷竟然也在这里。”
沈清歌丝毫也没有怀疑，装模作样道：“我又不识得什么监正，他找我做什么？”
涵宝有点着急：“还用说么，肯定是杨嬷嬷的事情啊。”
战北宸唯恐见了那钦天监监正，再泄露了自己身份：“我在这里不方便，先行告辞。”
转身就出了云鹤别院。
涵宝心里是真的好奇了，九哥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为什么非要冒充人家十王爷，跑来逗自家媳妇儿？
就不怕，最后再惹出什么悲剧来吗？
他眼珠子转了转，上前压低了声音问沈清歌：“我九哥......不在，十王爷老往你这里来做什么？”
沈清歌目送战北宸离开：“多亏你来得及时，这个十王爷可不是个简单的主儿。他好像对我起了什么疑心。”
涵宝一惊：“他看到你从外面回来了？”
沈清歌摇摇头，自然不方便将绿腰一事说给涵宝听：“但是他看出来我外出过，而且，咱们装神弄鬼吓唬杨嬷嬷的事情也看穿了。”
“就知道这点伎俩瞒不过他！”涵宝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
涵宝警觉失言，慌忙辩解：“我说一般的伎俩都瞒不过他。他眼睛很毒。”
沈清歌点头：“他经常来九王府吗？”
“不怎么经常吧？毕竟，能让十王爷感兴趣的，只有女人。”
“那他最近三番两次地登门，吸引他的应当也是女人喽？你们就没有留心过他的目标是谁？”
涵宝觉得，这事儿越描越乱，让沈清歌误会得也越来越深了。
“应当是寻九哥有事儿。对了，那钦天监监正见还是不见？”
“当然要见！”沈清歌不假思索：“你九哥在不在府上？”
涵宝犹豫了一下：“不在。”
“那就将他请到这里来吧，我等的就是他了。”
涵宝扭身出去，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将钦天监老头给带了过来。
老头一手拿罗盘，一手持拂尘，迈着方步，蛮有仙风道骨。
沈清歌正在剁菜叶，准备拌了玉米面喂小鸡。菜刀翻飞，剁得菜板“啪啪”响，带着杀气。
钦天监老头环顾四周一眼，心里就明白了沈清歌现如今的处境，低头跪地请安。
沈清歌手下不停：“监正大人亲临，必有要事。不必寒暄了，直言比较好。”
监正低垂着头：“特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助王妃娘娘您驱鬼除邪。”
“驱鬼？”沈清歌一口否认：“我这里哪里有什么鬼怪？一直都太平的很。前两日是杨嬷嬷她出现了幻觉与幻听罢了。”
“如今杨嬷嬷受到惊吓，有些神志不清，口口声声说有邪祟作祟。而宫里一向忌讳怪力乱神之说，所以特命下官前来冒昧打扰，一辨真假。”
沈清歌挑眉：“如此说来，皇后娘娘也是不信的。是不是怀疑，是我在装神弄鬼，吓跑了杨嬷嬷？”
监正摇头：“没有没有，皇后娘娘是为了王妃娘娘您着想，希望下官能查明缘由，免得这些鬼怪邪祟再惊吓了您。”
“如此谢过监正大人了，您请随意。”
钦天监监正在院子四周仔细查勘一番，紧盯着手里的罗盘，口中念念有词。
片刻之后，突然面色大变：“果真如此！难怪杨嬷嬷会抵御不住，这院子里好强的煞气！”
沈清歌静静地看着他演戏，配合地也瞪圆了眼睛，有些惊骇。
“什么意思？哪来的煞气？”
第43章 有鬼没鬼一张嘴
钦天监监正一本正经：
“王妃娘娘有所不知，这云鹤别院里战亡将士的牌位虽说被请去了功德祠，但是还有多少战亡在疆场的无名小卒无家可归，就一直盘桓在此，将这里当做他们的灵堂。
现在您搬了进来，就相当于侵占了他们的地盘，难免怨气冲天，夜间作祟。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战亡，记忆仍旧停留在战场之上，保家卫国的英气仍存。所以就一直不停地练兵打仗，这就是所谓的阴兵过境。”
“是吗？”沈清歌有些害怕：“可我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还以为杨嬷嬷出现了幻觉呢。”
“那是因为你阳气重，他们不敢在您跟前作祟。但是时日久了，阴气入体，难免会令娘娘您时运不济，身体抱恙。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沈清歌心里暗自发笑，装出十分畏怯的表情：“真的？听你一说，我这心都悬起来了。大人可有办法破解？”
“办法倒是有，”监正为难地沉吟片刻：“下官可以在此开坛做法，只需要王妃娘娘您几滴至阳指尖血，还有一碗公鸡血，就可以将这些邪祟打得魂飞魄散，还这别院一片太平。”
果然来了，跑这里骗自己的指尖血呢。
看来，这几天，他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药引人选。
“那不行，”沈清歌一口拒绝：“那都是为国捐躯的将士，我怎么能让他们魂飞魄散呢？于心何忍？多谢大人好意了。”
监正折腾了半天，没想到沈清歌竟然不按常理出牌，一口拒绝了。慌忙改口：“只驱散也可以。”
沈清歌还是摇头：“这里原本就是他们的地界，我冒失闯入而已。我还是寻几个和尚给超度一下好了。”
监正顿时就急了：“那下官回宫无法跟皇后娘娘交代啊。”
“你就说是我的意思，上天有好生之德。”
沈清歌一点犹豫都没有，监正这下真的没辙了。
“那皇后娘娘一定会怪罪下官无能。为求自保，下官只能回禀娘娘说，这云鹤别院太平的很，杨嬷嬷只是受到了惊吓，出现幻觉了而已。”
沈清歌微微一笑：“原来这世间有鬼没鬼，全都在你钦天监的一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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