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就在这个时候又被人一脚踹开了。
第3章 光天化日,这么急不可待
门外站着来势不善的大公主,身后还跟着两个满脸横肉的婆子,以及提着药箱的郎中,齐刷刷地望向沈清歌手里的针管。
“你在做什么?”
大公主大惊失色,厉声呵斥身后婆子:“都还愣着做什么?没看到她手里的凶器吗?快些保护王爷!”
两个婆子立即上前,不由分说地拉扯沈清歌,一把夺走了她手里的注射器,顺便瞄了一眼被扒得衣衫不整的战北宸。
然后“惊骇”地发现了床上的剪刀,大呼小叫起来。
“回禀大公主,王爷,王爷的裤子都被扒了,简直不堪入目。而且,床上还藏有剪刀!”
大公主抬手指着沈清歌,立即破口大骂:“光天化日,就这么急不可待。妇德堪忧,家门不幸,贱妇!”
沈清歌不急不慌地帮战北宸遮掩好春光:“两口子春宵洞房,脱个衣服而已,也至于被兴师问罪。大公主莫非没与侯爷坦诚相见过?”
大公主一噎:“厚颜无耻!那这剪刀与银针呢?你究竟要对王爷做什么?”
“王爷衣服破了,帮他补补。”
御医将针管接在手里,只看了两眼,就笃定地道:“此针中空,里面必然藏有毒药!”
大公主厉声大骂:“早就听闻你有二心,不愿嫁入九王府。可本宫万万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敢对着王爷下毒手!
难怪王爷刚醒就又昏迷了。他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沈清歌,本宫定然要你性命!李御医,快些上前瞧瞧!”
李御医上前,对着战北宸一番望闻问切,半晌沉吟不语。
“到底怎么样了?”
“奇怪,王爷的脉象似乎有些微变化,几乎郁积停滞的气血不知为何突然开始运行,暂时不知道是不是中毒反应,尚需观察。”
长公主眸光闪了闪,浮起一抹杀气:“府上刘管家可在?”
“老奴在。”
王府管家就候在门外,应声而入,是一位约莫四五十岁,五短身材,略带罗锅的汉子,背地里人称刘罗锅。
“沈氏之女心有二意,对你家王爷图谋不轨,投毒加害,罪证俱在。速速将她拿下,关押起来,容我回禀皇上之后,再行定罪!”
“老奴遵命!”
刘罗锅上前冲着沈清歌一摆手,面带愠怒,毫不客气:“请吧!”
沈清歌明白,今儿自己先是当众落了大公主的脸,又掌掴了她儿子褚文靖,她这是故意找茬儿来了。即便自己据理力争,也讨不到半分好处。
更何况,大公主属于太子一党,战北宸于她而言,兴许就是一根喉间刺,早就除之后快。
因此她也不争辩,乖乖地跟在管家身后,来到一旁闲置厢房。
“还请沈小姐安生待在厢房之中,休要再接近我家王爷半步!”
刘罗锅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沈清歌不急不慌:“你家王爷身上的毒我已经解了,暂无性命之忧。但是你们要小心提防,再有人趁虚而入。”
刘罗锅顿时脚下一顿,猛然转过身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你家王爷压根就不是因为战场之上负伤伤了元气,而是被人趁机下了毒。”
刘罗锅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她:“你,懂得医术?”
“略有涉猎,相信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药物起效,他就能彻底转危为安。只是他腹胀难消,必须要穿刺引流。大公主信不过我,相信你应当有办法,安排我替王爷继续诊治吧?”
刘罗锅将信将疑:“恕老奴冒昧,你可知我家王爷所中之毒是什么毒?又为何会随身备有解药?”
沈清歌一噎,毒药的化学成分她可以如数家珍列举一二,可谁知道,这个朝代的人取的什么稀奇古怪的名字?解药从何而来更无法解释。
刘罗锅见她无言以对,肯定是在说谎:“王妃自重,请不要夜郎自大,再生事端,属下告退。”
话音未落,就见有一十二三岁,相貌清秀的小厮从主屋兴奋地飞奔出来:“刘叔,有反应了,九哥一直在呛咳!”
刘罗锅顿时有些激动,就连唇角的小胡子都哆嗦起来:“真的,涵宝?”
“当然!适才李御医喂他吃了几粒小丸药,就立竿见影起效,开始呛咳。”
“老天开眼!这定是有所好转了!”
刘罗锅兴奋地拔腿就跑,被沈清歌一把薅住了。
“乐个屁,真当那御医有灵丹妙药啊!你家王爷八成是被药丸呛住了!”
刘罗锅恼怒地瞪着她:“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歹毒?好好的,咋咒我家王爷呢?”
“昏迷不醒的人不具备自主吞咽能力,直接喂食东西,很容易呛进支气管或者肺里。假如咳不出来,可是会窒息,或者引起肺部感染,这都是致命的。”
刘罗锅冷哼,面上满是厌恶,一把甩开她的手。
“你少吓唬我。王爷昏迷三个月,我们一直就是用牛角漏压着舌根灌参汤与流食!你若再不懂装懂地胡言乱语,休怪我们这些下人对你不敬!”
一旁叫涵宝的小厮听着二人争执,抓抓头发,忍不住插嘴:“刘叔,适才李御医喂药之时,没用牛角漏,是直接撬开王爷牙关灌的药丸与水。这个女人说的......不是没有可能。”
沈清歌焦灼地急声道:“人命关天,无论你信或不信,若不想你家王爷为此送命,就按照我教的办法来做。”
立即亲自示范,三言两语将如何拉伸腹部,挤压隔膜,如何借助气流帮助咳出气管里的异物,教授给二人。
刘罗锅也没主意,不敢耽搁,与涵宝急匆匆地返回主屋。
床榻之上的战北宸已经不再剧烈咳呛,但是出现了明显的窒息状态,面容不似适才昏迷之时那般安祥。
刘罗锅心中一沉,虽说对于沈清歌的话一直将信将疑,但是也能一眼看出,王爷的样子并不乐观。
他尽量掩饰住面上的焦灼慌乱之色,佯装惊喜:“听说我家王爷已经有了反应,李御医果真医术高明,能起死回生啊。
不过我家王爷现在衣衫不整,实在有失威严。还请大公主暂时回避,容小人给王爷整理仪容。”
大公主不疑有他,与李御医相互交换了目光,不动声色地退出洞房之外。
刘罗锅当机立断,放下喜帐,给涵宝使了一个眼色。
涵宝也机灵,立即心领神会,上前拽住那御医,一通马屁狂轰滥炸,将御医吹捧得晕头转向。
刘罗锅立即按照沈清歌教授之法,手忙脚乱地给战北宸实施急救,急出一头的热汗。
战北宸立即有了动静,嗓子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御医警惕地扭过脸来,转身往帐子跟前凑:“王爷这是怎么了?”
刘罗锅心急,掌根发力,战北宸一张口,“噗”的一声,果真呛出一粒比红豆还要大的黑色药丸来。
呼吸顿时顺畅了。
刘罗锅心里一阵后怕,差点双膝一软,跪在床榻跟前。
他手忙脚乱地将药丸藏在手心里:“没事儿,大概是腰带系得太紧了。”
第4章 混世小魔王
星辉漫天。
大公主带着下人浩浩荡荡地回了清平侯府,临行之时,叮嘱李御医留下,一定要寸步不离地照顾好战北宸,不得闲杂人等靠近半步。
珍馐佳肴鱼贯衔尾而入,刘罗锅面上洋溢着真诚的笑意,对着李御医频频举杯,感激他的灵丹妙术,吹捧得天花乱坠。
李御医心里暗自嗤笑刘罗锅的愚蠢,并无防备,酒到杯干,一会儿的功夫,便身子一歪,抱着酒壶醉得不省人事。
屋门打开,沈清歌与涵宝侧身挤了进来。
刘罗锅翻身跪倒在地:“老奴有眼无珠,求王妃娘娘恕罪。”
“你也是忠心护主。”沈清歌摆手:“你让涵宝带给我的那粒药丸我已经看过,药虽然没毒,但是你家王爷吃了,绝对有害无益。
由此可见你家王爷身边危机四伏,防不胜防,必须尽早医治,耽搁不得。”
刘罗锅愣了愣:“大公主真是丧了良心。多亏我家王爷早有提防,否则早就没命了。我等愿以王妃娘娘马首是瞻,求王妃娘娘放手施救。”
沈清歌也不磨叽,命刘罗锅与涵宝守住门口,提防御医突然醒来。
龙凤帐内的战北宸呼吸清浅而又匀称,面色也恢复了些许红润,只是仍旧浮肿得厉害。
沈清歌替战北宸重新诊断过脉象,扒掉上衣,然后消毒,定位,利多卡因麻醉,下管引流。
很快,混浊的腹水沿着导管顺畅地流进下面的透明袋子里。
沈清歌取腹水样本做过检测,确定并无感染,这才配置了利水,保肝,解毒,强心的针剂,给战北宸静脉滴注。
最后从手镯空间里取出银针,刺激各大穴位,轻捻慢揉,促进血液循环与神经康复。
不知不觉,一夜未眠。
待到外面天色大亮。人声喧哗,有尖细的嗓音长一声短一声地高唱:“大公主驾到。”
宿醉的李御医猛然惊坐而起,一把碰翻了怀里的酒壶,落地开花。也顾不得收拾,手忙脚乱地匍匐在地,心中叫苦不迭。
沈清歌急忙拔下战北宸手背上的针头,将挂在床架上的药袋子尽数收进了空间里。
大公主一步跨进屋里来,见沈清歌竟然就端坐在龙凤帐内,顿时横眉怒目。
“大胆!本宫昨日便下过命令,让你不得接近王爷半步。你竟然置若罔闻,趁我不在,悄悄潜入房间,究竟有何图谋?”
沈清歌不急不慌:“我好歹也是皇上御笔册封的九王妃,怎么,大公主有权利囚禁我吗?”
“你分明对王爷有不轨之心,本宫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凌厉的目光一扫,就看到了战北宸身下的引流袋,大吃一惊:“你又对王爷做了什么?”
“引流积液。”沈清歌的回答言简意赅。
大公主一个眼神示意,李御医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知道大祸临头,急于将功赎罪,上前两步,一把撩开锦被,面色大变。
“腹腔乃正气所存之处,你竟然将利器插入王爷腹内,这与刺伤他有何两样?”
大公主狠狠地剜了李御医一眼,责怪他的办事不力,这才指着沈清歌冷叱道:“这一次可是罪证确凿了,竟敢利用邪术加害九王爷,来人呐,将沈氏女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一声令下,身后立即有侍卫上前,就要将沈清歌锁起来。
涵宝顿时就急了,挺身而出:“我九哥身上这管子是我插的,大公主可别冤枉好人!”
大公主一噎,明显是对这小少年有所忌惮:“别人让你三分,本宫可不怕!你若胡搅蛮缠护着她,罪同同谋!”
涵宝一挺胸脯,倨傲地哼了一声:“同谋就同谋!想吓唬本小侯爷么?我去皇上跟前说理去。”
小侯爷?
沈清歌瞧着涵宝放肆飞扬的眉眼,冷不丁地想起一个人来。
以前就听说,战北宸跟前有个无人敢招惹的混世小魔王,姓蒋名涵宝。祖父与父亲原本都是长安王朝鼎鼎有名的先锋官,忠心耿耿,英勇善战。
数年前叛贼内战,父子二人为救当今皇上,身披黄袍,李代桃僵,双双阵亡于叛军乱箭之下。孩子母亲也殉情自尽。
庆功宴上,皇帝念及他父辈救驾之恩,酒后嘴瓢,竟封这小屁孩儿做了忠勇侯。
这小侯爷啥也不稀罕,就喜欢打打杀杀,跟在战北宸身边,自幼也是身经百战,杀人都能不眨眼。
又有战北宸这个护犊子的主儿罩着,行事乖张跋扈了一些。无人敢惹,背地里都称呼他“混世小魔王”。
莫非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错将这小魔头当成了温良无害的小书童?
蒋涵宝如此有恃无恐,令大公主顿时心生疑窦,看一眼龙凤帐内依旧昏迷不醒的战北宸,心下一横。
“既然是你自己上赶着认罪,那就怪不得本宫。来人呐,将小侯爷一并带走。”
蒋涵宝挡在沈清歌跟前,得意地一挺胸脯:“放心,就算是进了大牢,有我罩着,也没人敢欺负你!”
相当的爷们儿!
屋内嘈杂不休,冷不丁的,“喔喔喔”一声鸡啼,吓了众人一跳。
扭脸才发现,昨日与沈清歌拜堂的那只大公鸡,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绸缎牵红,跃上书案,拍拍翅膀,精神抖擞地打鸣呢!
雄鸡一唱天下白。
“谁...敢!”
声音如从砂纸之上碾过一般粗哑,也极微弱,却如春雷滚过,令众人不约而同地心神一震,收敛了身上的所有狂妄气焰。
就连大公主也不例外。
她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声音也不自觉地轻颤。
“九,九弟,你醒了?”
床榻之上的战北宸许是受了惊,缓缓地睁开一双深邃冷冽的眸子。就如瞬间云破天开,寒芒乍现,目光所及之处,有杀气弥漫。
侍卫齐刷刷地后退两步,就连肩都低垂下来,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
刘罗锅激动得老泪纵横,转过身去擦眼角的眼泪。
涵宝扑到床榻跟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哇”的哭出声来,鼻涕一把泪一把。
战北宸吃力地抬手捏了捏他的脸,眸光在沈清歌的身上一顿,瞳孔紧缩令眸光骤然又冰寒了几分,还带着一丝厌憎。
大公主一脸的皮笑肉不笑:“我就说李御医的医术高明,特意求了父皇,恩准让他前来照顾你。你能转危为安,可都是李御医的功劳。”
战北宸淡淡地吐唇,唇畔浮上一抹笑意:“多谢。”
蒋涵宝不服气,张口想要辩解:“分明是......”
沈清歌在一旁悄悄地拽了拽涵宝的袖子,涵宝的话只说了半截,便卡在了嗓子眼里。
第5章 呛不死你,憋死你!
李御医大言不惭:“承蒙大公主殿下信任,幸不辱使命,都是微臣分内之事。”
战北宸体力不支,别说说话,就连呼吸似乎都有些吃力,疲惫地重新合拢了眼睛。
大公主识相地轻咳一声:“九弟大病初愈,你先休息,我去回禀父皇母后知道。他们若是知道你醒来,肯定高兴。”
战北宸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大公主冲着李御医暗中使了一个眼色,李御医跟在她的身后,灰头土脸地去了。
脚步声远去,战北宸重新睁开眸子。
涵宝破涕为笑,咧着大嘴:“九嫂说话算话,她说她能救,你果真就醒了。”
战北宸听到“九嫂”两个字,面色又是一黑,冷冷地望向沈清歌,鼻端一声轻哼。
刘罗锅揉揉发红的眼睛,慌忙解释:“您已经昏迷了整整三个月了,钦天监监正说,沈将军府上嫡女乃是至阳生辰,鬼神莫近。所以皇上下旨,册封这位沈小姐为九王妃,嫁进门来给您冲喜。您今日醒来,可是多亏了王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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