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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歌就借坡下驴，也不客套：“我就不与七王爷您客气了，今日之事，感激不尽。”
七王爷转身上了马车，告辞离开。
沈清歌方才跟在沈将军身后，进了将军府。
已经有下人见到父女二人平安归来，全都惊喜地冲着沈清歌磕头。也有下人一溜烟地入内，向着姜氏报信去了。
沈将军进入后院，姜氏已经得到消息，忙不迭地迎了出来。
一见到沈将军，立即掩面哭着，扑进了沈将军的怀里。
“老爷，您能平安归来，简直太好了。我跟明雅简直快要急死了。若是您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娘儿俩可怎么活啊？”
沈将军面无表情，缓缓扫过一片狼藉的后院。
“你们的确是心急了一点。我还没死呢，你们后路就已经想好了。”
姜氏抬起脸来，擦擦眼泪：“老爷您何出此言？”
沈将军冷冷地道：“你这是要将府上的东西转移到哪里去啊？”
姜氏慌乱之中，却早就想好了说辞，振振有词地道：“什么转移？你这是听谁胡说八道？我跟明雅得知你出事，一时间慌了手脚，不知道如何是好。
正打算变卖了府上值钱的东西，找三王爷帮忙疏通，看能不能救你出来。你却这样揣测我们！”
姜氏睁眼说瞎话，还说得理直气壮。沈清歌是早有领教，见怪不怪。
而沈将军却是一直被她的花言巧语蒙蔽，听她辩解，还将信将疑：“当真？”
“天地良心啊，老爷你就是这个家的天，你若是塌了，我们就算是有再多的银子又有什么用？只要你能化险为夷，就算倾家荡产，让我跟明雅流落街头，也是心甘情愿的。”
沈清歌安静地看着姜氏演戏，难怪沈明雅两副面孔变得快，就跟川剧变脸似的，原来是深得她母亲的真传。
沈将军看着她哭得好像铃铛一般的红肿双目，一时间都有点觉得自己错怪了姜氏。
沈明雅背着包袱从后面低着头急匆匆地过来：“娘，我收拾好了，咱们什么时候走？晚了只怕来不及了！”
“你要往哪走啊？”沈将军问。
沈明雅猛然抬头，一脸的难以置信：“爹？你不是被推到午门，要被斩首了吗？”
“为父化险为夷，平安归来，你好像不高兴？”
姜氏一个劲儿地冲着她使眼色。
沈明雅慌忙变了一张脸，喜极而泣：“怎么会呢？女儿只是太激动了，一时间语无伦次。”
上前一把搂住沈将军的一只胳膊，眼泪瞬间就扑簌簌地落下来。
“女儿向着菩萨恳求，愿意以女儿十年阳寿，换父亲平安无恙。这是菩萨显灵了。”
若是换做以往，沈将军定会被感动得涕泪横流，无以复加。
可今日，沈清歌的无畏，令他心里隐约明白了一些说不清楚，无法言表的道理，他心如明镜一般亮堂。
沈将军并未揭发母女二人的真实意图，只是淡淡地道：“今日之事，多亏清歌奋不顾身，闯入皇宫，替小世子断指重续，我才有在皇上面前伸冤的机会。也可以说，是清歌救了我。”
姜氏与沈明雅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遮掩了眸子里的恨意，扭脸皮笑肉不笑地面对沈清歌。
“就说清歌贵为九王妃，也只有她才有面圣伸冤的机会。也多亏当初妾身做主，让她嫁入了九王府，才有老爷您今日的造化。”
沈将军只淡淡地“嗯”了一声：“自今日起，清歌要在府上小住几日。你可要命人好生照顾，不得怠慢。”
第84章 摸鬼脉
姜氏干巴巴地笑笑：“这些话不用老爷您叮嘱，我将清歌视若己出，怎么可能怠慢她呢。我这就命人将她原来住着的院子好生收拾。”
沈将军今日历经一波三折，真正的死里逃生，一时间身心俱疲，不想与姜氏过多计较，无力地摆摆手：“清歌，有什么需要你就尽管吩咐林管家。”
沈清歌瞧着他一脸的疲惫与憔悴，有些担忧：“父亲您先去休息去吧。”
沈将军前脚刚走，后面姜氏与沈明雅便立刻变了脸色。
“将军府寒酸，比不得王府，也不知道王妃娘娘是否住的习惯，又要住几日呢？”
沈清歌耸耸肩：“说不好，若是舒服，可能就一直住下去了。”
“那不太好吧？”姜氏尽量挤出一丝笑容：“九王爷那里，只怕不乐意呢。”
“我做事情，只要自己乐意就好，至于某些不相干的人，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明雅酸丢丢地道：“看来姐姐跟九王爷，关系还是不太融洽呢。这新婚燕尔的，谁舍得分开啊？”
“别把那点男女私情看得太重，就连自己家人都不管不顾，与禽兽何异？”
“你在指桑骂槐！”
“就看谁禽兽不如，愿意主动对号入座了。”沈清歌轻描淡写。
姜氏阻止了沈明雅接下来的脏话：“王妃娘娘所言极是。咱们好歹也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日后我们还都要靠王妃您关照呢。”
“明雅可是将来的清平侯府世子妃，有她关照将军府，荣华富贵就足够了。”沈清歌毫不客气。
沈明雅气不过，得意道：“我若是当了世子妃，肯定是要好好孝顺爹娘。不像某些人，大婚这么久了，面儿都见不到两次。”
沈清歌点头：“对，反正清平侯府跟将军府之间的路你熟，后门钥匙也有，回趟娘家不过就是串个门的事儿。”
沈明雅说不过她，被怼得满面绯红：“你也不用冷嘲热讽的，褚世子就是喜欢我，过几日就让他亲自登门提亲。你若是留在将军府，只怕也是自取其辱。”
“家有喜事临门，那我更不能走了，一定要好好地给你们送上一份大礼。那我就先回去歇着了，至于你的亲事，我拭目以待，看看成，还是不成。”
言罢转身就走。
沈明雅气急败坏：“娘，你看看她现在这嚣张的样儿，你还怪我上次招惹她，换做是你的话，你能忍得了吗？”
“忍不了也要忍！”姜氏认真说教：“你非要将提亲一事当着她面说什么？你就不怕她对褚世子仍旧念念不忘，再想出什么幺蛾子来，坏了你的好事儿。”
“怕什么？”沈明雅胸有成竹：“褚世子对我，那是死心塌地，绝无二心。她愿意留下来自取其辱，那也是活该！”
姜氏忧心忡忡地叹口气：“怎么觉得，这个沈清歌自从大婚之后，就变了许多。原来虽说不是揉圆捏扁吧，那也好糊弄的很。
如今莫说做事，就她那眼光往我脸上一扫，我都觉得不敢对视，好像对面杵着个妖精似的。”
沈明雅也点点头：“我还以为就我自己这样觉得呢，上次就发现不对劲儿了。不是说她住的那个院子邪门吗？就连钦天监监正都说闹鬼，该不会，她被邪祟附体了吧？”
姜氏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别乱说，说得我后背嗖嗖地冒凉风。”
“这哪里是我胡说？外边很多人都在这样传。听说，九王府上，还有成精的黄皮子作祟呢！你瞧她那双眼睛，滴哩咕噜的，就跟那玩意儿似的。”
姜氏更加心惊：“她可别是回来祸害咱的吧？可要小心提防着，要不，就想个法子试试。”
“这个怎么试啊？”
“我以前倒是听人说过，这摸脉分两种，一种是寸关尺，也称天地人，还有一种摸鬼脉，看中指，也就是神仙鬼。”
沈明雅听得一头雾水：“什么鬼脉？听着吓人呼呼的。”
“就是说，这人若是撞到了家仙或者鬼祟，就看她的手心和中指。手心在跳，就是受到了惊吓，丢了魂儿。要是中指在跳，就看是哪一节，就能看出冲撞她的是鬼是仙。”
沈明雅将信将疑：“有这么神吗？”
“那些半仙都是用这种方法看事儿，若是她的中指的确在跳，八成就真是被黄仙给附体了。那咱们可就要请个行家过府来瞧瞧了。”
沈明雅点点头，自告奋勇：“我去摸摸看！就算她不是撞邪，也不能让她好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跑回将军府来搅和什么劲儿？”
皇宫。
战北宸一路长街纵马，风风火火地疾驰而至，将马鞭交给一旁御林军，便要入内。
御林军还不知道里面发生的事情，奉命将战北宸拦住了。
“九王爷，皇上有令，您暂时不能进宫。”
战北宸一愣：“七王爷与九王妃呢？”
“他们适才已经一起离开了。九王妃与沈将军一同上了七王爷的马车。”
战北宸有些意外：“沈将军没事了？”
御林军点头：“听说没事了。”
“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御林军摇头：“小人一直守在宫门之外，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战北宸得知沈清歌与沈将军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转身便走，要回九王府。
远远的，有人朝着他这里一路小跑，到了跟前翻身拜倒在地。
“小人参见九王爷，我家主子请您过去说话。”
战北宸抬脸，见远处停着一辆朱漆马车，似乎是自家三哥府上的。
他正心有疑虑，大步上前，先唤了一声：“三哥？”
马车车帘撩开，露出一张娇艳的脸，冲着他低低地唤了一声：“北宸。”
正是卫婉莹。
因为三皇子与贵妃娘娘有私密话要说，她先出宫在马车上等候。见到战北宸风驰电掣一般，疾奔而至，就命车夫上前，将他叫了过来。
战北宸没想到是卫婉莹：“原来是三嫂，请问有何指教？”
卫婉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车夫：“好几日没有去九王府了，不知道你可好？”
战北宸点头：“很好。”
“难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没有去吗？”
“听说三嫂身体不适，今日看来，应当是好了，没有什么好问的。”
卫婉莹低垂了头，眼角有些泛红：“我不好，一点都不好。”
第85章 一匹野马，谁能降得住她？
战北宸没吭声。
卫婉莹又低声道：“他打我了。”
战北宸一愣：“谁？”
“你三哥。”卫婉莹用莹白的指尖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满是苦涩与黯然：“脸肿得厉害，实在没有颜面见人，只能在家里待了几日。今天好不容易才消下肿去，能出来走动。”
战北宸没有说话，事不关己一般。
“大概，我还是高估了男人的包容。分明是他让我去的九王府，如今却怪我水性杨花，与你走动得太过于密切。”
战北宸低头不去看她：“既然如此，三嫂日后还是不要来我九王府的好。”
卫婉莹抬起一双盈盈泪眸：“我与你一清二白，又没有做什么不清不楚的勾当，原本以为身正不怕影子斜，谁知道，竟然有人在你三哥跟前胡说八道，挑拨离间。”
战北宸惊愕抬脸：“三嫂此言何意？”
卫婉莹轻轻叹气：“我知道，九弟妹是不喜欢我的，虽说我一直都是为了她好，真诚地想要教授她一些女儿家的本领。可终归忠言逆耳。”
战北宸想起胸有成竹的沈清歌，此事莫非真的与她有关系吗？她会是这种颠倒黑白，挑拨离间的女人吗？
不对，卫婉莹本身来九王府就是别有用心，算不得是颠倒黑白。
“清歌与三哥并不相识，也没有这样大的本事，能到三哥跟前煽风点火。无论是何原因，日后你我谨言慎行是应当的，免得被人误会。三嫂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便回府去了，清歌还在等着我。”
“她并不在王府，而是回将军府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回将军府？”
“对啊，她主动开口向着父皇恳请的，说要回将军府小住。”
战北宸的心瞬间沉了沉，莫名其妙的就不好了，觉得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什么。
“多谢三嫂告知，告辞！”
战北宸转身就走，一扭脸就看到了三王爷战承浔，正向着马车这里走来。
战北宸颔首：“三哥。”
战承浔看一眼他，又看一眼马车上的卫婉莹。
“九弟来了不进宫，在这里做什么？”
战北宸想起适才卫婉莹可怜兮兮地说的话，战承浔看到自己与卫婉莹在一起，该不会又生疑了吧？
“御林军不让入内，三嫂说清歌不在，我这就要回府了。”
战承浔笑得意味深长：“九弟可真娶了一位厉害的王妃，难怪担心她被别人抢走了，一直金屋藏娇，就连面都不让九弟妹露。今日荣华殿上可以说是一鸣惊人啊，让我等开了眼界。”
战北宸讪讪地一笑：“三哥见笑了，清歌粗鄙不堪，又什么也不懂，我这正担心她闯祸。”
“闯祸不至于，恰恰相反，父皇对她十分欣赏，青睐有加。”
战承浔一席话说的战北宸一头雾水：“她有何德何能？三哥可不要挖苦了。”
“被削断的手指还能重新长回去，九弟，你信不？”
战北宸不假思索：“怎么可能？”
战承浔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你也跟三哥开始玩心眼了是不？她的本事，你能不知道？还是野花渐欲迷人眼，竟然令你忽略了家里鲜花的好颜色？”
说完便与战北宸擦肩而过，径直上车，吩咐车夫：“回府！”
马车从战北宸面前拐了一个弯儿，然后扬尘而去。
战北宸还没有回过味儿来。
接指？
怎么可能？
小世子被沈将军削断的手指重新接回去了？
还是沈清歌接的？
有这样的本事？
她沈清歌又不是大罗神仙。
随后赶来的涵宝惋惜地直跺脚：“看来今天我是错过了一场精彩好戏。非要跑去军营里找你，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然后扭脸问战北宸：“我要去将军府找九嫂，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去不？”
战北宸强忍住好奇：“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涵宝哼了哼：“自己去就自己去。死要面子活受罪。”
战北宸翻身上马：“你去有何用，她又不会听你的，乖乖回九王府。”
“那她听谁的？”
战北宸微微挑眉：“一匹野马，谁能降得住她？”
将军府。
沈清歌已经安顿下来，就在自己出嫁之前居住的院子。
还是紧邻着侯府的院墙。
姜氏派了两个小丫鬟前来伺候自己。
原来伺候自己的婆子，已经被打发回了乡下。
两个小丫头全都小心翼翼，在沈清歌跟前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喘。
也不知道，她们是忌惮自己九王妃的身份，还是姜氏有什么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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