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女儿成为中宫皇后,待将来生下皇孙……
想一想美好的未来,再想一想儿子会成为国舅。想一想现在大将军的威风。
丁芍药当然不能同意了弟弟玄高的请示。
只能说上苍给了机会,福运降在门头。这等时候还拒绝?不是傻,就是蠢。
丁芍药当然不傻,更不蠢。她不可能同意弟弟东方暻的请求。
宋诚听过妻子的表态,他笑道:“夫人,你我夫妻一心,同心同德。唉,也是玄高年少轻狂。待他将来说一说儿女亲事时,他就知道为人父母者,计较颇多,更是为了儿女好。”
“夫君说的在理。玄高那一边我会劝一劝。”丁芍药的立场跟夫君宋诚一致。
冬,又是一场小雪后。
丁芍药回一趟娘家。她见过她爹费邑侯府东方相安。又给侄女东方渭送了小节礼。
在东院中,丁芍药陪着弟妹谷秀娘吃茶。
“冬日吃茶,暖身。特别是弟妹这奶茶,我吃着味好。”丁芍药夸赞一回。
“姐姐喜欢,那是再好不过。”谷秀娘笑道。
二人闲聊一番。丁芍药就提起一事,她说道:“蓁蓁的婚事有眉目了。宫廷里的娘娘也知道,娘娘也挺满意。”
丁芍药表明态度。
谷秀娘一听,她轻轻颔首,她笑道:“蓁蓁知晓此事,如今必是在绣了嫁衣吧。”
“嗯,她如今就在府里绣嫁衣。”丁芍药回着弟妹的话。又笑道:“待郎君家请了媒人登门后。这一桩婚事定下,娘娘还说,要请天子赐婚呢。”
“唉呀,天子赐婚,了不得的荣耀。将来蓁蓁在夫家亦是有体面的很。”谷秀娘说着场面话。
“妹妹,玄高可跟你提了蓁蓁的婚事?”丁芍药问道。
“提了。”谷秀娘回道。
“那妹妹觉得这一桩婚事妥当吗?”丁芍药问道。
丁芍药想知道弟弟劝话,弟妹在里面掺合没有?
“父母命,媒妁言。姐姐满意,宫里娘娘高兴。想必宋氏一族也是高兴蓁蓁嫁得如意郎君。这等婚事,我自然是要祝贺了姐姐,更要祝贺了蓁蓁,愿蓁蓁与未来的夫君白头到老,永盟同好。”谷秀娘笑语盈盈的回道。
至于原来的担忧?
谷秀娘抛在脑后勺。宋蓁蓁的爹娘同意的事情,宋蓁蓁貌似自个也乐意。
宫廷里的宋贵妃支持,宋氏一族对于未来的富贵前程更满意。
这等情况下,谷秀娘凭什么阻止?她又是哪一根葱头?
真以为鼻子插两葱,就能装象?没可能的。
神京城,内城,墩城侯府。
刘演从宗正司归来。尔后,他去亲娘那儿请安时。
董太夫人捂着胸口,她道:“我不安,我哪能安生。”
董太夫人就差一哭二闹三上吊。她这抹眼泪,抹的跟流水一样哗啦啦。
“娘。”刘演瞧着这情况,他马上跪下来,跪在亲娘跟前。
“您这般做法,儿哪都错了。请您责罚。”刘演赶紧认错。
“儿啊,你如今是墩城侯府的当家人。为娘的没本事,又老了,还要靠你奉养。哪里敢跟你说一句重话。”董太夫人抹着胸口,又是哭起来。
董太夫人哭得那叫一个伤心,简直是闻着伤心,听着落泪。
示了软,落了泪,董太夫人的做派让刘演没辙。
“娘,你有话尽管讲。儿还能不听吗?”刘演也无奈。
“……”听着儿子这话,董太夫人不哭了。她拿着帕子擦拭一番眼角。
待拭去泪水后,董太夫人瞧着儿子。她忙起身,忙搀扶了儿子起来。说道:“快快,我儿先落坐。地上凉,莫冻着。”
母子二人皆落坐。这会儿的董太夫人打发走屋中侍候的仆人们。
待屋里剩下母子二人后,董太夫人说道:“演儿,娘就问你一句,长水校尉府的宋家女郎差哪儿,你为何还不松口,还不请大宗伯帮衬着提亲?”
请官媒,那也得双方说合后,那是正式的行三书六聘。
在这之前,婚嫁一事,男女双方还得有默契。如何有默契?那当然是请双方都认可的撮合人。
在董太夫人心头,那一位已经给墩城侯府暗示的大宗伯就是最好的人选。
瞧着别人的热忱,再瞧一瞧儿子的装傻充愣。董太夫人着急。
“我儿,莫忘记了你来神京城求前程。这前程与前程又不同。宋家女郎的背后多少助力。你还要娘念叨吗?”董太夫人一来神京城,她就接着大宗伯夫人的贴子。
俱是宗亲,大宗伯夫人把话暗示的通透。董太夫人全听懂了。
宋家有意,对于自家儿郎满意。只是女方要脸,如今就看自家的意思。
这还要多讲?
董太夫人对于宋家女郎一直就挺满意。如今女方有意。这当然是两方一拍即可。
董太夫人满意了。可刘演这一边一直没动作。
董太夫人都被大宗伯夫人又追问一回。如何宗侄儿刘演没一个动静?也不表示一二。
“……”刘演在左右为难。
大好前程刘演要。可心头美人刘演亦想要。
二者不可兼得时,刘演也为难。至于说纳表妹,而不是迎娶表妹?
刘演有些做不到。
谁让刘演立过誓言,让他背弃了,刘演又要脸。
腊月七,寒梅节的前一日。谷秀娘去了长水校尉府,她参加了大姑姐举办的赏梅宴。
见过到了外甥女。谷秀娘还偷偷的问过外甥女。
趁着丫鬟们被打发走。谷秀娘对外甥又问道:“蓁蓁,你的婚事马上要定下了。你心悦墩城侯吗?”
“他挺好的。”宋蓁蓁的目光落在鲜艳的正红色嫁衣上。她的脸上有害羞,语气里带着娇娇之意。
谷秀娘瞧着这般模样的外甥女,她又哪里不懂了。
再劝,还有必要吗?
少女的春情里总是诗。她这等恶人劝了,怕是要遭人记恨。
“蓁蓁。”谷秀娘动一动嘴皮子。她想了想,又道:“盼你良缘好。”
放下助人情结。谷秀娘记得自己已经立过誓言,不再掺合别人的内宅事。
姻缘亦然。
尊重他人因果。
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掺合得起的。毕竟外甥女的这一桩姻缘事。宋氏一族看得太重。
连夫君劝,都没用了。谷秀娘再劝,可能连亲戚都没得做。别人指定还以为他们夫妻在咒诅这一场姻缘。
何苦呢?谷秀娘只能闭紧嘴巴。不再多语。
同时,谷秀娘也愿意相信,可能她的金手指出差错了呢?毕竟命运又不是注定的。
万一能更改呢。
瞧着面前的外甥女,她的模样好。这般美貌的少女又岂能不迷惑了少年郎君的心。
事情没有开始,谷秀娘承认自己是凡人。不是神仙。
她不能在没有开始的事情前就下了定论。没得做了讨别人嫌弃的乌鸦嘴。
谷秀娘把这等事情撩开手。
承平十九年,腊八节。
大宗伯登门拜访,他与长水校尉宋诚谈妥了宋蓁蓁的婚事。
腊月十二日,墩城侯府请官媒登门正式提亲。
关于墩城侯要迎娶了长水校尉宋诚嫡长女一事传开。自然惹人许多人的注意。
腊月二十三日,小年。
天子下诏,赐婚墩城侯与宋贵妃侄女的亲事。不止降旨,天子还赐下如意六对,金器银器八对,美玉十二对,以及若干的贡缎锦绸。
天子降旨,一时间把墩城侯的婚事惹上了巅峰。
刘演也在许人的吹捧之中,他觉得这一桩婚事貌似也挺好。
董太夫人更高兴,她在神京城的女眷圈子里一时间被人吹捧着,吹捧着飘飘然。
承平十九年,匆匆过去。迎来承平二十年的开年。
元月,元宵节。
南边,几千里之外。渭河县,何宅。
何佩玉又被他爹逼婚。何屠夫对于女儿的忤逆,他非常不满意。
奈何何佩玉的心意定下,她就不可能更改。
“你这逆女。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生下你。”何屠夫很生气。不止生气,他怒火上头,走上前就给了女儿一巴掌。
“啪”的一声,何佩玉的脸上被打下一个血色的掌印。
何佩玉的嘴巴被打出血渍。她还是硬着脖子,她说道:“我的命是爹娘给的。爹娘要收回去,便那拿了就是。”
“要我同意这一桩婚事,没可能。除非我死了,爹娘拿我的尸骨上花轿。”何佩玉一咬牙,她是一脸诀诀。
在心头,何佩玉已经咬牙下了决断。她不会做了姑母那样的女子。
被家里人一恐吓,就真的软了身段。何佩玉也是见识过世面的女子。
她有心上人,她相信心上人的一片真诚。
他不辜负,她怎么可能辜负。
何屠夫更生气。还是他的妻子拦一回。
“夫君。”何家这些年里,生意越来越好,越做越大。
说是有小姑子的帮衬。可董何氏膝下无子,哪有多少底气帮衬什么?
至于董大户?
这一位更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董大户还是念着亲儿子的好。
老了老了,董大户对于董何氏嘛,也是淡了许多。
既然是不董大户的助力,何家能越来越红火。
助力哪儿来?何屠夫的妻子没少被小姑子董何氏嘀咕几回。
这些年,何屠夫的妻子听入耳里,当然也跟夫君嘀咕几回。
何屠夫瞧一眼妻子的神色,又瞧一眼硬脖子的女儿。
“瞧你能的,我倒要看看你将来靠不靠娘家做主。”何屠夫哼一声,踏步而去。
何妻这时候走上前,她拉拢住女儿。叹息一声。
“囡囡,你跟你爹倔强什么。他也是为你好。”何妻劝话道。
“嘤嘤……”在亲娘的软言细语下,何佩玉哭了起来。
瞧着女儿落泪,再瞧一瞧一脸粉嫩脸,美的惹人怜爱的女儿。
何妻说道:“娘知,你心头有人。你姑母替你求过情。”
“……”何佩玉的哭声小了。
“可你得知道,咱家攀不上那等贵人。莫不成,囡囡你乐意做妾?”何妻小声问道。
“不,表哥说了,他会娶我。”何佩玉当然不想做妾。
妻妾,妾通买卖。妾的娘家,那压根不是男方的亲戚。
何佩玉凭着姑母的关系,她见过大户人家的女眷。
妾,那跟奴婢也没有多少差别。特别是在有背景的主母面前,连站的地儿都没有。
何佩玉怎么可能想做妾。
在心头,何佩玉还记着表哥的话,他说过,他要迎娶她的。
“唉,囡囡,你啊,就得认命。你瞧瞧,墩城侯已经迎了亲娘进神京城去。渭河县的墩城侯里,哪还有什么正经的主子在,不过一些家下人守着宅院混日子。”何妻抚了女儿的背。
“你啊,你怎么还不懂呢。墩城侯真有意,他早会让人提亲了。唉,囡囡,莫要想了。神京城离着渭河县太远,女孩好年华又有几年。囡囡,你等不起的。”何妻软语劝解。
“我愿意等。”何佩玉咬牙说道。
“我就要待一个结果。我信表哥。”何佩玉拿定主意,她不改主意。
“莫不成你想等着人老珠黄,等到别人嫌弃了,你就不怕惹了世人的谣言。若你惹了天大的麻烦。何氏一族的姑娘还嫁不嫁人?你这是要祸害同族姐妹啊。”何妻也怒了。
这时代的婚嫁,这是一人小事。这是一个宗族的大事。一人坏名声,同宗要跟着遭殃的。
特别是女子名声,在贫民百姓那儿可能不太重要。毕竟在生存面前,人可以不要脸的。
搁一些贫民娶不起妻又想传宗接代。那怎么办?典妻,租妻,借腹生子。这等事情有。
又或者亲兄弟共娶一妻,在明面上,当然还是一人的妻。只是事情跟真相的差别有一点点大。
可那些是不要脸的,在生存面前,那就是不讲究的人家。
因为那等的地方已经穷的不讲究了。
真是富裕起来的人家,就像是何家这等新的暴发户。他们是最要脸的时候。
因为想往上攀,人家大户要脸。他们想攀上去就得更要脸。
这等时候不止宗族里要脸。何屠夫一家子人更要脸。因为有念想,就想要子孙后辈们的前程更好。一个好名声就会变得非常的重要。
何妻劝过女儿,见着劝不到。
何妻只能叹息一回,便是带着一片失落的离开。
等何妻回到屋子,她见着夫君何屠夫。
说起何屠夫,这生意坐大了。如今他不屠宰,他只是做着买卖。
倒是屠夫的名号留了下来。算是一个戳,戳在他的身上。
“囡囡怎么样,劝住了吗?”何屠夫问道。
“没劝住。”何妻实话实说。
“这就是一个倔的。”何屠夫不高兴。
“劝不住她的。”何妻说道:“夫君,咱家有现在的好日子,也有墩城侯府的功夫。唉,真劝不住,不如就成全一回囡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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