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离开后,丽锦公主没有回府,而是去了一处酒楼。
在酒楼的雅间内。丽锦公主摆摆手,让侍候的旁人退开。
待店小二上了酒菜后,她留了宋安。她把两套糖人都给了宋安。
“我瞧着,你是喜欢糖人的。给你。”丽锦公主对于宋安,她从来就是当了小辈子宠。
宋安接过小糖人,他就挺开心。只是越是瞧。宋安越舍不得吃了嘴里。
“殿下。”哪怕丽锦公主是长辈,宋安还是唤了丽锦公主的身份。
宋安一直记着,他的小命是丽锦公主这一位长辈保下来的。那么,他不喊破一些事情,这便是最好的相处模样。
他是什么身份,一个罪籍。家族的案子一日不翻,宋安的身份一日就是见不得光。
丽锦公主瞧着外侄儿。她的好心情收敛一二。
对于宋安的将来,丽锦公主是在意的。这是舅舅家唯一的血缘,一辈子没一份前程,这让丽锦公主不甘心。
“我今日是故意的。”丽锦公主对宋安说道。
“啊……”宋安不理解。
丽锦公主就说道:“费邑侯府一直替天子办事。在天子跟前,又与中侍们交好。如果有费邑侯府的帮衬,安儿,你的前程许是有办法的。”
“何况,费邑侯府也是安儿你的长辈。”这才是关键。这才是丽锦公主在意的。
谁让东方相安是丁芍药的爹。
丁芍药又是宋安的祖母。这可是亲连着亲。这是丽锦公主寻着费邑侯府的原由。
毕竟宋氏一族的亲族里,如今还跟天家关系亲近的。丽锦公主一一数来,就数着费邑侯府。
旁的,这些年不成了。或者说亲缘也不够。
“可是……”宋安想了想,说道:“我的祖母只是费邑侯的养女。我与费邑侯府没有血缘关系。当年为了救我,世孙的爵位还没了。”
对于当年旧事,丽锦公主没瞒了宋安。宋安对于此等事情也是感恩的。
就是感恩了费邑侯府。宋安才不想让费邑侯府为他,为着所谓的前程又是惹了麻烦。
“表姑母。”宋安望着丽锦公主,他认真的说道:“有您的照拂,我一直都挺好的。我不奢望了什么前程。想着九泉之下的曾祖、曾祖母、祖父、祖母、爹娘,还有姑祖母,他们一定盼着表姑母您平平安安。我平平安安。这便就足够了。不奢望,或许就不会意难平。”
宋安这般劝话道。
听过外侄儿的话,丽锦公主心头苦涩。她听懂了宋安的劝话。
可宋安真不在意?
不在意,就不会说什么不会意难平。意难平,这何尝不是丽锦公主心思。
堂堂先帝的唯一女儿,如今过日子也是夹着尾巴做人。
丽锦公主没过了公主的张扬,她的小心人生,在天家面前更是小心翼翼。
如果不是挂着先帝唯一女儿的名头,可能凭着她如今的模样,在宗室都容易查无此人。
天家的冷淡与漠视,天子待她的平平无奇,谁又乐意跟丽锦公主走得近。
谁都会看眼色的。
丽锦公主当然也不想惹人眼,除非节庆,她是不会进宫讨人嫌弃。
或许说,宋氏一族的殁了。这便是如今的天家跟丽锦公主之间的裂伤。
伤口在那儿摆着,只能装看不见。真是碰了,就会让丽锦公主痛得心伤。
第63章
神京城, 内城,费邑侯府。
东方渭归家时,府上就缺当差的亲爹, 去官学念书的弟弟东方淮。余下亲人皆在。
东方相安和谷大顺见着问安的东方渭, 老怀大慰。
东方渭向祖父、外祖父见礼,特意呈上从南边带回来的贺礼。
要说这些贺礼之中, 最特别的是一个小匣子里的稻穗。
东方相安、谷大顺二人也对粮食在意。人活着, 就要食。
关于东方海上的大岛, 二人更知。一人拿一个小匣子,拿起里面的稻穗。
东方相安数一遍。谷大顺对着自己跟前的稻穗也数一遍。
“错不了。”东方相安说道:“渭儿,这真是好粮食。”
在士族的赋中,也要赞了春种一粟子,秋收万颗粮。
当然这是夸张的比喻。实则这一回东方渭带回来的礼物就是大岛之上能种三季的水稻。还是从更南边的大城里选出来的种子。
那儿的水稻一年三熟, 就跟大岛之上一样。
这不止一年多熟,这一串稻穗上那也比着中原的水稻多了稻粒。
要说这般多的好处,那当然就让东方渭高兴,也让他们的长辈们瞧着一样高兴。
好的种子,处处的筛选。这里面花的功夫不足为外人道也。
在祖父、外祖父这儿呈过贺礼。东方渭得着二位长辈关心与问候。
尔后,待东方渭没来得及去东院。亲娘就领着妹妹来了。
谷秀娘见着长子,太久没见,她真的想念。
东方清清见着大哥,她也开心。
在大哥给娘亲问安时,东方清清走上前, 她也向大哥问安。
一家子见过礼。谷秀娘感慨一回,她道:“渭儿瘦了, 高了。”
“也黑了一些。”谷秀娘实话实说,她笑道:“不过从渭儿的身上, 我倒瞧出更多的气概。多了一股子的英雄气。”
孩子挺拢的身姿,一举一动之间的自信。这让谷秀娘看着满意。
就是瞧着模样也是变了一些。许是说模样变得也不多,只是气质变得更多。
“确实如闺女说的,渭儿变得不多,也变得甚多。”谷大顺同意亲闺女的话。
东方相安也点头赞同一回亲家的话。
这会儿东方清清凑在大哥跟前,还跟大哥唠叨一些话。
在东方清清眼中,大哥变了。或者也没变,还是她的大哥。
特别是瞧着大哥赠的礼物,东方清清更开心。
瞧着那些首饰,那些用匣子装的南珠。还有便是那一小匣子的糖人儿。
东方清清可开心。
倒是东方渭打量了妹妹,长辈们的变化在东方渭的眼中不存在。还是依然如旧。
倒是妹妹,这离开时,还是小小一只的妹妹如今成了半大的姑娘。
妹妹好像真的长大了。就不知二弟又成什么模样?
东方渭挺好奇的。
待当差的东方暻归来时,东方淮也从官学归来。
东方渭见着爹,见着二弟。
爹在他的眼中还如从前,倒是二弟,许是不在府上,不在家中,在外面碰上。东方渭是不敢相认的,因为跟妹妹一样,二弟也是大变样。
一个少年郎君站在东方渭的跟前,少年郎的模样与他有一些相似。可更多的还是自己的气质与灵动。
“爹,二弟。”东方渭心情不错。
见着亲人,归来府里,貌似他不再是大岛之上的大郎君。
东方渭可以稍稍的放松一些,不必把更多的责任揽在肩膀上。他可以做一个费邑侯府的大郎君。
在他的头顶上有祖父、外祖父、爹娘,有这些长辈替他撑起一片天空。
这等有长辈依靠的感觉真好。至少东方渭这般觉得。
因为东方渭归来,谷秀娘为着长子,也是早早吩咐了厨房,这一日的夕食更隆重一些。
不止做了长子爱吃的,也做了余下亲人们爱吃的。
可谓是费邑侯府里办席面,待贵客一般的奢侈。
可这等奢侈,偶尔一次,谷秀娘是乐意的。总归是让自家人开开心心更重要。
夕食罢。
消消食。东方淮喊着大哥去府上的小校场骑射。
东方渭不拒绝,他同意了,东方清清也跟去,去瞧了大哥、二哥的热闹,她就去凑数,也跟着鼓励一二。
见着孩子们自去寻乐,这会儿的东方相安邀请了谷大顺手谈一局。
这两人自然也寻着乐子。
于是东方暻和谷秀娘就回东院,夫妻在院中漫步,也是谈一谈心事。
“妹妹,你早盼晚盼,如今总算把渭儿盼归家。他的婚事,你可要与他说说了。”话罢,东方暻笑一回,笑得畅快。
“瞧玄高哥哥开心,你还是早盼着府上添丁进口。也是喝一盏媳妇茶。”谷秀娘对于枕边人的心思也懂得。
“我与妹妹的心思一样。”东方暻这般回道。
妻子盼着儿子定下婚事,东方暻当然一样。
东方海上,大岛之上的事情,东方暻也知情。
越是知道长子还有打算,东方暻就盼着长子的婚事早些定下来。
成家立业,有了家业,长子的性子会更有定性。
这是东方暻的看法。至于谷秀娘的看法更简单,这世道的女儿家都是早早定婚。
长子渭儿不赶紧,到时候好女郎都被人家挑走了。
做为娘亲,谷秀娘当然替儿子担忧。
或者说长子定婚了,次子、闺女的婚事也能议一议。
长幼有序,孩子们的婚事总得一个一个安排好。
东方渭归来,府上小歇一日。尔后,他去刘府,去给刘胤赠了迟到的贺礼。
春日,刘胤成婚。
东方渭还在归来的途中。他是没能参加刘胤的成婚。做为好友,也是可惜。
旧时好友,赠了礼物。
刘胤请东方渭在内城的酒楼吃酒。东方渭没有拒绝。
二人在雅间落坐,有店小二上过酒菜。
雅间,朝内有说书与唱曲的地儿。
雅间,朝街道的窗户边,又能瞧了街道外的场景。
这会儿的东方渭和刘胤没兴趣听了唱曲儿。
刘胤更关心东方渭此去四年多的趣闻。
“东方大郎,你此去,可是收获良多?”刘胤问道。
“刘二郎,你这做了新郎官,成家立业成一户之主。你问了,我当然实话实说。此南去,收获良多。”东方渭感慨一回。
“且说说,让我听一个新鲜。”刘胤来了兴趣。
东方渭捡了一些有趣的讲。讲了路过各处,见过各府书院时,听得的一些趣事。
又讲了大海之上变幻莫测。更讲了,南边那些士族跟北边的一些不同。
“比起北边,南边的做派倒是更有人情味一点。”东方渭说道。
当然这是表面事情。其时南边的士家大族已经揽断一切通道。莫说官途,便是商途亦然。
在南边,哪一家大一点的商贾背后都站着士族。
可谓是能挣钱的道路,全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士族。
至于土地亦然,南边的开垦之地,哪一寸土地的背后都有主人。
北边至少还有一点自耕农。虽然也不多了。到底还有一点。
南边压根儿就不存在自耕农这么一回事。
因为开垦土地的全是士族家的家生子。
可能就是因为是家生子,是自家的财产。对于自己家的财产,南边的士族吃相好看点,总给人留一条活路。
当然更可能是南边的士族占地多,同时南边还能一年两熟至三熟。
当然南边的瘴气更严重。这开垦嘛,总会遇上更多的难事。
可问题在于开垦这是家生子的活计,压根轮不着士族担忧。
就是填了人命,也是家生子的人命去填。跟高高在上的士族没一毛的关系。
士族只会高高在上,曲高和寡,指点江山,纵横谈论了天下大事。
在酒楼与刘胤吃过酒,二人谈论一些各自听闻的趣事。
这般打发一些时辰。尔后,各自告辞。
离开酒楼,东方渭醒醒酒。这会儿他的心情不错。
于是不急着回府,东方渭在市井上走一走。听一听市井趣闻。
从百姓的口中,东方渭听到了南边的糖国贡使上贡一说。
“说那唐国的由来,就是因着贡糖。真羡慕,指定那一国就是到处都是贡糖。要不然,哪能送来神京城卖得那般多。”
“这糖精贵着,再多,神京城的老少爷们也能吃下。”
“那贡使的模样咋那般丑,这夷人真难看。”
“……”
听着百姓们的议论,东方渭心头笑一笑。
贡使,不止有他的心腹。领头的一人是岛上的蛮人酋长。
或者说听酋长自己讲述由来,他的祖辈早年也是战乱,才从前朝末年移居于大岛上。
年岁太久远了,这跟岛上的蛮人通婚。这模样就有一些变化。
可能这落在神京城的百姓眼中,这就是夷人丑的说法。
要让东方渭看来,那酋长也流着中原人的血脉,哪里丑了?就过就是黑一点,矮一点。
可能就像梦里的说法,用后世的说法,那是营养不够,慢慢的后辈的身高变矮了。
这些年里,东方渭干的事情不多。就是移民,组织更多的民户开垦更多的土地。组织更多的丁口练钢铁,造船,制糖,改善生活的方方面面。
然后,当然就是拉起护卫司,用护卫司的武力保护移民来的丁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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