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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四海的语气?并不严厉, 但话里的威胁明明白白：你阻止我杀他, 那如果你不能劝降他, 你就跟他一起死。
白四海盯着刁云舟的眼睛, 问他：“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现?在我给你5秒钟的时间考虑, 你还?可以改变想?法, 你确定, 你真的想?花时间冒这个风险来说?服你的父亲吗？”
刁云舟看了看囚室里的刁俊雄，刁俊雄闭着眼睛，没看他们任何人。刁云舟转向白四海, 回视着他的目光：“谢谢白局，我听懂你的意思了, 我会和我父亲好好谈的。”
白四海便转向刁俊雄，见刁俊雄紧闭双眼，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便道：“云舟，你比你的父亲懂事?，我希望你好好的。”
他说?完，转身要走，刁云舟却又叫住他：“白局，能不能先让医生来给我爸处理伤口，上药包扎。”
白四海转头再看他，刁云舟道：“他舒服一点?，我们也好说?话。”
白四海道：“没关系，我不介意。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他招呼一旁的属下，把虎族的医生叫过?来。
刁云舟松了口气?，谢过?白四海。
白四海问他：“你还?有什么要求？”他表现?得落落大方，但因为之前狠话已经放出来了，此时的大方倒显得像是反正你们都要死了，死前有什么想?要的我都可以满足的意思。
刁云舟表示没什么别的要求，白四海便嘱咐属下，一会医生给刁俊雄治好伤，再给他们父子一些吃食饮水，然后把这地?方留给他们谈话，后头他们若再有其他任何要求，一概不应。他命大家?守好外头，别让刁家?父子离开，若有人硬闯，一律处死。
白四海说?完这些就走了。
过?了一会，虎族的医生来了，虎族守卫开了囚室门让医生进去?，他们小心防卫，恐刁俊雄发难。但刁俊雄睁眼看了看来人，又看看囚室外的儿子，没有任何的抗拒，很配合地?让医生处理了他的伤。医生清洗伤处，上了药，给他包扎好。
伤处情况挺糟糕，但刁俊雄全程没有皱一下眉头，也没有呼痛，他拒绝了医生给他打针，也不吃药。刁云舟待要劝他，刁俊雄似知道他要说?什么，抢先说?了：“你我能相处的时间不多了，你既然有话要与我说?，我希望能全程保持清醒。”
刁云舟把要说?的话咽回去?了。
医生见状也不多言，把医药箱收拾好，退出了囚室。
有虎族人送来了餐食。虎族守卫放了一份到囚室里，把囚室门锁好，再放了一份到屋里的桌上，检查了一遍屋里一切妥当，这才一起退了出去?。
随着大门上锁的声响结束，屋子里变得安静。刁俊雄盘腿坐好，运功调息，刁云舟没说?话，安静地?在一旁守着。
过?了好一会，刁俊雄运功完毕，睁开了眼睛，父子俩对视了一会，刁云舟走到囚室边，像父亲一样盘腿坐下了。
“对不起，爸爸。”刁云舟道。
刁俊雄表情平静：“你可以开始解释了。”
他这般语气?，刁云州反而觉得尴尬，他一时噎住了，竟不知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刁俊雄道：“刚才白四海说?的那些话，表面?上是在警告你，其实是说?给我听的。”
“什么？”刁云舟还?在苦思怎么开口，一时没反应过?来。
“白四海说?若是明天中午前我没有被说?服配合他的计划，那么你得跟我一起死。”刁俊雄道：“他这话是说?给我听的，他在要挟我。”
刁云舟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你对他这话有什么想?法？”刁俊雄问。
刁云舟道：“我当然不能看着你死去?。”
刁俊雄笑了笑：“所以我们一起死，没问题吧？”
“若真的到了那样的局面?……”刁云舟看了看囚室围栏上刻的咒文，顿了顿，又转头望回父亲的眼睛，道：“真是那样，也只能如此了。”
刁俊雄便道：“既然你能接受这样的结局，又为什么要背叛我？”
刁云舟摇头，眼眶红了：“我没有背叛你，爸爸。我只是想?做一些对你和我都好的事?情，我也没有打算一直瞒着你，只是事?情需要完成到一个阶段才方便告诉你。我一直以为，到那个时候你会高兴的。”
刁俊雄没有被儿子的红眼眶打动，他冷静地?问：“这个事?情好的标准，这个我会不会高兴的可能，都是你自己的猜测吗？你中途有没有任何时候，有过?一丝犹豫，有过?一丝丝对自己判断的怀疑？”
刁云舟有些激动，他摇头，他坐直起来，手握住囚室围栏，却被围栏上的咒文炙烧了一下，他烫得缩回了手，他顾不得检查手上的伤，道：“爸，我能把妈妈和妹妹救回来，我能让她?们回来，难道你不高兴吗？”
刁俊雄愣住了：“你说?什么？”
“爸。”刁云舟终于找到了开始讲述的角度：“爸，白局的计划，就是重建妖界的繁荣，他还?能帮助我们，让我们爱的人回来。”
刁俊雄怒道：“你没长脑子吗？为什么会相信这种谎言？”
“爸，你听我说?，这是真的，这不是谎言。”刁云舟更?靠近父亲一点?，小心避免触碰到囚室围栏，道：“因为白局就是从宇宙中回来的，他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成功例子。他让我见到了妈妈和妹妹，她?们真的能回来，只要，只要我们召唤回远古妖神，集|合他们的力量，让所有的能量唯妖界所用，那些逝去?的生命，那些原本以为不可逆转的遗憾，都可以挽回。我们再也不用被人类驱赶，不必害怕凶兽的袭击，我们可以把这个世界打造成妖类最想?要的样子，我们可以过?很好的生活，没有病痛，没有死亡。”
“你被他骗了！”刁俊雄喝道：“你清醒一点?，你只是被用了药，什么无忧、心锁，不管是什么，是那些药让你信赖他，让你无条件拥护他，这些感觉都是假象。”
“不是的，爸爸。”刁云舟的声音也大起来：“我没有被迷惑，我很清醒……”
刁云舟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刁俊雄打断：“不，你不清醒，如果你很清醒，那你就是个蠢货，你居然会被这种话术所蒙骗。没有病痛，没有死亡，那那些远古妖神是怎么毁灭的？”
刁俊雄以为他这个问题是个杀招，丢出来会让刁云舟哑口无言，但他没想?到刁云舟居然毫不犹豫的答道：“因为宇宙需要吞噬生命来维持能量，又会产生新的生命创造平衡，所以灭亡与新生，一直在轮回。只是同?一个生命不能重复出现?，这是规则。从前的古籍上就有记载，神明化为尘土、空气?、雨露，让万物得已生长，那些妖神也不得不屈服于规则，湮灭在宇宙之中。
“可一些妖神知道，不是所有的灭亡都是必须的，不能为了死亡而死亡。他们试图保护更?多的妖类，却被无情杀害。妖神们发现?，这个规则不过?是灭杀妖类的阴谋，于是他们奋起反抗，但是却遭到了更?大的打压。所以妖类一直被丑化，被贬低，被诬陷，被称为妖孽。妖类在这世间的文明记载中，一直都是负面?形象。”
刁俊雄被刁云舟说?愣了，他皱起了眉头。
“爸爸，从远古时候起，人类就是神明的打手，他们按神明指示，残杀了许多妖类，这种本能刻在了他们的DNA里，他们一直仇视妖类，就算数万年后神明不在，他们也还?惦记着要消灭妖怪。”刁云舟继续说?着：“我们妖类的能力越来越弱，哪个族能出一个大妖简直就是件稀奇事?，还?有生育能力，也越来越差，普通动物，一窝能生好几个，但若是成了妖类，怀孕不易，胎儿能撑到顺利出生也不易，生下的孩子还?有夭折的，不能成功妖化的，这些都是真实在发生的状况。凶兽之灾，我们妖族出力最大，伤亡最大，但最后却要被赶到盘古开荒，人类坐享其成，日后我们还?得给他们输送能源。待他们休养生息完毕，达到了足够能源，他们又会想?方设法的消灭我们。”
刁俊雄的眉头皱得更?紧。
刁云舟看着他，道：“爸，蓝星毁灭，所有生命重新排序，那些数万年前被迫害的妖神们，得到了重归生命轨道的机会，那些只存在于传说?里，早就被灭绝的远古妖类，也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切都有指引，这是我们妖类重获新生，得见天日的好机会。我们暂时退到盘古星，用妖之城做基地?，很快就能完成妖类重掌世界的大业。”
刁俊雄沉默半晌，终于挤出声音：“白四海那混蛋都往你脑子里灌了什么东西！”
“爸。”刁云舟道：“白局就是白虎妖神。”
“他神个屁。”刁俊雄骂。
刁云舟道：“他真的是，真真正正的白虎妖神。当年他母亲难产，几乎一尸两命，鹤老用法术施救，因缘际会，也是天意，白虎妖神散于女娲星各种的能量汇集一处，让白虎诞生。数千年前众妖神为了保住妖类的生命，带着一众妖类逃到了女娲星，他们用法术保护起了一些被灭族的妖类未孵化的蛋，想?保全他们的血脉。利齿巨熊为什么会在女娲星上被发现?，梁翊是怎么被孵化出来的？就是因为远古时的这个繁星保护计划。”
刁俊雄呆住了。
是啊，利齿巨熊，鸩鸟，它们是在女娲星上被发现?的。
“人类无道，宇宙无情，蓝星被毁灭，可人类居然发现?了女娲星和盘古星，他们再一次侵占了妖类的生存空间，历史又要重演。”刁云舟道：“白虎妖神能带我们把这个世界纠正过?来，他可以召回更?多的远古大妖，可以帮我们召回我们死去?的亲人和爱人，建立一个圆满的，生机勃勃的妖类世界。妈妈和妹妹能回来，我们许多死去?的族人也能回来。爸，这是真的。白虎妖神回来了，利齿巨熊回来了，鸩鸟也回来了，还?有更?多的远古妖类会回来的。”
刁俊雄看着儿子，儿子的表情充满了向往，他是真的期待那个世界。
刁云舟也认真地?看着父亲，他问：“爸爸，你现?在明白了吗？”
第123章 123
刁俊雄并不想刺|激儿子, 他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和信息来处理这个状况。他想了一会儿，挑了一个问题，问道：“白四海什么时候跟你说这些的？”
刁云舟道：“挺久了, 他那会在?建设盘古, 经常在女娲和盘古之间往来，有次我?们在?街上碰巧遇着了，我?问起盘古的建设进度，也向他报告了工作日常, 他请我?吃个饭，我?们聊了聊。”
刁俊雄沉吟片刻：“要向他报告工作日常, 那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在?妖管局任职了。”
“是的。”刁云舟应了。
“那怎么也快一百年了？”刁俊雄估算着时间?。
刁云舟有些心虚, 声音有些小?了：“差不多吧。”
“你一直没有告诉我?, 一定是有理由的。”刁俊雄把“为?什么”说成了陈述句。
刁云舟道：“一开始他并没有说得这?么具体，他只是说了说对?大家搬到妖之城之后的美好愿景, 而且那时候他在?考虑让你做副局长, 妖管局需要一个能镇得住其?它妖类的大妖留守人类城, 这?个大妖得品性端正, 有威望, 与人类还能良好沟通, 他觉得你非常合适, 但因为?妈妈和妹妹去世之后, 你的状态一直不是很好, 人类城也算是我?们家的伤心地，所?以他也不敢贸然跟你提，先跟我?打听了解了一番。”
“嗯。”刁俊雄点点头, 所?以那个时候白四海就已经在?物色人选，他在?判断哪些人能利用?, 哪些人不能。
刁俊雄道：“他与你吃饭的这?事?儿，我?不记得你有跟我?说过。”
刁云舟道：“那次聊的主要是关于想让你留在?人类城的事?，他说他会亲自找你谈。另外?一件事?就是他跟我?说了他的真实身份，那时候动乱比较多，他不想他的真实身份暴露出来，引起别?的妖类的行动，所?以他提出让我?先暂时保密。”
刁俊雄道：“需要保密的事?情，他为?什么要告诉你？”
刁云舟道：“因为?我?当时状态也很不好，我?反对?你留在?人类城，我?自己也不想留在?人类城，但我?也不想去妖之城，我?很混乱，我?不知道我?们在?妖之城能过得怎么样，我?很迷茫，还悲观。大概是我?的抱怨多了，他想鼓励我?，所?以他才说了他的身份，他说他很有信心能让大家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他让我?也要振作起来。”
是吗？他当时的抱怨多了？还是因为?被用?了吐真剂，所?以在?引导之下忍不住滔滔不绝的说了许多心里话。刁俊雄在?心里默默的评估着状况，没有发表评论。
刁云舟继续道：“结果后来没过多久，你就同意出任副局长，同意留守在?人类城，直到所?有妖类搬迁完毕。我?很不高兴，我?跟你吵了一架。”
“这?个我?记得。”刁俊雄道：“你说你不想留在?那里，你想让我?跟你一起去妖之城。我?没有答应。”
如果他当时同意一起到妖之城会怎样呢？会不会他也已经被白四海的故事?所?打动，成为?了同伙？不，不会。
刁俊雄思索着，白思海的计划就是将他留在?人类城，这?说明自己并不在?他的发展名单上。
刁俊雄很快就想通了：“印坤山是白四海的帮手吧？”
“印叔很早就知道白局的身份了。”刁云舟道。
刁俊雄“嗯”了一声，所?以他猜对?了。印坤山一直不甘心鹰族低雕族一头，有如此“宏大”的计划，他既然入了局，自然不希望自己在?里面也参一脚，最起码，不能让他成为?“创世英雄”里的一员。白四海大概也担心他不好控制，不想冒风险。
“印承宇当然也跟他父亲一样，对?这?个计划忠心耿耿，你与他是至交好友，在?妖之城时常相伴，所?以也受了很大的影响。”刁俊雄道。再加上他们有药，那些药的数量也有限，他们肯定会集中用?在?关键人物的身上，但这?些人彻底被洗|脑，全心全意的信任与顺从。
刁云舟摇了摇头：“爸，你是不是还不能相信？我?真的没有被蒙骗。印叔这?么精明的人物，向?教授学识这?般丰富，他们都是顶级大妖，愿意追随白局左右，任他差遣，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还有鹤老呢，是鹤老把白虎妖神迎接到这?个世上的，他用?法咒维持住了未出生胎儿的生命，向?天地宇宙集聚力量，白虎之神才得以顺利诞生，鹤老是亲身经历，他就是见证。”
刁俊雄道：“因为?鹤老的背书，所?以白四海才得到了这?么多大妖的支持，那他为?什么要杀鹤老？”
“鹤老有些居功，为?人也有些孤傲，他并不是事?事?听从白虎妖神的。”刁云舟道：“他觉得白虎妖神就像他的孩子，他觉得他与所?有他救助的妖类都很亲近。”
“包括梁翊！”刁俊雄又明白了。原来是因为?梁翊。
“包括梁翊。”刁云舟证实了刁俊雄的猜测，“梁翊已经死亡了半小?时，但是又奇迹般复活，这?里边虽然有孟铁川的坚持和高超法力相助，但鹤老因为?成功接生过白虎妖神，所?以他对?梁翊也有一些期盼，他觉得梁翊与当年的白虎妖神一样，死而复生，是神之相也。他与白虎妖神商量，要训练帮助梁翊，让梁翊也升化?妖神。他还研究了许多古籍，法术，还有一些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资料。”
刁俊雄的眉头皱起来：“他研究鸩鸟的资料不是都给梁翊了吗？没有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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