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筠噎了一噎，赶紧找话：“白局，我是想说，鬣狗一族非常狠毒，还记仇，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得尽快把他们抓住才好。”
白四海眉头皱更紧：“你教我做事？”
“不不不不。”陆筠头摇成拨浪鼓，心里怨死梁翊了，都怪你，眨什么眼睛。陆筠急中生智答道：“白局，我是想表明我的决心，在鬣狗一族都抓到之前，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孟叔的安全。”
白四海和孟铁川都盯着陆筠。陆筠站得笔直。
白四海终于转头往外走，对孟铁川说：“你多担待些。”
孟铁川道：“小狼工作很认真的，我喜欢他。”
陆筠在领导身后垮下脸，他可不喜欢我吗，他总说要跟我叔父告状。
陆筠转头忿忿瞪梁翊一眼，鸩鸟闭眼睡得稳稳的，像真的昏迷一样。
这会你又装挺像了，哼。
陆筠赶紧跟上领导们，出了屋子。
等陆筠赶到客厅，听到孟铁川对白四海道：“不要在我这里加派人手，省得有人混水摸鱼。现在情势未明，也不知道到底多少人参与其中，人员越简单越好。”
“你说得对，我也是有这顾虑。”白四海点头，他接着又问：“你自己身体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暂时还没有。”孟铁川答：“我还是希望能看到药物实验的原始资料和数据。有些药物的不良反应潜伏期比较长，我要知道从第一期开始到现在的全部情况。”
“我已经把所有能给你的资料全给你了，你先仔细看看。”白四海语气很诚恳：“我亲自查的，也跟熊王谈过了，没问题的，你放心。”
“或者让我去凶兽管理中心看一看那些吃过药的凶兽现在是什么状况，我也好心里有个底。”孟铁川再提要求。
白四海道：“这个我还真跟熊王商量过，但恐怕比较麻烦。”
“麻烦？”
白四海解释道：“按照妖之城的总体开发规划，凶兽管理中心那边需要尽快清理出一片安全矿区供开采，但是他们发现了新的凶兽，熊族牺牲了一些族人，损失很大。目前整个管理中心比较乱，一直防备着凶兽袭击复仇。所以这也是他们之前又申请了几颗「心锁」的原因，是想培养更多的凶兽战力对抗袭击。目前这个状况，熊沉锟不同意安排任何对管理中心的参观或是探访，我都进不去。但他同意开放一段凶兽笼舍的监控影像给我看。只是我们通话那会他那边警报响了，他们在禁区里发现了凶兽踪迹，他就去忙了。所以我也得等他有空闲，把权限开给我了，我才能给你一起看。”
孟铁川没说话。
白四海看他的表情，道：“你放心吧，我拿到了马上给你。”
孟铁川微叹一口气：“好吧，其实我对监控影像什么的不太放心，但我知道许多事情你也是需要协调。不是我要求多，希望你也能理解，我从来没被人这么暗算过，确实耿耿于怀。”
“我理解，我一定尽量处理得让你满意。”白四海说着，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屋子：“我看，我还是把梁翊带走吧。”
“怕我报复她？我不会的。我并不怪她。”孟铁川道：“你给我的事发时她肩上的监控，我认真看过了，她非常努力地想把给我造成的损失控制到最低。我是很讲道理的，我确实不怪她。”
白四海默了默，接口道：“那就好。”
“听说你们妖管局要对梁翊的工作失误做审查，以做出最后的处罚决定。那是不是那个委员会也得找我问话呀？”孟铁川问。
“我让他们不要打扰你。”白四海。
“没关系。”孟铁川道：“公平起见，他们的审查工作确实需要跟我这个当事人了解情况。没人比我更清楚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既然小鸩鸟昏迷不醒，问我也是一样的。我很乐意接受传讯。”
白四海再度默了默。
陆筠察言观色，觉得领导想说他不乐意。领导肯定有经验，当初熊猫大王坐牢前应该是被传讯过的，肯定巨难搞。
“梁翊受伤，审查工作会延后。”白四海道：“但你既然这样说，我就跟委员会那边说一声。”
孟铁川笑了笑：“好，麻烦你了。”
白四海走的时候，让陆筠送他出去。孟铁川知道白四海有话要问，干脆就避开了，直接回屋里去。
白四海的车子停得远，陆筠一路送出老远，白四海要问的无非还是那些，孟铁川的行为动向等等，又问了梁翊的事，说如果梁翊醒了，让陆筠马上通知他。陆筠应得很是心虚。
待白四海领着属下走了，陆筠溜溜达达地回去，一路琢磨着对领导隐瞒实情的后果。
据他推测，妖王让梁翊装死，大概是想借机帮她保住工作。这一点陆筠是愿意帮忙的，毕竟同事一场，平常虽没什么特别好的交情，但也算关系融洽。梁翊虽然犯了错，可也没造成太大的不良后果，妖王人也好端端的，除了多了只猫，多了些家务，影响不大。反而是梁翊自己比较倒霉，这还惹上了杀身之祸，差点丢了性命。真是稍有些人情味的都不忍心开除她。
陆筠觉得白局也是有这个意思，这才索性给了妖王面子。监察委员会，就是走个流程嘛。
陆筠回到客厅，没有见到孟铁川，又想起之前那两个碗，他叹口气，走进厨房，动手把那两个碗洗了。勤快的年轻人招人喜欢，他现在，也是会洗碗的狼呢。倒霉的也不只是梁翊，他自己的运气也不好呀。
陆筠洗个碗把衣服溅湿了，他便回房间换去。走进房间一看衣柜，门居然没关好，漏了条缝，他有些奇怪。他早上明明都关好的。
再一打开柜子，翻了翻，他最喜欢的那件白衬衫居然不见了。
衣柜里，还有被翻动的迹象。
陆筠忽地一惊，连妖王家里都能进贼？
陆筠飞快往孟铁川卧室跑，梁翊不会有危险吧！
陆筠一口气冲到房间，用力推开门：“梁翊！孟叔！”
屋子里的景象让他愣住了。
梁翊这小鸩鸟好好的，她出了笼子，站在桌上。孟铁川也好好的，坐在桌旁的椅子上，他心爱的小猫在笼子里扑腾玩耍。而孟铁川的对面，还坐了一个姑娘。
那姑娘乌黑的长发，大大的眼睛，一脸聪明相。她穿着他最喜欢的那件白衬衫，还穿了他一条浅灰棕色的长裤。衣裤的尺寸都太大了，她把袖子、裤脚都卷了几卷。
陆筠的声音小了大半：“……有贼。”
孟铁川一招手，一把椅子滑了过来，落在孟铁川身侧。孟铁川拍了拍椅子：“坐。”
陆筠定定心神，过去坐下了。
孟铁川道：“我抓到一只小乌鸦。小鸩鸟说是她的朋友，我就让她呆一会，聊聊天。她裸着不好说话，我让她去你那儿挑身衣服先借用一下。”
陆筠无语，这么大方，怎么不让她穿你的衣服呢。
孟铁川像是能听到陆筠的心声：“我的太大了，她穿上更不合适。”
“我叫邬宛宛。”那姑娘对陆筠道：“你先委屈会，我也不愿意。”
这话说的，显得他很小气似的。“我叫陆筠。”陆筠道。
“我知道，狼族小少爷。你好。”邬宛宛落落大方，道：“我没有恶意，梁翊失踪了，我来找她。根据族人给的线索，她应该受了重伤，在妖王这儿，我就过来看看。”
“你们乌鸦一族的消息倒是灵通。”孟铁川道：“我不喜欢别人鬼鬼祟祟在我屋子周围转。看在你是乌鸦的份上，下不为例。”
陆筠忍不住小声问：“乌鸦怎么了？”
孟铁川语调温柔：“我对乌鸦有些偏爱。”
邬宛宛：“……”怎么感觉被调戏了。
梁翊：“……”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陆筠：“……”他怎么对男对女对老对少都这么说话。
孟铁川继续道：“我在人类城时，交过一个乌鸦小妖好朋友。我特别喜欢它，可惜后来它连一句道别都没有就走了。”
梁翊顿时一震。
是谁说这熊猫肯定认不出那乌鸦是妖的？
邬宛宛道：“我们乌鸦一族的小妖吗？没听族人说过。要是跟妖王交过朋友，在我们族里得吹个一千年吧。”
梁翊：“……”你们全族就没一个低调点的吗？
“是啊。”孟铁川说：“我一直也没听到有乌鸦族人吹嘘这事，差点以为遇着了骗子。”
梁翊：“……”用这种方法判断骗子吗？
孟铁川忽然转向她：“关你什么事呀小鸩，你抖个什么劲。”
梁翊愣了愣，赶紧叫几声。
邬宛宛道：“她说她腿疼。”
孟铁川的目光又转向邬宛宛：“你是听得懂还是猜的？”
“我听得懂呀。”邬宛宛道，“我们乌鸦一族有语言天赋，各类飞禽走兽的话我们都能听懂，所以打听各种小道消息特别厉害。何况梁翊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关系真的很好。她的鸩鸟叫声，应该只有我能听懂了。”
梁翊在一旁猛点头。
孟铁川看看她俩：“你冒险来探望她，看来确实交情不错。”
“我原想着如果她被囚禁，我得想办法救她出去。”邬宛宛看了看梁翊，梁翊也回视她一个感动的眼神。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邬宛宛道。梁翊用力点头。
孟铁川却道：“这么说来，当初那只小乌鸦可能真是骗子，它都听不懂我的熊猫叫。”
梁翊：“……”确实没听懂。嘤嘤嘤，嗯嗯嗯，呜呜呜的。但是怎么又拐回来了，不是在说她跟邬宛宛的友情吗？
邬宛宛也奇怪怎么话题又转回来，她没摸清这位妖王的用意，她看了看陆筠，再看看孟铁川：“吾王，陆筠叫你孟叔，我也叫你孟叔行吗？”她既不是妖盟成员，也不是妖管局职员，叫吾王，好奇怪呀。
“行。”孟铁川大方点头，对称呼并不介意。
梁翊琢磨着这辈份是怎么算的，她是小猫宝宝的姐姐，是邬宛宛的妹妹，邬宛宛叫孟铁川“叔”……算了，鸟类的脑袋小，思想活动还是不要太活跃吧。人家说什么听着就行。
邬宛宛问道：“孟叔，你把我留下来聊聊，是想让我帮你打听那只乌鸦小妖吗？”
梁翊顿时一惊，她看向孟铁川，孟铁川饶有兴趣地看着邬宛宛，竟然没否认。过了会，他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就是，你怎么会这么想！梁翊扭头瞪着邬宛宛。就算是这么想的也别提出来呀！
邬宛宛被瞪得莫名其妙：“那留我下来聊什么？”
第020章 20
梁翊把头撇一边, 就?是，没什么可聊的?，快让她走吧, 她话多, 好危险。
孟铁川看看梁翊，再看看邬宛宛：“我正好需要一个翻译。”
邬宛宛道：“可你之前并不知道我能听懂梁翊的鸟语。”
“现在知道了。”孟铁川道：“虽然没翻译影响也不大，等小?鸩身体?好些她自己就?能说，化不成人?形它还能用嘴敲敲键盘, 就?是麻烦点。但既然有现成的?翻译，我们?提前点时间交流清楚情况也挺好。”
梁翊赶紧叫几声。翻译可以, 但得聊回正题。
邬宛宛道：“梁翊说那四个鬣狗肯定跟踪她了, 他们?在半路埋伏她。”
“这还用得着她说吗？”孟铁川白了梁翊一眼, “我得知道你有什么仇家？除了虐猫的?那四个混蛋，你从前还惹过什么人?或者组织？”
梁翊想了想, 摇头。
邬宛宛道：“她说没有。”
孟铁川：“这个不用翻译。”
邬宛宛闭上嘴。
孟铁川又问：“既然从前没有仇家, 那就?是近期的?, 你惹过什么人?或组织吗？”
梁翊摇头, 她想了想又叫了几声。
邬宛宛道：“她说她没有拿错药, 她是背黑锅的?。但是她证明不了。”邬宛宛翻译完马上问梁翊：“什么药呀？凶兽的?药？”
梁翊咕咕叫了几声, 邬宛宛一脸可惜：“好吧, 我先不好奇。”
孟铁川认真看着梁翊。
梁翊又叫了几声。
邬宛宛道：“她说她要跟你说对不起, 是她害你吃错了药, 但她绝对没拿错，她被冤枉了。”
邬宛宛翻译完又忍不住：“难道真吃了凶兽的?药？”
没人?搭理?她。
鸩鸟可怜巴巴的?表情看着孟铁川，孟铁川也看着她。
邬宛宛赶紧闭了嘴。
孟铁川默了一会, 对梁翊道：“我那天等了你一天来跟我道歉，结果你还挂电话说你忙, 忙得一身血丢了半条命地跑过来，现在用这副鸟样子来跟我说这些。我不接受，你伤好了，变回个人?样，再好好重新跟我说一遍。”
梁翊被噎得，一副呆鸟样杵在桌上。
“点头总会吧。”孟铁川没好气。
鸩鸟赶紧点了点头。
“等等。”陆筠这时候反应过来：“不是梁翊拿错的?，那岂不是，苏宝？”
梁翊赶紧又点点头。陆筠可是妖管局的?，是同事。她多希望有同事相信她支持她。
孟铁川却道：“她证明不了，所以谁拿错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就?算苏宝承认是她放错药了，那又怎样？这个可以先放一边，梁翊遇袭差点丧命的?事得先处理?。”
孟铁川说着环视了一圈：“那些鬣狗并不是为了报复梁翊把他们?兄弟抓进了牢里，不然直接开枪就?行。那样更有效率，得手的?机率更高。但他们?特意化了真身动手，要咬死她。这是要让梁翊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死因能和鬣狗联系在一起，也就?是能把杀人?动机跟报复联系在一起。”
陆筠听得皱了眉头，确实如此。
孟铁川顿了顿，道：“这不是复仇，这是虐杀。”
邬宛宛惊得脸色一白，看了梁翊一眼。
“我们?得马上报告白局。”陆筠道。
孟铁川却道：“老?白清楚得很，不需要你报告。他只是不想让我知道。让我吃错药和虐杀梁翊之间有没有联系，现在不好说。用错药的?事他还没能跟我交代明白，现在又来这个，他不希望把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他虽然贵为妖管局局长，但妖界势力众多，大妖们?互相也要看脸色，各族群都有各自的?影响。迁居计划刚刚稳当，很多事务还需要处理?，众妖盼着安居，对生活处境还在观望，各派势力趁机重新划分地盘，那些想作?恶的?也都蠢蠢欲动，这种?时候最忌讳出?乱子。对老?白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我不说，他就?且当没这事，至于他私下怎么处理?，当然也不会通知我。”
鸩鸟叽叽咕咕地又叫了几声，邬宛宛听得脸色难看，没等梁翊说完就?骂起来：“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去管什么凶兽管理?中心吗？早知道就?不借你摩托！”
“她说什么？”孟铁川问。
邬宛宛气乎乎：“她骑摩托跑到?东边禁区去了，她说远远看了一眼罗欧山和凶兽管理?中心，离得远，但是墙网上的?监控眼发现她了，还用机械枪瞄准了她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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