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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送？不行不行，我不能拿这么多银子的。”舒长墨知道，长夜是在与他建立信任。如此，便算了。他打算下午自己亲自去见一见她。
苏天青跑来跑去，身边的手下都放任齐不管。她跑到水榭边上，见一个长发的身影，便悄悄走过去。那个人伸展肢体放松，大口呼吸着湖面上的新鲜空气，下一秒，被这个小小的身影给吓坏了。
第528章 留下
“你吓死我了！”齐河埋怨道。苏天青歪着脑袋看向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所以无动于衷。“听着，姐姐我被关在黑琉阁，那里太闷了，我才偷偷跑下来呼吸一下下面的新鲜空气。你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千万不要说你前面在水榭看到了一个人。知道了吗！”
苏天青一个小孩子，哪里听得懂齐河一下子说的这么一大通话。她见眼前的人说了很多，云里雾里的点点头。
“真乖！”齐河俯下身，摸摸苏天青的脑袋。“要不要去我的黑琉阁玩玩呀？”齐河见苏天青长的又白又小，软软一个，简直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小孩子哪有什么心思？一听到去玩，那当然是感兴趣的了。
齐河一把抱起小小的苏天青，向黑山的方向走去。
舒长墨敲了敲庄儿的房门，随即，就响起了女子轻柔的声音：“请进。”
庄儿一个人在房中待久了，没见过什么人，见今天敲她门的人竟是一位长相帅气的大公子，一时乱了阵脚。“我是舒长墨。”舒长墨简单地做了介绍。
“啊，是大人。”庄儿欠了欠身。
“你教小夜教的很好。”舒长墨说完，从袖中拿出那一个装满银子的荷包。
“谢谢大人夸奖，可是在下并没教过什么大道理。”
舒长墨望着她，又看看房间里的布置。墙上贴着许多诗句，都只是普普通通的宣纸，简单的用糨糊粘了了事。
“这样贴作品看着真是潦草，我命诗桐帮你裱起来吧。”舒长墨走到跟前去看。“风过漫长夜，云起天色青。你写的？”
“是我写的！那日教天青和长夜，意识兴起想到了这句诗。”庄儿低下头；“要是有所触犯，我便把它拿下来。”舒长墨觉得这诗句写的不错，摇摇手：“没事，写的很好。”
“还有一事，大人。我在卿钰门暂住，教完长夜就走了，这些诗句在下要带在身上，实在不便裱起来。”
“时间还长，你教舒长夜不可能教上一两年就走。”
这句话的言下之意，便是要留下庄儿，且定是三年起步。庄儿从不觉得自己会有一处能长久停歇。
“大人的意思是？”
“那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卿钰门的人。”
庄儿一听，一股热泪从脸颊滑落。她分不清是高兴还是感动，只觉得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有用，还有被人在意。“你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只是有一点，请务必教长夜一些受用的知识，做人的道理。”舒长墨见庄儿没有接他的银子，又再次说道：“这些银子你且收下，作为平日的零花。卿钰门内外你可以随意出入。”
庄儿感激不尽，收下了银子，就跪倒在舒长墨跟前，她就要磕头感激，可是舒长墨一把拒绝。“不用谢我，你愿意留下来，就是愿意给舒某一个面子。”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身走了。
从不做什么善事的他，在这几年倒是做了很多。
第529章 信（正文大结局）
舒长墨病的症状，也是一天比一天更加明显。
诗桐在整理舒长墨床榻时，掀开枕头，见枕下竟然藏了四五条沾了血的帕子。帕子上的血早已干成了黑棕色，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攒下来的。“难怪最近清洗大人衣物的时候老是觉得少什么，原来都藏在这里！”
诗桐觉得奇怪。“药都喝了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还是会这样不见好。”
舒长墨一进门，见诗桐正在整理被褥。他自知现在过去阻止也来不及了。“大人！”诗桐单膝跪地，行礼。
“没事，你做你的。”舒长墨坐下，喝了口热茶。
“我自知是不久了。”
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让诗桐心惊胆战。她扔下手头的活，跪在舒长墨跟前：
“大人！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无妨。”
热茶喝进肚，感觉舒适了不少。“这是什么茶？”
“这是齐河家中自己种的黑茶，前段时间过去，她说要带给您尝尝味儿。再下推脱了，最后还是拿了一点...”舒长墨放下茶杯，让诗桐再煮一些来。她出去了。
舒长墨一个人在房中也焖，眼看长夜就要下学了，就去书房前等候。长夜一个人出来，舒长墨见天青不在，询问道：“天青呢？”
舒长夜摇摇头。“今天没有看到她。”
舒长墨心想不妙，苏天繁夫妇平时会在这个点把天青交代给他，和长夜一起学习。今日怎么没有见到影子，就连长夜也没有见到。
苏天繁和凌卿愁得知后急坏了，呼唤带来的那十几名天兵去找。傍晚，一桌人终于等来了苏天青。凌卿愁眼睛红红的，差点以为见不到她了。
苏天青是在黑琉阁中被发现的，小小一个孩子，怎么会莫名其妙到那里去呢。舒长墨立马知道了跟谁有联系，喊来了齐河。
此时，齐河知道自己犯下了错。千想万想，没有想到这可爱的小孩居然是天魔教教主苏天繁的孩子。
齐河一见到众人，便默默跪下。
凌卿愁见她眉眼之间有几分熟悉，没有说什么，见舒长墨低垂着眼。
“咳咳...咳咳咳...”
“大人，您一直在咳嗽。”左崖端来了红汤。
舒长墨忽然身子向前一倾，吐出一口血。
齐河还没说什么，就见到此番情形。两个孩子被带到了庄儿房间后，舒长墨也被扶到了房间。
凌卿愁见到齐河，让她起来。齐河见凌卿愁人还算好说话，就开口道歉。眼下，当然是原谅了她一时疏忽，不知道苏天青是她的爱女。“以后，你还是少在舒长墨面前晃悠才好。”
齐河一听，更委屈了：“姐姐！大人本来就不让我在庭院和水榭里待着，那也不让我去，我只能待在黑山的黑琉阁中。我只是...只是想偷偷出来透口气。”
见齐河正年轻，这样被划清界限也是可怜。
“在下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说要我不要在大人面前晃，为什么不能出现在大人面前？”
凌卿愁思考了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说。
第530章 交代
“因为你长得与凌卿钰有几分相似。这是我认为的。舒长墨不让你乱跑，说不定也是这个缘故。”
齐河想起了那天下雪，自己在院子里欣赏雪景，舒长墨突然出现，见到是她，突然就不高兴了起来。
“我长的不好看，皮肤黑黑的，到底哪里像凌大人了？”
凌卿愁摇摇头。“你的眉眼之间的那股气质，跟凌卿钰确实有几分的相似。我今日第一眼见到你，便有所察觉。你叫齐河，对吧？”
“是，在下名叫齐河。”
“当初舒长墨为什么收留你？”
“因为我从小被凌大人救过，我说..我是来报恩的。我没有地方去，大人看我可怜，就收留了我。给了我一本剑谱，让我自己学着。”
“这样啊...”
“既然是来报恩的，就更该听话。即便现在凌大人已经不在了，你也要好好听舒大人的话，明白了吗？”
“我明白...・”
“那好，你就退下吧。”
齐河悻悻地回去，她知道，自己没有被大骂一顿就已经是万幸了，也不再多奢求什么。
苏天青向凌清愁讲述自己在黑琉阁中所见到的东西。她知道齐河姐姐有一柄桃木剑，黑山上风景很好，有两棵腊梅花树，很香。凌清愁见苏天青没有被伤到，放下心来。
舒长墨再一次病倒，但是拒绝看医。
长夜的话在左崖脑海中一直回响，他拉过诗桐：“长夜说，南山上的草药可以治大人身上的病。”
诗桐一下子只会左崖的意思。他要去找鹤归老人。“可是此行遥远，需要花上些时日，我一个人照顾大人…不行。”
舒长墨坐在榻上，口口声声说自己没事。但他一天比一天消瘦，脸上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不要白费这个力气了。是长夜说的吧？”
舒长墨听到了。“是....是公子说的。”
舒长墨摇摇头，再一次强调：“不用了。”
没有人会违背舒长墨说的话。
苏天繁和凌卿愁怕留在卿钰门只会接着给舒长墨添麻烦，第三天便带着苏天青回去了。卿钰门又安静了下来。还想着说他们一家人薄情，可如此看来，是最好的，舒长墨可以静心养病，没有人打扰。
反反复复，这一次发作，大概是真的没救了。
又过去一周，左崖悄悄进入舒长墨房中，端来一碗浓稠的汤药：“大人，这是南山上的野灵芝入药制成的汤。”
舒长墨觉得味道难闻。
“哪来的？”
“是天魔教教主在回去的路途中从南山上带下来的。药材难得，大人还是服下吧。”
苏天繁也是一片好心。
舒长墨让下属给天魔宫送去一笔银子，表示感谢。“还有一事，大人。”
左崖拿来一本账簿。
“楼中银子快尽了。”
舒长墨不看账本，他心里明白。“我为小夜存了一大笔银子，可以用到他二十岁。就在银库的墙角，掀开最后一块砖石，里面有一个大箱子封着。除了这笔银子不能动，剩下的，你和诗桐各领百两。”
第531章 离开
“大人，这不行。”左崖说道。
“库中还有多少？”
“十二条黄金，一千两白银。”
“野衙山上为凌卿钰守灵的下属有多少？”
“大人，如今剩下二十名。”
“你和诗桐，各自领取一百两。给齐河留十两，供她之后自由消遣。野衙山上的下属，一人领三十两白银，想留的留，想走的走。此后，卿钰门再没有人供他们吃喝和生活了。”
舒长墨想了想，又补充道：“不再限制齐河的行动范围，卿钰门内外可以随意进出。”
“大人....”左崖无力地向前伸出手。
“剩下来的银子，你和诗桐务必要照顾好长夜。吃的要好，喝的要好。长夜喜欢红豆羹，要时常煮给他喝。春夏秋冬，都要带他去镇上定做几套合身好看的衣裳。病了就求医，任何一件事上都不能委屈他！明白吗？”
“是，在下已经记住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死后，务必让我和凌卿钰葬在一块。哪怕凌卿钰的棺柩深藏地下千尺，也要让我和她在一起。”
“....是。”
舒长夜看着他，轻轻笑了起来。“别的，我也想不到了，等我以后想起来了再慢慢说吧。”
诗桐哭着跑进来，门也没有敲。“大人！”
舒长墨觉得烦，一个个没有精神的，便全部请了出去。
一把小壶中还煮着滚烫的水，舒长墨过去熄火，看见茶几上摆放了一小罐包装简陋的茶，打开一看，原来是齐河的黑茶。“有心了。”舒长墨将茶冲开，茶香瞬间四溢开来。
舒长夜门也没敲就闯了进来。
“你都病成这样了，娘还不回来吗？”
舒长墨转身说道：“娘在外面还有事情要处理，不能回来陪我们过年了。”
舒长夜盯着他看，不知道要说什么。“小夜，爹要跟你说一些事情。”
舒长墨端着茶杯坐下，给了长夜一杯水。
“你以后，要听左崖和诗桐的话。”
“你要丢下我？”
这句话把舒长墨说笑了。“爹怎么会丢下你。”
舒长夜只有四岁，舒长墨想，能陪他过一个年，也算是无憾了。
“小夜，今年过年，你开心吗？”
长夜没有说话。
二人都没有再说话。
半个月后，舒长墨病逝。
没有任何人将消息传递出去，也没有任何声响。舒长墨的棺柩与凌卿钰葬在一块，共同埋藏在野衙山上。
江湖上再没有任何人中龙凤的言传，像是一阵风，整个卿钰门都随着这阵风被世人遗忘。曾经在楼中效忠的下属、精英，也纷纷领了银子。
“从今往后，卿钰门不再需要你们。”左崖身穿黑衣，只是过了一段时间，黑发就变成了白发。
舒长夜闭门很长一段时间，他的面前，摆放着两把剑，一把是降魂剑，一把是弑神剑。
那弑神剑身上，还留着淡淡一道痕迹。
他知道凌卿钰的死是什么反应？
他很平淡，其实他早就知道了。两年了，他等了母亲两年也没有等到她回来。
理所当然的，在父亲离开前一晚，降魂剑到了他的手上，那晚，舒长墨对他说：“小夜，爹没能陪你一起长大。”
舒长墨闭上眼后，舒长夜握住他已经冰冷的手，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
“爹...爹！”
这是第一次，他喊他爹。
舒长墨是面带微笑离开的。在从前，舒长墨在别人面前从来没有发自内心的笑过。
直到真正爱上了凌卿钰，直到有了舒长夜。
他的爹娘，都没能陪伴他长大。
第532章 信（正文大结局
舒长夜在舒长墨枕下发现了一封信，信的内容很短，可是字迹却有些陌生。
舒长墨：
我们的儿子很可爱，生着一双大眼睛。我想，他长大必不能成为我们这样的人。打了一生，最后说不定还会葬在一起。我给儿子取名“舒长夜”，你一定要去接他回来。
最后，写给小夜：
宝宝，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的爹娘应该已经深埋在野衙山的黄土之下。我曾设想我们日后每一天的生活，爹娘会陪你一起成长，一起看遍世间万物的大好河山。可是你爹娘命数如此，生来就是如此，假如我们是平凡百姓，那该有多好。这是娘唯一能跟你说话的方式，希望你长大后，不要因此记恨娘...你长大后，可以继承爹娘给你准备的一笔银子，这可以供你在江湖上闯荡。但千万千万要保全自己！
小夜，你要记住，你的爹娘很爱你。
凌卿钰
他没有见过母亲，没有听过母亲的声音，可是一闭眼，脑海中就全是信里的内容，他好像能听见母亲的声音，看见母亲的容貌...
走廊，门上，玄关处，还贴着舒长墨与他过年时写的“福”字。
舒长夜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痛苦，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他不敢哭出声，因为舒长墨跟他说过，他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孩子，是他舒长墨和凌卿钰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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