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周后。
子时,大雪.
舒长墨驾马一人出楼。“等等。”凌卿钰叫住他。舒长墨勒住马,转过去看她。凌卿钰回楼,过了一会儿才出来,递给舒长墨降魂剑:“不要忘了它。”
舒长墨接过,放入腰间的剑鞘。“为何要我夜半出行。”他还是冒昧地问。
凌卿钰身穿黑衣,面带罩纱看着他淡淡地说道:“这几日洛阳乱,有不良组织在城内暗暗行动。门中也一直在暗中提防。夜晚行动总是有好处的……”凌卿钰犹豫不决要不要说下去。
舒长墨看了一会她的脸。两人冷眼对视了一会儿。“要是找不到,就不要回了。”“知道了。”舒长墨一踹马肚,马飞速地开始奔跑。
六合莲乃附魔之物,这个世上,哪有这么好找?
一位女侍者偶然走过,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顿时大惊失色,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等人消失在夜色中之后,凌卿钰缓缓从袖中拿出匕首“这么一张漂亮的脸,坏了可就不好了。”她瞬移到那位侍女身后,匕首插进了她的一只眼中,血液溅湿了她的脸颊。那名侍女捂着眼睛尖叫着跑掉了。
念安亭旁的石像上,沾上了去除不掉的血迹。第二天,整幢楼乌烟瘴气的,所有人之间都在传着一个谣言,在无人的夜晚,舒公子与不明女子做交易,末了袭击目击者。
凌卿钰在房内听着左崖的禀报。“去把念安亭边上的石像处理了。哦,还有,让她们别再传了,那个不明女子,也不需要去查了。”凌卿钰面前摊着一堆文书,却怎么也看不下去。
凌卿钰问诗桐。“舒长墨到哪了。”
“探子来报,舒公子正在半途的集市上。”
六合莲,在洛阳怎么可能找得到。凌卿钰暗自笑笑。“我要外出,谁也不要跟,帮我备马,一周内回来。如果舒长墨比我快,谁也别说。”
“是。”诗桐也去忙。
凌卿钰换了身淡青色的衣裳,面带轻纱牵着马慢悠悠地走在洛阳街头。她似是好久没有如此悠闲了,嘴角微扬。
“看呀,这就是那些个疯子,宝宝要离她远一点,离这些个带面纱的远一点……”路边,一位妇女牵着自己的孩子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凌卿钰这才发现,这些人一直在躲着她,用别样的眼光看着她,不敢靠近。
不是因为知道了她是梦鬼,而是因为,她戴着面纱。
凌卿钰察觉人们的目光,手,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脸。
第19章 砂眩
这些人都怎么了。
“请问你们为何都……”凌卿钰走近一个中年女子问道。女子步步向后退,像见着了鬼一样尖叫:“啊!”
凌卿钰一头雾水。如果摘下了面罩,那不是人人都知道的梦鬼了吗。“嘿,你听说了吗,现在这带面纱的女子啊,都不是好东西!最近那个什么砂眩教在城内游荡,表面看起来都是让我们这些百姓过上好日子,听说有人啊,看见了她们在背地里做什么不干不净的事情……好像是什么……杀人取眼珠子哩!太可怕了,还是离这些人远一点。”
砂眩教?
凌卿钰似乎略微了解了一些事情。在这之前她知道的,只是砂眩剑。她手刚要摘下面罩,又停住了。
“无趣。”她坐上马,大步向前奔驰。河阳与山西间的驿道上,她摘下面纱,露出了原来的脸。
话说回来,她出城做什么。如果光光只是出门散散心,那不像是她的风格。她把舒长墨支开,另有原因。
驿道上,她勒住了马。
不远处,传来轰轰的马蹄声。
“许久不见,大人。”马上的男子笑着对她说。身后的精英穿着的是一色的白衣,臂上的袖子都纹着一只银色的凤。
“我骗所有人说你在副楼进行练兵。你去这么久,我拖你的事情完成了吗。”凌卿钰问。
男子抱拳:“大人,任务都已完成。”他拍了拍手,后面几位下属上前,扔下几个沉甸甸的扎紧的麻袋,隐约传出一丝尸体腐烂的腥臭。
男子命人上前,打开一个麻袋,几个睁着眼睛的头颅滚落出来。一股浓烈的腐臭使马不住向后退。
凌卿钰扇了扇自己面前的空气,“好了,好了,不愧是银凤精英。把这些拿去黑山总部,审核通过后就去领赏。”
“是。”
“左白轼,有新任务了。”凌卿钰与他慢慢地踏马在前去山西途中,精英团与他们分离两路。“这个任务,需要你的协助。”
左白轼看着她:“你我?”
“是,你我。”凌卿钰回答道。
左白轼笑了笑。“大人做什么属下都愿意奉陪。”
凌卿钰没有说话。
驿道上各种商队来来往往。凌卿钰忍不住问道:“左白轼,你不知道砂眩剑。”
“砂眩剑?”左白轼瞪大了眼睛,停住马。“大人……为何会……”
“很厉害吗?”凌卿钰看着他问。“是否与砂眩教有关。”“当然!砂眩砂眩,顾名思义,必定与砂眩教有关了。”左白轼继续行走。
“你了解?”凌卿钰跟在他身后。在某种意义上,两个人是同龄人,在某种意义上,左白轼,是凌卿钰的导师,也是比她大出一个头的师兄。“我了解。曾经我在苏州周转的时候,与砂眩们有过交集。”他声音压低,变得严肃起来。凌卿钰静静听着。
“这是个只有女性的门派,男性只占少数,也可以说,男性的存在,只是为了能为教中女性解决一般生理问题罢了。”左白轼一点也不掩藏地说了出来。
第20章 砂眩(2)
“大人,我说的这些,只是能为您做出参考。在当时,砂眩教还是个门派,帮主在一次彻查内奸的时候不慎被谋害,门内几日都人心惶惶。当时男性是有十多个,男性成为了主要调查对象。我从小被掳去,在那里生长到大,也受过不少的苦。”
“连我都不知道。”凌卿钰轻轻道。“一开始入门,都是要招供身世的。你是如何蒙混过关。”她也严肃起来。
左白轼心存歉意:“大人,所有的这些事,最终定是要如是说出,在这之前,请大人认真倾听。”
“我在十岁时被抓去,在十五岁时被好心人所收养,习武练剑。在这期间,砂眩门几次派人,搜到苏州,我家几次用性命做出抵抗,也杀光了砂眩门那些前来抢人的女子。我二十岁时,察觉了自己再也待不下去时,便背井离乡,前去洛阳,便决定了投靠卿钰门。”左白轼解下腰间的水壶,猛灌了一口。“在二十岁前,我一直在了解卿钰门。砂眩门当时正位于武林之后,那群老狐狸靠男性为把柄,吸引了无数批正值花季的男子……她们抠出男人的眼珠,吸净元气,用各种手段,锻造出了一把名剑。这些都是派来抓我的女子口头叙述。其他的,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凌卿钰倒吸一口凉气。“为何要用眼珠。”
左白轼摇摇头。“不知道,据说是能够让死去的魂魄做察觉背叛者的鬼。”
“背叛,谁喜欢呢。”凌卿钰轻声说。“你也别老想着这些事。一切都会过去的。”
两人突然沉默。“你恨她们吗。”她突然问起。
“恨!非常恨,她们就是些狐狸,饥不择食。”
“你几岁被掳去的。”凌卿钰问他。“我不记得了。在我有效的记忆里,我已经被吸取了一部分的元气,那时的我又非常脆弱,也不懂得该怎样恢复。”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哦,对了,在我入门的时候,正好20岁,而这个时候,您还十八岁。”他说。
真是可怜啊。凌卿钰想。
“那你知道,砂眩剑的法力吗。”
“砂眩剑法力无边,属于非法锻造,世界上最全的刀剑录中也没有记载。所以,也没有详细的砂眩剑的法术和能够破解此术法的方法。”左白轼抱歉地说。“要是我说,我已经找到一些了呢。”左白轼很惊讶。
“所有人都不知道,就连舒长墨,我也没告诉。”
“舒长墨?”左白轼更疑惑不解了。
“新任的领主。在你出门任务这段时间,发生了好多事。慢慢说也来不及了,等回去之后你就知道了。”凌卿钰说。
两人说着说着,已经是正午时分。
能从脚下的位置,看到不远处的小镇。凌卿钰也感到肚子里空无一物。
左白轼耸了耸肩:“去看看。”
小镇上人来人往,几乎看不到车马行驶。两人牵着马,看着两边售卖的物什。
“我经过好多次,就是没有时间来看过。”凌卿钰说道。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大多都不认识凌卿钰的脸。这让她感到心安。
第21章 砂眩(3)
“哈哈,我记起来了。这个地方,我们之前执行任务的时候,追到过这里。在之后的庆功会,我们就在这里设立了酒宴。有一家酒馆的酒特别好,大人有……”“去。”
凌卿钰走着,“你们倒是挺自在。完成了任务还有庆功会。”她笑了笑。左白轼也笑了笑。
“小二,上酒!”两人坐下后,左白轼看了眼凌卿钰。“两坛桂花酿。”
“别喝醉了,还得赶路。”凌卿钰拨弄着弑神剑。
左白轼听了,说:“我记得您酒量一直很大。”
小菜上来了,一碟花生米,一碟鲜榨菜,一碟白豆腐。
“最近身体不好。”她也毫不掩埋地说出口。“小二,一坛酒就够了,再上半斤牛肉。”“好嘞!”小二去忙了。
酒先上了,左白轼在凌卿钰和他的杯中倒上了酒。“大人,这酒,您一定要尝尝,真是好酒!”左白轼说着。
凌卿钰与他碰了碰杯,喝下一杯酒,浓香四溢,一股浓烈的桂花香飘荡在整个包间内。“左白轼,以后在外面就别叫我大人了。你比我大,这样叫未免有些严肃。”凌卿钰吃着花生米“你有见过,下属与上位一同坐在同一张桌上用餐的吗。”左白轼看了看桌上的酒,意识到了自己犯下了什么错误:“那该称呼……”“随你便”凌卿钰又喝下一口酒。“果真好酒。”凌卿钰说。两人对酌着,肉也上了。
用完中餐后,二人继续赶路。凌卿钰走在前“对了,大人,这次任务,我们需要做什么。”
“杀人。”凌卿钰简短地说道。
杀人谁不知道,不是杀人,还能做什么。左白轼不再说话,她明白大人的性格。
两人走了一天,天色渐暗。
再看看舒长墨那边。舒长墨架着马一刻不停地向洛阳奔去,一路上没有碰到任何的袭击,顺畅的不能再顺畅。她他感受到了不对劲。
在一片寂静的森林中,马突然停住了马蹄。“怎么不走了?”他使劲鞭策着马,可马怎么也不愿意向前。
不止是马,过了一会,那股杀气越来越浓烈。
舒长墨坐在马上,拔出剑,在原地不停绕着圈。不会这么巧,说来就来?
马的一声嘶鸣声之后,从面前走来了一位老者。老者披着斗篷,肩上扛着一个大袋子,长袍破破烂烂,脚上穿着一双草鞋。
老者先越走越近,舒长墨没有离开。“来者何人。”
“别怕,这位公子,看您这马……是要去赶路吧。”老人走近,摸了摸马的头。
舒长墨跳下马。“是。”
“公子,您是要去长安吗。长安距离这驿道,还有一天多的路呢,您也没备什么用品,我这里还有一些小玩意,您先看着,一定会有您用的到的。”她边说边放下肩上的袋子。
舒长墨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
他走近,面无表情地蹲下查看袋子。
这些……全都是外边找不到的珍品啊。楠木沉檀木匣,黄玉古铜镜…洛阳与长安方圆几里之外,都是些绝版的珍品!
第22章 砂眩(4)
“你是谁?”舒长墨明知问这句话没有任何意义。
“别紧张,老妇只是个手艺人,看着世间精品为数不多,只是制作复制品罢了,可每一件复制品,又是老妇收集了很久的材料,又制作很久才成的。这位公子,您还是看看吧……”老者对他说。
舒长墨看着一切正常,才蹲下身查看。“婆婆,您有听说叫做六合莲的莲花吗。”他问。可明知自己问不出什么。
“六合莲啊……”老者犹豫着。“这种莲性阴,我知道,可是难找啊!诶不过,我倒是知道有一个教会,她们这里,只要做出等价的代价,就会给你你想要的。”老者说道。真有这么好的事?舒长墨站在原地。“公子您是要去找六合莲吧?在洛阳就有啊!最近啊,这个教会就一直在洛阳,您走反啦!”老者说。“这个教会的名字是什么?”
“砂眩教。”老者沙哑着嗓子。
可是……凌卿钰说了……洛阳不会有。“砂眩教?”舒长墨一怔。砂眩教,会不会与砂眩剑有关。
“您认识砂眩剑吗。”
老者微微一愣,几秒搭不上话。“老妇只是个粗人,江湖上的事情,真的一概不知啊……”
见老者似乎没有恶意,舒长墨犹豫着掉头,走了两步,又停住。
他不止一遍问自己。真的有这么好的事情?
天空中又下起了雪花。
看着老者收起东西,慢慢离开,舒长墨策马返回洛阳。这一切背后,都有一双眼睛监视着这一切。老者披着斗篷,凌冽的风刮过她满是皱纹的面容,在无人的山林里,她撕下了脸上的一层皮,露出了胭脂般貌美的脸。是一位美丽的女子,她摘下斗篷的帽子,笑了。
舒长墨奔回洛阳,已经是午夜十分。门内,谁都不知道他的行踪。砂眩教,是否与砂眩剑有关。近年来,他可是从未听闻有过这样一个教会。可是洛阳守卫森严,没有编号的教会,怎么会……
那个老者,一定不是在撒谎。舒长墨有分辨能力。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剑。
他不知道砂眩教的驻扎地。
凌卿钰与左白轼二人在一家偏僻的小酒馆住下了。左白轼的房间,就在凌卿钰的房间边上,两个房间,只有一扇门。夜晚,冰冷潮湿。
左白轼怎么也睡不好,总感到会有什么事会发生。
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不过了,身边就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他点起蜡烛,把旺火炉,站到窗前,心生一阵寒意。
不止是他一个人。凌卿钰辗转反侧,似乎也睡不好。弑神剑在她身边摆着,突然微微鸣动起来。
她知道,每一次危机靠近,都会有这样的征兆。房门,突然被敲响:“卿钰,卿钰你睡了吗。”左白轼小声说。
凌卿钰刚坐起身,手心出汗。
看来是自己太紧张了。窗外,一个黑色的影子飘忽而过。
“我在。”凌卿钰下榻,打开门。
左白轼一身单衣站在她面前:“怎么?”她问。
“砂眩门靠近我们了。”左白轼一脸苍白,右手持剑。“这种感觉,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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