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宁跟大家介绍了要去做什么事:“事情就是这些,不过我把话说前头,你们几个都没有经验,从来没做过,去了之后就是帮会做的师傅打下手,学着他们怎么做,他们可能会态度不好,但尽量不要跟他们生矛盾,态度好一点,他们若是针对你们,你们就来告诉我。那些都是我原来的同事,这次我也是请他们来做事的,他们会卖我几分面子。”
凤宁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接着说:“我请你们去学手艺,是为了将来我自己能够不请外援,就用你们来扎花灯,那样的话,工资会更高。这个工作的前景会非常好。我们南安要把灯会打造成一个文化标签,以后每年都会举办灯会。别的城市也会办灯会,我们做好了,把名气打出去,可能还会有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来请我们布置灯会。做花灯这事是做半年歇半年,基本也不耽误大家家里种地什么的,既能赚到钱,也能照顾到家里。”
凤宁这么一说,大家都很心动,大家七嘴八舌议论起来,纷纷都觉得不错。
四叔凤荣生的老婆王双双问:“凤宁,这个难不难做?”
凤宁说:“不难的,就是要做好看,得花点心思。我相信大家都能学会。梅香跟着我学了几天灯笼,就学会了。这个大花灯原理是相通的,多学一学就知道了。”
交待完这些,凤宁让他们安排好家里的事,准备好行李,等过几天她回来接大家去蓉城。
翌日一早,凤宁就和表哥表妹出发去南安,结果刚出门就碰到了曾决明。
凤宁打招呼:“决明,你这么早啊。”
曾决明是专门等她的:“凤宁,我听勇哥说你要带他去蓉城做灯笼,是不是真的?”
凤宁停下来:“是的。你也听说了?”
曾决明脸红了一下:“我能不能也去啊?”
凤宁愣了一下:“你不是要学中医吗?”凤宁是打算把请的那些人当长期职业培训的,所以根本就没考虑过曾决明。
曾决明说:“你们做的时间不就是一个月吗?我也想去帮你。”
凤宁说:“决明,我带他们去,是想让他们以后都从事这个行业。你学中医,这事可不能中断一天。你还是好好学医吧。”
曾决明脸上明显有些失落。
凤宁说:“我认识一个中医大夫,回头我帮你问问,她那边有没有老中医愿意带徒弟的,帮你介绍过去跟着学医吧,你的才能不在扎灯笼上,而在治病救人上,不要浪费了。”
曾决明听她这么说,脸色才好转:“真的啊?那谢谢啊!”
凤宁笑着说:“不客气,再见!”
凤宁赶到南安,把谢丽交给梅香三个,让她们教她扎灯笼,自己又跑到灯笼厂,交代灯笼厂的采购,让他帮自己去采购一批安装在灯笼里的小灯泡,因为她担心去蓉城一时间买不到。
至于其他的材料,那就得去蓉城采购了。
这些灯泡等他们去蓉城的时候一并带上,让灯笼厂的人5号之前赶到蓉城。
她又交待梅香,要是自己3号没能赶回去,就帮自己回一趟家,把几个人都带过来,跟着戴师傅一起去蓉城。
交代完这一切,她才和谢俊伟出发去了蓉城。
说实话,现在才开始准备物料,其实非常紧张。通常来说,布置灯会至少要提前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去准备物料,如今这次仅有十天,太仓促了。
凤宁没有办法,她既然接了这么个活儿,不管多难,都得做好。
文化局给他们安排在平行巷子附近的一个旅馆里住着,后面来的工人也都住在这里。
凤宁找袁总借了一辆自行车,每天和谢俊伟骑车去采购材料:铁丝、布匹、颜料、电线、胶水、针线等各种工具,一车一车地往回拉,东西都存放在平行巷子的一个宅子里。
袁总知道她承办了这次灯会,非常惊奇:“我说呢,三百块钱一个月你都不来干,原来在这憋大招呢。我就知道你不是池中物,果不其然!”
凤宁笑着说:“袁总夸奖了!我说了,我别的不会,就只会做灯笼,所以我还是做这一行啊。”
谢俊伟初来蓉城,对一切都感到新鲜,但也有乡下人进城的胆怯,话都不敢多说,但是比自己小了两岁的表妹那叫一个从容自若,跟人打交道时那份自信,让他这个做哥哥的实在是钦佩不已。他从来不知道,凤宁竟然这么能干。
一直
忙到3号,物料才终于勉强备齐,还要等师父帮她把灯泡从南安带过来。她是没法赶回去接人了,好在早就交待过梅香如果她没回,就帮她回去接人。
4号下午,戴师傅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赶到了蓉城,人太多,一趟班车都没坐下,分了两班车,第一批戴师傅先带来了,第二批是凤宁去车站接的。
四点多的时候,人总算是到齐了。
凤宁早就在联系好了附近的一家小饭馆,这段时间他们的伙食就包给饭馆了,一日三餐都由饭馆老板做好送到平行巷子的工地上。
吃完饭后,凤宁把所有人集中到一块开会,将所有人分成了三组,凤宁、戴师傅和秦师傅是三个组长,每个组十个人,负责哪些花灯。
每个组又可以根据情况分为两到三个小组,每个小组负责一盏花灯。
第二天,蓉城灯会正式开始布置。
三个队长各自带着组员,根据凤宁的设计图,先把整个场地给划为无数个小片区,每个地方该布置什么灯都是固定的,只要在这里扎上这盏花灯就可以了。
很快,他们就将广场划分好了。凤宁根据自己的设计图,给每一个花灯所在的位置都标上序列号,然后让工人拿着设计图去扎花灯。
每一盏花灯的设计图不仅有全貌,还有施工图,施工图包括了各项数据,这些都是凤宁耗费了许多心血完成的。
不懂设计的工人师傅们看了后,也能够按照要求去完成。
戴师傅只听说徒弟厉害,没见她布置过灯会,如今一看,这可真是个中老手,比他这个师傅考虑得还周全,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哪里不知道,这是他徒弟集合了多少灯会布置经验才总结出来的,自然要少走不少弯路。
第56章
文化局的领导们过来的时候, 看见凤宁已经带着工人在干活了。广场上全都是忙忙碌碌的工人,虽然有些忙乱,但都在兢兢业业地工作。
凤宁见甲方爸爸来了, 将手里的钳子交给梅香:“你自己先弄着, 按照我的办法来就行。我去跟领导打声招呼。”
来的是年纪比较大的雷副局长,他一边走一边看, 凤宁迎上去:“雷局, 欢迎你来指导工作。”
雷局长对凤宁说:“你不是个体户吗?怎么有这么多人手?”
凤宁解释:“这些不全是我的员工,戴师傅的团队是我临时聘请的外援,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彩灯师傅。”
雷局长看那些人动作娴熟,知道不是新手,便放心地点了点头,这样至少可以保证灯会能按时开幕:“不是你自己的人, 那你可要把好质量关啊。”
“雷局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扎得不好的,我亲自重做。”凤宁笑着说,“我可是要把这次花灯当成我的代表作,说不定明年北京上海都会有人来请我去布置灯会呢。”
雷局长是个严肃的人, 听见凤宁这话, 倒是难得笑了一声:“你可别夸口, 我倒要看看你的成品如何。”
凤宁没再说什么,而是陪着他去转悠了一圈,介绍了大致的花灯布局。
雷局长看了一圈,发现凤宁做事很有章法, 便放了心, 去平行巷子里面查看进度,凤宁便叫来袁总相陪, 自己回去扎花灯了。
凤宁有意识地将自己带来的11个人分在了各个小组里,她带的三个都是自己的人,试图让他们在这个过程中学会如何按照施工图的去扎花灯骨架,裱糊灯罩,怎么给花灯走线、上色等。
凤宁自己带人,自然是毫无保留地教,恨不得把什么都教给他们。
戴师傅帮她带人,也会说得比较详细,而且是有问必答。
秦师傅他们帮忙带人,那就不可能像她这样了,因为他们没这个义务,主要看学徒的眼力价了,得自己多看多学多问多做。
第一天工作结束之后,刘海就来找凤宁:“凤宁,我能不能去你那组或者戴师傅那组啊?”
凤宁问:“怎么了?”
刘海有些不自在地说:“我们组长姚师傅脾气不太好,爱骂人,我就多问了几句,她就说我跟猪一样蠢。”
凤宁皱起眉头:“她是这么说你的?”
刘海点头。
凤宁说:“我去找她谈一下。”
刘海说:“我真的想换一组。”
凤宁说:“其实我是这么打算的,我带三个人先做几天,再陆续把你们几个人换到我这组来带几天,这样的话大家就都能跟着我学习。所以就算你来了我这组,以后还是要换到别组去的。”
“那我先来你这里学几天,去了别的组也就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刘海显然被姚师傅骂出阴影来了。
“那也行,不过我还是得找姚师傅说一声,要换了别人去她组里,也可能挨骂。你先回去吧,我会安排的。”凤宁说。
“谢谢你,凤宁!”曾勇说。
“谢什么,我请你们来,就要对你们负责。”凤宁摆摆手,自己去找姚师傅了。
姚师傅叫姚红,三十五六岁,平时是比较嘴碎的一个人,喜欢说人闲话。凤宁也不爱跟她打交道,但现在不得不去打交道,谁叫她在自己的项目里干活呢。
凤宁敲开了姚红的房门,只听见她正在说:“请我们来干活,就给我们住这破旅馆,被子都有一股子霉味!这怎么住人啊!”
凤宁战略性咳嗽一声:“大家还没睡啊?”
姚红回头,看见凤宁:“哟,凤老板来了。我正想跟你说呢,这被子有股霉味,不知道多久没晒过了。”
凤宁走过去,抓起床上的被子闻了一下,说:“其实也还好,并没有什么霉味,有点潮是真的,你也知道,我们省的冬天是很难出太阳的。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就跟老板说让他帮忙换一床。这是蓉城文化局安排的住处,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大家多担待些。”
姚红看着凤宁,轻哼一声:“你现在当了老板,当然不会替我们考虑了。”
“要是这个单是你们厂里中标的,你是不是也这样想呢?”凤宁问。
姚红转过脸不说话。
凤宁说:“我现在是跟你们厂合作,分了一半的收入给你们,所以你们得承担一半的责任。你们是这次灯会的主人,不是我请来的客人,希望你们把自己的身份摆正了。这不是为我干活,而是为你们自己干活。”
姚红继续一言不发。
凤宁又说:“姚师傅,我手下有个学徒在你组里学习,听说你今天出言不逊,骂他了?”
姚红梗着脖子:“我就是说了他几句,他反应太慢了,什么都不知道。”
凤宁说:“我的人要是什么都知道,我还用得着跟你们厂平分利润?我自己就能搞定,吃独食了。你敢说你刚学的时候就比他聪明?你刚学扎灯笼的时候,教你的人这么骂过你?”
这些话把姚红怼得一句话都没有了。
凤宁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也不比谁高贵,何至于那么糟践人。你觉得他不如你,就可以随意糟践他,我觉得你不如我,那我也可以糟践你了?如果你的子女在外面被人这么骂,你心里会舒坦?将心比心,做人善良些!”
房间里静悄悄的。
凤宁说:“明天我另外安排一个人来你组吧,谁都是从新人过来的,姚师傅你是前辈,麻烦多体谅一些、耐心一点,谢谢!我就不打扰大家休息了,忙一天都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凤宁说完就出去了。
房间里静得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看到房门关上那瞬间,姚红回头,拿起床上的枕头
摔了一下:“不就是个个体户吗,神气什么!”
然而大家都明白,哪怕是个个体户,凤宁也和她们不一样了,她是主动放弃工作的,现在已经能拿下这样大的一个项目,这可比南安灯会的规模还大上许多。而且她说话那姿态,完全就是一个上位者的态度,他们之间的差距,已经变成了一道鸿沟。
凤宁回去后,跟梅香说起了刘海想换组的事:“我想让你和刘海换一下,你接触灯笼的机会多些,今天也学会扎骨架了,你先去他原来那组,过几天我再把你换回来。”
梅香体谅凤宁的难处,便说:“行,我去吧。那个师傅今天骂刘海,我也听到了,确实很难听。”
凤宁说:“我已经跟她谈过了,让她不许再骂人。她再骂,我就让我师父去管教她,这些人就怕我师父。”
梅香笑了:“好!”
经过凤宁调整,第二天姚红果然安分了不少。
在布置灯会的过程中,自然也会出一些状况,比如有人不小心被铁丝划到受伤,有些东西明明准备好了的,却又临时找不到,需要重新去采购。总而言之,大问题没有,小问题不少,总体来说还是顺利的。
戴师傅以为自己要帮徒弟收拾烂摊子,没想到凤宁对各种突发状况都应对自如,基本没出过大娄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越来越多的成品花灯被做了出来,每做好一盏,凤宁就让人用塑料薄膜覆盖起来,主要是为了防止雨露打湿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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