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汤之念在学校里与同学交流,基本上都是用英文。
她的口语在潜移默化中进行了提升,交流很少会有障碍,即便是有听不懂的单词或句子,她也并不羞耻于去询问。
谢彭越总是鼓励汤之念,就算这次考差也没关系,考试机会多得是,不要因为一次失败而丧失信心。
他这个人总是能把话说得漂亮,让人心里舒服。
如此一来,汤之念倒是和谢彭越走得越来越近。
以至于,周晓瑶心里也有些吃味。
朋友之间一旦产生裂缝,就像摇摇欲坠的墙体,不及时修缮,迟早面临坍塌。
在观察到周晓瑶心态变化的时候,汤之念主动且坦诚找她说话:“我和Kelsen学长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周晓瑶闻言脸上一阵火辣,太难为情了,说:“汤汤,我好像无权干涉你和Kelsen学长之间的交往。”
汤之念知道周晓瑶默默喜欢着谢彭越。
“但我还是要把话跟你说明白。”汤之念很真诚,“我和Kelsen学长无意间知道彼此的生日,竟然是同月同日,于是决定做彼此没有血缘的兄妹。”
“真的?”周晓瑶双眸一亮,“你们同月同日生日?太巧了吧?”
“是呀。所以我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大哥哥看待,他看待我同样是当成小妹妹。这段时间我因为要参加乐队排练,Kelsen学长怕耽误我学习,提出帮我补习英语。”
“哦……”误会解开,周晓瑶反倒有些愧疚,拉着汤之念的手:“那我也帮你一起补习英语好不好?”
“当然好呀。”
用谢彭越的话说,汤之念是和他同月同日生的妹妹,他自然是要好好关照的。
汤之念有谢彭越这么一个大哥罩着,在学校里也算是混得“风生水起”。
这个学期开始后,汤之念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人缘比上个学期要好很多。
就连韩莹也不会刻意找她麻烦。
有一次在小卖部买水,韩莹排在汤之念的后面,竟好心地帮忙付款。在韩莹看来那点小钱不算是钱,只不过去年她曾因为一瓶水为难过汤之念,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过意不去。
每个人都是多面体,有阳光的一面,也有阴暗的一面。
谢彭越性格较靳于砷有太大不同,他外放,也更和煦,碰到陌生的人也能搭上两句话,所以人缘更好一些。
靳于砷这个人不外漏,内敛,低调,只有与他关系熟络了,他才会展现自己最无防备的那一面。
这段时间,汤之念和靳于砷的关系似乎降到了冰点。
好几次晚上汤之念躺在床上突然想起靳于砷,一屁股坐起来:不是!你和谢彭越吵架为什么要扯上我呀!我又没招你惹你!
汤之念也好郁闷的。
身为同桌的两个人,最近几乎零交流。当然,靳于砷也很少来学校上课就是了。
靳于砷这段时间不来学校,主要是为了在家为IB大考做准备。他不是什么神童,总得要静下心来读书学习。
目前为了准备考试的事情,他的作息一塌糊涂,夜晚看书到凌晨两三点,有时候甚至到清晨。白天就蒙头睡,三餐不规律,不知今夕何夕。
他做事情有极高的专注度,就像小时候在玩具房搭积木,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学习效率高,看过的知识点基本上都能记住。练习题再怎么不想做也得刷一遍,不需要反复刷就是了。
学习这件事对于靳于砷来说相对还是轻松的。
与此同时,汤之念的英语也在稳步提升。
她虽然没有先天优势,但现在有那么多人一起帮忙,加之恒誉国际有这个语言环境,比一般人进步要更加迅速。
*
天气转暖,早春的鲜花几乎全部凋零,换上了一批鲜艳的月季。
体感上早晚温差较大,中午最炎热那阵恨不得换上短袖,到了傍晚气温下降,得一件厚厚外套御寒。
日子开始变长,落日时间愈发晚一些,有了初夏的气息。
汤之念再次见到叶如之是四月末的一天。
这天傍晚叶如之就站在自家门前写生,身上套了一件围裙,穿一件单薄的长衫,搭浅色系阔腿长裤,脚底踩一双平底鞋。
她一只手上拿着画笔,一只手上拿着画盘,短发用黑色皮筋随意扎了个低马尾,脸上还有一抹色彩。
见到放学背着书包回家的汤之念,叶如之主动朝她打招呼。
“嗨。汤之念同学。”
汤之念脚步顿了顿,礼貌且规矩地朝叶如之微微颔首。
“阿姨好。”
叶如之左耳上夹着一只画笔,在落日余晖的映衬下,整个人看起来潇洒不羁。
她身上有股自信从容的味道,虽然最近离婚官司缠身,却丝毫不会影响她的心情。
有很多次汤之念想到叶如之和靳宏峻的这段婚姻,都忍不住好奇:如果当初叶如之知道靳宏峻会有出轨一天,她还会不会选择和他在一起?
看着叶如之这副模样,汤之念好像知道她的答案会是什么。
叶如之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人的感情会波动,思想会产生变化,二十岁的靳宏峻不是四十岁的靳宏峻。
而四十岁的叶如之也不是二十岁的叶如之。
叶如之放下画笔,招呼佣人来收拾自己的东西。一副落日的画作只完成三分之一,但同样的落日永远不会再出现了,这幅画也宣告作废。但叶如之并不会觉得自己是在浪费时间,在她刚才作画的过程中,她已经全身心体会过夕阳的美好景象,只不过那一刻画面转瞬即逝,她来不及捕捉罢了。
“汤之念,能麻烦你一件事吗?”叶如之面带和善的微笑,有商有量的口气,上前伸臂搭住汤之念的肩膀。
她一米七五的个头,高了汤之念大一截。
汤之念闻到叶如之身上淡淡的甘苔尾调,点点头:“你说。”
“Zak下个月就生日了,我拿不定主意他这个年纪的男生究竟喜欢什么,你可以帮我做做参谋吗?”
这可真难住汤之念了,实不相瞒,她也在纠结该送靳于砷什么礼物。
自从叶开畅口中得知靳于砷的生日,她绞尽脑汁在想应该送他什么。普通人倒还好,靳于砷不一样,他从小到大什么都不缺,价值连城的跑车说拆就拆,别人眼里的新鲜事物,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汤之念一脸认真地问:“阿姨,你有列表?或者有参考清单吗?”
叶如之被汤之念的话逗笑:“你看起来好严谨,不过我都没有准备,我倒是想过……送他一只小金毛,但我怕会刺激到他。”
汤之念同样觉得这个提案不可取。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只金毛可以替代绵绵在靳于砷心目中的位置。
“我昨天在Zak的书桌上看到一样东西。”叶如之说着歪头看向汤之念。
汤之念问:“什么?”
“一只毛线编织的黑色兔子。”叶如之倒也没有拐弯抹角,“是你那么心灵手巧吗?”
汤之念一时之间不知道叶如之是夸奖自己还是揶揄,因为那只兔子实在太丑,和她的心灵手巧挨不上一分关系。
叶如之:“Zak好像很喜欢那只兔子。”
是吗……
叶如之:“我以为男生都会喜欢机械类的东西,比如跑车、直升机之类。显然我不太了解Zak。”
汤之念同样不了解靳于砷。
她要是了解他,两个人也不会冷战那么久了。
“抱歉阿姨,我好像没有办法给你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
叶如之并不介意:“没关系。”
她已经得到很有用的信息了。
*
五月劳动节过后的周末,星期六下午,汤之念就要去参加托福考试。
劳动节假期这几天,谢彭越领着汤之念到市图书馆,每天陪着她刷题、做精听练习、写作。
谢彭越说过不会耽误汤之念考试,说到做到。
不仅是谢彭越,周晓瑶也很热心,帮着汤之念一起冲刺。
汤之念每天清晨一大早出门,日落了才回来。回来时多数是搭载谢彭越的跑车,那辆张扬的黄色跑车进出过靳家大宅无数次,无人会阻拦。
假期第四天,外面下着细细密密的雨,气温也较前两日有所回落。
谢彭越将汤之念安全送到大宅门口,朝她挥挥手:“汤妹,明天再见咯。”
夹着细雨的风吹拂面颊,汤之念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外套,俯身叮嘱驾驶位的谢彭越:“你别开太快,注意安全。”
谢彭越朝汤之念做了个敬礼的手势:“收到!”
汤之念笑了笑,又朝车厢内的周晓瑶使了个眼色。
周晓瑶腼腆地朝汤之念挥挥手:“拜拜。”
“拜拜。”汤之念朝他们挥挥手。
在不了解情况的外人看来,汤之念根本就是在跟人眉来眼去,一脸的不安分。
而这一切都落在靳于砷的眼中。
从他的角度看不清车上有几个人,只知道这是谢彭越的车。也很自然地先入为主,汤之念和谢彭越待了一整天。
他们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
汤之念笑意盈盈转过身,在看到不远处的靳于砷时,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明明同处一个屋檐下,他们之间要见一面却并不容易。
靳于砷穿一身黑色运动套装,双手抄兜,一张冷峻不羁的面庞相较前几日消瘦一些,头发更短,眼眸里透着凉薄。实则他只是刚睡醒不久,有些睡眼惺忪的倦意,并不针对任何一个人。
会在这个时间点碰面纯属意外,靳于砷昨晚看了一个通宵的书,睡了一整天,这会儿起来活动筋骨。
也没有别的意思,本想同汤之念打个招呼,却见她脸上的神色变化。很显然,她似乎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他。
雨势越来越大,傍晚的天色愈发昏沉,靳于砷棱角分明的脸在昏暗不明的光线下更显凌厉感。
汤之念不知道靳于砷是什么意思,但她很清楚自己的心情会因为他的态度而起伏,心脏似被高强度的盐酸泡发,很不舒服。
她不想再这样了。
与前些日子一样,他似乎没有要与她交流的意思,转身。
汤之念直直喊他:“靳于砷。”
前面的人停下脚步。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这是汤之念能想到的唯一解释,她看着眼前肃冷的背影,给他一剂安慰剂,“等高中毕业,我就会离开这里。”
他没有转身面对她,却也没有第一时间迈开脚步离开。
第049章 I+++++
“谁说我不想看到你了?”靳于砷没转身, 低沉磁性的声线被淅淅沥沥的雨声笼罩。
汤之念站在他的身后,看不到他的神色,下意识地扣着指尖。
直到靳于砷转过身。
两个人再次面对面。
像第一次见面时, 他脸上没太多的表情, 因为过于优越的骨相, 倒显得有几分距离感。
怎么就变成他不想看到她了?
靳于砷被搞得有点懵。
汤之念实在琢磨不透这位大少爷是什么想法,难得有些紧张,扣手指的动作越来越用力。她很少会因为什么事情紧张,主要是这段时间靳于砷传递给她的气场太过肃冷,看起来很凶。
靳于砷注意到她的不自然,皱了皱眉:“你是怕我?”
汤之念摇摇头:“没有。”
“反感我?”
“没有。”
“那就不要瞎猜。”靳于砷抬手捏了捏后颈, 活动了一番颈部,语调懒懒的, “好好待着吧, 没人会赶你走。”
况且, 这个家里最喜欢汤之念的人是叶如之。当初如果不是叶如之安排,汤之念不可能来到恒誉市。
没有叶如之开口, 谁都别想让汤之念走。
“可是……”汤之念欲言又止。
靳于砷微抬眉:“可是什么?”
“可是你和Kelsen学长吵架, 为什么要波及到我?”汤之念最终还是不吐不快, 不然她会憋死。
这都过去那么久了,因为上一次吵架, 他们反倒成了陌生人。
汤之念想想都替自己感到委屈。
凭什么啊?她要把话说清楚。
靳于砷不解:“怎么算波及?”
“你不理我了。”她语气软, 算不上是撒娇, 但让人听了心里难免一阵阵发软。
靳于砷:“……”
还真是有点冤枉。
他是顾及到她说不喜欢他,所以不想造成彼此困扰。
多善解人意啊。
反倒成他的不是了?
靳于砷认真想过。
如果她不喜欢他, 甚至反感他。他还像只苍蝇似的在她身边嗡嗡嗡的舞来舞去,强迫她做一些她不喜欢的事情, 那也太没劲了。
最近一段时间,靳于砷也有事情要忙。这不,为了准备IB大考,他日夜都颠倒了。白天他睡觉,她不在家。晚上她回来,他在房间里学习。
难免岔开了。
“我可不至于那么小气。”
“你就是小气!”
“没有。”
“有!”
靳于砷忽然笑了,觉得彼此之间为了这么点小事情争来争去的还挺幼稚。
汤之念看他笑得这样肆意,小声咕哝:“有什么好笑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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