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靳于砷手上一松,又立即抱住她,她离地垫不过几厘米的距离,没真掉下去。
汤之念觉得自己是飘荡在半空中的浮游,下一秒掉进深渊。
靳于砷引导她:“试试反击。”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汤之念也不客气。正好把这两天憋在心里的气一股脑地撒他身上,挥拳对他一阵乱打。
靳于砷看着瘦,可是该有的肌肉线条一点不少。汤之念动作间不小心撩起他的下摆的衣服,明晃晃的腹肌要漏不漏的,最让人垂涎。
靳于砷都被汤之念逗笑了:“真要碰到个人想对你做点什么,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恐怕早被人弄死了。”
汤之念不信:“现在法治社会,谁敢动我。”
“留点心吧。”靳于砷说着将汤之念一把提起来,两人面对面,他沉下脸来,认真又严肃,“那天在Mill的酒吧,要不是碰上我,你不知道被别人弄成什么样。”
汤之念咬牙,小声嘀咕:“碰上你也不是什么好事。”
靳于砷冷冷:“我没聋。”
汤之念装聋作哑。
靳于砷朝汤之念勾勾手指,语调漫不经心的:“过来,试图撂倒我。”
汤之念犹豫一秒,一步上前企图用脚去勾靳于砷的小腿。她的想法没错,因为一米八八的靳于砷过于高大,她肯定没有办法推倒他。可是靳于砷的反应很快,她的脚刚碰到他,反被他一把抓住膝盖。然后她被禁锢,单脚点地,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臂,给自己支撑点。
靳于砷放开她,说:“再来。”
汤之念继续,这次改变了攻势,打算绕到靳于砷的身后。可还不等她有什么动作,靳于砷伸手抓住她的腕,将她一把扯进自己的怀里。
两人面对着面,皮肤贴着皮肤,呼吸间是彼此的气息。
这种近身格斗的运动项目,难免容易擦枪走火。
汤之念挣扎,面红耳赤。两个人的皮肤摩擦,似产生了某种反应,逐渐升温。尤其是汤之念,呼吸急促,好像跟人大战了几百个回合。反观靳于砷,他一脸平静,似乎根本不受任何事物的影响。他就只是单手圈着她的腰,也让她没有办法动弹。
这一次,靳于砷再加一只手,改为双手圈着她,居高临下:“撂倒我对你来说可能难度太大,你先先试着挣脱我。”
汤之念气喘吁吁:“什么方法都可以吗?”
靳于砷点头:“当然。”
汤之念先是反手掰靳于砷的手指,无果;再用手捶打他的胸膛,无果;接着趁他不备整个人往下一缩,可他力气实在太大,她根本动不了。
靳于砷实在忍无可忍,提醒:“笨蛋,用肘部击打我的脸。”
汤之念将信将疑,却也听从指示,抬起手肘,正要用力击打靳于砷的脸,却被他敏捷躲过。
“不是你让我用肘部的嘛?”她不悦。
“你是觉得我傻吗?站在这里让你打。”他笑。
“那我到底该怎么做?”
“如果遇到类似情况,你可以先将身体往后仰,拉开一些彼此的距离,再用肘部击打对方的脸部,记得要连续攻击,如果你动作够快,也可以选择对方脆弱的部位,例如裆部,眼睛。”
汤之念了然地点点头,好胜心十足:“我知道了!”
靳于砷仍旧保持着双手圈着汤之念的姿势,朝她扬扬眉:“来,继续挣脱我。”
汤之念按照靳于砷的提示,先往后仰拉开一些距离。但是紧接着,她并没有按照靳于砷刚才的提示去攻击裆部或者眼睛,她仰起头,一口咬在靳于砷的下巴。
靳于砷吃一记闷亏,手上一松,汤之念立即往下缩,敏捷地从他怀里逃出,连滚带爬地远离他。
汤之念高兴地像个孩子:“我赢了!”
靳于砷往后退一步,倒也没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得意味不明:“留印子了吗?”
汤之念摇头:“没有。”
这么一点咬痕,即便是有印子,也会在短时间内消散。她才不敢随随便便在他身上留什么印子,免得他又到处显摆。
靳于砷一直知道汤之念聪明,她会举一反三,更知道灵活变通。教她的东西,她都能够在短时间内学会,多多少少会让施教者有一定的成就感。
两个人一来一回的试探,靳于砷让着汤之念的同时教她正确姿势。
彼此之间肢体接触,呼吸混为一通,似有什么暧昧气息在蔓延发酵,但是谁都没管。
最后一下,靳于砷稍不留意,将汤之念压倒在地上,他整个人覆在她的身体上方,单手撑在地垫上,不忘护住她的后脑勺。
“摔疼没?”他问。
低沉暗哑的声线,自上方传来。
汤之念摇摇头。
“不疼。”
她仰躺在地上,之前绑好的马尾这会儿松松垮垮,满脸的汗。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反击,更懒得去挣扎,索性就躺着,看着他脖颈上晶莹的汗水,因为说话而上下滚动的喉结。
靳于砷似乎也不着急起来,他维持着姿势没动,垂眸看着身下的人。运动让汤之念面颊红润,双唇张开吐气,胸腔跟着上下起伏。
他没说话,凸起的喉结再次滚了滚,瞳孔的颜色似乎略微加深一些。
汤之念清楚看到靳于砷面部神色的变化,她渐渐竖起防备姿势。如同被猛兽盯上的猎物,一动不动。但这个时候,若是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造成死亡般的追逐。
忽然,旁边响起掌声。
早已经围观多时的叶开畅啧啧两声,手上的动作不停:“精彩!精彩!”
汤之念一惊,猛推一把靳于砷,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跟着站起来,和他划分楚河汉界。
靳于砷翻了个身,先是单膝坐在地垫上,接着缓缓起身,朝不远处的叶开畅扬扬下巴:“上来,我们打一局。”
叶开畅感慨一声,阴阳怪气:“我可不像Zak总这样清闲,还能教秘书防身术。”
靳于砷脸色臭得不行:“不能行就直说,少在这里放屁。”
这话倒也激了叶开畅一把:“你说谁不行?”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
“OK,你给我两分钟时间。”叶开畅撸撸袖子。
“懂,你的能力也就只有两分钟。”
叶开畅一把摘下眼镜,也懒得去换衣服了,大步朝靳于砷走过去。
靳于砷不忘抽空提醒汤之念:“你到一边儿看戏去。”
汤之念乐得自在,一蹦一跳地走到一旁。
一场运动下来,大汗淋漓,体内分泌大量多巴胺,心情很不错。
汤之念坐在最佳观赏的位置上,拧开矿泉水,不忘呐喊:“Wil总加油!”
靳于砷眯了眯眼,朝汤之念扫来一记警告:“秘书小姐,你胳膊肘往哪儿拐?”
叶开畅笑得一脸腹黑:“就朝我拐,怎么了?”
汤之念仰头喝水,不理会靳于砷。
那边,叶开畅朝靳于砷猛挥拳头过去,靳于砷敏捷躲过,再顺势朝他腹部一记拳打。
两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站在擂台上不分伯仲,实则都没有往对方身上的要害挥拳。他们关系太好了,从小到大如同亲兄弟,一起上学一起开公司。但凡有一点观念不和,立即解释清楚,不留任何不快到第二天。
这种暴力美学汤之念欣赏不来,不过她并不排斥去学。万一哪天真遇到什么坏人,也当是防身。
不多时,那边台上的人已经下来。
靳于砷朝汤之念的方向走过来,接过旁边人递来的毛巾擦拭脸上的汗水。他脸色沉沉,完全没了刚才的好心情。
汤之念抬头,看向叶开畅的方向,问:“Wil总,你赢了吗?”
叶开畅耸耸肩:“打了个平手。”
靳于砷气势汹汹在汤之念身旁的位置坐下,不由分说拿起她喝过一半的那瓶矿水泉,仰头,一口气全部喝光。一滴冰凉的水滴从他的唇角溢出,从下颚滑落到凸起的喉结,最后隐没在黑色的训练服上。他喝完水,顺势将矿泉水瓶捏瘪,随意将水瓶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接下去的日子,汤之念隔三差五的就要来陪靳于砷打拳,她像是一个人兴沙袋,任由他摆布。在这个过程当中,汤之念倒也学得了一些防身术,对付靳于砷可能不行,但是对付别人应该绰绰有余。
*
这份新工作对汤之念来说并不算困难,起码比起她前面三份工作而言,简直就像是在“玩”。她倒看得很开,这辈子躺也躺不平,卷也卷不赢,摆也摆不烂,那就既来之则安之。
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和局限性,毕竟还年轻,拥有无限可能。
汤之念从来没有奢望自己成为一个对这个社会有用的人,国家的发展似乎也不需要她出什么力,她就把自己当成一颗小杂草,在夹缝中也能茁壮成长。
现在她每□□.九晚五,不需要加班,留给自己的业余时间就很多。下班回家心血来潮还会做上一顿饭,再在夜晚换上运动套装戴上耳机出门慢跑一圈。
沈偲这个懒骨头别提有多佩服汤之念:“为什么你上了一天的班?还能这样精力充沛?”
汤之念耸耸肩:“或许是我去了一家不错的单位?”
抛开靳于砷这个人龟毛的上司之外,汤之念真心觉得FLF是家不错的公司。
沈偲在连续几日跟着汤之念一起夜跑之后,终于忍不住偷懒:“我今天可以不去吗?实在不想跑了呜呜呜。”
汤之念不勉强:“行,我一个小时后回来。”
沈偲有点不太放心:“那你一个人要小心哦。”
“嗯,我就在步道上跑步,不会有什么事的。”
这个城市的治安环境一直在全国名列前茅,再说了,汤之念这段时间还学了一些防身术,没什么可怕的。
从小区出去,沿着步道慢跑一圈,用时一个小时,也差不多可以绕回家。
汤之念很喜欢在夏日的夜晚戴上耳机,自由地驰骋在热风当中,身体随着慢跑开始升温,不断出汗。
浑身被汗水浇透,整个人仿佛焕然一新。
这一圈跑下来,远比汤之念想象中要疲惫一些。她扎高马尾,穿一身速干运动服,脚踩慢跑鞋,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剩下的一小截路,她慢慢悠悠地往回走,调整自己的呼吸频率,顺便擦擦脸上的汗水。
小区的楼下有不少商铺,小超市、烧烤摊、水果铺……充满了烟火气。这个地段十分宜居,衣食住行都方便。
汤之念习惯性到水果铺里买些水果带回去。
到了夏季,水果铺和街头到处都是卖西瓜的。不过再硬的水果,到了西瓜面前都要认怂。
水果店的另一个显眼位置放着一堆榴莲,品相一般,有些开了口,更多的是歪瓜裂枣。客单价高昂的榴莲,即便是在盛夏,也远不如西瓜有性价比。
汤之念犹豫不决,她喜欢西瓜,也喜欢榴莲。
美味价廉的西瓜,和难得奢侈一把的榴莲,这确实不太好做选择。
不过最后,她还是选择在自己经济范围内较为轻松负担的西瓜。
汤之念拎着一颗不大不小的西瓜准备回家,从小区的大门进去,需要再走一段路,期间会路过花坛,一小截鹅软石小路。
这里绿化完善,不过到底是有十几年的房龄的小区,绿荫道两边的香樟树枝繁叶茂,树干粗壮。到了夏天,难免招惹蚊虫。
灯光泛黄的路灯下,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低调地停在汤之念所住的那栋楼下,让人难以忽视的存在。
汤之念脚步顿了顿,还不等她上前,背后忽然有人擒住她的手腕。熟悉的气息侵入她的周身,她下意识地反抗,利用最近几日和靳于砷所学,躬身,反摄住对方手腕。但身后的人显然更清楚她要出什么招式,扣住她的腰,将她用力往自己身上一带。
汤之念后背跌进一具滚烫的胸前,她咬着牙挣扎,听到身后带着低哑的笑意:“啧,这几天都白学了。”
她侧头,看清楚靳于砷那张肆意的脸:“你怎么在这儿?”
“路过。”
靳于砷随即放开汤之念,懒懒斜靠在车身上看着汤之念。
他穿一身白衣短裤,脚踩一双白色板鞋,潮男的清新装扮,手上拿着一杯冒着凉气的冰饮,看起来像是附近遛弯经过。
汤之念才不信他的鬼话。
靳于砷笑了笑,低头轻咬吸管,指尖沾染上塑料杯壁上冒出的水汽。他看一眼汤之念手上的西瓜,吊儿郎当的语气:“不请我上去坐坐?”
“不方便。”
“OK。”靳于砷不强求,“陪我去吃晚饭。”
汤之念微蹙眉:“你到现在都还没吃晚饭吗?”
都已经九点多了。
靳于砷微扬眉:“是啊,万恶的资本家,忙着剥削劳动人民,哪有什么时间吃饭。”
汤之念嗤了一声:“Zak总,有必要提醒你,现在属于我的私人时间。”
“私人时间?恐怕你搞错了,从你和FLF签下合同的那一刻起,你的所有时间都属于我。”
“你这完全有悖于《劳动法》,那我可以去告你。”
“汤之念,中国人的人情世故你是一点也不懂?”
“不想懂。”
靳于砷不想和她啰嗦,上前一步抓住汤之念的手腕,由不得她选择。
“秘书小姐,麻烦你识趣一点,你的老板已经八个小时没进食了。”
“谁让你不吃饭的。”汤之念小声吐槽,但到底没有再挣脱靳于砷的桎梏。
两人一路从小区走出来,沿着刚才汤之念回家时的路程,再到小区门口。烧烤摊和大排档冒着滚滚烟火气,夏日坐在露天吃夜宵的人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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