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臻恨透了林父的刻薄,也觉得林容太过不知羞耻。身为一个女子,怎么可以为了丈夫不同她圆房,就想要和离?
待后来,当黎臻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知道桑珏竟然是女儿身,就对她越发爱慕怜惜。不仅处处照拂桑珏,还帮桑珏隐瞒此事。
之后,当林容奉旨嫁入黎家后。黎臻不敢怨恨把他心爱之人收进后宫的皇上,只将一腔怒火都使在了林容身上,说是要为了桑珏多年所受的“委屈”报复林容。林容嫁进黎家那几年当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她想死,死不成。想杀了黎臻,也杀不成。那个时候桑珏正在风口浪尖上,黎臻不舍得因为林容的死,再让桑珏遭人非议。
直到桑珏在后宫站稳了位置,林容哪怕死了,也不会有人论起旧事说桑珏薄情寡义,林容才被允许死去。
林容不忍心把上辈子的所有遭遇都说给自己父亲听,林父如今还当林容只是想让桑珏永远不能翻身。但林容想要扯下水,可不止桑珏一人,还有一个黎臻。林容要让黎臻也牵扯进这桩骗婚案里,只要黎臻用了桑珏的脏银,哪怕他当真不知内情,也会因为名声受损,彻底断了科举这条路。
林容在黎臻手里过得那几年太苦了,让她根本不想去赌若是没有桑珏资助,是不是黎臻就不能考取功名。
若是再有一个人帮衬黎臻呢?若是他还能高榜提名,再次为官呢?
林容必须亲手毁掉,让黎臻彻底翻不了身,她才能安心。
这边桑珏生怕林容不应,连忙劝道:“他读书当真不错,常被先生夸赞,只是家境贫寒,无力支撑他继续学业。你们林家富有,总不能看着一个栋梁之材就这般埋没了吧?等他考取了功名,对林家也会有帮助的。”
林容到这里,忍不住笑了。栋梁之材?是蛀梁之才吧。谁说能考取功名,得了官职的就会是栋梁?更何况黎臻此人极爱敛财,收取贿赂。为了夺一个跟桑珏相似的小替身,黎臻可以把那女子的一家老□□死。这样的人哪里配得上栋梁二字?黎臻这般品行,就算没有桑珏,等他进入官场,也是祸害一个。
林容只是笑了一下,就在桑珏注意到之前先敛起了笑容,轻声叹道:“我们林家肯定要帮帮这样的‘栋梁’之才了,郭妈妈带着珏哥哥去账房拿银子。将珏哥哥的学费,还有他那位大哥哥的学费都交给他。”
郭妈妈立时点了点头:“好,桑公子跟老奴走吧。”
桑珏没想到事情办得这么顺利,立即站起来跟郭妈妈走,是一时半刻都不想跟林容多相处。
只是林容这边虽然好说话,但是得了林容吩咐的账房就不是那么好话了。桑珏支了一次银子,不知道要写多少文书,摁多少手印。桑珏很是警醒,写文书摁手印的时候分外留意,反复看了数遍。随后账房还要跟着桑珏去找黎臻,让黎臻也写下了文书。之后账房才把银票给了二人。
“怎么是银票?为什么不是银子?”桑珏皱眉低声问道。
账房笑着说:“我们先前有笔生意,把那些银子都兑出去了。这银票也顶银子用,我们林家的银票,各处钱庄都能提银子,不会耽误两位小公子做学问的。”
账房说罢,就回了林家。
黎臻在账房走后,忍不住对桑珏抱怨:“这林家做事真是半点儿都不为旁人着想,为什么不直接给我们银子?竟还要我们去兑?这一会儿功夫,我不只写了多少文书。也是辛苦你与那般斤斤计较的人家周旋了。”
桑珏委屈地扁了一下嘴,当下就红了眼圈儿:“这能怎么办呢?虎落平阳被犬欺,我们只能忍耐了。待我们二人学有所成,自然有我们扬眉吐气的时候。”
桑珏心里怄着一口气,她仰慕黎臻的才学,一直都想在黎臻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作为。桑珏本想从林容手里拿来了银子,就直接给了黎臻,让黎臻能够高看她一眼。结果没有想到林家竟然有个这么麻烦的账房,让本来很痛快的一桩好事,变得琐碎麻烦。只是她受委屈倒也还罢了,还连累了黎臻跟着她一起要看林家的人的脸色,黎臻这么才学出众的男子,竟然受了这么些的委屈。
桑珏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又恨了林家一层。
黎臻看着桑珏的情态可怜可爱,忍不住心中微动,就上手握住了桑珏的手:“韩信都能忍受胯下之辱,我们这又算得了什么?待我们学成之后,自然不会再看他们林家的脸色。林家商贾之人,终究是些旁门左道。等到你我取得功名,定将今日之辱还给林家。”
桑珏俏脸微红,想要挣脱开黎臻的手,又舍不得挣,只能任由黎臻握着。许久之后,待黎臻放开了手,桑珏心中不免怅然若失。
账房将事回报给林容之后,林容点了点头,随口问了句:“还有旁的事么?”
账房先是摇头说:“没有。”
然后,账房微微停顿过后,又对林容说道:“倒是不知道算不算是个事儿,桑家公子在支取银子的时候,有个伙计做错了事,正在被管事的责罚。桑家公子看到之后,硬是冲过去,不许管事的教训伙计。我们看着是桑家公子,就顺了她的心意,没再责罚那个小小伙计。”
林容挑眉笑着问:“那小伙计长得怎么样?”
账房回想了一下:“倒是生得白白净净。”
林容笑着点了点头,那就难怪了。那些生得白净俊俏的男子,桑珏自然会帮着护着。
林容随后笑道:“把他叫过来,让我看看他是什么人。若是跟珏哥哥有缘分,就把他送到珏哥哥那边伺候。”
当那个小伙计送到林容面前,跟林容说了几句话。林容毕竟多活了一辈子,听了那小伙计的几句话,就了解他的脾性了。林容低头笑了笑,既然有现成这样的人,她也省了再挑个人送过去的功夫。
之后桑珏的日子就过得越发顺遂起来,林家供养了他们读书,又给他们置办了大院子。至此桑珏就可以黎臻同住,林家分派给她的小伙计也是乖巧懂事。那小伙计已经被桑珏改名叫做了清风,极其嘴甜讨喜。桑珏这时候甚至有些庆幸,她如今是个男儿装扮,怎么可以毫无顾忌的跟他们相处?
若她还是个女儿,怕是永远要困在内宅,哪里能让那些男子看到她的风采?又怎么会与他们有这样的来往?
桑珏唯一可惜的是无法让他们知道她是女儿身,若是知道有她这样一个与那些愚昧妇人截然不同的女子,恐怕会更加赞赏她。
第120章 这个女状元我不养了5
跟上辈子林容都是挑最得意的奴仆到桑家不同, 这次被安排在桑珏府中的奴仆们多是些油滑多舌的人,讨好桑珏是一把好手,当然坑害起桑珏来也都是一把好手。
“那小伙计自从跟了桑公子,就把自己当做半个主子看待。桑公子也待他极好, 经常同桌吃用。时常闹在一处……因为桑公子跟小伙计相处的好, 那黎家公子还闹了一回要离开, 最后还是被桑公子伏小做低哄回来了。桑公子对待那些样貌好的小子都极好,简直仿佛那些小子是主子一般,时常桑公子还要哄着他们。”林府管事说到这里,抬眼看了一下林容。其实何止是闹在一处?若不是桑珏现在是个男子打扮, 任谁看来,桑珏这都是在跟小情郎嬉闹。即便如今桑珏盯着男子的身份,也多少传出些断袖之癖的名声来。
林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他们的银票都兑了?”
管事回道:“桑公子和黎公子的银票都是由黎公子兑的,黎公子在银庄签的字, 摁了手印。”
林容笑了一下:“那就好。”
管事看着林容欲言又止,似是相劝林容不要再对桑珏贴补下去, 那桑珏自从林容这里拿了银子,置办起了自己的宅子,就很少再来看望林容。那桑家小公子对他们这林家大小姐怕是不够真心啊。
可这些主子的私事, 哪里容得他们来劝?况且如今即便是老爷也承认了这门婚事,不然桑珏怎么能从账房支走那么多银子?
管事最后就叹了一口气后,退了出去。
林容寻来一个贴身丫鬟吩咐了几句,就起身找到了林父,对林父笑道:“爹爹, 等他们跑了, 您就去衙门击鼓喊冤。”
此事他们林家占情占理,本地的官府林父又有交情, 就不信不能给桑珏他们定个罪名下来。
林父皱眉:“还要他们跑了?”
林容点头道:“嗯,等他们畏罪潜逃,再拿他们,这样给他们定下的罪过更重。”
林父不免担忧:“那他们若是当真跑了呢。”
林容笑道:“若是当真跑了,那就更把罪名定死了,往后他们就是逃犯,从此一辈子都要躲躲藏藏,再难见天日,倒比那几年劳役更重些。我给他们的钱财除了支付学堂,大多都用来了买宅子。如今外面谁不知道我们林家给自己家的落魄女婿买了个大宅子,那宅子又挪不走。只要定下桑珏他们的罪,我们就能把宅子收回。余下的都是他们的学费,那些学堂都以清高自诩,还能留着那骗婚得来的赃款不成?他们手里拿得还大多是银票,银庄上得了我们的话,每次不可以兑太多银子给他们。只要我们给银庄打个招呼,把他们手里的银票作废,他们也坑不走我们太多银子。”
林父皱眉道:“那些学堂的银子,我们不要也罢,才那几两银子,不够跟那些酸腐的学子们打交道费心的。”
林容笑道:“我也不打算要回来了,不仅不要回来,我还打算多资助些银子修葺学堂。圣上不是下旨要鼓励召开女学,让女子也能进学堂么?我们就顺应圣意,帮着那些学堂多盖几间房子,开个女学馆。父亲不要觉得他们酸腐,他们当真了官,贪起银子来可一点儿都不酸腐。父亲跟那些做官的打惯了交道,还不知道他们的嘴脸么?父亲,现在的酸腐学子,都是将来的官,我们多给好处给将来的官大老爷们,自然没有坏处。”
林父听了林容的话后,安静了许久后,对林容长叹了一口气:“之前我总盼着你能长大,如今你当真长大了,爹爹反倒心里很不好受了。之前我心疼你,不愿意让你参与到生意中来。如今看你做事有成算,我往后就陆续把生意交给你。你先接手,我在旁边帮你看着,这样那些老掌柜的才不敢欺负你。往后你看中了哪个儿男的,就把他招上门。我们林家之后都不嫁女,只招婿。”
林容轻轻点了下头,歪在林父身边撒娇:“那爹爹可得帮女儿好好看着,爹爹要帮着女儿看一辈子,可不能再让他们欺负女儿了。”
林容上辈子是因为林父骤然离世才匆忙接受了林家,她年纪轻又是女子,着实受了不少委屈。每次受了委屈,林容总是忍不住想若是她爹爹还在那会如何,会如何庇护她。想得多了,林容就伤心得不敢再想了。如今曾经林容想都不忍去想的事可以实现,林容觉得此生也算无憾了。
而桑珏这边尚不知她已经被旁人盘算好了下场,正在跟黎臻极其愤慨的说起今日听到的事。这桩事倒也不算桩大事不过是城中一个小衙役的妻子告那名衙役收取贿赂,残害百姓。
“虽然那名衙役有错在先,但是妻为夫贵?怎么可以妻告丈夫的过错?也就是如今把妻告夫,无论对错,妻子都要先受仗刑三十的法令改了。不然若是还延续旧法,那妻子怎敢告夫?妻子掌管内宅,丈夫做了什么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她们?若是以后此风盛行,难不成我们做男儿往后还要讨好家中的黄脸婆不成?听说那名衙役不过想要添置一个美妾,只是略微冷待了些许原配,那原配竟然就去告了自己的丈夫。实在是世风日下呀……”黎臻皱眉道。
桑珏原本没有自己的主意,听了黎臻这么说,就立即附和:“我也不懂为何要把之前那条法令给改了,女子既嫁了丈夫,那就是丈夫的东西,怎么能够去告发自己的丈夫?往后妻不成妻,夫不成夫,怎能不乱?要按我的心意,若是要改,也该把这条法令改得更重些。若是有妻告父,就该被沉塘。一个女子不能忠于自己的丈夫,虽生犹死,还不如死了干干净净。”
桑珏说着,突然想到她的一桩恨事,忍不住咬牙道:“如今竟连寡妇都能改嫁了,一个个嫁给丈夫的女子不知道守在家中缅怀夫君,竟然还敢抛头露面,搔首弄姿地勾搭男人!”
黎臻听得桑珏这么说,忍不住调笑:“难不成阿珏被她们勾搭了?”
桑珏抿了一下嘴:“那……那倒是没有……”
那些小寡妇虽然没有勾搭过她,但是却勾搭了她身边的小厮清风。桑珏之前上街,就遇到了卖豆腐的小寡妇,一副狐狸精的模样,让清风直接看直了眼睛。之后桑珏还看到清风悄悄地去找过那小寡妇几次,还给那小寡妇送过几次东西。虽然都被那小寡妇给拒了,清风还因为一直缠着小寡妇,被小寡妇骂了几次。
但在桑珏看来,肯定不是小寡妇真的拒了,必然是那小寡妇欲拒还迎。清风那样俊俏的小子,那小寡妇怎么舍得真拒了?若不是那小寡妇暗中使用小手段,不然为什么她劝了清风几次,清风还舍得违逆她的话,继续去偷看那小寡妇?
桑珏最是看不上这样的女子,略有些姿色就敢抛头露面,跟人说话声音娇娇柔柔,竟会用些勾搭男人的手段。这些女子就该被关在内宅,一个外人都见不到,彻底断了她们勾搭男子的心思。
桑珏先是气恼,再想到因为她阻了清风去见那小寡妇几次,清风就对她态度冷淡了许多,不免又生出几分委屈。清风怎就不懂她的好心?旁得女子哪有她这般真心待他的?为何清风就不能全心全意对她好呢?当初若不是她拦了清风的责罚,又让他在身边伺候,还不知道他在林家受什么磨难呢。
委屈了一阵,桑珏也不忍心真的埋怨清风,只是更加怨恨了那会勾搭人的小寡妇。
在黎臻看来桑珏是千般好,那些如狼似虎的女子看到他,怎会不想勾搭?就只当桑珏是害羞了,不好意思说。
黎臻就干咳了几声,轻声笑道:“好了,我也不问了。”
黎臻说着压低了声音说道:“其实如今闹成这个乱七八糟的样子,还是因为上面想要牝鸡司晨,乾坤颠倒。”
黎臻随后又把声音压低了几分,轻声问道:“阿珏觉得是月亮当空好,还是太阳当空好?”
桑珏跟黎臻相处地久了,虽然黎臻没有把话说明白,她却知道黎臻的意思,她便笑道:“自然该是太阳当空好,月有阴晴圆缺,倒是没有听到太阳有什么缺的。自古以来,乾在上坤在下?怎能颠倒?”
黎臻连连点头赞道:“阿珏说的好,深得我心,就是这个道理。日为阳,月为阴,若是阴盛阳衰,就是违背纲常伦理,那世道能不乱么?”
桑珏被黎臻赞了几句,立即娇羞一笑:“我跟你日夜在一处,又怎么不知道你的想法……”
桑珏话未说完,就见房门突然被撞开。清风慌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对桑珏慌忙喊道:“公子!公子出大事了,不知道从哪里来得风声,说是你跟黎公子都犯了罪。林家正要找人来抓你们呢!”
黎臻不明白:“我们犯了什么罪?我们好好的能有什么罪过?”
清风也一脸不解,吞吞吐吐地说:“说是,说是骗婚?”
黎臻疑惑道:“骗婚?”
清风点头:“说是林家被一个叫露珠的丫鬟找上门了,说她伺候过我们桑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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