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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给你拿。”
顾浔川拉住了她，“没水了。”
“没了。”宋清染一顿，好一会儿才想起他刚刚说过石勇已经派人去找水了。
愣神间，石勇踱着步子走了过来。
“宋小姐，你还好吧？”
“我还可以，”宋清染说着站了起来，问道：“石老板，你那里还有水吗？”
石勇愣了一下，随即微笑道：“还有一些。”
“能……”
“可以。”石勇转过头朝莫凡招了招手，示意他把剩下的一瓶水拿过来。
然而莫凡却坐在树下一动不动，一脸不情愿地瞪着宋清染。
“清染，陪我坐一会儿，”顾浔川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等阿熠他们醒来我们再去找水。”
“呵……也就无耻小儿才敢忘恩负义，没有我们，他有再多水也没命走出这里。”宋清染一个快闪，直接从莫凡旁边夺走了他的水，同时还低声骂了句：“废物！”
“宋清染，你别TM不识好歹。”莫凡立即怒气冲冲站了起来。
“浔川，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不用给我留，”宋清染直接反手将水瓶扔给了顾浔川，自己却仍站在莫凡面前，阴冷地看着他，“我TM确实不识好歹，你来当我妈试试？”
莫凡一听，脸色更加不好了。
只可惜还没轮到他发作，就有人不悦道：“莫凡，够了！”石勇走过去把他按了下去。
“勇哥，他们欺……”
“行了，别说了！还想不想回到寨子里？”石勇脸色变得异常严肃。
最后，莫凡迫于他的威压，只得默默低下了头去，不再发一言一语。
“顾大哥……”后面传来微弱的声音。
一听见这声音，顾浔川和宋清染登时回转身去。
两人同时趴到王辉熠旁边，一起扶着他坐起来。
“我们这是在哪？”王辉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脸懵地看着大家。
宋清染笑了笑：“你个傻小子，睡得可真够久的，比我还贪睡！”
“喝点水吧！”顾浔川在旁边将水递了过去。
王辉熠接过水，喝了两口，喝完瞥见躺在他旁边的苏影，忍不住脱口而出：“染姐，这旁边不是还躺着一个嘛，最贪睡的可不是我！”
“王辉熠，你几岁？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哪里吗？”宋清染突然严肃起来。
看着她突然严肃起来的表情，王辉熠被吓住了，怔怔地看看她又看看旁边的顾浔川，不敢再出声。
略微冷掉的气氛中，顾浔川忽然伸出手摸了摸宋清染的头，宠溺道：“清染，你太凶了。”
“又没对你凶。”宋清染移了移脑袋，直接抓住了某人的爪子，然后一直没再放掉。
“我去！”王辉熠瞬时翻了个身，一脸惊诧地看着两人，一会儿看看他们五指紧扣的手，一会儿又看看他们的脸，犹疑出声：“你们……现在……”
“是的。”宋清染一脸平静地举起顾浔川的手，淡定地点了点头。
“呜呜……”王辉熠立马用双手捂住脸爬去了另一边，“你们让我哭一会儿。”
“切”的一声，宋清染嫌弃地扭过了头去。
顾浔川则淡淡地笑着，什么都没说，静静地陪在她旁边。
两人同时坐到了苏影的旁边，宋清染看了看苏影的脸，有些苍白，于是情不自禁伸过了手去。
手刚触摸到苏影的脸颊，她就醒了。
苏影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向宋清染，喊了句：“宋哥。”
“你醒了！”宋清染顿时从地上起身，然后上前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你在地上趟太久了，湿气重，等会儿得用火烤一烤衣服。”
顾浔川也从旁边凑过来，关切地看着她问：“感觉怎么样？头会晕么，胸口闷不闷？”
苏影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细声说：“还好，就脑袋有点晕。”
“那你静坐一会儿，不要乱动，看看等下会不会好点。”顾浔川说。
刚刚爬走的王辉熠重新溜了回来，见苏影醒了，一下子就凑上前，“你醒了，快走快走，不要再跟染姐和顾大哥待在一起。”
“你说什么呢？”苏影眉头一皱，立马甩掉了他的手。
彼时，宋清染和顾浔川在一旁无声地笑。
第120章 命运之悲剧
王辉熠和苏影醒来之后，气氛明显活跃了许多。
大家OO@@的，或小声说话，或轻声走动，随着越来越多人从昏迷中一醒来，林间瞬间多了许多生气。
经过毒林逃命，现在留下来的十几个人，大多身体素质较好，恢复能力也强，慢慢的，大家都恢复了体力。
尤其是王辉熠，醒来只缓了一阵就活蹦乱跳的，像个没事人一样，苏影就差一点，醒来之后明显虚弱得很，缓了很久，脸色看起来还是不太好。
毕竟还是个小女生，宋清染看着她既心疼又愧疚，如果不是跟着她，她又怎会要受这些罪。
不过现在说再多想再多也无济于事，唯一能做的就是带她安全回家。
这样想着，宋清染望了望头顶展露出蓝色光晕的一小片天空，又望了望稍远的地方，“那些去找水的人离开多久了？”她扫视一圈后忽然问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话音刚落，东南方向传来了呼喊声：“我们回来了，水找到了！”
看着他们带回来好几大袋水，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野外条件艰苦，早午餐可以少吃点，可水却万万不能缺，否则整个人的精气神就会变得极差，身体各项机能也会逐渐罢工。
人多力量大，有了水之后，大家立马生起几堆火，同时架起酒精炉，烧水的烧水，取暖的取暖，众人围在一起，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或许是因为刚从生死危机里侥幸逃出来，又或许是经历多了像今天这样生离死别的场面，大家并没有过多地沉浸在失去同伴和队友的悲痛中，只想着如何才能更快地走出这片山区，这片危险之地。
然而望着那一张张聚在一起的脸，宋清染却忽然想起了贵生叔，那个长着一双鸳鸯眼，曾经帮她拧过水瓶盖的中年男人。
“从里面走出来的人都在这儿了是吗？”宋清染看向石勇。
石勇低沉点了点头，“都在这儿了，我们损失了十一个兄弟！”
宋清染瞬间沉默下来。
十一个人，每个人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可现在，全都没了。
更没想到的是，唯一和她有眼缘的人，竟然也消失在了这里！
她心中突然生起一股很强烈的无力悲痛感，这就是所谓的命运么？明明有生的机会，可偏偏有些人，他们却无法选择自己想选的生机，只能被迫地接受安排，然后在优胜劣汰这个残忍的环境中最终被无情地淘汰。
临死前，贵生叔在想什么呢？
他会回忆起自己当初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吗？或是想起自己的家人？或是遗憾再也不能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知他有没有怨过，如果怨过，他怨的又会是谁呢？
呵……也许他什么也来不及想，就在痛苦中殒命了。
这样想着，宋清染更感到命运之悲哀，如果可以好好的生，谁又会想死？如果可以轻松地生活着，谁又愿意在刀口上冒险？不排除像石勇、莫凡这样的人是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和野心而活着，可还有许多像贵生叔这样的人，却是被迫无奈地做着各种选择。
就在昨晚，篝火旁，她还听他说起自己的故事，说是年轻时被人骗的倾家荡产、妻离子散，最后才来到了这个团队，自那以后，这个团队便是他的家，十几年来，他再没有别的选择，领头人安排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从不敢有一丝懈怠。
交谈中，他曾说觉得自己运气还算好，虽然加入团队之后，做的事都比较危险，却从来没有失过手，而这次，他也以为自己能顺利出去，回到外面的家。
昨夜的一切在宋清染脑海中一一闪过，贵生叔宽阔的额头，他那略带笑意的眼睛和平缓的鼻翼，还有那总是温和地说着话的厚厚嘴唇……就好像所有场景刚刚才发生过般，他是第一个让她感觉到这个团队里也不全是坏人的人，也是她在石勇这里唯一一个看得顺眼的人，可结果就是，他没了。
她最喜欢的一个大作家曾经说过，真正的悲剧，是把美好的东西撕碎给人看。
她想，这大约就是个悲剧吧！
人有生老病死，自然的死亡并不可悲，可悲的是，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生命就戛然而止。
贵生叔是这样。
那以前的她在顾浔川眼里，又是否这样呢？所以他才会那么害怕，那么担心生气……
慢慢的，宋清染理解起顾浔川来，如果换作是她，恐怕她根本不可能做到像他这样好，一边替人轻易地化去各种危机，一边还要默默承受着自己内心中的那份煎熬和焦虑。
不管是谁，生命都不能白白牺牲，更何况还是自己在乎的人呢？推己及彼，宋清染再次紧紧握住了顾浔川的手。
“答应我，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她定定道。
顾浔川愣了愣，直接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放心，我们都能好好地活着出去。”他抱着她，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
两人的举动太过亲密，大家的眼神同时朝他们望过来。
没有过多亲昵，顾浔川直接将她拉到了人少的地方。
两人背靠着同一棵大树，顾浔川环着她的腰，声音依旧低低的：“清染，你刚刚……是不是在想贵生叔的事，然后自己一个人又胡思乱想了许多？”
他低眸柔情似水地看着她，眼神还透着几分担忧。
宋清染抬眸望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胡思乱想，只是忽然有些感慨，生命太过脆弱，我以前对它太不尊重了。”宋清染说着轻轻地靠到了他的肩膀上，又开始沉思起来。
顾浔川环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下巴抵在她脑袋上，说：“所以，为了我，你必须好好活着，无论以后发生什么，都不准再轻易去冒险！”
“好！”她抬起头看着他，眼睛亮亮的，“从现在开始，这是我们俩的约定。”
“可以。”他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温情似火，柔情似水，虽然周围环境既不够浪漫也不够安全舒坦，可两人之间的世界里，却显得那样和煦安稳，任何人、任何物都不能打破他们筑起来的独一无二的结界。
“顾浔川，宋清染。”旁边有人走过来，是石勇。
两人同时转身望向他，然后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石勇动了动唇，却没发出声音，犹豫了好几秒，他才说道：“现在离我定的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趁着天还没黑，等下就出发，你们看如何？”
第121章 未知的征途
宋清染扯了扯嘴角。
换作之前，石勇根本不会去询问他们的意见，甚至不屑于听他们说的话，可现在经历毒雾一事，他再不想，也不得不问问他们的意见了，这就是现实。
石勇看重的根本不是他们两人，而是他们能给他带来的利益。
既然如此，他们也没必要和他多客气，有什么说什么就是。
“石老板，你希望再死些人的话，尽可以大步往前走。”宋清染率先出声。
顾浔川却没有宋清染那么大脾气，相比之下沉静得很，见石勇想要坚持离开，他于是朝他娓娓道来：“石老板，就算现在加紧出发，我们天黑之前也不可能出去，山间最忌讳夜行，且不说我们不熟悉这边的山路，就算是熟悉，夜行出山也不是十拿九稳的事。”
宋清染也再次出声道：“你可想清楚了，到时候黑灯瞎火的，人极易走散，只怕到时候你身边的人还没事，你自己就先出事了，如果这样，我不知道你现在做的决定有何意义？”
听见两人如此说，石勇叹了口气，眉间的褶皱又深了几分。
“事到如今，我也就不再瞒你俩了，坦白讲，我这次如此着急回去，确实是为了一己私欲，有批货的主人明天下午就会到，如果那时我不出现，那批货便将拱手让人，如果真的被人接手，我将彻底失去话语权，如果那样，我的结局早一点到来晚一点到来也就没有任何区别了。”石勇一下子将自己的真正意图全都说了出来。
宋清染和顾浔川很是意外，意外的不仅是石勇的态度，还有他话里的信息量，如果他说的没错，那明天这批货的主人和货本身对他们的任务能否顺利完成，将至关重要。
由于意外，两人暂时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此刻早已心急如焚的石勇又说道：“宋清染，顾浔川，你们自己也说过，想加入我们，跟着我一起赚钱，现在我就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们跟着我，我还是能保证你们赚到钱的，可如果我被另一个人代替，你们不仅什么都得不到，反而还有可能失去性命，那两个孩子也不例外！”
“你什么意思！”宋清染忽然冷戾地看向石勇。
石勇忙道：“我并没有威胁你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另一个有可能替代我的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既不在乎结果也不太乎过程，从来只在自己当下能得到什么，如果你们今后落到他手里，我敢说，你们绝对不会有谈判或发表意见的机会。”
宋清染和顾浔川下意识地对望一眼。
她曾经和他说过苏影告诉她的事，所以此刻，两人同时想起了那个曾经和石勇同乘一架飞机的人。
除了他，应该不会有其他人让石勇如此忌惮了，而且昨晚篝火旁，那些看管他们的小伙子们也曾经谈及此事。
现在，两人明白过来为何当时说到回寨子里的事，大家非旦没有很开心的样子，反而全都忧心忡忡，好似既想回去又不想回去。
这样想来，当时的他们估计都预知到这次回去肯定将有一场恶战要打。
“希望你们俩好好考虑，如果可以，我希望大家立即就能动身，然后路上……就麻烦你们了！”石勇沉重道。
顾浔川静默片刻，最后看着石勇似笑非笑道：“你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们还能怎么考虑呢？”
“那你们……”
“行了，动身就动身吧！还是那句话，我的人必须跟着我，路上一切听我指挥。”顾浔川说。
“没问题，这次要注意什么，怎么做，依旧听你们的安排。”石勇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
顾浔川淡淡地看着他，表情并没有很大变化，“这次没有什么需要安排的，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提醒你们的人打起十二分精神，这一路，真的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好走。”
“可以，没问题，我这就去跟他们说。”石勇立即转身朝自己手下那些人走了去。
他走之后，王辉熠和苏影同时从附近闪了出来。
“顾大哥，我们又得赶路了是吗？”王辉熠问。
顾浔川看了他们一眼，点点头，“又是一场极大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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