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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陛下和云国姚君若一个性子，也不会随意被人拿捏，现在看着他气的满脸通红的样子，大家就知道，这个时候劝也没用了。
武将抵达之后，周忱直接传下去一道圣旨，命令先锋将军率先领着一队人马赶往边境，把萧子疏的事情处理一下，如果对方执意开战，也要先拖一段时间。
紧接着就是元帅点上大军，此次，周忱拿出了半枚虎符。
和昀朝不一样的是，北商所有的兵马都在皇帝手中掌管，除非有些功绩卓越的将军，培养了自己的亲兵。
这一次，周忱的目的也不仅仅是解决萧子疏身死这件事，楚地之后就是昀朝，万一能够拿下，腹背夹击吞并云国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对于北商而言是这样，对于其他两国而言也是这样。
天下格局，三分而定，早就是不可分割的整体，牵一发而动全身，无论如何都会引起三方争执，不可能有一方独善其身。
这会是一场天下大乱，大陆上的百姓流离失所，亦不知道将来会是谁一统天下。
沈忆身为女流之辈，在别人的眼中胜算自然小了许多，但是有神威将军在，无人敢质疑。
……
关于萧子疏身死，谢惊重亲自上门讨要说法。
一看到北商从朝廷派来的武将先锋，谢惊重就忍不住想到了那日宫门之内，那个嚣张而又自傲的男人说要娶沈忆，说什么两国联姻，还想吞并昀朝。
他当即冷笑一声，当众质问。
“此次带着萧丞相来到这里，他带着人悄悄的去了北商境内，原意只是想求取两株珍贵的药材，祝自己的断肢恢复的更快一些。女君都舍不得要他的命，可他居然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你们的眼皮子底下？”
为首的先锋将军忍不住反驳。
“北商都是性格豪爽之人，从来不屑于做暗杀这种事情，萧子疏的死肯定和我们无关。我敬你神威将军是一代战神，可你居然是如此蛮不讲理之人，意图栽赃陷害，荒唐！”
谢惊重嗓音淡淡的看着他。
“我也敬你的帝王是豪爽之人，却又何以为了昀朝的土地，不久之前亲自登门求娶我们女君？”
第406章 谁念西风独自凉22
这倒是让人哑口无言，大家都是彼此彼此。
谢惊重侧眸，已经对尸体检查完毕的仵作走来，把自己检验到的结果全都说了出来。
“死者东西还没有完全放下，应该刚刚来到客栈不久，就被人干净利落的一剑抹了脖子，那人绝对是用剑高手，伤口非常干净利落，下手的时候也没有犹豫，一击毙命，相比死者自己都没有想到。”
谢惊重又让人继续抬上来两个尸体，脸上已经血肉模糊，穿上却穿着萧子疏府邸、萧家宅院的仆人衣物，谢惊重笑着问先锋将军。
“萧丞相自己带过来的人也惨遭杀害，看逃跑的方向是要出了北商，如果不是你们动的手，又会是谁把他们吓的往回跑？”
谢惊重玩味的问他，“总不可能是我们自己动的手吧？这可是君上点了名要保着的人，如今一命呜呼，本将军都会受到牵连的。”
他这话一说出口，很多人明显都相信了，此行谢惊重身上确实肩负着保护萧子疏的任务，如果是他安排人杀了萧子疏，肯定会受到惩罚，他还不至于那么傻。
先锋将军的目光，在死去的萧子疏身上盖着的白布上徘徊，最终格外坚定的指着谢惊重道。
“那就肯定是你和你们女君联起手来……”
他这话都还未来得及说完，就看到谢惊重身着一身泛着冷光的铠甲站起身来，极具压迫感的身姿靠近，他压着那一双戾气格外重的眸子，声音森冷。
“胆子可真大，不过是一介小小先锋将军，如今主帅都未曾到，地方也没有个负责的县令、知州，就凭你也配妄议我昀朝女帝？”
那么这就是一道无解之题，一切都有因有果、有始有终，真相却不一定会被公布。
先锋将军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场面，只能甩袖子离开。
谢惊重目的已经达到，让人带走尸体之后，只留下了一句话，也跟着回去了。
“请北商帝王静候佳音，我昀朝定会拿着战书来犯。”
次战迫在眉睫，且避无可避。
现钱被周忱和姚君若联手摆了一道，如今也算是还给周忱了，至于姚君若，早就已经起到了一个杀鸡儆猴的作用。
姚君若那么谨慎入微的心理，现在恐怕正忙得焦头烂额，要提防沈忆，他估计会花费不少心思。
但姚君若并不知道，只要姚君若不出兵增援北商，沈忆这时候压根不会管他做什么，算是胜算又大了一些。
而谢惊重口中所谓的萧府仆人，不过是来的路途上见到不少因战争流离失所而被杀的人，随便带来两具尸体。
事已至此，一切已成定局。
战争，一触即发。
谢惊重回到楚地边缘之后，这边的事情也在按照想象之中发展。
楚地水源短缺，又多在山上，压根没办法取到用来饮用的水源。
天气有些寒冷，已经入了冬天，并不是丰收的季节，楚地人的粮食早就在预测战争快要开始之前，纷纷卖给了别人，换成银钱。
如今，喝的水已经没了，吃的米也不多了，田地里也找不到可以挖的野菜，树上的叶子也早就在这个季节落光了，这是一条绝路。
谢惊重回去不过半日时间，就有人主动带着一家老小下山而来，主动桂香。
谢惊重也知道错的并不是楚地的人，他们也只能被迫困在楚地出不去，并没有为难这些人，任由他们带着自己的钱离开。
不过短短两日之内，越来越多的人下山而来，整个楚地已经失去了一大半的百姓，其中还夹杂着因为没有粮食而逃走的士兵。
毕竟是造反之军，那些人的指腹都磨出一层厚厚的老茧，眼神也不一样，很好分辨，都被谢惊重集中看押在一处地方，和前些日子抓到的叛军放在一起，好吃好喝的供着，半点苦都不用受。
谢惊重特地让人把这个消息传了过去，这一座城终究不攻自破了。
北商的主力抵达楚地交界的时候，谢惊重的人已经高高占据楚地，以分散的一字长蛇形，沿着交界线排兵布阵。
楚地地形不对称，知道北商派过来整整十五万兵马的时候，为了稳中求胜，以偃月阵沿着山脉往两边延伸，排列开来。
全军呈弧形配置，形如弯月，谢惊重就带着主力，在两轮弯月相交之处凹的底部。
这种阵法，作战时注重攻击侧翼，以厚实的月轮抵挡敌军，月牙内凹处看似薄弱，却包藏凶险，要求大将具有极强的战力，兵强将勇者适用。
谢惊重之前带着的兵都是常年镇守边疆的，非常擅长马背上作战，进退有度，这次带着的兵马全都是其他将军的，其中虽然也有骑兵，却远远比不上他的。
所以在原本的阵法基础上，他把那一部分骑兵以车悬之阵的形式融入进去。
谢惊重从小就是在兵书里长大的，用在刀尖上舔血的战场上，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如何对付这些人，他再有经验不过了。
京城已经一片太平，只是沈忆没想到这么快就接到了萧子疏身死的消息，和消息一起送回来的还有那封信，她看完里面简略的内容之后，放在这燃烧的蜡烛上烧了。
萧子疏独剩一臂之后，费尽心力以最工整的字体写下了那几个字，就是希望自己死后，在她心中尚有一席之地。
可这封信终究化成一片烟灰，风一吹来，就消散的捧也捧不起来，桌子上落着的，都是纸燃烧之后的灰烬，沈忆抬手掸了掸，一个人一生的传奇故事，也在此刻画上了终点。
陌风进来汇报最近皇城周围的情况，沈忆有些听不进去。
最近安静的很，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敢继续造反的，萧子疏之所以死在北商，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情吧。
风波平息，终于有了难得的安静，堂堂上也没有人再敢催着她选婿，文官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小了许多，不敢颐指气使。
楚地战争已经开始，早朝之后，沈忆看向南方，吩咐陌风。
“这些日子本君要称病不出，准备一匹上好的马，本君要去一趟楚地，千万要替本君瞒着。”
第407章 谁念西风独自凉23
陌风听到这话之后，直接跪在了地上。
“君上！现在楚地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两军交战，对于您而言太过于危险，不要去啊！”
“本君不是一问三不知的傻白甜，遇到危险也知道自己如何应对，若是遇上危险，起码也是能挥舞一下刀剑自保的。”
陌风叹了口气，摇摇头，没法反驳。
沈忆松了口气。
只要陌风答应瞒着，她就能肆无忌惮的去了。
陌风给她准备了一匹千里马，几日时间之内就能到达楚地，届时和北商大军应该正处于焦灼阶段，她虽然能去，却不能公开露面。
万一身份暴露招来杀身之祸，是给谢惊重徒增烦恼，所以刚出宫门的时候，沈忆就在脸上蒙上了白色的面纱。
如果别人问起，只说是曾经脸上受过伤，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路上许多人听到她这样说，纷纷有些惋惜，但也真的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抵达楚地之后，沈忆从百姓口中打听到了谢惊重的战况，昀朝军队不过数千伤亡，北商却已经折损过半，士气低落，每一场仗都被打得落花流。
谢惊重稳稳的占据这一片的地形，发挥了非常大的优势和长处。
北商还有援军正在路上，现有的军队已经往后撤退了几十公里，正在准备集结大批力量，和昀朝正面硬刚一次。
周忱咽不下楚地这一场败仗，压根不肯撤兵，更不肯投降，其实换个地方攻打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迅速偷袭周边城镇，完全能够从缝隙深入，难保姚君若也会选择和他联手。
可周忱偏偏不是这个性格的人，他非常执拗，谢惊重才敢以这样的打法在这里等待如此长的时间。
他还要继续等下去，等到北商大批力量再次集结，他稍微改变了一下打法，仍然要在这片地方，打败所谓的援军。
不知道为什么，谢惊重总是隐隐觉得，周忱很有可能亲自上阵，除非朝中有人能够劝得住他。
沈忆抵达楚地山上驻守之地的时候，直接被拦在了外面，她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宫中令牌，只说自己是女君派来探望将军的女官，一路畅通无阻，却在谢惊重大帐之前被拦下。
有人踏着一匹骏马而来，高高的从马背上直接翻身跳下，粗壮的身姿直接挡在了沈忆面前，手里的刀剑还染着一股血腥味。
长风吹动了眼前人高高束起的头发，沈忆看着这位不知道姓名的女将军，稍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陌风的妹妹，陌雨。
早年间陌雨就跟着陌风在禁军里做事，也算是小有成效，只是这姑娘的脾气也很倔，还被陌风娇惯的有些不成样子，说话时而冲得很。
沈忆在宫中的时候就领教过一次，后来她被陌风罚出京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这次谢惊重带兵出征，看来陌风是有意思要锻炼一下自己的妹妹，才让她本来在这种地方，但显然……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决定。
眼下，陌雨看着她脸上罩着的柔软的白色面纱，和战争之后的残局格格不入，见到她这么一位先锋建军，连一点礼数都不知道，格外可疑。
“你当真是女官？据我所知，如今女官最高只有六品，我虽然是此次战争中临时性的先锋将军，却立下了赫赫战功，官阶可以算得上是正三品！你见到我为何礼数都不懂？”
沈忆无奈笑了笑。
“你哥哥是大内禁军首领，才不过是从二品官职，况且也正如你所说，你不过是行军而来的先锋将军之一，压根没有所谓的品阶可言，又哪里来的正三品？”
谢惊重非常擅长于排兵布阵，所以手下的先锋将军从来不止一个人，甚至不同阵法会配备不同先锋，此次最多的就是年轻武将，正是谢惊重用武之地。
陌雨瞬间哑口无言，只是看着这双格外温柔的眼睛，她冷哼一声，双手环胸，“来人，带下去，谁知道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女人？”
目光继续往下，她看着这隐隐绣着提花暗纹的白色面纱，眯了眯眼睛，抬手就要去扯。
沈忆往后退了好几步才躲开，踩到了裙子，险些没站稳身子，她直接朗声开口道。
“神威将军！下官有要事求见！”
陌雨暗道不妙，正要转身逃走，那帘子就已经被掀开，一道高大的背影就在门口站着，陌雨瞬间感觉后背一阵发凉，男人冷漠的声音传了过来。
“陌雨？你又做什么了？”
又？
沈忆听到这个字的时候，微微挑了一下眉头，看来陌雨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估计仗着自己在军中有些地位，哥哥又是陌风，女君亲信。
陌雨已经来不及溜走，愁眉苦脸的转头看着谢惊重，中途还不忘瞪了一眼沈忆。
谢惊重就是在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沈忆的，他正准备问问是不是君上有何吩咐，就看到那所谓的女官，眉眼弯弯，白色面纱下的一张脸似乎绽开了笑意。
他几乎三两步就跨到了她的面前，身上还带着屋内吹过来的暖气，淡淡的饭菜香味盘旋，沈忆抿唇，有些可怜的看着他。
“我是女君特地派过来，有事情要告诉将军，现在又觉得饿的，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让我进去吃一点？”
陌雨冷笑，“将军有洁癖，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用饭，你……”
她话都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瞠目结舌的看着谢惊重主动让开了自己身边的位置，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不光是陌雨，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面面相觑，有点不可思议。
大家都知道神威将军骁勇善战，战场上饥餐胡虏肉，渴饮匈奴血，但回到自己住处的时候，对自己的吃食却格外讲究，压根不会和别人一起，帘子一拉，谁都不允许进去打扰。
陌雨先前就因为打扰，被军法打过几棍子，现在却眼睁睁的看着他主动带着其他人进去，心中多有不甘。
只是这二人看起来很熟稔，莫非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第408章 谁念西风独自凉24
帘子重新落下，沈忆深呼吸了一口气，感受着里面烧着柴火的盆里传过来的暖意，整个人都颤了颤。
这种天气真是又饿又冷，她出来的时候还没有带厚衣服，来的路上买了其他的大氅又不方便带着，只能硬生生的挨着冻。
她朕要抬手把脸上的面纱揭下来，一只粗糙的大手已经提前靠近，先沈忆一步，带着一层厚厚茧的指腹从她侧脸抚过，那清晰的纹路让沈忆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直接站起身来，想要躲避，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动作，那面纱才完完全全的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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