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红意,更加衬得纪乐童的面容娇嫩,仿佛一掐就能出水一般。
虽无朱钗装饰,但也已经衬得她小小年纪便眉目胜春。
若是再长多几岁,这容貌怕是去了书塾都要引起轰动。
不过这梅花,还没入冬现在就已经有了吗?穆黛瑶的目光落在那梅花上头,有些疑惑。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这是从哪里来的,纪执徐已经把剩下的羊奶都放在了地窖里,刚好走了过来,见穆黛瑶好奇地盯着那枝梅花看,便开口解释道:“山里的温度要比外面冷上很多,所以梅花也开得比这山下要早得多,我刚好看到这枝在枝头上生得尤其好看,便摘了下来给童童戴着玩。”
“我很喜欢,娘亲你喜欢吗?喜欢的话这枝梅花送给娘亲,就当是童童送给娘亲的礼物!”
纪乐童人小鬼大,见穆黛瑶的目光在梅花上停留了好一会,她心下了然,知道娘亲肯定是喜欢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便主动提出来了。
一听这话,纪执徐未免有些急了。
这听上去不就像是在说自己没有给瑶娘带礼物来嘛,偏生说这话的又是他最疼的小女儿,纪执徐只好有苦说不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穆黛瑶,苍白又无力地想要为自己挽救一波。
“瑶娘,我之前有送过你发簪,见你一直没戴,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来着,所以我便没有给你带来。”
闻言,穆黛瑶原本想要打趣纪执徐的话到了嘴边立马就被她重新咽了回去。
好像他说得没错,之前的确是送过自己一只发簪,只是那只发簪现在不知道被她塞到了房间里的哪个旮旯角落里罢了。
想到这,穆黛瑶顿时有些心虚地扭过了头,转移了话题:“对,娘亲不怎么喜欢戴发簪,所以这枝梅花还是给童童戴着好看。”
“哪有女子不爱美的呀,而且童童明明看到你拿着爹爹送你的胭脂盒摸了好久,按照书上说的,那就叫做爱不释手!”
纪乐童扁了扁嘴,一本正经地说道。
加上她本身的声音听上去就是奶声奶气的,更是平添了几分天真的可爱感。
听得穆黛瑶不禁老脸一红,都不好意思继续欺骗小孩子了。
更何况纪执徐还在一旁站着,一脸听了纪乐童的话后惊讶的样子,他扭头认真看着穆黛瑶,语气中略带些许喜悦地追问到:“瑶娘,童童刚才说得是真的吗?你真的很喜欢我送的胭脂?”
“……”
闻言,穆黛瑶一脸面无表情,她不过就是因为好奇而多摸了几下那个胭脂盒子罢了,怎么就成了她爱不释手了。
这个词语是这么拿来用的吗?
“那瑶娘,明日我再给你去买几盒,你还想要什么颜色的,或者我们一起去镇上看看。”
“相公,你明日不去打猎了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可不是你的性子。”
穆黛瑶毫不留情地打断了纪执徐的滔滔不绝,直接拒绝到。
然后还没等纪执徐再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外头的院子突然间传来了一个猛然拔高的女子嗓音。
“我的好兄长啊,你终于回家了啊,呜呜呜,你妹妹我可是被人欺负得不行,无家可归啊!”
这个嗓音尖利刺耳,甚至还带了点乌鸦哭丧的感觉,一下就让众人皱起了眉头。
就连纪执徐都被叫得愣了一秒,一时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人闯了进来。
反倒是穆黛瑶最先反应过来,她挑了挑眉,转头看着纪执徐带着些许幸灾乐祸的感觉说道:“相公,听这个声音怕不是小姑子来了。”
“瑶娘你是说知秋来了?”
纪执徐皱了皱眉,大好的心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其实对于自己这个妹妹的某些行为也是颇感无奈,他们并非同个娘亲所生,只是同个爹罢了。
但是偏生他爹又十分疼爱这个妹妹,从小把她娇惯得好吃懒做,性子又差,年纪上来了也没有人想上门提亲,导致这成了当年纪执徐的爹离世时最大的心结。
就因为这种有点像是托孤的遗愿,使得纪执徐这么多年来都尽可能满足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的所有要求。
“嗯呀,白日的时候知秋也来过一次,不过因为觉得我做的饭不好吃,说我欺负了她,一气之下就跑了。”
穆黛瑶眨巴着双眼,无辜地说道。
闻言,纪家几个孩子纷纷都抬起头来瞅了一眼穆黛瑶。
虽说她并没有说谎,但是这话听起来怎么就是有哪里怪怪的。
“相公,你也知道的,家里孩子多,哪里能够顿顿吃得起肉,但是知秋她都听不进去我的解释,任凭我在后头怎么叫她她都不肯听。”
不就是卖可怜嘛,穆黛瑶现在做得可是十分娴熟,话音落下的时候,她抬眸怯怯地瞥了一眼纪执徐,一副受气小娘子的模样。
第207章 说她比狗还不如
“我自然不会觉得是瑶娘你的问题,知秋的性子我了解,她自幼便是如此骄纵,以前家境还可以,便由得她去了,如今看来,当初是做错了。”
“什么做错了?哥,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嫂子欺负我的事情了?”
就在纪执徐话音刚落的那一秒,纪知秋刚好踏进了灶房里,她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便还以为是兄长知道了,立刻就得意洋洋起来。
“哦?如何欺负你的。”
纪执徐眯了眯眼,语气不冷不热的,一时让纪知秋难以捉摸他的真实想法。
“她不给我肉吃!纯心就是想要饿我肚子!”
尽管如此,纪知秋还是不依不饶地指着穆黛瑶告状。
丝毫没有发现她兄长此刻的脸色有多冰冷。
“知秋,我跟你解释过了,不是不想给你肉吃,而是因为家里实在是快揭不开锅了,你让我去哪里给你找肉吃呀?”
以前穆黛瑶就是吃亏在不懂得把冤屈说出口,才平白受了那么多气,现在她才不会那么老实地半句话都不说。
甚至她说得还要比纪知秋更多,看上去还要更加委屈可怜。
“你胡说,我都打听过了,你明明有闲钱可以买好几个没啥用的大缸,刚刚我还看到你拎着两大桶羊奶回来,你还好意思说家里揭不开锅,我看是你暗地里把银两都给花光了,欺负我兄长往日不常在家里,便趁机虐待我这几个可怜的侄子侄女吧!”
说到这,纪知秋还愣是挤出来了几滴眼泪,假惺惺地想要伸手去抱住离自己最近的纪修凭,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着:“我可怜的侄子侄女啊,幸好你们还有我这个姑姑在,不然可就没人对你们好了啊!”
然而纪修凭却是往后退了一步,淡淡地说道:“知秋姑姑,修凭已不是小孩子,当谨记男女有别,不该再有太过亲密的接触。”
闻言,穆黛瑶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猛地扭过头瞅了一眼纪修凭。
此时的纪修凭正垂着眼睫,一点余光都不旁分,礼教端庄,俨然一副乖巧好样貌。
怎么上一世她没发现纪修凭也对纪知秋没什么好感,是她忽略了?
还没等穆黛瑶想清楚,纪知秋就已经脸上一阵发白,脸色也十分不好看起来。
纪知秋像是抓住了穆黛瑶的把柄一般,指着穆黛瑶,扭头对着面无表情的纪执徐激动得高声喊道:“兄长,你看,要不是这个女人,小凭怎么可能会这么对她姑姑我这么说话,这毫无家教的样子,分明就是有人在背后不怀好意地怂恿的!”
“知秋,我原本以为你跟我相公,也就是你兄长是一条心,你们可是亲兄妹啊,怎么可以因为我们家里穷你就这么嫌弃,还把黑锅往我身上甩呢?”
“我没••••••”
穆黛瑶迅速打断了纪知秋的话头,端的就是一个当家主母的气势,她一边叹气,一边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着纪知秋教育道:“人家都知道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穷,知秋你却是连这点道理都不懂,枉我相公还成日在我面前说要对你好点,虽然你现在年岁已成还没出嫁,也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好夫家,但是我们可是一家人,怎么可以彼此嫌弃呢!”
这一大通话说下来,绕得纪知秋脑袋都晕了,她张大了嘴,完全不知道该回什么话,只是赤白着一张脸,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
“噗嗤。”
然而纪乐童听懂了,她也完全没有掩饰自己因此而笑出声来的样子,弯着眉眼,一脸天真无辜地问道:“呀,知秋姑姑,娘亲是说狗都不会嫌弃家里穷,但是你嫌弃了,为什么呀?”
“哎,五妹你这都不懂为什么,就是说知秋姑姑连狗都不如嘛。”
纪修凯充分地表现出来了什么叫做插上一刀,偏生他原本就不是什么特别有脑子的人,大大咧咧说出了这种冒犯的话来,直接就把纪知秋给噎得眼眶一红,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反了反了,都反了!
这几个小兔崽子怎么敢这么跟她说话!
毫无礼教可言,纪知秋哪里忍得下这口气,她刚想要当场发作起来,就被纪执徐瞥过来的一个冷冷的眼神给制止住了。
“够了。”
“兄长!你也看到了,她把小凭他们几个统统都教坏了,现在居然敢这么跟长辈说话,半点家教都没有,难道兄长你也不管一管吗?!”
纪知秋气得直跺脚,但是她心里却还是对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冷面兄长有些忌惮和畏惧的,要不是她仗着自己手里一直拿捏着爹爹死之前的遗愿,现在她也不敢这么跟纪执徐说话。
“知秋,你口口声声要说有家教,难道你没发现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纪执徐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寒意,听得纪知秋大气都不敢喘,眼神也逐渐变得心虚起来,结结巴巴地低声道:“兄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哪里做错了,我身为小凭他们的姑姑,他们做错了事情难道我还不能教育他们吗?”
“瑶娘是我明媒正娶的妻,也是你的嫂子,但是从你刚才到现在对瑶娘的态度来看,你根本就没有把她当做嫂子看待,古人云,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如此浅显的道理你为何不懂?”
若换做以前,纪执徐兴许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现在的瑶娘对于他而言的重要程度早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他又怎么可能看着纪知秋那般欺负穆黛瑶。
“可是以前兄长你不是这样说的,你明明••••••”
后面的话纪知秋还没说完,就被纪执徐冷冷的眼风扫了一下,顿时不敢吱声,只得支支吾吾老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穆黛瑶站在一旁,垂眉看着地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她自然知道纪知秋后面要说的话是什么,以前的纪执徐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觉得是她的错,根本不会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
时日一久,自然让她愈发地失去家里的地位,到最后沦落到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的地步。
第208章 她想当官夫人
“今日的事情我不跟你计较,但若是出现下一次,那便不要怪当兄长的不客气了。”
见纪知秋终于老实了下来,纪执徐的语气也不再那么冷硬,随后他抬眸问了一句:“对了,知秋你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兄长,你不是总说我挑剔没能找到好夫家嘛,现在你妹妹我是找到了,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帮我这个忙了。”
纪执徐淡淡地问道:“是谁?”
闻言,穆黛瑶也悄摸摸底竖起了耳朵,能够被纪知秋给看中,她可很是好奇到底是哪个倒霉蛋了。
本来还在垂头丧气的纪知秋顿时一个精神,她两眼放光,上下嘴皮子快速翻动着,生怕纪执徐不肯答应帮她一般,“就是隔壁村的张君实,兄长你还记得他不?”
张君实这个名字很是耳熟,穆黛瑶眯起眼睛努力回忆了一下,当她记起来的时候顿时感到有些惊讶。
当年纪家跟张家还是定下的娃娃亲呢,只是后来张家二老因为出了事故而去世了,只剩下张君实一个孩子,家里的东西都被亲戚搬了个空,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了。
所以纪知秋便以张君实家境太穷,配不上自己为理由而辞退了婚事,这件事当时还闹得挺沸沸扬扬的,村里的人背地里都说纪家这事做得不实在,让人心寒。
不过就纪知秋这性子,哪里会在意那么多,退了就是退了,她那么好看,以后定能找到一个富贵夫家给嫁了,她才不愿意跟一个穷鬼过一辈子呢。
怎么现在反倒是她又看中人家了呢?
想必纪执徐也是有着同样的疑惑,他开口询问了一句:“知秋,你确定是张君实吗?”
“当然了,怎么,兄长你也觉得他不是很配得上我吗?其实也不要那么想啦,虽然我姿色不错,性子也好,但是他毕竟现在是个举人了,也算是勉强配得上我了。”
纪知秋说这话的时候一脸骄傲,看得出来她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穆黛瑶不知道她从何而来的自信,只觉得莫名好笑,她忍得很辛苦,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知秋,你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话吗?是你过于天真,还是觉得跟我开这种玩笑很好笑?”
然而纪执徐可没有跟自己自己这个妹妹客气,直截了当地打破了她的幻想。
“兄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过于天真?你难道忘了我跟他之前是定过娃娃亲的!”
纪知秋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了起来。
“但是我怎么记得知秋你已经退了那个婚事了,相公难道是我记错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穆黛瑶突然开口,她走上前一步,亲昵地搂住了纪执徐的手臂,抬眸疑惑地问道。
也就只有纪修凭看到了她眼底隐隐的笑意,很明显他们的后娘很清楚退婚这件事才是。
那现在专门拿出来说,不就是想要让知秋姑姑感到难堪吗?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样子的穆黛瑶,纪修凭反而不讨厌,他垂下头,隐去嘴角一抹浅浅的笑意。
“瑶娘你没记错,知秋的确是亲口退了那门婚事,而且这件事两个村子的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对于穆黛瑶的疑惑,纪执徐十分耐心地解答了。
只不过在面对纪知秋的时候,纪执徐就没有那么好的性子了,他直接打破了她的美梦。
“兄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说了退婚,他就一定要答应吗?就不可以是我耍耍小性子吗?我不管那么多,反正我看中他了,我一定要他做我的夫君!”
纪知秋跺了跺脚,蛮不讲理地喊道。
以前是因为看不起张家穷,也觉得张君实不会有什么出息,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现在可是举人!
她纪知秋要是嫁给了这种男子,以后便是正儿八经的官夫人了,换谁谁不乐意?
“那要是张君实不愿意呢?”
见状,穆黛瑶眨巴着眼,故意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问道:“他现在可是个举人,要是真的不愿意,我们也没办法说什么呀。更何况,是我们理亏在前,不管怎么说都不占理,对吧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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