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个脱了灵魂的提线木偶。
声音也是轻而恍惚,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在这里让我们签字结婚,是为了满足你病态的遗憾吗?”
第429章 就让一切结束吧
“望着你和我妈初遇的地方,让我和严忌结婚,你以后就能保证不再动我们身边的人吗?”
时染问道。
双手双脚重获自由,她想要起身,身后的保镖眼疾手快地将人肩膀按下。
时染清澈的杏眸里不悲不喜:“放开我,我想看看那片绿色塑胶。”
“你在说什么屁话,黎小星还在失血!”
相较于时染的平静无波,严忌显得暴跳如雷,一副想要冲上去撕碎时染的样子,是身后的庞吏一直在压制他。
庞吏只听严哲的。
严哲之前那句“你敢”,已经是对时染的维护。
严哲望着那片操场,语气平淡:“放开她。”
保镖松手,时染缓缓起身,脚腕和手腕上的疼痛已经让她麻木,她冲着围栏一步步走去,浑身没有一丝生机。
严哲伸手就攥着了她的胳膊,浑厚的嗓音沉了沉:“走这么前做什么,你如果跳下去黎小星和路时遇我一个不会放过。”
严忌用力磨了磨牙,看向庞吏和严哲:“我已经签字盖印,你总可以放了黎小星了吧!”
时染挣开严哲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她转过脸看向严哲,轻声道:“你放过黎小星和路时遇,我会签字。只要身边人平安,我和严忌永远不敢轻举妄动。”
几秒沉默,严哲看向庞吏:“阿吏,送黎小星去医院,让人别再伤了路时遇,你亲自去办。”
庞吏离开。
严忌紧绷太久的神经骤然间放松下来,望着眼前签了字的文件,颓然、丧气、一言不发。
时染嗓音很轻很轻:“我也在湖城大学念书,竟然从来不知道我妈妈也是湖城大学的毕业的。那片绿色塑胶场地,我也走过很多次。”
“湖城大学的操场从这里望下去很美。”
风扬乱了时染的长发,唇瓣已经干涸到泛白,年轻女孩一双好看的眼眸不悲不喜地望着底下缩小的人群,犹如一滩沉寂了太久的死水:
“你说,我妈妈在这里和你相遇,喜欢上你,那她最后死前恨你吗?”
“她爱过你,但她后来爱我爸爸,你就害了我爸爸,害了我妈妈,就连我被拐卖你都能厉害到改了我桃木上的出生年月,在你预谋下一场大火带走了慕家,她会恨你吗?”
严哲只是沉默,双手却悄然握紧了手中的龙纹拐杖。
时染的声音混着风声继续道:“就算她生前不知道这些事情的罪魁祸首是你,但她现在在天上看着,也该知道一切了。你说她现在会不会就在上面看着?”
时染空洞地抬眸望向湛蓝如洗的天空,很蓝很蓝,没有一朵云,连阳光都没有,难怪风刮得这么冷。
她抬手,好像天上真的有一个亡魂,伸手就能触摸。
时染就这么望着,动了动干涩的唇瓣:“她在上面看着你逼她女儿和不喜欢的人结婚,她会原谅你吗?”
“字我可以随时签,我只是好奇,你害她丈夫害她女儿,她有多恨你,能原谅你吗?你想得到她的原谅吗?”
“午夜梦回,你可曾梦到过她?”
时染轻到随风即逝的声音,最终也不知道哪个字眼刺激到严哲了,他挺直的脊背慢慢弯下剧烈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
时染淡淡将视线投到严哲身上:“你梦里的她,是会选择原谅你,还是继续恨你?”
庞吏不在,还有几个保镖,两个律师,以及座位上巍然不动的严忌,没有一人上来扶他。
“咳咳咳咳!”
只见严哲咳得更厉害了,颤着手去摸兜里的帕子,微弯的身影在风里显得摇摇欲坠。
就让一切结束吧……
时染眨了眨黯淡的眼睛,最后瞥了眼无边无际的天空。
猛的聚起一股力气朝严哲身上撞去,将大半个身子的力量都倚在了严哲身上。
撞的方向是不足五十厘米高的围栏。
围栏下面,是十几米的高空……
第430章 阿遇,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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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2日晨,一男一女从湖城金边一公寓大楼双双坠落,降落过程因有车棚缓冲,男子女子已被送至附近医院治疗。
男子女子情况目前尚未可知。
湖城当局正在调查坠楼原因是不慎滑倒坠楼,还是企图跳楼自杀?
我是主持人张扬,相关情况,敬请关注下回湖城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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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3日晨,昨日金边公寓大楼双双坠落的男女中,男子经医护抢救后无效。
女子则存在失血性休克、呼吸衰竭、身体多处骨折等问题,经医护人员十几个小时的抢救捡回一命,但尚未苏醒。
经调查,该男子为湖城延通集团鲜少露面的董事长严哲,享年49岁。
坠楼原因湖城警方尚在调查中。
我是主持人杨思翰,相关情况,敬请关注下回湖城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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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月14日晨,金边公寓大楼坠楼事件,坠楼女子仍处于昏迷状态,暂未苏醒。
金边公寓顶楼围栏经测定高45cm,严重不符合建筑规定。
当建筑临空高度在24m以下时,栏杆高度不应低于1.05m,临空高度在24m及24m以上时,包括中高层住宅,栏杆高度不应低于1.10m。
坠楼原因经湖城警方调查,认定为失足坠落,现已对金边公寓建筑商予以追责。
我是主持人郭丽莉,湖城新闻我们下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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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城地方新闻台已经持续播放坠楼事件三天,微博同城热搜榜上挂了三天。
新闻报道男子姓名是严哲。
却未再报道那位昏迷的女子情况,女子名叫时染。
新闻里还没报道的是,时染抢救结束后虽然捡回一命,但生命体征薄弱。
是爱人在身边跟她说了足足半小时的话,才重新唤回的求生意志。
-
时染昏迷。
一日又一日。
生命体征恢复正常。
但始终不愿意醒过来。
路时遇已经把时染病房变成了第二个办公地点,第二个家。
豪华VIP病房很宽敞。
路章奕夫妇、董玥扬、黎小星都来探望过。
时雅姝自时染昏迷第一日便决定住在湖城,直到时染彻底好转。
严哲一死,庞吏爱戴的妻子被严忌要挟,庞吏想要替严哲报仇也是孤立无援。严哲死后,背后的秘密黑势力也就此土崩瓦解。
严忌作为严哲独子,拥有唯一继承权,成为了延通最高股东。
路时遇从JC离职,专营AS,以前还算温淡礼貌的一个人,从时染进手术室后到昏迷期间,整个人变得愈加冷静,仿佛丢失了正常人应该拥有的七情六欲。
时雅姝从湖城见到自己儿子的第一眼就发现了,所以更加决定留下。
路时遇与严家保镖打斗的伤痕皆是皮外伤,但多伤在了脸上和脖颈,仍有浅红的伤痕没有复原,他在病房办公起来容易废寝忘食,但哪怕再忙都会记得帮时染干涩的唇瓣用棉签沾点水,早晚记得帮时染擦脸。
凡事亲力亲为。
却始终毫无情绪。
时雅姝觉得自己儿子也病了,时染昏迷不醒,路时遇也跟着得了心病。
时染昏迷的第五天,在路时遇接完公司第三个电话后,时雅姝终于没耐住:“阿遇,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妈,我没病。”
路时遇头也不回地望着电脑告诉她。
第431章 我有未婚妻,我很爱她
时染昏迷的第七日。
远在国外出差被缴通讯设备几天的戴执回国,得知时染昏迷的消息马不停息地赶来。
絮絮叨叨在时染身边说了很多。
最后离开前把路时遇叫到了病房外,二话不说就是一拳照着路时遇脸上揍了过去。
路时遇没还手。
戴执脸上柔和的笑意从出了病房彻底冷却,山雨欲来,他是愤怒的,声音不自觉放大:“我不跟你抢她,你就把人照顾成这样?!”
路时遇和戴执间从来都是和谐的,哪怕明里暗里较劲过几回,认识几年却是第一回 动手。
路时遇脸上旧伤未愈,又添新疤,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面无表情地抽出手帕吐出一口鲜血,丢进垃圾桶。
“我会照顾她一辈子。”
他只是这样道。
没有情绪起伏,眼底不起任何微澜。
时雅姝大概是听到动静,出门一探究竟,触到路时遇嘴角鲜血的那一刻,又瞥见戴执紧握的拳头,时雅姝站到两人中间,骤然间冷了眉眼。
“戴先生是吗?你以为染染变成这样只有你会心疼?你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吗?”
时雅姝到底是长辈,戴执脸上寒意微敛:“他保护不了时染。”
“那戴先生就保护地了吗?戴先生刚回国可能不清楚,染染坠楼是抱着和杀父母的仇人同归于尽的心态跳下去的。这是染染的选择,我儿子选择等她醒来,有错吗?”
时雅姝将路时遇护在身后,掷地有声的话惹得戴执一怔。
“跟我儿子道歉,你如果不道歉我就报警,反正医院走廊到处都是监控。”
时雅姝见不得儿子受任何委屈。
路时遇伸手攥住时雅姝的胳膊,低声说:“算了。”
“凭什么?”时雅姝想也不想地道。
戴执见状,几秒后低头道歉:“对不起,是我莽撞了。”
时雅姝这才作罢。
没甩给戴执一个眼神,拉着路时遇就重新进了病房。
“擦擦吧,真痛的话去医生那里处理下。”时雅姝给他抽了湿巾,再度开口,语气是笃定的,“阿遇,你真的有病,心理有问题。”
她儿子虽不小气,但睚眦必报。
被打到冒牙血却不计较,真的很奇怪。
“妈,我没病。”
依然是上次的回答。
……
路时遇大概也是觉得浪费时间,没有选择处理。
脸上和脖子上的伤养了半个月,彻底消了痕迹。
路章奕赶来湖城,这个新年他们是在医院病房里过的。
路时遇像六年前一样给时染准备了过年的新衣服一整套,她暂时穿不到,他就只能替她收着。
连路章奕都看出了儿子的不正常。
身上的外伤好了。
恐怕没好的,是心理。
又过半个多月,时染昏迷的第33天,正月十五,是没有莫鑫的AS依然成功上市。
AS成功上市的那天,路时遇接受了湖城地方台的采访。
AS是湖城国外转移到国内的公司,领导人是之前湖城JC建筑的总经理,一时间,路时遇这个名字再度在网络上掀起热潮。
采访里的路时遇一身优雅地坐在沙发上,一袭黑色西装严丝合缝,精致俊美,正和主持人侃侃而谈。
都是一切关于商业上的心得。
路时遇哪怕口吻淡到不含波澜,但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矜贵,他这幅样子很容易迷惑女人。
主持人问完流程上的所有问题,最后握着话筒微笑着提了最后一问题:“我想替众多女性问一个问题,路先生之前在JC澄清发布会上就干净利落制止了凶手,现在又领导AS成功上市,请问您这样优秀的男人,有没有女朋友呢?问题比较隐私,路先生也可以选择不回答。”
路时遇只是捏了捏话筒,没有闪避。
“我有未婚妻。我很爱她。”
这是路时遇的回答。
与回答之前的问题一样的态度,平淡、自然。
第432章 啊啊啊!染、染染醒了
-
疼痛、黑暗……
周而复始。
意识被一次又一次抽离,周围都是漫无边际的黑暗。
哪里都是嘈杂混乱的声音,太多太多如同潮水般一波一波接踵而至,年轻的、年幼的、男人的、女人的……
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粑粑妈妈,为什么今天有这么大的蛋糕啊?”
“因为今天是我们家宝贝染染五岁生日啊~许个愿吧!”
“我希望粑粑麻麻可以永远,陪伴染染!”
……
“戴执哥哥不哭,以后就由我来保护你!”
“慕慕,那我们一言为定!”
“好,我们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
“妈妈,你为什么老望着这个蜀黍的照片哭啊?这个蜀黍长得好好看啊……好像比爸爸还好看一些……”
“这个叔叔他最近做了一些错事,妈妈伤心,染染乖,妈妈没事。”
……
“快点!没讨到钱别回来!”
“哭什么哭!再哭老子打死你!”
……
“我叫时染,路时遇的时,染指路时遇的染。”
“你知不知道,你长得很像我三院里的一个朋友。”
……
“染染,如果把你的情绪和他放在同一个天平上,哪一端会重一些?”
“他……”
……
“路……路时遇,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我是真的,你会跑吗?”
“会。”
“是假的,幻觉。”
……
“路时遇对不起,都是我一个人让你在英国过了五年。”
“好端端的哭什么,染染乖,不哭。”
……
她仿佛陷入了一片沼泽地,一日一日越陷越深,前方的前方,微光未泯,她想要努力冲出这片黑暗。
那一缕光,是她唯一逃出生天的希望。
“我有未婚妻,我很爱她。”
耳畔隐隐响起一道清晰沉静的声音。
太熟悉了,好像这道声音是从远方那抹光源地方传来的。
她拼着全身的力气,用力朝着那抹光的地方冲了过去。
哗——地一声。
刺目的白光将她笼罩,整个黑暗世界顷刻间变成了闪耀明媚的白色。
时染霍的睁开了眸子,阳光透过病房窗户照到时染脸上,一双杏眼漆黑明亮地不可思议。
她是从黑暗世界……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吗?
时染僵硬地转了转瞳仁,瞥见身边的时雅姝正拿着手机笑容灿烂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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