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神色焦急,叫唤了几声:“喂!小孩?喂!”
见小孩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看这模样倒像是昏过去了,少女不知所措地摇了摇他的身体,又把他拉起来,这才看清小孩低垂的脸上,早已被冻得青紫,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的她,慌得不知道要干嘛才好,突然想起自己背包里保温瓶里有在车站装的热水和给妈妈带的烤红薯。
想也没想立刻拿出包里的保温瓶,倒出些热水来,吹凉了些,自己拿唇抿了抿水温,确定能入口了,立马扶起那小孩,边喊着边小口小口地喂他喝着热水。
有热水进了胃里,小章军也终于缓过神来,被她喊得不耐烦,口里吐出两个字:“聒噪!”
他说话力气都没有了,少女并没有听清他说什么,知道这小孩被冻坏了,不仅非常有耐心地喂他喝完所有的水,把包里还热乎的烤红薯也拿也来,掰成小块塞他嘴里,见小孩果然在吃了,她倒是笑了。
可感知到他身体的冰冷,便毫不犹豫地将自己脖颈间温暖的大红色围巾取下给他围上,摸着他头上的帽子也是潮湿的,将自己头上更保暖的白色线帽给他也换上,看到他身穿这么单薄的衣物,犹豫片刻,把羽绒外套也脱下来,给他披上。
再喂了那小孩几口红薯,他就意识清醒了,只见他那黝黑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一点礼貌也没有。这回少女却不害怕了,没觉得这小孩可怜,倒是觉得他挺奇怪的。
映入眼帘的少女,只着贴身的暖黄色羊毛绒毛衣,修身的毛衣把她发育完好的身形,体现得一目了然,看身量应该也是个未成年吧!看她眼里有胆怯,还有些许的不安,就是没有他熟悉的同情。不知怎么地,小章军看她还挺顺眼的。
可这女的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还是每个女的都长了一颗同情弱小的心?在不清楚他是不是坏人,就这么上赶着跑来?
她怎么胆子这么大呢?
“你是谁?干嘛坐这里啊?”少女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番,问他。
“问你话呢!”少女见小孩不吭声,用手肘碰碰他,再次问道:“你要去哪?顺路的话,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干你什么事!”小孩一听到要送他回去,立马跟炸毛的猫一样,冷冰冰地回怼。
看他这么敏感,少女沉默了一会,也不生气。倒是天色已晚,因为自己把保暖衣物给了他,身体也有些冷起来,她便神色有些焦急地往右边看了看,见这小孩并不像是需要人帮助的样子,她想了想,再次问道: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见小章军理都没理她,少女不由有些气馁,站起身来,拿过地上的背包拍拍底部,对小孩说:“我暂时住在前面大概一公里处的红色小平房里,你要是没地方可去,就过来找我吧!这两天我一直在。”
小孩窝在白色羽绒服里,头也没抬,少女也没有再等他回应,将剩下的红薯塞他手里:“你也别嫌弃,这是我给我妈买的,还热乎着呢!你就拿着当零嘴吧!我走了?”小孩还是没有搭理自己,少女便自己走了。
晚上天气越来越冷了,没有羽绒服御寒,少女感觉身体也要被冻僵了,这白色的羽绒服可是自己攒了很久的钱才买的,她还准备新年穿出去见亲戚呢!唉,计划赶不上变化,反正自己衣柜里还有一件前年新买的棉服,也够穿了。
不再可惜自己的新衣服,快步往家里的方向走,走出没多远,看到前面有灯光,迎面走来的那道高大的熟悉身影,少女立马欣喜地迎上去,朝那高大的身影惊喜地喊道:“哥?!!你怎么知道我要回来?你来接我啦?”
“OO?你真的自己一个人回来了?”高大的身影快步走过来,见少女果然是自己妹妹,心疼道:“这么晚回来,天这么黑,也不给我来个电话,你就胆子这么大的吗?出事了怎么办?”
“嘻嘻,我这不是没事嘛!”
“怎么穿这么少?学校里没有留冬衣吗?”赶紧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披她身上。
“现在花季的少女,谁还穿这么多啊!包得跟个球一样,一点美感也没了!,我不冷,你自己穿吧!”少女嘟嘟囔囔地,坚决不穿自家哥哥递过来的衣服,她可不想哥哥被冷到了。
哥哥可不管她嫌不嫌弃,直接拿衣服把她包起来,兄妹俩边说边笑着,一起勾肩搭背地往家里走。往前走了几步,哥哥若有所思地往后面瞧了一眼。少女问他怎么了,哥哥摇摇头,说没什么。
不远处一瘸一拐悄悄跟了一段路的小章军,见她安全了,便开始往回走。
第61章 往事3
人的缘分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
在这个小插曲过去不久,小章军以为自己此生再也遇不到这个少女了,没想到在他人生最狼狈的时候,见鬼的缘分让他们再次相遇了。
他清楚地记得,那天自己被那个男人找到时,当时害怕和恐惧几乎已经淹没了小章军。再看到男人通红的双眼凶狠地瞪着自己时,小章军知道此时他再不跑,那这场肉体折磨将再所难免,身体伤痛的记忆让弱小的他颤抖的同时,下意识地拔腿就跑。
可他跑得再快,能跑过一个成年人吗?而且还是他饥饿的情况下,那就更不可能了,哪怕小章军使出浑身力气逃走,最终还是被男人一把抓住了。
“跑啊!我让你跑啊!小兔崽子,你以为你不回家,我就没办法找到你吗?”
“你想躲开老子,也得看看老子愿不愿意放开你,不然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这个小兔崽子给找出来。”男人喘着粗气,下手抓小章军的力道,却是半点也没有顾及他只是个九岁的小孩子。
看这小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羽绒服,虽然脏污了不少,可还是看得出这是一件白色的女款衣服,过的可真好啊!这个小兔崽子真是命大,总是能找到办法活下来,他怎么就不去死呢?死了多好,不碍他的眼,还能让他领一笔不小的钱。
偏偏这个小兔崽子就像一只打不死的蟑螂,只要有机会活命,他就会想尽办法活下来。这么苟活着有意思吗?男人非常不理解。这个世道待人这么不公平,这么不给人活路,活着有意义吗?而明明他已经把所有愤怒发泄在他身上了,想要带他一起下地狱。
可他怎么还能这么顽强地活到现在呢!
该死!就是因为这小子这么能活,导致他现在还在这世上受这苦。酒是个好东西啊!成天为了逃避这个令人讨厌的世界,男人天天买醉,只有酒精麻痹他的身体时,男人才会感觉到一丝轻松。
可这个世界对他这样的失败者是零容忍的,在他一无所有时,连喝个酒都没有资格。
就这么个小小的乐趣都不满足他,那他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呢!因为以前答应过亡妻,会照顾这小兔崽子一辈子,现在男人对这个世界不再抱有希望时,他便打算承兑诺言,自己下地狱时,一定要把这小兔崽子一起带下去。
心目中那种执拗,已经从简单的想法变成一种执念。所以他一定要找到这个小兔崽子,把他一起带下去。
当男人看到小章军恶狠狠的目光投向他时,顿时火冒三丈,心中各种不满、各种愤慨、各种不平等负面情况接踵而来,全部堆积一起时,就像火山爆发一样。男人像抓小鸡一样,把小章军提起来,往人少的巷子里走去。
在没有行人的小巷子里,男人再也不顾忌场合,开始下手毒打小章军。
沙包大的成人拳头,像是雨点般劈头盖脸地落在小章军瘦弱的躯体上,而小章军太过弱下,完全无法挣脱,被男人高大的身体挡住出路,无路可逃,也没办法可逃,只能被动地承受肉体上的毒打。
也许是打习惯了,男人下手专挑,外面看不出来的地方打,把小章军打了个半死,可外露的地方却半分也没有伤到,可怜的小章军被男人拳打脚踢给打倒在地,痛苦地抱着肚子,蜷缩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
就在男人打红眼时,突然身后一个老人的声音呵斥道:“里面的人在干什么呢?”
小章军看听到有人过来了,立马就抱着头滚到角落里,他知道这场毒打要结束了,男人很好面子的,绝对不会在外人在场时打自己。可他没有料到的是,男人今天在出来找他前,已经喝了很多酒,在酒精的刺激下,现在打他打得上瘾,甚至失去理智了。
陷入麻痹的脑袋,没有听到巷子外老人的呵斥,反而因为小章军的闪躲,更加气得头脑发涨,怒火中烧,心想这小兔崽子竟然还敢躲,转头在巷子里堆放废旧物品中找出一根木棍,也没仔细看,举起杯口粗的四方木棍眼看就要往小章军身上砸去。
“住手!”老人健步如飞地跑过来,立刻出言阻止他,拦在小章军身前,厉声指责道:“你是干什么的?怎么能打小孩呢?”
男人举着的东西没放下来,双眼一瞪,大声吼道:“这是我儿子,我教育我儿子怎么啦?”
“教育孩子也不能这么个教育法啊!他还是个这么小的孩子,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吗?要你这么一棍子下去,这孩子不死也得残,有你这么当老子的吗?”说罢,转头安慰小章军:“孩子,别怕,你爸爸要是再打你,爷爷报警,剥夺他的抚养权!”
一听要被剥夺抚养权,男人突然就不再理智了,高声吼道:“儿子不听话,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关你屁事啊!你个老不死的,给我让开!”
“我就不让开,怎么了?这事我老头子还就管到底了。”从来没见哪个父亲这么打孩子的,看来这就是一起家暴,而且看他打孩子打得这么趁手,说不定还是个惯犯。老人家最看不得这种人了,说什么也肯让开。
“你个半只脚都踏进棺材里的老不死的,再多管闲事,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打?”
看到男人通红的双眼,老人可不怯他,梗着脖子,张开双手:“你打啊!你打啊!你要是敢动我老头子一根手指头,我让你下半辈子牢底坐穿,我会告你告到我死为止。”
男人被老人这么一激,再看被老人保护在身后的小章军,正一脸冷漠地看着他,像是在嘲笑自己一样,男人顿时气得头脑一片空白,操起木棍就往老人身后的小章军挥去。
可他没有料到老人为了救那个小兔崽子,这么拼命,一个虎扑就把小章军护在了身下。最终男人手里的木棍落在了老人身上,这一棍男人可用了十分力,意识到棍子打在老人胸口上,怒火不仅没消,而是更甚!
第62章 往事4
没想到伤及无辜了,男人知道这下又得赔钱,登时红了眼,大声吼道:“这可不是我故意打你的。是你自己撞上来,不怨我!”说着,提起棍子欲再次往事情起因者,小章军打去。
突然!倒在小章军身上的老人不对劲了,只见他捂着胸口处,呻吟起来。那灰白色的厚棉褂上有个不小的破洞,随着勾勒出的棉絮,破洞里冒出了鲜红色的血花,越冒越多,棉褂吸收了鲜血,不断地晕染开来。
“啊!杀人了!!!”
突然巷口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少女惊恐叫声,小章军心里一紧,下意识地从抽痛中转头望去,只见一高一矮两个少女捂着嘴站在巷口处,一脸惊恐地看着男人手里的木棍和倒在地上的老人。
其中矮个的女孩,可能受惊吓比较大,在男人转过头来看她时,吓得撒腿就跑了。
而留下高个儿一点的少女却像是吓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却死死地盯着地上的老人。看着老人胸口处那片刺眼的红色,愣愣地张大了嘴巴。
男人也愣住了,看那少女直勾勾地看着地上,他也转过头去,当他看到老人胸口处那抹红色时,登时浑身发冷,吓得手一抖,木棍也掉下来,砸到他的脚也没觉得痛。男人口里结结巴巴地道:“不不不不,不是我干的!”
朝作为现场目击者的少女慌乱地解释:“真的不是我打的!跟我没关系,是他自己撞上来的,你也看到了对不对!”他急于向她求证,想要少女把她看到的说出来,又担心少女没有看到全过程,从而误解了他,便解释得更急切,语次都乱了。
可他说了半天,少女还是呆愣地看着自己不出声,男人害怕了。下意识就想要逃离现场,当下什么也不顾,于是拔腿就要跑。
“救命啊!杀人啦!快来人救命啊!哥!!!!”
少女突然撕心裂肺地大喊,许是太过害怕,她见男人朝自己跑来,叫得更大声也更急,把男人吓得腿都软了。这时,巷子外面不远处传来人声,此时男人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想起老人身上的血,以为自己真的失手杀人了,此时的男人太过恐慌,下意识就想逃避法律责任,脑子里只想要逃走。跑过少女身边时,怨恨地把少女往旁边一撞,男人便一个蹿步就往巷子外逃得无影无踪。
少女措不及防被男人这么一撞,猛地一摔,额头磕到地上,马上就见一抹鲜红色顺着她清丽的脸庞往下流,此刻的少女倒是没有感觉到痛,见犯事者逃跑了,急于上前去救人。
挣扎着赶紧跑过来,查看老人的伤势,发现老人家还是有意识地,素手一边慌乱地捂着老人的伤口处,一边叫醒老人:“爷爷,你别睡,求求你千万别睡。”其它急救知识她不知道,可她还是听说过,如果人受伤严重,一定不能让他睡着了。
此时的老人家其实说话都有点费劲了,可他不担心自己的身体,反倒怕吓着两个孩子,吃力地安慰着少女,异常冷静地让少女先去找人,并且给医院打电话,当下他还撑得住。
看着自己手下不断冒血的伤口,少女哪敢松手,她怕自己这么一松手老人家就死了,倔强地使劲摇摇头,“不要,我不要去!”
可她也知道此时如果没有人过来帮忙,没人把老人家急时送去医院,那后果也是不堪设想,于是一边按着老人家的伤口,一边朝巷子口大喊救命,还不断地叫着自己家哥哥。
你别说,还真管用,不一会儿巷口处就有人应了,也幸亏这个年代的人都很淳朴又热情,一听到有人叫救命,便有人跑过来查看,少女听到有人应了,喜极而泣,叫唤得更大声了。
来人是个壮实的成年男人,一看情况不对,立马就掏出身上带着的小灵通,给医院打了急救电话,同时蹲下身来,急切地问这是怎么回事,要不要报警。看着现场带血的木棍,倒地流血不止的老人家,及浑身脏乱抱着肚子喊痛的小男孩,怎么看都像是被人打劫或报复了。
角落里被打得半条命都快没的小章军一听到报警,心里便一揪。可老人家却强撑着一口气,道:“不用,不用报警!你,你快看看那孩子吧!”
壮实男人见老人家这么说,心下猜想,应该又是一笔说不清楚的家务事,当事人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想多管,还是救人要紧,他伸手按住老人的伤口处,吩咐少女去巷口处接人,有人带路,能节省医生的急救时间。
边朝老人右后方问道:“嘿!那边那个小男孩,你没事吧?伤着哪里了?”
小章军瞥见少女一身血地往巷子口跑去,方才抬起头来,吃力地回答:“没事。”
壮实男人见小孩还能清楚地回答自己,料想也没多大事,还是先救老人为主。看老人家这情况,也不能轻易挪动,他又不是专业学医的,现场并不能做什么,只能等医院的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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