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辛苦,为陛下效劳是臣的本分。”明靖瑜温润如玉地笑道。
楚慎看到后面轿子移到面前,放下,轿帘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掀开,紫金冠首先探出轿子,接着便是一张明朗倜傥的脸映入眼帘,只是这俊逸的脸上有些疲惫与苍白。
楚慎连忙上前,一只手抚着楚臣尊的胳膊,说道:“阿尊,你怎么样?”
楚臣尊先是扫视了一周,然后看着周围的一群人,眼神有些失落,他没有发现那道熟悉的身影,赵容七今天应该是有事罢,所以才没有来。他赶紧说道:“皇兄,臣弟无事,不过是皮外伤,不碍事的。”
楚慎连忙说道:“那你这些日子就在府里好好养病,朕抽空去看你。”
楚臣尊笑道:“好。”
楚慎虽然听楚臣尊说着无事,但是他知道楚臣尊顾忌外人在跟前,戒备着。单看楚臣尊的脸色,他离楚臣尊近,能看得出来他忍得辛苦,只能让楚臣尊先回府养伤。
肃王府
轿子一直抬到肃王府内,楚臣尊被人扶着走到左望阁,然后,跌坐在了床榻上,他捂着腹部,额头布满了细汗。这一路的颠簸,加之精力耗尽,楚臣尊感觉到腹部有东西在流失,黏黏糊糊的,嘴唇泛白,说道:“马交,我这腹部好像又流血了。”
马交一听,连忙走上前,卸下楚臣尊的衣服,里衣还没有脱,就看见一丝红色血迹,马交看了一眼楚臣尊的脸色,皱紧了眉头,替楚臣尊脱下里衣。
马交小心翼翼拆开纱布,看到楚臣尊腹部的伤口不仅没有愈合,依旧还是冒着殷红的血,伤口周围的皮肤都泛黄发硬了,伤口里面更是惨不忍睹。马交一边为楚臣尊处理伤口,一边说道:“殿下,这几日您就好好在府里歇着罢。这十来天,您的伤口一直没有愈合,再这样下去,您会没命的。”
马交之前看着楚臣尊忍得辛苦,没有说狠话,现在他觉得是时候把话说得绝一点,让他们家不听话的肃王心里害怕,就不会乱来了。
“那是自然。”就算马交不说,他也要好好歇歇,不然怎么养好精神去忙公务。
赵府
赵容七闲来无事,正在抄录一些诗词,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不负春景。
白锦推开门,走到赵容七书桌旁边,见青茗正在给赵容七磨墨,看着赵容七的字,笑道:“殿下的字真是好看。”
赵容七没有抬头,笑道:“小时候因为写字就被打了不知多少次了,能不好看嘛。”
白锦跟青茗对视一眼,轻笑起来。
“对了,殿下,肃王殿下跟太师他们今日回来了,陛下在南渊门接见了他们。”
赵容七听到白锦的话,毛笔刚刚吸足了墨汁,因为赵容七的停顿,一滴墨滴在洁白的宣纸上,晕染开来。她睫毛颤动,扯了扯嘴角,嘴巴有些打结:“哦,那,挺好的。”
“听说殿下受了很重的伤……”白锦正准备说,哪知赵容七猛然抬头,吓了白锦一跳。
赵容七忽然想起来那日宗明曦的话,楚臣尊因为救了一个男孩,才导致腹部受伤,没有想到竟然如此严重。她猛的站起来,冲出去。
“殿下,您去哪?”白锦在后面喊住赵容七。
赵容七顿珠脚步,忽然想起来自己是在禁足,出不去。可她心里莫名慌张,坐立难安,才遮遮掩掩说道:“哦,那个……我去,我去……”
赵容七心里全都是楚臣尊受伤这件事,她连借口都想不出来,心不在焉的,索性不说了,直接走了出去。
第153章
赵容七心里烦闷,她走在府里的小院里闲逛。现在哥哥们没事,她就放心了,可是她很担心楚臣尊,楚臣尊的伤严重到何种地步?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她现在就想立刻知道。
“殿下,殿下,终于找到您了,李公子和慕容小姐来了。”蓝浅跑过来说道。
“好,我马上过去。”赵容七收回杂乱的思绪。
见到慕容与李大锤,赵容七微微发愣,现在慕容已经有五个月了,肚子微微隆起,脸色红润,气色也比前几个月好了许多。之前见慕容都是恹恹的,什么都吃不下,她在书上看过怀孕之人不容易,可没有想到会这么辛苦。
“儿姐?你们来了?”赵容七放下所有想法,笑着去迎。
“对呀,来看看你有没有被憋坏。”慕容这几日能吃下去东西了,脸上也有了肉,笑起来格外温柔,越来越像一位母亲了。
“倒是没有憋坏,就是一直惦念着儿姐与肚子里的小人儿。”赵容七看了一眼慕容微微隆起的肚子,虽然看了这么长时间,但她还是不能接受人的肚子里能装下一个小娃娃。
慕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跟李大锤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是幸福。
赵容七也很羡慕两人,性格天差地别,慕容性格果断狠辣,但是李大锤却任她、顺她。那日杨浔说他对宗明曦的感情,让她不得不再一次重新认识男女之间的情感,若是真正相爱,哪有什么世俗牵绊,因为彼此就是互相的世俗牵绊,也是彼此终生的依靠。
“听说太师他们回来了,你知道了吗?”慕容问。
“知道,他们一切平安,我就放心了。”
慕容看着不再言语的赵容七,看了一眼李大锤,李大锤会意,走到门旁。
慕容看着赵容七,试探地说:“可我也听说肃王好像受伤了,挺严重的。”
赵容七睫毛微颤,眨了几下眼,装作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慕容突然发笑,拉着赵容七的手,赵容七疑惑的看着慕容,只见慕容笑着说道:“傻容七,你自己的心被拐走了都不知道。”
赵容七没有反应过来,仔细一想,就知道慕容话里的意思了,她心虚且脸红的别开头。
慕容接着说道:“你为什么会被禁足?仅仅是因为太师他们?自己做了决定就什么也不管不顾,肯定还有那个肃王罢。”
“我没有……”赵容七小声反驳,耳朵红得透明。
慕容是看着赵容七的脸跟耳朵逐渐从微红变彤红的,笑着叹了一口气道:“悖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说着你心悦与肃王,还不承认。”
赵容七没有再藏着掖着,也没有承认,没有反驳。
赵容七支支吾吾开口:“儿姐,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说罢。”慕容一脸自信地看着赵容七,仿佛知道赵容七接下来要问什么。
赵容七咬了一下嘴唇,眼神躲闪,羞于开口。
慕容既无奈又可笑的看着赵容七,说道:“你知道我们这几日要去肃王府,是不是要我去问问肃王的情况?”
赵容七低着头,微微点了点头。是的,她承认她在意楚臣尊,很在意,也很担心。
慕容看着赵容七害羞的样子,觉得甚是可爱,不过同时她也觉得爱情的纯洁才配得上他们这些单纯去爱的人。她轻笑一声,“好。”
肃王府
“殿下,陛下来了。”白泽说道。
楚臣尊躺在床上正看着书,忽听楚慎要来,放下书本,披了衣服就要下床。
正当他走出门,楚慎就迎上来,拉着楚臣尊往屋里走,边走边说:“阿尊,你说你来回跑什么,你我之间哪来这么多虚礼。”
楚臣尊任由楚慎拉着坐回床上,楚慎给楚臣尊拉好被子,问了旁边的马交:“肃王这病势如何?”
马交行礼说道:“回陛下,殿下腹部的伤没有伤及骨头,只是伤了肌理,但是殿下奔波劳碌,所以伤口拖到现在都没有愈合,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楚慎越听眉头越紧,看着楚臣尊的腹部,略带埋怨又无可奈何的眼神瞪了楚臣尊一眼,说道:“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上哪哭去?”
楚臣尊被楚慎逗笑,说:“皇兄,你我之间没有嫌隙,但是我们身在皇家,权利大,所受的限制也大。若是我一个不小心入了别人的套,皇兄与我也都无可奈何。”
楚慎眼里渐渐露出苦涩,说道:“若是我们只是平常人家,你我兄友弟恭,皇祖母与母后享受着天伦之乐,我与念知举案齐眉,又有靖瑜、靖瑞这些知己朋友,也是人生乐事。”
楚臣尊听后,咧嘴一笑,他知道皇兄的苦,所以,不愿撇下皇兄独自一个人去逍遥自在。“皇兄的乐事也是我心中所想,不过回头一想,其实我们现在也是幸运的,最重要的人都健在安康,比起历来皇家子弟,我们算是最幸运的。”
楚慎本来有些自责,听着楚臣尊的一番话,他也释怀了许多,忽然想起一件事,眼睛一亮,说道:“你知道吗?你皇嫂怀孕了,已经一个月了。”
“真的?”楚臣尊眼神一亮,说道:“皇兄想通了?”
楚慎笑容可掬,“嗯,我们现在势力渐大,一是不想你陷入被人疑反的境地,二是不想你皇嫂也被人指指点点。”
楚臣尊忽然眼神狡猾,嘴角上扬,说道:“哎呀,这样我就能放松一会儿了,你跟皇嫂有了孩子,皇祖母也就不会整日盯着我了。”
楚臣尊想着就从喉咙里挤出几声笑,透露着几分得意与轻松。
楚慎看着楚臣尊样子,说道:“但是,最近还有一件事我得跟你提前说一声,你病愈后就可以着手了。”
楚臣尊看着楚慎,楚慎继续说道:“最近,容七这孩子听说你们的折子被压了下来,我也疑惑为何你们都这么多天还没有报平安,原来是祁施想要嫁祸与你。按容七的说法,是他巧遇被你们差遣送信的宗明曦,宗明曦遇刺,折子与信都被抢了去,赵容七出手救下。然后又翻了祁施的墙去拿被祁施私自藏起来的折子,不料被祁施发现。第二天,这容七在公堂之上直接指出是他翻了祁施的墙,祁施这老狐狸狡猾,咬死不认。我无可奈何,赏了容七大理寺右主事的职位,但是也罚了他禁足于赵府。阿尊,祁施现在恐怕还想着东山再起呢,我们不能再忍了……”
楚臣尊听到楚慎的话,背后一僵,赵容七去翻祁施的墙了?这人是不要命了吗?要是祁施真的把她当成刺客杀了怎么办?真是,一个没有看住,就如此乱来,太不像话了。之前,白泽他们不是说赵容七无事吗?都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现在才知道。
“阿尊?阿尊?”楚慎见楚臣尊发呆,喊了喊楚臣尊的名字。
楚臣尊“嗯”了一声,打破了思绪,他反应过来,说道:“哦,祁施对吧?我记住他了。”
“嗯,我想着你手里不是搜集了祁施的不少罪证嘛,找个时机,让他彻底消失。”楚慎说着眼中逐渐露出杀气。
“好。”
“对了,皇祖母和母后那边我会去说,你现在先好好养病,过几日我带了你皇嫂来一起来看你。”楚慎站起身,将手按在楚臣尊的肩膀上。
“好。”楚臣尊跟楚慎私下之间没有礼制牵绊,很是轻松自然。
“我走了,你好好养病。”楚慎拍了拍楚臣尊的肩膀,走了出去。
第154章
楚臣尊看着楚慎走出房门,眉间发黑,眼神凌冽,薄唇轻抿。一旁的马交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看着楚臣尊的表情,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去把白泽跟曲即揽给本王叫过来。”楚臣尊声音低沉,明显是忍着怒气。
马交心里不由得给白泽和曲即揽念了几遍佛经,两位兄弟保重。
白泽跟曲即揽心里忐忑不安地走进来,看着楚臣尊一脸不悦的神情,便知道是因为什么事让他们来了。
“知道本王为何让你们来么?”楚臣尊低眉不看二人,让二人心中更加紧张,不敢说一句话。
“本王不是说让你们护好赵容七么?为何本王到现在才知道?”楚臣尊音线忽然抬高,抬眼看着二人,二人忽然觉得一记冷箭袭来,头皮发麻。
“是,是世子殿下不让属下告诉您,说殿下身上有伤,怕殿下不好养病。”曲即揽说得有些添油加醋,明明赵容七说的是以免太师他们担心,但是他知道自家殿下脾气,听到世子的担心,想必殿下会轻饶他们罢?
白泽听着曲即揽大胆的发言,眼角抽搐,不自觉地离曲即揽远了一点。
楚臣尊听后,心里果然一暖,原来赵容七没有来看自己的原因不是因为与自己生分了。所以,赵容七是在担心自己么?
“阿尊……”
楚臣尊的思绪被门外的声音打断,这声音带着些气,但还是温润如玉。
他用手撑着身体,看着门口,果然,走进来是明靖瑜三人。
楚臣尊看着三人“来势汹汹”,就知道他们也知晓了赵容七的事。
楚臣尊说道:“容七的事你们也知道了?”
“对呀,就是因为知道了,所以才特别生气,”明靖瑞率先开口,气得脸颊鼓鼓囊囊的,一双杏眼格外圆,又说道:“不是走之前说了么?有什么事跟我商量商量再定夺,结果呢?我以后不要当她三哥了,我以后就喊她祖宗。”
殷良坏坏一笑,伸手搭在明靖瑞的肩上:“你喊容七祖宗,那你喊我什么?祖宗她哥?”
“二哥,你……”明靖瑞看着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开玩笑的殷良,心里更急了。
“哎呀,我们走之前不是说了嘛?她未必会听话。你们两个一个半斤一个八两,谁也别说谁。再说了,容七翻墙的时候,你不是忙着地方军器库的事了?她是担心我们,才不得已出此下策的。”殷良拍着明靖瑞的胸脯,说道。
“其实,还有两件事……”白泽正想着要不要说,一听四个人的对话,连忙下定决心。对不住了世子殿下,属下自保了,您自求多福吧。
白泽这话一出,三个人的眼神齐刷刷地看着白泽,白泽有些后悔了,但眼见收不住了,只能全盘托出,将赵容七救了慕容与李大锤,以及赵容七与赵渠在赵府遇刺的事。
白泽说完,只觉得身边的空气更冷了,他强撑着自己,让自己说完,只觉得全身力气被抽干了一样。
“什么?”这是四个人说的最多的两个字,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和怒气冲冲。
马交在一旁看着,心里替赵容七偷偷捏了一把汗,世子殿下保重。
“我们走了三个月,我们在桐城没有闲着,容七看来也没有闲着,要不是她眼下在禁足,我们不方便去探望,我早就……”话说到一半,明靖瑜又停下了,到底还是自己的妹妹,还是得自己宠着。
“算了,眼下先让容七出来再说。”明靖瑞觉得有些心累。
“我觉得还是让她先出来吧,如果赵容七再闲不住乱跑,到时候被人抓住,谁知道别人会再安一个什么罪名。”楚臣尊反驳道。
“阿尊说的不错,容七这孩子打小不老实,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殷良在一旁附和道。
明靖瑜听了这话,眼神立马严肃,厉声道:“怎么说自家妹妹呢?”
楚臣尊看着殷良吃瘪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慈宁殿
太皇太后自从大病过后,不像从前那么那么活力满满,整日担忧着,眉梢间那股愁意从挥抹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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