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容七听后,才放下心来,接过这本书,从第一眼看这本书,她就觉得这本书历史感很重,看封面,这本书已经经过许多人的传阅,如今传到她手里,不仅仅是这本书的传阅,更是知识与文化的传承。
安未央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精致的荷包,递给赵容七,红了脸,嗫喏地说道:“殿下,这是未央亲手绣的荷包,荷包虽小,心意诚恳,还望殿下笑纳。”
赵容七呆滞地接过荷包,有些不明白安未央的意思,送了一本书她已经接受了安未央的道歉,送荷包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又不好意思拒绝,只能拿在手里,说道:“好,那便谢过未央了。”
安未央见赵容七接过她绣的荷包,心里忽然一紧,便不受控制的乱跳,纵使她阅书万卷,也不能应付控制自己的心跳,随着心跳的加快,她发现自己的脸颊与耳朵非常的热,一股一股的热气从胸腔往头顶上冲,她怕赵容七瞧出端倪,不管不顾,捂着脸直接往外面小跑出去,剩下赵容七留在原地疑惑。
赵容七看着手里的荷包,心里有些疑惑,但是一个念头忽然在脑海里闪过,但是她又觉得不太可能,她可是女儿身,外人看来不过文弱书生一个,安未央学识渊博,怎会看上她一个身材娇小、没有男子气概的“男子”?赵容七猛地摇了摇头,将这两件东西放在自己桌子上,继续整理案件。
第182章
回到赵府,赵容七回到自己的小院里,将安未央送给自己的书与荷包放在书桌上,看了看荷包,端详了许久,上面用墨色细线绣的君子兰,绣的传神生动,仿佛一朵兰花盛放在荷包上,兰本身就不好画,形态易画,却不容易画出兰的神态与精气神,但是安未央不仅将兰傲然独立的形态绣出来了,也将兰的君子谦谦的神气也绣了出来,让这个布料不太珍贵的荷包凭白增添了贵气。
“殿下,这是夫人让端来的点心,说是――”黄凝提着食盒进来,一眼便瞧见了赵容七正在盯着手里的荷包出神,微微顿了一下,心里便有了眉目,笑嘻嘻说道:“哦,这定是哪位小姐送给殿下的吧?今天下午安小姐去找了殿下,啊哈,一定是安小姐送的,我说的可对?”
黄凝性格大大咧咧,说话也是直来直去,声音大的让白锦、蓝浅与青茗三人也慌忙进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赵容七心里苦笑,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黄凝:“对,你说的都对。”
见白锦、蓝浅、青茗进来,黄凝声音里带着激动与兴奋:“白锦,有人送殿下荷包了,而且是安小姐哦,我才安小姐一定是心仪殿下……”
黄凝还没有说完,看着自家殿下与白锦她们冷丁丁的看着自己,又回想一番,马上想起来,一拍脑袋,大声说了出来:“啊,我忘了咱们殿下……”
还没有等黄凝说出来,青茗离黄凝比较近,一把捂了黄凝的嘴,看了看外面来回忙着走动的下人,带着警惕心说道:“你小声一些,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吧?”
方才黄凝的话正要出来,给赵容七吓得不轻,一是因为黄凝声音大,府里不指定有谁派来的人盯着自己;二是因为连黄凝都轻易地看出来安未央送这荷包是什么意思,可她却不敢想,也不想面对。
赵容七将荷包轻轻放在书桌上,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院中的景色,眼里泛起为难的神色。
白锦看出来赵容七的为难,问道:“殿下,这真是安小姐送给您的?是今日的事?”
赵容七觉得有些害羞,毕竟白锦她们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青茗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殿下,这是好事。”
其余三人,甚至赵容七都转过身来看着青茗,青茗不慌不乱,说道:“安小姐自幼饱读诗书,又跟着到国子监教书,可是西楚第一位女先生,连安小姐都没有疑心您的身份,那殿下应该庆幸。”
被青茗这么一说,其余三人皆是愣愣地看着青茗,黄凝走上前,好奇地打量着青茗,说道:“青茗,你说你脑子整天都在想什么呢?为什么你的关注点跟我们不太一样?”
听到黄凝这话,几人都是哄然一笑,青茗红了脸,说道:“我说的是实话。”
赵容七心里杂乱,这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自己一身男装虽然骗过了心怀不轨的小人,却也瞒过了真诚代自己的人,她无力地说道:“未央是安伯父的女儿,未销的妹妹,撇开这一层不说,就单未央来说,她是一个好姑娘,我不想伤了她的赤诚之心。”
白锦斩钉截铁地说道:“那殿下就应该直截了当地拒绝,在事态发展到更严重的一步之前,一刀斩断是最好的办法。”
蓝浅说道:“白锦说的不错,安大人之前与咱们侯爷交情甚好,在侯爷被相党、皇党刁难的时候,都是安大人站出来帮咱们侯爷说的话。”
青茗说道:“对呀,而且安小姐为人和善,我们之前受人欺负的时候,她还给我们说过话呢。”
赵容七听了她们几个人说的话,心里更加愧疚,她为何没有早点看出来,要是早点看出来,她说不定就能阻止这场尴尬的悲剧了。
黄凝叹了一口气,小声嘀咕道:“安小姐真的很好,要是咱们世子是个男儿身,倒真是一对不错的良人……”
黄凝看到面前三人递来的三记冷眼刀子,立马住了口,站到一旁的墙角不再说话了。
赵容七心累地闭了闭眼,她真的没有想到会生出这么多的事端来,原本以为想着要平安度日,再不济最好不要有人来干扰自己,不曾想来了一个楚臣尊,又来了一个安未央,她从未有过像现在这般力不从心的疲倦。
想到楚臣尊,她心里更是进退两难,安未央还好说,避着不见就行,可是楚臣尊她该怎么办?他们之间太多千丝万缕的联系了,又怎是一时能斩断的了的?就算她跟楚臣尊一次说清楚,在外人看来,楚臣尊跟她已然脱不了干系,她真的不想连累除她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想到此处,赵容七心里一顿烦躁不安。
夜晚,赵容七睡不着,在屋里转了许久,一点困意都没有,她翻开了安未央给她的那本书,越往下读,越觉得安未央乃是世间少有的女子,心之高、之广堪比男儿,越觉得是自己亵渎了安未央,心里的愧疚就更甚一分。
三日之内,赵容七读完了那本《四海图志》,准备今日就还给安未央。
肃王府内
楚臣尊刚刚从宫里出来,一回到府里就听到赵府里的探子跟自己汇报近日赵府里的情况,其中还谈到了安未央与赵容七的事,听到这里,楚臣尊眉峰横挑,薄唇紧抿,手不自觉地握了起来,握得骨关节泛白都不自知,一双丹凤眼不知何处安放,粗重地喘着气,问道:“赵容七现在在哪里?”
探子答道:“现在可能在府上,不过准备去大理寺对面的一家茶楼。”
楚臣尊猛地站起身,给底下站着的白泽与探子吓了一跳,却也不敢抬头直视楚臣尊,头低得更加厉害。
“你先回去罢。”楚臣尊对那个探子说道。
“是。”探子似乎想到什么,问道:“殿下可要属下跟踪赵容七?”
白泽心里“咯噔”一下,看着一旁不知情由的探子,他们几个都天天跟着殿下,殿下什么心思他们都知道,且这般称呼世子,还好这个探子不知情,要不然殿下不知道得发多大的怒气呢。
楚臣尊一记冷眼刀子射过去,说道:“不用,本王亲自跟。”
探子心里惊愕,他们家殿下从来没有跟踪过一个人,心里猜测这个人是不是眼中得罪了殿下,才招致殿下亲自下手,但他一个奴才,怎好让主子干这差事,正准备说话,却听一旁的白泽说道:“好了,这件事殿下自有打算,你先下去吧。”
“是。”探子向楚臣尊行了一礼,便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
白泽低眼打量着自家殿下,眼瞧着自家殿下愤愤地走了出去,连忙跟上去,看着楚臣尊去屋里换了一身便服,跟着出了王府。
白泽吩咐了一辆马车跟上,楚臣尊坐在马车里,心里知道赵容七与安未央根本不可能,但是还是忍不住往不好的一方面想,想着两人花前月下的场面,心里就犯冲,对外面的白泽说了一声:“快点。”
白泽道了一声“是”,便加快了速度。
到了大理寺对面的一个小茶馆,这个小茶馆开得有些年头了,里面的装潢很是低调,来往的人比寻常的茶馆要多,楚臣尊环视一周,没有见赵容七的踪影,这个小茶馆也只有屋里的几个座位,用竹子编织的蒲帘隔开,见不到赵容七的身影,心里莫名地烦躁。
白泽见状,连忙在楚臣尊身侧小声说道:“殿下,咱们似乎来得早了些,不如挑个隐蔽的位置先坐下来。”
楚臣尊妥协似的点了点头,白泽跟卖茶的老板要了个位置,随着楚臣尊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在品了一壶茶之后,果不其然,见赵容七身后跟着两个侍女走了进来,赵容七穿得也极为低调。
白泽一眼就看见了白锦,见白锦跟老板说了几声,随后,她们一行三人就坐到了他们旁边的空位上,两人顿时不敢说话,只听见一旁的赵容七主仆三人小声说着一些家常话。
而后,两人见一个女子款款而来,走路丝毫不拖泥带水,到有一些飒爽,此人正是安未央,安未央直接来到赵容七那一间,因为是在外面,只对着赵容七微微点头,便坐到赵容七对面。
楚臣尊刚好对着一旁的位置坐着,对面里面坐着两个人,正对着自己的是赵容七,那背对着自己的就是安未央了,虽然不能清晰看见隔壁的情况,但是能模糊看见人影攒动,楚臣尊的眼神一直放在赵容七身上,未曾离开。
第183章
赵容七默默地打量着安未央的神情,平日里大方谈吐的教书女先生,今日却做扭捏之态,赵容七心里甚是过意不去,摩挲着手指却不知如何开口。
安未央见赵容七一直盯着自己看,本来是有些害羞的,但是见赵容七欲言又止的样子,开口说道:“殿下为何一直未央看?可是未央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只听隔壁“咚”的一声,似乎是茶盏翻倒的声音,然后听见一阵OO@@的声音,应该是在擦拭翻倒的茶水。
赵容七被这一惊一乍拉回现实,说道:“没有,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唐突了。”
赵容七略顿一下,将一个小包裹从座下拿出来,放到安未央身边,声音有些沙哑,说道:“未央,这本《四海图志》我看完了,很是精彩引人,倒是你博学多识,竟喜欢这类书。――嗯,这本书还是你放着罢,我手下的人做事粗心大意,要是把书放丢了,我于心难安。”
赵容七本来在家里措辞了许久,见到安未央时,脑袋顿时一片空白,愧疚加上为难,赵容七一边打量着安未央的神色,一边整理自己的言辞,尽量让自己说的委婉一些,见安未央神色平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说道:“未央,还有――那个荷包,我原先知识浅薄,也是我唐突了,是后来母亲瞧见了你送我的荷包,呃…跟我说了荷包的意义,今日拿来,是不想别人误会,也是不想未央心寄无心人。”
安未央打开那个包裹,见那本书整整齐齐的放在里面,荷包在那本书上安安静静地躺着,好像不知道它的主人为了绣它熬了几个夜晚,缝了又拆,拆了又缝,也不知道在绣它的时候,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英姿飒爽的“男儿郎”。
安未央忽然眼眶一热,她不想丢了她的尊严,紧咬着口里的嫩肉,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了,她望着荷包,荷包望着她,一时间整个茶间都弥漫着悲伤的气息,她不敢开口说话,因为一开口说话就会暴露她带着哭腔而沙哑的声音。
赵容七见安未央没有说话,继续说道:“这事怨我,不晓得此物的重要性,我并非良人,未央珍贵的心意恕在下不能接受。”
“未央能知道是为什么吗?”安未央低着头,小声问道。
赵容七看着安未央,心里顿时同情起来,不过是作为女子之间的同情,但是为了安未央的以后,她不得不这么狠心,说道:“许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是无心无情之人,还望未央不要记挂我这样的人。”
安未央看着赵容七说得如此决绝,心里一阵委屈悲痛,拿走了赵容七递过来的那个包裹,匆匆行礼,说道:“未央先走了,殿下保重。”
赵容七看着安未央一路小跑的背影,看了一眼白锦,白锦略一点头,跟了上去,她怕安未央想不开或者是遇上坏人,让白锦在后面悄悄跟着。
她正准备走出去,忽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还有一句“殿下”,赵容七快走到门口了,她疑惑地往里瞧了一眼,果然看见自己方才离开的隔壁就是楚臣尊与白泽二人,两人还没有发现自己在看他们,她悄悄走过去,走到两人面前。
楚臣尊正在跟白泽说着一会儿的安排,忽然一个熟悉的影子透射在茶几上,楚臣尊用眼角往一旁瞥了一眼,是熟悉的鞋子、袍子,他心里顿时慌乱起来,呆呆地扭过头,抬头望着赵容七。
赵容七一脸得逞地看着楚臣尊,开口说道:“这么巧,殿下。”
最后那一声“殿下”二字咬的极重,楚臣尊手心冒汗,努力挤出的一个笑容跟哭似的,不敢接话。
赵容七心里奇怪楚臣尊怎么会这么巧就坐在自己隔壁,心里顿时冒出一个主意,开口问道:“昨日听父亲说今日要跟殿下商讨一下军器库的事,殿下没有去么?”
楚臣尊想也没有想,说道:“哦,这件事啊,赵渠今日有事,所以我们改日再议。”
楚臣尊说完,心里正侥幸自己逃过一劫,却见白泽跟自己使眼色,再看赵容七得意的眼神,心里顿时大喊:不妙,上当了。
楚臣尊正要圆谎,却听赵容七说道:“堂堂肃王殿下,竟然喜欢玩跟踪?”
“我……”楚臣尊还想着解释狡辩,看到赵容七凌厉的眼神,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赵容七双手环胸,从上到下审视犯人一样看着楚臣尊,问道:“殿下怎么知道我要来这里?莫非赵府里有异性之人?”
赵容七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她怀疑楚臣尊在赵府里安排了眼线,怎么,楚臣尊是怀疑自己,还是赵渠?
楚臣尊低下了头,算是默认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赵容七,自己总是稳不住阵脚,三两下就被赵容七套出了话。
赵容七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努力压着心里的憋屈与愤怒,对楚臣尊冷冷地说道:“殿下,这里人多眼杂,咱们能出去说么?”
赵容七先走出去,楚臣尊跟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垂头丧气地跟在后头,走出小茶馆许久,到了一个街角,这里几乎没有来往的人,赵容七停下脚步,她知道楚臣尊跟在身后,心里犯怵,楚臣尊是怀疑自己么?
楚臣尊看着赵容七小小的背影,支支吾吾开口说道:“那些探子是很久之前就安插在赵府里的,并非是为了监视你,只是后来你入府了,所以……连带你的情况,我也稍微知道一些――你,你若是不喜欢,我这就让他们退出来。”
赵容七没有动,原本他是非常生气的,但是听了楚臣尊的解释,加之她又往深处想:既然赵府里有楚臣尊的人,会不会有后党和相党的人,要是有,楚臣尊安排进来的人也是无形之中保护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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