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容七怀揣着那份泛黄的奏折,骑马奔向明溯山庄。
赵容七一回到明溯山庄,便将这份奏折交给明靖瑜,并将今日房莆清的计划给明靖瑜他们说了说,几人都很赞同,但是又稍稍增补一些应急的方案,以防到时措手不及。
回到文缘阁,赵容七来不及休息,便接到明德皇帝的口谕:“赵容七听旨,鉴于东凌使臣于十日之后将要离开,朕特命赵容七在这十日之内招待东凌国主,务必仔细周到,钦此。”
“臣领旨。”赵容七听到后觉得诧异,但也不能抗旨。
见吴良正要离开,赵容七连忙上前拉住吴良,问道:“吴公公,这陪行东凌国主的事陛下不是特意安排礼部的李大人去了么?怎么又让下官去呢?”
“悖您还不知道呢!李大人前几日抱病,不能陪行了。”吴良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说道:“还有,那东凌国主说是对您的印象不错,亲自点名让您陪伴,陛下本来安排的有人,可也不好抚了东凌国主的面子不是?所以呀,劳烦您这几日辛苦。”
赵容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好,那便谢谢公公了。”
“悖世子爷客气。”
……
赵容七不想跟凌子绝接近,却又无法拒绝,她只能能躲则躲,不能躲则小心应付着。
“听说你是赵渠的义子?还是刚认不久的。”
“对。”赵容七答道。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寡人倒是好奇。”凌子绝追问。
赵容七见凌子绝似在打探,赵渠以前是东凌国的一个小官,凌子绝的话让她警惕起来,简短说道:“也没什么,我为父亲解围,父亲赏识我,又觉膝下无子,便认了我做义子。”
凌子绝听出赵容七是在敷衍自己,倒也不以为然,笑道:“你长得不像西楚人。”
赵容七微微皱眉,不做回答。
凌子绝轻笑,又道:“寡人的意思是不全像西楚人……还有半分像我东凌人。”
赵容七说道:“内臣的长相取自父母,内臣无可厚非。但是不论长相,内臣血液里留的是西楚的血,存的是忠于西楚的心,如此便足以。”
凌子绝知道赵容七的话是在堵自己,不再说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凌子绝悄悄屏退跟着的下人,赵容七一时没有察觉,便听凌子绝说道:“经过这两个月的相处,寡人很欣赏你的胆识,也想与你交个朋友,不知世子能否赏光?”
赵容七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凌子绝的背影,她就知道凌子绝专门让自己陪行的目的绝不单纯,说道:“国主抬举内臣了,内臣性子孤僻,极少与人来往,也不愿与人来往。”
凌子绝见赵容七的话如此坚硬冷涩,笑道:“与寡人相交的朋友有稳重的,也有开朗的,也有老谋深算的,不缺一个性子孤僻的。”
赵容七见凌子绝如此死缠烂打,忍住心中一口气,直截了当说道:“国主可曾听说过一仆不二用么?国主的好意内臣心领了,若无其余的事,内臣还有事,国主请自行游玩,内臣告退。”
看着赵容七决绝的背影,凌子绝勾唇一笑,露出一对梨涡,喃喃自语道:“当真不认识凌雀儿了。”
第207章
十日过去,送走了东凌国一杆子人,众人都觉得明溯山庄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随后,在一个温和的天气,楚慎决定开始返京,准备了两三日便离开明溯山庄,已然按照来时的路返回。
各自怀揣着心事上路,从凌晨的露重凝雾到中午艳阳和硕,再到黄昏的夕阳斜倚,一群人走走停停,平静得不能再平静。
一切习以为常的平静加上一天的舟车劳顿让众人都放松了警惕,各自都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前行着,却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异样。
“啾啾啾……”不知是哪里传来的马儿的嘶鸣声,打破了这原有的寂静,众人纷纷望去,却见一人一马已经倒下,“护驾,护驾”,不知是谁先喊出第一声,人群骚动,疲软的人几乎是一瞬间打起了精神,一阵马蹄声、跑路声与人的叫喊声。片刻之后,明德皇帝与皇后已被紧紧围在护林军之中。
还未等人反应过来,从四面八方涌入源源不断的蒙着面的黑衣人,各个手持长刀快速逼近。
楚臣尊反应最快,喊道:“靖瑜,你在此护驾。”
“是。”
“白泽,领着人跟上。”说完,楚臣尊抽出剑策马奔去,一袭黑衣融入夜色。
明靖瑜、明靖瑞和殷良则紧紧护在明德皇帝的车撵周边,绷着精神一刻也不能放松。
明靖瑞扫视之时,忽然瞟了一眼,见一个马车处周围的护林军快要抵挡不住了,定睛一看是公主楚藜的马车,他在混乱之中依稀能看到马车里的楚藜,他跟明靖瑜打了声招呼,便策马奔去,左右劈砍。
楚藜坐在马车里不知所措,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刺杀的情景,从深宫里长大的公主,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她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只能躲在马车里瑟瑟发抖。
眼见马车周围护林军就要抵挡不住,一个黑衣刺客见空便接近马车,长剑刺穿马车,车内的楚藜一时躲闪不及,正惊吓之时,那长剑忽然不动了,只听见一声惨叫,楚藜睁开眼,微风撩开马车帘子,便瞧见明靖瑞的长剑已经刺穿那个黑衣人的身体,剑尖上带着殷红流动的血,此刻的明靖瑞看起来狠厉无常,与平日里端庄文雅的气质大相径庭。
明靖瑞撩开车帘,没有说话,一把揽过楚藜,说了声:“臣冒犯了。”
便抱起楚藜往明德皇帝的马车去,将楚藜安顿好,他继续守在明德皇帝的马车前。
这边楚臣尊同楚卫和护林军拼命斩杀刺客,赵容七见楚臣尊势单力薄,提剑策马向楚臣尊跑去。
队伍行至皇城郊外,本就人烟稀少,双方在此厮杀近半个时辰还在焦灼状态。
殷良早已拿着明德皇帝的手谕去皇城兵马司调兵护卫。
此次刺客来者不善且武功高强,楚臣尊与赵容七几人打杀了许久,也不见刺客退去,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能等救驾的士兵前来。
由于刺客颇多,他们几个武将都是以一敌众,即便武功再好,也难敌四手,总有出差错的时候,经过一天的赶路,他们都疲惫不已。
赵容七见太皇太后与太后的车马护卫抵挡不住,便提剑奔去。
刺客也许察觉出赵容七的疲惫,也看出这两辆马车里面之人的贵重,以为是皇帝的轿撵,他们便专攻赵容七,一时一圈人围着赵容七,赵容七被多人围攻,无法逐个击破,奈何这些人将她困得死死的。眼见一个刺客突然接近太后的轿撵,她一时心急却又难以应付,分心之时手里长剑被打掉。
赵容七眼见刺客就要刺进太后轿撵,她一个飞扑,赤手用力握住刺客的剑刃,刺客力气极大,赵容七只觉得手上骨头传来刺痛,刺客力气极大,双手握剑直刺赵容七腹部。赵容七闷哼一声,霎时只觉腹部一阵刺痛,然后传遍全身,她用手腕用力砍向刺客,刺客顿时喷血而亡。
赵容七的腹部被刺了一剑,她旋即捂住伤口,忍着剧痛躲避攻击,楚臣尊打斗之时见赵容七受伤,直接飞奔过来,但见一个刺客已经逼近赵容七,他情急之下甩出手里长剑,长剑从楚臣尊手里直击那刺客命门,那刺客应声倒地。
其余刺客见状,也见楚臣尊没了武器,便纷纷扑过来,楚臣尊急速躲闪,伸手截腕,刺客吃痛,楚臣尊接过刺客手里掉落的长剑直刺要害,然后便是一通砍杀。
楚臣尊将赵容七护在身后,身形移动似列缺,刺客见楚臣尊如此强大,便也不再强攻。
突然,从北面传出一阵马蹄声,远远望去,尘土飞扬,便知是救驾到了。
“留活口。”楚臣尊奋力嘶喊。
“是。”
来人是陆逵与陆南铎,他们带着兵马司的人马,不一会儿,刺客逃的逃,死的死,擒的擒。
“陛下,老臣救驾来迟,陛下可有受惊?”陆逵跪在明德皇帝的御撵前。
明德皇帝掀开车帘,说道:“无妨。”
陆逵抬头望去,见明德皇帝与皇后皆是安然无恙,眼神波光粼粼,正准备说话,却被一旁浑身染血的明靖瑜打断:“相爷,有什么事回城再说罢,这里危险。”
“是。”
一行人在确定人员伤亡过后,整顿之后便继续往皇城驶去。
“回禀陛下,护林军死三人,伤二十人,还有几位大人也受了伤,但都是皮外伤,但是有一位大人伤的较重。”护林军首位说道。
“是谁?”明德皇帝语气里夹杂着愤怒。
“赵侯爷家的世子,世子为救太皇太后与太后,以身挡剑,腹部被刺,现在正在肃王殿下那里治疗。”
这话一出,一旁的明靖瑜三人愣住了,互相对视一眼,心里着急却不能立马跑去看赵容七,但是听楚臣尊也在,心里安慰不少。
明德皇帝沉默良久,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陆逵与陆南铎父子二人,平复了心情,说道:“叫太医也去,务必给朕治好世子。”
“是。”
楚臣尊为了保护赵容七的身份,把赵容七放在自己的马车里,只让马交、乘黄接近赵容七,以人不易太多为宜,屏退了其他人。
“如何?”楚臣尊见赵容七一脸痛苦的模样,内心自责不已,见马车摇晃致使赵容七冷汗直流,他掀开帘子吼道:“怎么御马的?车子不稳伤着世子了本王治你的罪。”
“是,殿下。”
“殿下,没有伤着世子要害,刺得不深,属下这就为世子殿下包扎。”马交说道。
马交看了一眼楚臣尊,对乘黄说道:“乘黄,世子需要褪去衣物,你在此为世子包扎,我去外面守着,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
“好。”乘黄也看了一眼楚臣尊。
楚臣尊立即知道他们的意思,说道:“乘黄你只管包扎,本王担心,就背着不看。”
赵容七见马交出去了,楚臣尊背对着自己坐在马车车帘前,心里一股暖流滑过,她甚为感动。
赵容七慢慢褪去衣物,跟乘黄相处时间长了,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她也习惯了。
乘黄一件一件解开赵容七的衣物时,大为震惊,只见赵容七皮肤白皙,身量苗条,一看就知是女子的躯体,胸前围着厚厚的裹胸布。穿上衣服是玉树临风的世子殿下,没想到衣物遮盖之下竟是如此风韵。
乘黄瞥见赵容七裸露的皮肤也有几处疤痕,可见是之前所留下的,她同为女子,虽说跟着肃王做事,不免有些风险,但是所受的伤也不会如赵容七这般多。乘黄心里怜惜赵容七,看着那伤口,竟然有些下不去手。
“嘶”,乘黄出神不小心碰到赵容七伤口,楚臣尊听到,一时冲动,连忙回头查看,问道:“怎么了?”
“属下手重,不小心伤到世子殿下了。”乘黄连忙认错。
“我没事……”赵容七错愕之间见楚臣尊扭头看着自己,愣在原地。
楚臣尊松了一口气,却又紧绷起来,他见赵容七衣衫半褪半掩,胸前围着厚厚的裹胸布,身前的肌肤春光乍现,他连忙扭过头,磕磕绊绊说了声:“对,对不住,本王一时情急。”
第208章
顿时,周围寂静下来,三人没有说话,只有马车颠簸而发出的“吱吱呀呀”的声音,赵容七看着楚臣尊挺拔的背影,留恋片刻,转而看向时不时被风撩起来的车帘外的风景,陷入沉思。
乘黄小心翼翼为赵容七包扎好,为赵容七穿上衣服,说道:“殿下,世子殿下已无碍,只是需要好好休息便可。”
楚臣尊听到后,想立刻转头,但是怕再次冒犯赵容七,眼神躲避着赵容七,不自在的“嗯”了一声。
乘黄出去以后,楚臣尊见赵容七已经衣衫整齐的坐在一旁,他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脑海里全部都是方才无意撞见的画面,他坐立不安,不敢抬头看赵容七,他一会儿掀开帘子看车外的人马行走,一会儿拿起马车内桌子上的书心不在焉地翻看着。
赵容七本来是有些害羞,但是见楚臣尊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仿佛方才被看的人是他,赵容七抿了抿嘴唇,忍住笑意。
回到紫都皇城后,楚臣尊将赵容七送回赵府,叮嘱了一会儿便离开了,留下乘黄照看赵容七。
赵容七刚刚回到自己的庭院,便听到外面着急忙慌的人声,一听就知道是赵渠与陶堇铭来了,“阿七,阿七……”
赵容七见两人带着赵灵笑跑着进来,准备站起来迎接,陶堇铭连忙跑过去扶着赵容七,说道:“别别别,你先坐着。”
赵容七被扶着坐下,笑道:“母亲,我没事,这都是小伤。”
“还说呢,阿七,咱能不能跟陛下说说,这…这危险的事,咱少参与?”陶堇铭看着赵容七没有血色的嘴唇以及缠满白布的双手,心疼极了。
“母亲,这点伤才到哪儿啊?没事,再说,这次陛下遇刺也是来得突然,谁也没有想到。”赵容七解释道,看着赵灵笑一脸沮丧地看着自己,摸了摸赵灵笑的头。
“陛下龙体可有恙?”赵渠连忙问道。
“陛下没事,眼下陛下正在严查……”
“老爷,夫人,殿下,明太师他们来了。”白锦说道。
赵容七看了一眼赵渠夫妇,见赵渠说道:“快请。”
“是。”
赵容七几人刚刚到正厅,就见明靖瑜带着明靖瑞与殷良急忙赶来,明靖瑜一进来就直接盯着赵容七看,直到见赵容七站起来他才看向赵渠,说道:“侯爷,想必今日的事您已经听说了,容七为太后挡下一剑,太后与陛下挂念着,特意让晚辈带来宫里的补品慰问容七,不知容七怎么样了?”
“噢,下官无碍,下官谢太后与陛下挂念。”赵容七让白锦他们接过明靖瑜带来的东西。
赵渠与明靖瑜随便说了几句便走了,明靖瑜他们见外人都走了,连忙扶着赵容七坐下,明靖瑜连忙问道:“容七,你可有不适?”
明靖瑞上前摸了摸赵容七的额头,殷良拉过赵容七的手,为她把脉,赵容七笑了笑说道:“哥,我方才不是说过了,我真的没事。”
“方才是方才,现在是现在。”明靖瑜眼睛一直盯着赵容七的脸色看,说道:“三弟,容七到底有事无事?”
殷良站起身,摇了摇头。
明靖瑜见殷良一脸凝重,“腾”地站起身,给一旁的赵容七吓了一跳,“什么意思?伤得很重吗?”
殷良有些不明所以,说道:“没有啊,我的意思是容七的身体并无大碍。”
明靖瑜立刻松了一口气,瘫坐下来,说道:“你能不能少卖关子?这是你亲妹妹。”
明靖瑞拍了拍胸口,说道:“就是,二哥,你方才一脸凝重的样子,我还以为……”
殷良嘿嘿一笑,摸了摸赵容七的头,说道:“你也是,也不爱惜自己,竟直接用身体挡剑,你真以为你是铜墙铁壁?每次都那么幸运?”
“二哥,当时我的剑被打掉了,我,我躲不开了,只能……”赵容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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