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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上元夜宴（上）
今日的皇宫外城太和殿，灯火辉煌，星光璀璨，一片喜气洋洋。礼乐队不知疲倦地奏响乐声，为底下络绎不绝的人群助兴。
顾倾城与三公主陆以蓝盛装而来，甫一出现，便引起惊叹声及议论声一片。
“这就是从小修仙的三公主殿下吧？她旁边那位佳丽想必就是顾倾城了，真闻名不如见面啊。”
“谁说不是呢，顾倾城果然不愧是琼山第一美人，美得出尘脱俗。”
两位佳丽的到来，令整座大殿的颜色都似乎亮了几分。
原本最吸引人的那群穿梭于食案间，端着美食、倒着琼浆的宫娥，在两位佳丽的光芒下，顿失颜色。
今日赴宴的女修也不少，但因为衣着过于素净，瞧着还不如宫娥赏心悦目，毕竟宫娥也是全大乾千挑万选出来的佳人。此时顾、陆两姝的出现，才算是为女修正了名。
月上柳梢头时，林菲菲与陆知津在青龙门下了马车。两人通过长长的通道，一路看尽天下奇灯，进入太和殿。
林菲菲和陆知津的入场，也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
芝兰玉树的男子，国色天香的女子，好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两人一入殿，就把顾倾城和陆以蓝双姝的风采压了下去。
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这样又纯又妖，行动间仿佛笼着一层光的女子，怕不是个狐狸精再世吧？凡间能有这样的美貌吗？
这是众人看清楚林菲菲后，心头不自觉浮上来的想法。
天生自带魅惑的林菲菲，今夜又是盛装打扮，不震惊四座才怪。便是日日见惯了她的陆知津，今日初见之下都失了魂，更别提旁人。
陆知津感受到众人投射过来的目光，面色不豫。当他发现自己与林菲菲的座位，竟然隔了十好几个时，更是不快。
只是他冷冷清清的脸上一贯没有表情，旁人也察觉不出来。
林菲菲倒是无所谓，她自然是被安排在女宾一座。在这群人里，她竟还遇到了一位老熟人，影月派的师姐陈月婵。
只是她认出了对方，对方自然认不出她来。如今的她，与刚重生之时已经模样大变了。若她不主动说破，谁都不会把她往曾经那个被抢了未婚夫的女子身上联想。
今日人皇宴请群臣，殿前名士云集，宫灯如昼，皇孙贵族亦全部出席，还有许多重臣家的闺秀及各大派超凡脱俗的女修。
只扫了一眼，林菲菲就看出些意味来：“呵，这上元夜宴居然还是个宫廷相亲会呀！”
大乾这一代的人皇陆九渊，不像他的父祖们那般恪守成规。
他喜欢海纳百川，汇通天下。不仅开放边境贸易，还把反对贸易的邻国，给派兵打服后开始贸易。
在他在位的三十多年间，大乾风气自由奔放、俱收并蓄，男女之防大减，甚至朝堂中还有女官的出现。
因此上元夜宴中男女同殿，也就不足为奇了。
陆知津坐下不久，他的几位兄弟便纷纷与他见礼，林菲菲这边也一样，很快就被左右闺秀拉着互相介绍起来。
“林姑娘是第一次参加皇宫夜宴吧？不用太紧张，我朝圣上最是随和，上元夜呀，他肯定第一个带头起舞。”自报家门是大学生李易家幼女，十分善意地对坐在右手边的林菲菲介绍了一句。
“起舞？今夜还要跳舞？”从来没在俗世过节的林菲菲表示诧异。
李家女掩口轻笑道：“我觉着林姑娘定是没听说过蹈舞礼吧？”
林菲菲道：“见笑了，确实不知。”
李家女向她科普道：“蹈舞礼就是在大型朝会之上，群臣除了需向圣人行叩拜礼之外，还要跳舞呀！这满朝上下无论尊卑，谁不会跳舞？”
林菲菲想象了一下满脸胡茬的大汉和白发白须的老头子，在人皇面前翩翩起舞的场景，不由乐出声来：“有趣！”
就在此时，殿侧的礼乐队曲子一换，顿时变得庄严肃穆，有声音尖细的内侍高声道：“圣人驾到！”
整个大乾，乃至整片大陆最有权势的男人登场了。
这是得到天道认可的唯一的人中之皇，圣谕之下，莫有不从。其他国家的国君只敢自称王或者国王，而不敢向天请封为皇。
只有富饶而广阔的大乾这片国土上的国君，才敢自封为皇，号称天子。
“吾皇万寿无疆！”
殿内众人躬身行礼，山呼万岁！
人皇陆九渊独自高座正中央龙位之上，俯瞰大殿众生，脸上带着温和笑意：“众卿免礼。”
皇帝与四妃驾到，上元夜宴正式开席。
正如李家女所言，鼓乐齐鸣，皇帝亲自来到殿中央，与众臣豪迈地跳起舞。
这舞蹈极富力量美，绝不是林菲菲想象中的莺莺燕燕那种柔美。林菲菲甚至还感受到，好几个武者跳舞时，不自觉散发出来的蓬勃气血之力。
一场狂欢的舞蹈过后，众人进入畅聊模式。林菲菲虽然也很尽兴，但心头却始终萦绕一股毛毛的感觉。
这种场合，是谁在盯着自己？难道还敢在皇宫发难？
一舞跳毕，人皇坐回位置，数次将打量的目光扫过林菲菲。
林菲菲固然美貌动人，但在见多识广的人皇眼里，也不过是红粉骷髅一具。
先皇后去世后，人皇再未立后。不是陆九渊对先皇后有多情深义重，而是他觉得这天下女人没有能配得上他，配与他举案齐眉的。
女人如云烟，哪有江山动人？
大乾从六百二十万平方公里到一千三百万平方公里，全部是由他统一的疆土。
人皇陆九渊作为天子，为使疆土上子民万众一心，实行书同文、车同轨，独尊儒道，统一货币，统一度量衡，废除分封制，统一中央集权，迁民修路，开放边境，使万邦来朝。
并开天辟地般将朝廷势力渗入三大仙门，以皇帝之威令仙门尊城镇之法，手握上古玉玺和氏璧，觉醒“金口玉言”的天赋神通。
在他座下，修仙者与儒道、武道都是被统治的对象，辅助他治理江山，巩固中央集权，绝不允许超然物外的存在。
第143章 上元夜宴（中）
夜宴之上，众人推杯换盏，饮酒闲谈。席间由一位女官充当行令官行起了雅令，依着韵脚往下吟诗作对、引经据典，好不热闹。
因考虑到与宴修士对于诗文没那么精通，此番行酒令，不考究诗意，只要押韵了，打油诗亦可。
席间的酒可不是市面上的普通货色，而是富含些许灵气的琼浆玉液。度数深，易醉人。
几轮之后，林菲菲已然喝得有些微醺，白玉般的脸上浸出了一点樱红。
林菲菲喝得多当然是因为输的多了，因为懒得翻原身的记忆抄小诗，行酒令对诗自然就会输。
不过，她一点都不在意，本来她就爱喝酒，输了罚酒又算什么惩罚啊？
现在可不是前世喝多了会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今生的她，随便喝！放开喝！大胆喝！
醉眼朦胧间，林菲菲瞧见陆知津的身边，似乎多了一位佳丽，半个身体都快倚靠在他身上了。
“咦，小知津是开窍了吗？”她暗自嘀咕了一句，豁然起身，想过去凑个热闹。
就在这时，旁边的李家女忽然拉住她，笑道：“林姑娘，这是想去哪儿呢？中途离席可是要罚酒的啊！”
林菲菲一把抓过自己的酒杯，仰头就喝干了，然后把酒杯倒过来甩了两下，笑道：“罚酒算得什么？”
李家女仍是抓着她没松手，林菲菲醉酒之下比较放松，被她拉得一趔趄，又倒回席子上。
林菲菲略带不满道：“你拉我作甚？”
李家女轻点了一下下巴，示意她往前看：“有好戏上场了。”
林菲菲抬眼看过去，前面靠近人皇的那群人里忽然爆发出一阵喝彩声，好像是谁做了一句了不得的好诗。
紧接着就有人把矛头指向了冷冷清清、不饮酒也不作诗，如老僧入定般在座位上不动的陆知津。
“九弟，听闻你于剑道极有天赋，不知这琴棋书画可有涉猎呢？今日六皇兄已吟出了佳作，同为拥有人皇令的皇子，不如你也来一首吧？大家说，好不好？”开口的是八皇子。
众人捧场道：“好！”
人皇听到了这翻动静，也望了过去，饶有兴味地饮了一口酒。
陆知津没有立刻接话，场面一时有些安静。
林菲菲暗暗道：“小知津会作诗吗？恐怕不行吧。”
一心修剑道的陆知津，好像从来没见他拿起过诗集画册啊。
这八皇子毛病吗？给自己兄弟挖坑？
果然，陆知津淡淡道：“某文墨不足，只会些酸腐之句，便不献丑了。”
八皇子嘴角露出一丝讥诮，忽然话锋一转，笑得灿烂道：“看来，榣山宗只知修道，不习文墨啊，难免有失风采。”
八皇子话音落下，榣山宗里被派来参加宴会的修士，就一阵气恼，尤以姬天涛为甚！
陆知津可是他们第九峰的骄傲，二十七岁晋级阳神境的高手，就问全大陆还有谁？
什么叫有失风采？
大家都是修道的，又不是儒家，谁规定了修士必须是文武全才？
这世上，需要的是人才，而不是全才。如果有人是全才，那他就是人中之王喽。
只可恨大家都口笨舌拙，论舞文弄墨确实不是儒士对手，且这里是皇宫，皇子的主场，他们也不好翻脸，一时敢怒不敢言。
八皇子才不在意榣山宗的弟子想什么，又接着朝玉华派坐的方向道：“不知玉华圣子可否做一首呢？”
玉华派圣子道：“既然八皇子有此雅兴，吾自不好扫兴。虽然吾不主文墨，但偶尔也把玩一两首诗词陶冶情操。”
说完，他沉吟片刻，果然吟出一首应时应景的上元节诗来。
众人顿时一片叫好，大声喝彩。
人皇陆九渊意味不明地端起酒杯，饮了一口酒。
坐在他左侧下首的如妃，笑着对他低声道：“没想到玉华派的圣子倒文武兼备，玉华派后继有人了。”
人皇淡淡道：“玉华圣子若连当众开口的胆量都没有，也不敢坐在这里了。”
如妃达到了心中目的，掩口一笑，不再说话。
如妃乃是六皇子母妃，母凭子贵，如今是四妃之首。
这一头在吹着玉华圣子的彩虹屁，另一头林菲菲则极为不爽。
什么嘛，捧一踩一那么明显，可恶！
虽然林菲菲不是个爱高调的人，但是瞧着有人拿陆知津当扬名的踏脚石，她莫名不爽，比直接嘲笑她更不爽！
于是林菲菲气呼呼地道：“我看这诗也不过如此嘛！什么厉害啊，不过是提早做好了诗，来这里表现罢了。”
她这声不小，周围的人都听见了，当然也包括玉华圣子。
提前准备一两首应景的诗词，这都是大乾宴会上心照不宣的事了，毕竟七步成诗之类的太过夸张。
只是没想到林菲菲居然直接不管不顾嚷破，已有不少人窃窃轻笑。
玉华圣子被落了脸，自然不喜，冷冷撇了一眼林菲菲，道：“让我听听这位道友的高见。”
八皇子挑嘴一笑道：“这位娇媚可人的仙子，我没记错的话可是那破解了古文字的林菲菲？连古文字都认识，想必肚里总有点文墨吧！不如也来给我们赋诗一首？”
林菲菲此时燃起斗志，猛地站了起来，盯着八皇子一行人道：“作诗嘛，有何难？只是八皇子如此咄咄相逼，想必也有诗才了，我倒要请两位指教一番呢！”
“哦，洗耳恭听。”八皇子调笑着说道，脸上全是轻佻之色。
林菲菲歪着螓首思索片刻（实际上是在翻原身记忆），而后胸有成竹道：“我做词可否？”
“词也可以，诗词一家，都是雅文。”
林菲菲拿起酒壶豪饮一番，一双美眸因为酒意而显得晶莹迷离，任何人被她瞧上一眼，都仿佛被吸了魂魄。
只见林菲菲洒然一扬手，道：“笔来！墨来！此首词乃是我压箱底的宝贝，我怕一出口，这世上再无来者！”
这番狂悖之言一出口，立刻引来议论纷纷。
“好大的口气！”
“好一个狂徒！”
“这小妖精可别是绣花枕头烂草包啊。”
“狂不狂，你们说了不算。”林菲菲眼中醉意浓烈，忽而粲然一笑，如百花盛开。
人皇面色平静地瞅了边上的内侍一眼，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地去准备了。
第144章 上元夜宴（下）
林菲菲醉眼一挑，扬声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一句出，满殿哗然。
“宝马雕车香满路。”
两句出，连在席间一直半眯着眼的老家伙们，都睁开了眼睛。
林菲菲继续道：“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三句出，有人抚须，有人颔首，有人顿足。
林菲菲转身，抬头，望向殿外的明月，仿佛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下阙出，满殿皆静。
人皇陆九渊微微一笑，酒杯里的琼浆玉露颤动不已。
林菲菲回身，穿越重重灯光，望向人皇座下右侧第一人，慢慢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眼前那人，就是这热闹氛围之外清高孤傲不落俗套的人，就是诗里的人。
这一刻，林菲菲的心忽然跳地很快，仿佛有什么迷雾就要散开。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那双如深夜里的星子般难以捉摸的眼眸。
这首词，懂的人无不拍手叫绝；不懂的人，也觉得被那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触动了心弦。
“嗡~”
脑海里的太白笔一颤，一道强烈的紫光自地下升起，在林菲菲的脚底缭绕而上！
文相宋鸿安豁然而起，大学士李易碰翻了食案上的美酒，却毫无所觉！
好！
真好！
当真是好！
这一刻，满殿皆惊！望着林菲菲的眼神震惊不已，满脸的不可置信！
六皇子一步迈出，似乎想上前看个究竟。三公主和顾倾城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出惊讶。
“浩然正气！紫色的？！”
“圣人之资？”
“这一身妖媚的女人，竟然是儒、道双修？怎么可能？”
“她居然儒道八品了！”有眼力高明的儒士，已瞧出了端倪，内心震撼不已。
所有人都愣在当场，修士和武者以及普通人还没怎么样，在场所有的儒士则都淡定不了！
他们读书学习，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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