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传来的?”她懒洋洋地挑眉,
行事张狂?
她行事很张狂吗?她怎么没感觉出来?
拂月颔首,语气迟疑:“是老爷今日早朝后托人送过来的,想来是知道娘娘您在宫里的所作所为了。”
太后拿捏不住自家主子,自然懂得另辟蹊径。
这年头,女子的身家性命,都和娘家的势力息息相关,太后选择向虞太傅施压,理论上也没错。
虞甜点点头:“撕了吧。”
拂月:“啊?”
虞甜看她一眼:“这玩意儿不撕了,留着给人当把柄吗?”
拂月恍然大悟,连忙谨慎地将这封信处理了,一扭头便瞧见自家娘娘托着下巴眯着眼睛一脸若有所思。
“娘娘在想什么?”
虞甜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咱这是上了一条贼船啊。”
看目前的架势,很明显她那倒霉爹是和太后他们一伙的,一群人暗戳戳的,指不定在琢磨搞什么大事呢。
按照原书的轨迹,大暴君还没那么快嗝屁,所以他们的阴谋八成是会以失败告终。
倒霉爹死了也就死了,可谋朝篡位这样的大事,会株连九族的吧?
而虞甜嘛。
她只想苟命。
这条贼船,谁爱上谁上!
拂月想了想,一脸认真:“反正奴婢听娘娘的!”
虞甜嘴角翘起一抹弧度:“唱过戏吗?”
拂月眼神茫然摇了摇头:“奴婢只瞧过别人唱戏。”
“那也好办。”她坐起身来,眼眸里流转着异样的光彩。
*
第17章 下次别弹了
“这是何物?”虞甜瞧着眼前的容嬷嬷,挑了挑眉眼神询问。
容嬷嬷鬼鬼祟祟捏着那物什,面上有些不耐烦:“太后娘娘的吩咐,皇后娘娘只管照做便是,问那么多做什么?”
她再三叮嘱:“这香啊可是好东西,只要在衣服上熏个两三天,常到皇上跟前晃晃就行。”
她朝着虞甜眨眨眼睛,意味深长地道,“娘娘大可放心,事成之后,太后娘娘不会亏待您的。”
虞甜接过那香囊握在手里,垂眼盯着上面精致的绣纹,嘴角挽起一个弧度:“那便请嬷嬷替本宫谢过太后娘娘了。”
容嬷嬷瞧她还算恭顺,比那天的牙尖嘴利好上许多,心气顺了些,眼里不经意闪过一抹鄙夷。
“那是自然,那太后娘娘便等着皇后娘娘的好消息了。”
虞甜眼睛微弯,轻轻颔首。
送走了容嬷嬷,拂月便迫不及待上前来,眼神担忧地盯着那香囊:“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娘娘不如还是交给奴婢吧。”
太后娘娘还真是迫不及待,这么快便出手了。
虞甜掂了掂手里的香囊,轻嗤一声:“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她眼微眯,声音几不可闻,“没准儿还是要人命的。”
该怎么处理呢?
这种玩意儿,终归不适合堂而皇之地召太医。
虞甜将香囊仍在桌案上,轻轻叹了口气。
间谍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何况还不给工资。
门边闪过一抹身影,一个小宫女拿着帕子走进来,先是朝着虞甜行了个礼,便乖巧地去打扫屋子了。
小宫女长得圆润可爱,虞甜没忍住多看了眼,有些眼熟,想不起来名字。
拂月会意,在她耳边轻声地道:“外院洒扫的三等宫女,叫惊蛰。”
“唔,惊蛰,是个好名字。”虞甜随口赞了句。
惊蛰来到旁边擦花瓶,她干起活来手脚利索,有一股别样的朝气蓬勃。
只是在经过虞甜时,她却顿了顿,神色有些迟疑。
虞甜挑眉看过去:“怎么了?”
惊蛰略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眼神落到桌上的香囊,嗅了嗅鼻子:“娘娘的香囊,味道很好闻。”
虞甜眼神一动,颇有些意味深长:“是么?你要不仔细闻闻?”
惊蛰眼睛呆愣地瞪大,竟也真就走了过来,拿起香囊闻了闻。
她眉头微皱,面色纠结。
拂月见状,不由心生狐疑:“有什么你就直说,娘娘不会怪罪的。”
惊蛰鼓了鼓脸颊,认真道:“回娘娘,这香囊虽然好闻,可却不宜长时间佩戴。里面的有几种药材,长时间闻会让人上瘾,如若心绪不稳,更严重的,甚至有可能危及性命。”
拂月面色一变,下意识看了眼虞甜。
后者倒没有丝毫惊讶的样子,饶有兴致地盯着惊蛰:“你懂医术?”
惊蛰羞赧地垂下脑袋:“奴婢跟着爷爷学过一些,算不得精通,但也略知一二。”
虞甜扬了扬唇:“那感情好啊,以后进屋里伺候吧,本宫还缺一个大宫女。”
惊蛰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
拂月笑哼一声:“愣着干嘛?还不快谢恩?你这丫头瞧着机灵,性子怎的如此迟钝!”
惊蛰回过神来,脸颊浮起激动的红,她咧开一个略显傻气的笑,端端正正行了个礼:“惊蛰谢过娘娘!”
*
“陛下,人已经送过去了。”
李有福小心翼翼望着榻上的人。
傅凛知阖着眼眸,浓密的睫毛覆在眼睑上方,投落下大片阴影,更显他五官深邃立体。
他缓缓睁开眼,嗓音冷淡:“可有露出马脚?”
李有福想了想:“惊蛰那丫头向来机灵,懂得随机应变,想来应该没有露馅,不然皇后娘娘也不可能放心用她。”
傅凛知提了提唇角,似嘲非嘲:“那可不一定。”
他没有深说的意思,眼尾挑出几分利芒:“朕的母后,还真是迫不及待想朕死呢。”
李有福眉眼掠过一抹狠色:“不如奴才去把人……”
“多事。”他语气淡淡,眼底幽黑的光半明半暗,透着兵不血刃的残忍,“人要是死了,上哪儿找乐子?”
李有福仍旧愤愤不平:“可陛下的腿……”他说到一半,意识到什么,猛地噤声。
年轻的帝王神色莫测,缓缓,喉咙里滚出一声笑:“不急,慢慢来。”
账,要一笔一笔的算。
他有的是耐心。
李有福抿了抿唇,想给自己一巴掌,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陛下放心,游统领不日前传来消息,说发现了神医的踪迹,等寻到那神医,陛下的腿定能治好!”
傅凛知敛眸,盯着自己无知觉的腿,唇角勾起一抹奇异弧度。
*
御花园里,众嫔妃们嗑着瓜子闲聊。
“陛下今日竟上朝了!”
“啊!不是吧,太医不是说要静养吗?”
“嚯,我就说咱陛下是个命硬的!”
“傻缺!这他妈是能说的吗?”贵妃一个核桃砸过去,静妃吓得一个哆嗦。
“哈,哈,臣妾失言,臣妾失言。”
贵妃翻了个白眼,一转头,猝不及防瞧见辣眼睛的一幕――
今日穿了一身红配绿的丽嫔,正大把的薅着园子里的花一股脑儿往自己脑袋上插。
她眼角抽搐两下,怒喝一声。:“丽嫔你在干什么?!”
丽嫔停下手中动作,略有些羞涩地低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陛下既然能上朝,想必也能召寝了,臣妾这不是想着,先提前准备准备……”
想不到吧?
赢在起跑线,看老娘卷不死你们!
众妃嫔:“……”
贵妃忍无可忍:“你趁早死心吧!你就是把满园子的花都薅下来插你头上,陛下也看不上你!”
废话,他又不瞎!
谁他妈会看上一座行走的花园啊!
丽嫔气的揪紧了手帕。
贵妃娘娘一定是嫉妒她的美色!
贞贵人往嘴里塞东西的动作一顿,瞪大了眼睛:“哎呀,那边是哪位姐姐如此貌美,噢,原来是皇后娘娘!”
虞甜慢悠悠走过来,望着众人挑了挑眉:“哟,几位妹妹都在呢?不知大家可有瞧见,是谁在弹琵琶?”
乐常在眼睛一亮,神色激动:“皇后娘娘定是被我的琴声吸引过来的!”
高山流水,伯牙断琴!
虞甜眼神落在她身上,化为慈爱,斟酌道:“弹得很好,下次别弹了。”
……
第18章 我恨她是块木头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虞甜脚步微顿,眉心跳了跳。
拂月侧耳听了听,语气迟疑:“好像是有人在弹琴?”
虞甜下意识道:“不能吧?弹的这么难听,还敢出来丢人现眼?”
这是何等的勇气!
她生出几分好奇,这才循着琴声传来的方向找过来,谁料就瞧见一群莺莺燕燕坐在亭子里唠嗑。
虞甜打量着说话的女子,生的一副花容月貌,就是琴声……委实难听了些。
果然,人无完人,上天给你打开一扇门的同时,也会为你关上一扇窗。
然而面对这么一个小美人,难听的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虞甜只得委婉的表达自己的建议。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太委婉,对方好像没听出来。
乐常在满面红光,激动不能自已,满脑子都是:
皇后娘娘居然夸她弹得好诶!
呜呜呜,从来没有人夸过她!
皇后娘娘果然是她的知己!
乐常在羞涩地拽了拽衣角:“谢娘娘抬爱,嫔妾其他乐器也略知一二,得空还请娘娘品鉴。”
虞甜没想太多,她寻思着,没准这乐常在只是不擅长琵琶,她都说略知一二了,那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吧?
“好啊。”
她说完这话,顿时感觉其他人看过来的眼神充满了敬佩。
贵妃眼神复杂地打量着虞甜。
这女人为了收买人心,还挺豁得出去啊!
“娘娘这是准备去哪儿?”
虞甜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贵妃,唇角上挑:“随便走走罢了。”
贵妃掩唇一笑,风情万种:“既没有别的事,那不知娘娘可愿赏个脸,与臣妾们一道赏花?”
贵妃这是在向她示好?
虞甜觉得有古怪,虽然碰面次数不多,可贵妃就差把不喜欢她写脸上了。
怎么现在突然邀请她一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
虞甜留了个心眼,含笑点点头:“盛情难却。”
位分最高的两位意见都达成了一致,其他人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众人紧跟在后头,说说笑笑,气氛还算不错。
贵妃将手搭在一朵芙蓉上,不经意开口:“今日祁王殿下似乎进宫拜访太后娘娘了?”
虞甜眉梢轻挑:祁王是谁?不认识。
贞贵人心直口快:“八成是商量和虞二小姐的婚事吧!”
刚一说完,她顿时察觉到周遭一寂。
贞贵人反应极快地捂住嘴。
她,她什么都没说!
见众人望过来,眼神夹杂着说不出的同情,虞甜面带微笑:???
“你们都看本宫做什么?”
察觉到拂月扶着自己的手臂微微一紧,虞甜扭头对上她担忧的眼神,瞬间了悟。
看来原身和这位祁王有什么爱恨纠葛。
这可有点棘手。
她特么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贵妃看过来,眼神透出几分幸灾乐祸,假惺惺叹了口气:“娘娘与祁王殿下自幼定下婚约,若不是半道进了宫,何至于让虞二姑娘捡了漏?这可真是天意弄人啊!”
虞甜猛地看向贵妃,眼里泪光闪闪。
瞧瞧,这是什么绝世小可爱!
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
她决定今天起开始喜欢贵妃!
贵妃瞧虞甜这悲愤欲绝的模样,顿时以为戳中了对方的伤心事,不由愈发得意。
要她说这皇后也是个没用的,居然叫自己的亲姐姐给抢了婚事,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换做是她,拼了一切也要撕了虞瑶那贱人的脸!
她打心眼儿里瞧不上这样的怂货,甚至觉得自己今日这一出多少有些自降身份。
没意思的紧。
丽嫔向来是个喜欢煽风点火的,闻言眼珠一转开始拾掇起来:“贵妃娘娘说的正是啊!皇后娘娘,如若不是虞二姑娘,这祈王妃的位置可就是您的!您咽的下这口恶气吗?!”
她说着说着,面色通红,仿佛自己被绿了的模样,愤怒的还挺真情实感。
贵妃暗暗点头,这蠢货今天倒没往日蠢了。
众人竖起耳朵,一聊期待地等待着虞甜的反应。
这位皇后娘娘瞧上去就一副温温柔柔好欺负的模样,八成会气哭吧?
只见虞甜慢悠悠点点头,眼眶微红:“本宫咽的下。”
众嫔妃:?
众嫔妃:???
你踏马属龟的吧?!
泥人还有三分泥性呢!
八卦没看着,还被恶心了一通,嫔妃们脸色那叫一个绿。
虞甜观察着众人失望的表情,抿了抿唇一副受气包的模样:“这些话以后不必再提,本宫既入了宫,从前的一切便该尘归尘,土归土。”
入个宫而已,说得好像遁入空门似的。
众人脸色蔫蔫儿的。
惊蛰好奇地瞥了眼虞甜的背影,眼里若有所思。
一旁偷听许久的人再也坐不住了。
“参见祁王殿下。”
众人脸色一惊,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俊美白衣男子缓步而来。
他相貌品行俱佳,气质温润,轻袍缓袖走过来时,让人恍惚以为遇到了谪仙。
傅珏停在几米外的地方,拱手行了一礼。
“微臣,参见几位娘娘。”
他深邃的目光落在中间的虞甜身上,微微一顿,深情款款:“见过皇嫂。”
众人的八卦之魂瞬间燃烧了起来!
刚刚还可以说是嘴硬,如今老情人见面,那还不得干柴烈火!
看!!
她感动的眼睛都红了!
旧情复燃!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虞甜抬手揉了揉眼睛:“拂月,手帕。”
啧啧啧!
这就是传说中的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贵妃难得戳了戳贞贵人,摊开手:“那谁,瓜子也给本宫来点。”
贞贵人:“……”
这头拂月连忙递上帕子:“娘娘。”
虞甜擦了擦眼睛,舒了口气:“可算是把沙子给弄出来了。”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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