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醉了??!
虞甜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她趿着鞋下了床,着急忙慌地走出几步,在美人榻上瞥见了傅凛知的身影。
虞甜脚步顿住,下意识放轻了声音,慢吞吞走上前。
傅凛知睡着了,长睫覆盖在眼睑上方,醒着时总是冷淡的眉眼,这会儿被暖色烛光一照,竟有些温柔。
虞甜蹲下身来,仔仔细细打量他,看着看着就有些不平衡起来。
他的睡相很好,随意一躺瞧着都赏心悦目,近看肌肤细腻,连毛孔都看不到!
虞甜胆大包天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他的眉心:“啧,酒量不好还敢跟姑奶奶拼?这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
指尖的触感有些微妙,她手指不自觉往下,沿着起伏的鼻梁,不小心落到他的淡色薄唇上。
过分柔软的触感让虞甜怔了怔,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幅画面:
傅凛知似乎……亲了她?
她惊吓地收回手,捂住嘴一脸惊悚。
不是吧?
她已经丧心病狂到做这种梦了吗?!
没错,虞甜认为那只可能是梦。
傅凛知怎么会亲她?
心脏怦怦直跳,虞甜眼神呆滞,久久无法平静。
她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就因为知道面前这人是她儿子亲爹,所以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父凭子贵??!
摇了摇头,虞甜眼神惊恐:这他娘的也太恐怖了!
她盯着傅凛知这张脸,开始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
傅凛知不丑,相反长得还很好看,她yy一下也很正常!
是个人都会这样的,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成功说服了自己,虞甜那颗乱跳的心脏这才平复了些。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眼神略有些复杂:“果然是蓝颜祸水!”
傅凛知的指尖微微动了动,不过虞甜并没有注意。
“哦对,差点儿忘了正事!”她盯着面前的人,暗道一声得罪了,然后伸出罪恶的爪子,在他身上摸了起来。
虞甜心想,那名单对傅凛知来说应该很重要,探子几次无功而返,兴许他会随身携带也说不一定。
摸到傅凛知胸膛处似乎有硬物,虞甜眼睛亮了亮,她小心翼翼将脑袋探过去,瞥见明黄的一角。
虞甜:!!!
天助我也,胜利就在前方!
虞甜刚伸出手,却不防傅凛知突然一个翻身,她一脸懵逼地被压到了榻上。
第144章 被美色迷惑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处,虞甜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挺直了身子像一条僵硬的死鱼。
她屏住呼吸,闭了闭眼,好一会儿没等到动静,这才大着胆子将眼睛眯开一条缝,侧头看了过去。
傅凛知依旧紧闭着眼,没有醒来的迹象,虞甜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心道自己未免太大惊小怪。
他醉的不省人事,哪有那么容易醒?
这个角度看过去,傅凛知的睫毛可真长啊!
睫毛精!
虞甜的手蠢蠢欲动,好想拔两根。
她终究是克制住了,眼下又犯了愁。
被傅凛知的手臂压着,她上半身动不了。
虞甜尝试着推了推,身上的人沉的跟石头似的!根本推不动!
她咬了咬唇,慢慢小幅度侧过身子,正对着他的脸。
太近了。
虞甜突然脸有点热,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把它归根于酒还没有醒。
信封近在咫尺,虞甜眼睫颤了颤,抬手,很容易地取了出来。
她慢慢将那信纸展开,望着上面的内容,陷入了沉思。
这确实是一份名单,名单上的名字很长一串,细看下来让人心惊,这么多都是安插的探子?
不能够,应该只是傅凛知怀疑的人选。
虞甜拧了拧眉,匆匆将那些名字过了一遍,然后将信纸塞回傅凛知怀里。
她当然没有那么傻,企图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拿走这份名单,这不是明摆着说她有问题么?
她静静望着傅凛知的面容,心里一动,慢慢抬手,摸上了他的衣襟。
她突然想看看那道疤。
衣襟敞开,白皙的肌肤让她微微晃了眼,紧接着,被一道疤痕吸引了注意力。
靠近心脏的位置,偏一分都会要了他的命。
之前傅凛知沐浴的时候,她曾见过这道伤疤。
那时她还猜想,能在他身上留下这疤的人,对他来说一定很特别。
可她万万没想到,留下这疤的人竟然是她自己。
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多恨傅凛知,可指尖凹凸不平的伤疤,却让她产生了一丝动摇。
如果不恨,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手?
虞甜眼里闪过一抹恍惚,把匕首刺进他胸膛的那一刻,她在想什么呢?
她回想起自己那双漠然的双眼,里面的情绪并不是单纯的恨,似乎还有更复杂的东西。
可她无论如何也窥探不到了,好像隔了一层薄薄的纱,再往里一步就能揭开,可她只能止步于此。
不知为什么,在这一刻,虞甜有种强烈的冲动,想恢复那段记忆。
她感觉到掌心下有力的跳动,如同抽丝一般,心脏织起了一张名为惆怅的网。
她在这样复杂的情绪里生出困倦,慢慢睡去。
等她呼吸平稳后,本应该睡着的傅凛知却慢慢睁开眼,幽深的眸定定注视着她,很久,很久。
他抬起手,拭去她眼角的一滴晶莹。
就这样吧。
*
次日虞甜醒来,已经不见傅凛知的身影。
她听着拂月说:“陛下走时留了话,说欠娘娘一个条件,可以随时来找他。”
拂月说完,就见自家娘娘弯眸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的模样,如同春日被风吹的起皱的湖面,也像千树万树的梨花一夜绽开,直让看的人,也跟着心情愉悦起来。
虞甜稍稍敛了笑意,唇角依旧轻轻勾着。
她开口:“你去帮本宫备好纸墨笔砚。”
拂月依言去准备。
虞甜坐在案前,望着空白的纸张,缓缓提笔。
她的字并不算漂亮,甚至算不得工整,只勉强能看。
却是一字不漏,将从傅凛知那里看来的名单全默了出来。
虞甜盯着这上面的名字半晌,转而拿起了另一张纸。
*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进了养心殿。
“陛下,这是从坤宁宫截下的信鸽。”
傅凛知抬眸,季明轩上前两步,慢悠悠取下鸽子腿上绑着的竹筒,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递给傅凛知,轻笑一声:“表嫂动作挺快啊。”
傅凛知未置一词,眉眼有些冷,季明轩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便讪讪闭了嘴。
那日他去坤宁宫,是故意泄露给虞甜关于名单的下落,借此试探她会怎么做。
只是如今真相摆在眼前,到底还是有些惋惜。
他表哥好不容易对一个女子另眼相待,没想到那人接近他却是别有企图。
季明轩心底微微叹息,却见展开信纸的傅凛知神色有些微妙。
他挑了挑眉,连忙凑过去看,先是被那歪七扭八的字惊了一惊,待看清内容,突然“咦”了一声。
“奇怪。”季明轩皱着眉头,眼神有些不解,“这份名单,好像和表哥你的那份不一样?”
他也看过那份名单,所以才会有此疑问。
虞甜誊抄的这份,和之前那份的重合度很低,只有七八个的样子。
傅凛知将纸放在桌上,眉眼瞧着有些放松,他语气淡淡:“这份名单,是她自己编的。”
“哈?”季明轩惊讶极了,不解地皱眉,“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故意给对方误导的信息,难不成……
季明轩猝然瞪大了眼:“难不成表嫂早就知道我们在试探她?!”
傅凛知看过来的眼神隐约透着嫌弃:“你就想到了这个?”
季明轩眨眨眼:“那不然呢?”
指节在桌面轻叩两下,傅凛知唇角微翘:“前两日,她找惊蛰要了一份朝廷所有官员的名单。”
季明轩越发困惑,歪了歪头:“所以呢?”
傅凛知对他的脑子不抱什么希望,懒懒垂了眸,盯着那信纸瞧:“从头到尾,她就没有想过要把真正的名单给传递出去。”
季明轩缓缓张大了嘴:“好家伙,双面间谍啊!”
他默默消化了这件事,心里突然生出一丝好奇:“可表嫂为什么要这么做,难不成……她是被表哥的美色所迷惑了?”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种可能!
她受制于人,性命都握在别人手上,却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传假消息,除了被美色诱惑昏了头,他想不出第二个理由!
傅凛知缓缓抬眸,唇角轻轻抬了抬:“不会说话,舌头就别要了。”
季明轩:“……”
第145章 朝生
季明轩神色讪讪摸了摸鼻子,不明白自己怎么又说错话了?
不过傅凛知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错,只是淡淡警告了句,并没有要跟他计较的意思。
傅凛知托着下颌好整以暇欣赏了一会儿虞甜的“大作”,慢条斯理将信折叠好,重新塞回了竹筒,拴在信鸽的腿上,神色淡淡:“放了。”
影卫上前双手捧着接过信鸽,低声称是,然后又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季明轩和傅凛知。
季明轩受不了这沉默,正琢磨着找点话题活跃气氛,傅凛知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抬眸看他一眼,长眉一挑,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你怎么还在这儿?”
季明轩:“……”
心口被插了一箭。
他还想死皮赖脸再待一会儿,不然回去跟那老头子大眼瞪小眼,他又要想尽法子给他相看。
不待他开口,没一会儿,李有福领着一个老头进来:“陛下,到了针灸的时辰了。”
季明轩好奇地望过去,见那老头颇有股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形象,眼里顿时掠过一抹恍然:“这就是游京找回来的那位神医?”
菩提老道看了眼这位小侯爷,微微颔首,笑眯眯道:“正是小老儿,小侯爷好啊。”
“你知道我?”季明轩微感讶异,克制地抿了抿唇,却还是难掩眼里的骄矜,“莫非本侯的威名已经扬名四海了?”
菩提老道闻言笑容更盛,正了正色,沉吟片刻,语气意味深长:“论纨绔浪荡,小侯爷称第二,确实没人敢称第一。”
“……”
季明轩吃了个闷亏,有些不忿:“你这小老头……”
“诶诶诶侯爷,可别耽误了正事!”李有福连忙出来和稀泥,朝着菩提老道使眼色。
对方也不再耽误,朝傅凛知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径直走上前:“还请陛下挽起裤脚。”
傅凛知不喜外人触碰,也不喜欢别人把他当成个废人,这是他第一次施针的时候就摸清楚的。
傅凛知面不改色,微微俯身,将裤脚一点点掀起,绷着一张脸淡道:“有劳先生。”
屋内渐渐没了声音,连一向爱插科打诨的季明轩这会儿也安静的出奇。
傅凛知出事以后,他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腿。
因为时日不长,他的腿并没有萎缩的厉害,和正常时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不过他肤色偏白,是以自膝盖以下蔓延开来的青紫色也格外的显眼。
右腿腿肚的地方有一条狰狞的疤痕,歪歪扭扭,好似蜈蚣一样,周围的皮肤颜色是不详的深紫色,那是战场上留下的箭伤。
自己的缺陷就这么裸露在外,然而傅凛知的神情却意外的平静,他垂着眸,好似在走神。
季明轩心里蔓开苦涩,喉咙好像被堵住了似的,慢慢攥紧了拳头,别过了头。
李有福垂着头,眼神也不敢往那边看。
在场唯二神态自若的菩提老道连眉毛都没皱一下,这副场面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他自顾自的取出金针面不改色往傅凛知腿上扎,没一会儿就把大暴君的腿扎成了刺猬。
季明轩看的倒吸一口冷气,三番五次想开口,都硬生生憋了回去。
菩提老道观察着傅凛知的脸色,又实在从他那张面瘫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好问道:“陛下有什么感觉么?”
这话他每次扎针都要问上一次,得到的答案也不外乎都是同样的“没有”。
可这次却有所不同。
傅凛知微微皱眉,神色有些异样,过了一会儿他才出声:“有点痒,像是有很多只蚂蚁在咬。”
从骨头缝里透出的钻心的痒,让人难以忍受。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奇异的感受。
毕竟他的腿已经没有知觉这么久了,如今乍一有了丁点反应,哪怕是痛楚,也让他有种恍若隔世般的感觉。
菩提老道却笑了一声,捋了把胡子:“痒这就对了!这说明毒素慢慢在疏通,疼痛在所难免,陛下且忍一忍!有感觉是好事,若是没感觉,那才要头疼!”
季明轩皱了皱眉,忍不住开口:“陛下中的究竟是什么毒?”
菩提老道神情多了一丝凝重,过了一会儿他才缓声开口:“这种毒名叫朝生,自外邦传进来,在大齐境内很少见,老夫也是早年游历四方的时候偶然听闻,它还有个极为凄美动人的故事。”
季明轩闻言竖起了耳朵:“一个起名文绉绉的毒药,能有什么故事?”
傅凛知眼皮微抬,没有出声。
菩提老道叹了口气,徐徐道来:“据说有个男子与妻子极为恩爱,可是好景不长,男子得了重病卧床不起,一日一日消瘦下去,妻子四处求医无果,日日跑到寺庙磕头,她的诚意感动了神灵,神灵赐了她一味药,名叫‘朝生’。只要服下这药,男子的病就会好起来,可是作为代价,她的身体却会逐渐僵硬不能动弹,妻子二话不说,将药服下。”
季明轩瞪大了眼,无不感叹:“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傅凛知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什么,没有说话。
菩提老道沉沉叹了口气:“药石或许可以治病,却医不了人心。”
季明轩正好奇他为什么这么说,就听他道,“男子的身体确实逐渐好了起来,一开始男子得知真相大为感动,指天发誓对妻子说永不负她,夫妻二人也确实恩爱了两年。”
“可妻子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男子也从最开始的感激变成了后来的不耐,他开始觉得她是负担,是累赘,于是他心安理得的爱上了别人。”
季明轩听到这里不能置信,拍案而起:“这叫什么男人?!他难道忘了他的妻子是因为谁变成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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