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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秋——途若【完结+番外】

时间:2024-07-09 17:19:13  作者:途若【完结+番外】
  仍记得,她走的那年,雨季漫长。
  此刻她感觉,木香花的花期好像能长过雨季,等待秋天回眸,与落花相拥。
  少年最终跑过岁月,成为她的爱人。
  迟休轻轻抬手,微红的眼尾噙泪。
  “愿意。”
  韶谌牵过她的手,将戒指推入指节,随即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以后,你就再也不是孤儿了。”韶谌含笑抬眸,“你有家人。”
  迟休弯下腰,在他额前轻吻。
  木香花藤随风摇曳,似在替她诉说无声的爱意,却让风醉了几分,打搅花簇的热烈,惹得落英满地。
  韶谌站起身,重新搂住迟休的腰。
  “不准跑了。”
  迟休失笑:“不跑了。”
  将人往怀里揉,韶谌下巴抵住她的发顶,轻声。
  “说话算话。”
  “嗯。”
  “这样……”韶谌自顾自地呢喃,“我一辈子都是你的。”
  “好。”少顷,迟休又唤他,“韶谌。”
  “嗯。”
  我爱你。
  迟休闭上眼,默默地想。
  -
  牵着迟休往回走,韶谌不时垂头看她手上的戒指。
  迟休疑惑:“怎么了?”
  “没,想再多看看。”
  迟休抬手,也顺着他的目光打量起来。
  韶谌意味深长地轻笑:“现在用上了。”
  迟休眉心紧了一瞬,忽又松开。
  她这才反应过来,去年国庆去赤杨旅游前,他说暂时用不上的东西,原来是戒指。
  迟休抿唇:“怎么那么早就做打算了?”
  “万一――”
  “没有万一。”韶谌直接打断她,“我只跟你结婚。”
  迟休愣怔半秒,释然般笑笑,点头。
  “我也是。”
第87章 (八十七)奔向他
  初秋。
  湛桥陵园。
  迟休挽着韶谌,两人在石板路上缓步。
  驻足于秋英浅的墓前。
  韶谌朝迟休微微颔首,躬身。
  “老人家好,我是韶谌,也是――”韶谌撇头,又与迟休对视,“处秋的未婚夫。”
  “婚礼在下周三。”
  顿了顿,他继续道。
  “我也不知道能跟您说些什么,总之,我会对处秋好,爱她,敬她。”
  迟休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抿唇。
  “我相信他。”
  韶谌侧过身,望向远处。
  “需要去看你妈妈吗?”
  迟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留意到一片金黄的树叶随风坠落。
  “不用。”她牵过他,往另一个方向迈步,“走吧。”
  两人又在迟全的碑前止步。
  迟休抬手抚过老人照片上的灰,轻声道:“老迟,木香花期过了。”
  韶谌沉默揽住她的肩。
  “谌。”
  “嗯。”
  “我现在才明白。”迟休叹口气,目光不由得追随飞远的一行白鸟,“原来孑然一身,从来都算不得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那只不过,是给自己的孤僻找份借口罢了。”
  思绪飘远,她好像又看到当年那个少女,手里紧攥着几张纸币,脸上淌过的水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蓦然回首,捕捉到她的身影,却依旧面无表情。
  迟休盯她良久,报以一抹温柔的笑。
  如果可以,她想抱抱那个自己。
  告诉她。
  治愈你的。
  不止秋天。
  韶谌回握她的手:“过去只是过去,谁再搬出来重说一遍都没用。”
  “你仍然会精神失控,我仍然会修改志愿。”
  “而我会喜欢你,从始至终。”
  迟休视线在他脸上停留须臾,点头。
  “行,走吧。”
  两人携手下山,却不料半路冒出一团雪白挡在脚前。
  迟休吓一跳,酿跄着差点没站稳,身边的韶谌及时将她捞回身前。
  韶谌蹙眉,定睛看清那团白影――
  一只猫。
  “哪儿来的猫,尽干些吓人的坏事儿。”韶谌满脸不悦地与白猫对视。
  迟休被猫引开注意,蹲下身试探伸出手。
  白猫像是遇到旧友一般,亲昵地蹭了蹭迟休的手背。
  迟休眸色微闪,大起胆子开始轻挠白猫的下巴。
  韶谌也蹲下身:“小心它挠你。”
  “嗯。”迟休专心致志地撸猫。
  忽地,她想起什么,撇头看韶谌。
  “还没问过你。”
  “什么?”
  “秋天怎么会在你那儿养着?”
  韶谌漫不经心道:“某人把我丢了,连着我送的猫也丢了,我俩惺惺相惜不行?”
  迟休严肃:“好好回答。”
  韶谌无奈妥协。
  “后来我去找过你,才发现那儿都搬空了,什么都没剩。”
  “除了――”韶谌一顿,凝视白猫片刻,“那本绘本,还有秋天。”
  迟休了然扬眉。
  她之前还在好奇,那本绘本怎么会放在画室里,并且藏了少年七年的心意。
  “我搬走的时候,秋天不知道为什么失踪了,找了挺久都没找到,但碍于收养我的那家人赶时间,只得匆忙收拾好自己跟他们离开湛桥。”
  “收养你的人家?”
  “嗯。”迟休闭了闭眼,“不过现在,我跟他们,没有牵扯了。”
  韶谌闻言,没接话头。
  “他们没有虐待我,相反,待我还不错。”
  “嗯。”
  “只不过。”
  迟休疲惫地笑了笑。
  “不属于我的,终归是要还回去的。”
  话音刚落,白猫像是感应到什么,警觉地支起脑袋盯住某个方向,而后甩甩尾巴,轻飘飘地离开。
  韶谌看着迟休顿在半空的手,浅笑:“它属于自由。”
  迟休怔了半秒,也跟着弯唇。
  “对。”
  -
  迟休缓缓抬睫,懵然与镜中人对视。
  郑连依欣然伏在她肩侧:“幸好我比你先办婚礼。”
  “怎么?”
  “不然照你这样,我的妆造简直都花容失色了好吧?!”
  “……这词不是这么用的。”
  身后传来一阵闹哄,迟休回头,看见几个伴娘扒住门似乎正跟人争论着什么。
  郑连依闻声,骂骂咧咧地上前。
  “诶诶诶,把那谁给老娘防住了啊!一大老爷们儿才半天没见着新娘子就要死要活的……”
  迟休失笑:“谁啊?”
  郑连依回头:“还能有谁?”
  迟休忍俊不禁,移眼便看见桌上亮屏的手机。
  韶谌:看一眼都不行?
  迟休假正经:这位准新郎,请你安分守己,讲究礼数
  韶谌:……
  韶谌:行吧
  放下手机,迟休凝望镜中人的红妆良久,浅浅扬起唇角,用头纱掩面。
  “我天,快到时间了!”郑连依瞄了一眼挂钟,忽拍脑袋,“快快!姐妹儿们过来帮忙!”
  几个伴娘忙赶过来帮迟休提裙摆,引她出门准备入场。
  司仪在身边滔滔不绝地说着,手机没带在身上,韶谌不耐地一遍又一遍看手表。
  彩排的时候明明算过时间,这个点儿也该新娘出场了。
  韶谌第一次觉得司仪是多余的存在。
  “吉时已至,下面有请新娘入场!”
  大门缓缓拉开,所有人的目光投向门后的迟休。
  一霎那,灯光聚焦于此。
  迟休掀睫,不经意间被灯光刺得恍惚一瞬,随后,诺大如教堂般的婚礼殿堂在眼前真实呈现。
  目之所及,皆被白玫瑰簇拥。
  而白玫瑰盛开的路引尽头,韶谌背对着她,安静等待。
  众人屏息凝神,翘首以待。
  迟休握捧花的手紧了紧,试着往前踏出一步。
  殿堂上方巨大的玫瑰花窗折射着斑斓的光,她略略仰头,玻璃后的白昼仿佛穿透虹膜,直抵人心。
  她好像终其一生也觅不到耶路撒冷,真主不会眷顾她,神明不过如此。
  可虔诚的彼岸。
  是她穷极一切所奢望的救赎。
  她将皈依于。
  矗立在光里的他。
  不知不觉中,迟休换成一只手拿花,提起厚重的裙摆。
  跟在她身后的郑连依几人不明所以,只得松开手里的裙纱。
  只见迟休倏然提起纱裙前摆,阔步向前跑去。
  众人都被她的动作惊住,目光不约而同地跟随奔走的迟休。
  婚纱的裙尾很长,迟休拖着裙摆跑步有些吃力,但还是尽力迈步。
  另一头的韶谌听见后方动静,没忍住转身,却见迟休正提着裙纱朝自己奔来,头纱因为大幅度的动作掀开,露出她略显焦灼的脸庞。
  下意识地,韶谌伸出手,温柔地着看她。
  下一秒――
  她稳稳扑进他的怀里。
  迟休仰头刹那,只觉眼尾绽开一滴温凉。
  掀眼。
  又一滴温热落在她脸颊上。
  迟休这才看清,韶谌早已红了眼眶,豆大的泪珠止不住地从双颊滚落。
  她轻拂去他眼尾的泪,也忍不住鼻尖发酸。
  韶谌蹙着眉,咬牙尽力压抑情绪,可还是克制不住地潸然泪下。
  此刻拥住迟休的他,耗尽了一身的桀骜。
  他仍记得,那年木香有开不尽的眷意。
  她是那个少年欲说还休的思念。
  而如今,年少所追寻的悸动化作执意,心心念念的人也安然在怀。
  他想。
  七年。
  也不过如此。
  愣怔的众人回过神,台下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一旁的司仪忙打圆场:“既然新郎新娘如此心急,那么下面我们直接进入婚礼宣誓环节。”
  韶谌终于控制住情绪,牵着迟休走到台中央,黑瞳里的光芒如炬。
  “我――”韶谌滚了滚喉结,“韶谌。”
  “请求成为你的家人,伴侣,和生生世世的爱人。”
  “你是我毕生的难以割舍,也是我永不倦怠的沉沦。”
  “我许诺。”
  “穷尽所有爱护你,信任你,追随你,直到心脏停止跳动的最后一刻。”
  “有生之年,此情不渝。”
  “日与月消沉殆尽之时。”
  “我将仍然爱你。”
  迟休紧握他的手,压住哽咽。
  “我,迟休。”
  “郑重接受你成为我的家人,伴侣,和我生生世世的爱人。”
  “你是我于深渊中仰望唯一抓住的光,也是我燃尽痛楚所追寻的救赎。”
  “我许诺。”
  “穷尽所有爱护你,信任你,尊重你,直到体温流失褪尽的最后一刻。”
  “有生之年,此情不渝。”
  “山与海颠转覆灭之时。”
  “我将仍然爱你。”
  韶谌眼尾微红一片,稍稍低头,指腹轻抚过迟休的手背。
  接过郑连依递来的戒指,他小心翼翼地抬起迟休的无名指,再缓缓推入,动作轻柔如同满含万千珍重。
  迟休也接过戒指,轻缓推进韶谌的无名指。
  刚推过指节,又一滴泪重重砸在他的手背上。
  她抬眸,抚过他颊边的泪痕。
  “哭什么?”
  韶谌只红着眼注视她,没应声。
  “从此刻开始。”迟休又拂去他眼尾滑落的泪珠,“我便是你的妻子了。”
  “嗯。”
  “……将泳海枯石烂,指鸳侣而先盟!”颜青捧着证婚词朗声,“此证!”
  “好了,咱们哭包新郎,现在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台下人都被逗乐,韶谌也没好气地笑了笑。
  小心捧住迟休的脸,那双桃花眼在他眼前缓缓阖上。
  无声轻笑,垂头。
  以吻定誓。
  -
  迟休站在韶谌身边,两人同每个前来祝酒的来宾交谈。
  “处秋。”
  闻声,迟休撇头,程问意搀着程见君出现在身后。
  她没邀请程家人来参加婚礼,但见到不请自来的二人,也没多大波澜。
  迟休跟韶谌低声说了几句,随后朝两人淡淡颔首:“问意姐、程叔叔。”
  程问意张了张嘴,没能说出半个字,只得撇头看程见君。
  程见君沉默直视迟休良久,吱声:“新婚快乐。”
  迟休抿唇:“谢谢叔叔。”
  “另外。”程见君一顿,沉口气,“抱歉。”
  “您没什么可对我抱歉的,毕竟若不是程家,当年的迟处秋也不会变成现在的迟休。”
  程见君自嘲似地笑笑。
  “但,迟来的愧疚,并不会换得别人一分一毫的感动。”迟休将胸前的白玫瑰折下,递给程见君,“秋晚是秋晚,迟处秋是迟处秋,把自认为亏欠她的爱灌注给别人,没有任何意义。”
  “明明享受着齐湘纯粹的爱,却打着愧疚的旗号对旧爱念念不忘,让我成为你们爱恨情仇之中的牺牲品。”
  “我没有过河拆桥的意思,我很感激程家能收养我,程家对迟处秋并没有什么感情,这我也从一开始就知道。”
  “就权当是借吧,但该还的,我早就还完了。”
  “最后。”
  迟休抬了抬酒杯,在程见君的注视下一饮而尽。
  “我现在,叫迟休。”
  “替我向齐阿姨和程钧启问好。”迟休微笑,“我还有事,你们随意。”
  程见君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她的话堵住嘴,话音噎在喉间。
  迟休默然舒了一口气,转身,韶谌正在不远处等她。
  应该算彻底撇清吧,她如此想着,脚下不徐不慢地朝韶谌走去。
  韶谌揽住她的肩,把酒杯从她手里收走。
  “那俩人谁啊?”
  “说来话长,简而言之。”迟休的手搭上他伸来的手,“算旧相识吧。”
  韶谌又瞥程家父女几秒,点头。
第88章 (八十八)绕回这里(完)
  枕下的闹铃作响。
  迟休推开韶谌圈住自己的手臂,艰难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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