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达不到能够站立的标准，但总归是往好的方向在走。
这样，星然姐应该就不会那么担心了吧？
见言冬在看裴子阳的病历，郑亦修薄唇微抿，沉声道：“他的预后，可能不会太好。”
“为什么？”言冬不解。
脊髓休克结束后，感觉和运动功能都有恢复，是好消息呀！
郑亦修靠过来，从她手里拿过鼠标，点开裴子阳的检查，“你看这个，昨天复查的磁共振，脊髓的位置还是有多节段的水肿。”
言冬看过去，果然，好几张片子上都有高信号区域。
郑亦修又解释道：“骨科的检查很笼统，比如这个右下肢，只是近端肌力，远端根本没有恢复，而左下肢完全没有反应。”
言冬沉默半响，才道：“那岂不是……得一直坐轮椅？”
郑亦修没有反驳，往恢复良好的方向设想了一个目标，“如果积极配合康复训练，或许可以杵拐杖。”
言冬忍不住想，若是裴子阳真的残疾了，星然姐家里会同意他们在一起吗？
现实，总是没有童话中那么美好。
郑亦修也回忆起贺星然那天说过的话，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如果当时，我止血的速度能再快一些……”
再加上高主任的技术，或许，就能为裴子阳争取到更好的结果。
“郑老师……”言冬明白他在想什么。
她轻轻握住郑亦修的手，认真道：“你真的尽力了，如果当时你和高主任不在岩，裴子阳转院过后，情况只会更糟。”
“所以，不用自责。”
第95章 现在是两个人
有些事，道理谁都懂，但究竟能不能放下，却是要看自己如何想。
言冬不能左右郑亦修的想法，只能祈祷他早日走出来。
“我的确有些自责，但不会自怨自艾。”郑亦修反握住言冬的手，安抚似的拍了拍，道：“等机会合适，我想去进修一段时间。”
技术不够好，那就去提升。
这远比抱怨来得有用。
“嗯！”言冬点点头，笑着看向郑亦修，“郑老师，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成为肝胆外科的领军者。”
“那你还真是看得起我。”郑亦修为她的豪言壮语感到好笑。
言冬眨了眨眼，小声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闻言，郑亦修眼里霎时泛起柔光，回应着言冬的话，“那你也要成为麻醉界的执牛耳者。”
“我不行。”
言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你行。”郑亦修把自己昨天晚上整理的资料发给她，“第一步，先考上华国医科大学。”
言冬看着那个体积不算小的文件，学校概况，学科建设情况，麻醉研究方向，往年录取分数线，考试大纲……
应有尽有。
言冬艰难地咬了咬唇，“我……先看看吧。”
言冬当时选择云林医科大学，是在相对好考的学校里，选择了一个麻醉比较占优势的。
华国医科大学算得上是一所顶尖学府，麻醉专业的发展自然不可能比云林差。
尤其是分娩镇痛，早已经可以成熟运用。
要不，拼一把？
万一没考上，大不了调剂到别的院校。
郑亦修看出言冬眼里的意动，随即问她，“复习到第几轮了？”
“第三轮。”言冬回答道。
郑亦修点点头，“那正好，我可以帮你查缺补漏。”
“好啊！”言冬当即答应下来，“免费的一对一指导，不要白不要！”
她答应得太快，有那么一瞬间，郑亦修险些以为言冬是为了白嫖指导老师，才和自己在一起的。
这个想法太过荒诞，郑亦修很快将其抛之脑后。
下班后。
周勉识趣地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去吃饭，一顿饱还是顿顿饱，他分得清。
等言冬回叙州去，他还不是可以和往常一样蹭饭？
啧，怎么有种小三的感觉！
周勉恶寒地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最近还是少吃瓜吧，降低一下自己丰富的想象力。
郑亦修本想带言冬去那些装修浪漫的餐厅，来一场简单的约会，但段明杰发给他的那些，都得预约。
他们还是只能在医院门口找了家饭馆，凑活着解决。
郑亦修给言冬夹了一块鱼头下方的背脊肉，道：“待会儿吃完饭，陪我去看看车？”
“买车干嘛？”除了买爱豆周边时，其他时候的言冬都是个实用主义者，“你就住在医院旁边，每天开两分钟过手瘾？”
郑亦修盯着她看了两秒，莫名地说了句，“言冬，以前我是一个人。”
“现在不也是……”
言冬话说到半截，顿住了。
“现在是两个人。”郑亦修轻笑了一声，才继续道：“总是在机场来来回回，打车不方便。”
言冬埋下头，“那，去看看吧。”
她戳着碗里的鱼肉，心里已经开始埋怨起爸妈了。
要不是他们自作主张，自己也不会和郑亦修谈起异地恋，那机票钱，多贵啊！
再殷实的家产也经不住这样造作。
“郑老师，你说我现在去买张彩票，能中五百万吗？”
每次看到电视剧里那些男主角母亲甩支票的场景，言冬都恨不得钻进电视里，替她收下！
郑亦修没有嘲笑她的白日做梦，反而答应道：“吃完饭就去买。”
而言冬最终还是没有买彩票。
那间狭窄的彩票站外，矗立着一个颓然的身影，他似乎已经犹豫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走进去。
再出来时，他和言冬擦肩而过。
言冬看见了他手里几张小小的彩票，和独属于儿科的特殊缴费单。
在医院待得越久，言冬越能理解到，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说，这世上只有一种病，就是穷病。
“走吧。”郑亦修收回目光，牵着言冬的手去打车。
不用郑亦修解释，言冬也知道，他不是冷漠，只因他自己也是在苦海中挣扎的人。
能让一个父亲陷入绝望，只能祈祷那缥缈的运气，所需要的医疗费，大概不是个小数目。
郑亦修无能为力。
车上，言冬看着窗外摇摇欲坠的夕阳，叹了口气，“郑老师，你说我这张脸，能勾搭到一个轻轻松松甩我几百万支票的富二代吗？”
听到她要去勾搭别的男人，郑亦修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偏偏言冬还在继续说，“他甩我五百万，他妈再甩我五百万，到时候弄个基金，应该能帮不少人。”
郑亦修心里的气化作了无奈，“你这是异想天开。”
“我就是没办法……”
偶尔遇到在网上众筹的可怜人，言冬也会捐上一笔，可她的实力也仅限于此了。
做不成慈善家。
郑亦修将她搂在怀里，安慰道：“别多想，做好本职工作，在尽可能的范围内帮帮忙，就可以了。”
每一个从医学院走出来的学生，总会经历这样理想与现实背道而驰的打击。
郑亦修如此。
言冬亦如此。
郑亦修难得庆幸自己比言冬年长，他先于她经历过这些，才能做一个合格的引路人。
到达4S店时，两个人兴致都不是很高了。
销售却是眼睛一亮，他最喜欢这种情侣来看车了！
不管是男的自己买，还是男的给女的买，出于面子，都不会拒绝高配的车型。
谁知这两人压根儿不按套路来。
郑亦修报了个预算，强调道：“安全性能要好。”
销售趁机道：“您如果追求安全性能的话，可以再加几万，看看我们这款……”
郑亦修却摇摇头，“我预算只有这么多。”
销售不死心地看向言冬，女孩眼里没有半分鄙视，反而还嫌贵，“我刚进来的时候看最近有活动，燃油车能优惠三万八？”
得，今天这提成是升不上去了。
销售认命地给郑亦修挑了一款车型，陪他试驾。
两人坐在前面说话，而言冬坐在后座上，她打开车窗透气，忽然有道光晃了晃眼。
奇怪，明明太阳都落山了啊。
第96章 被偷拍
车子在场地里绕着圈，言冬也趴在车窗边，打量着四周，想知道那道诡异的光来自哪里。
但最终还是没能找到答案。
郑亦修去签合同、办各种手续时，言冬就坐在旁边，无聊地刷刷娱乐新闻，顺带给祁冉的新歌转发宣传。
言冬刷话题时，刚打出“祁冉”二字，后面自动跳转出几个备选项。
第一个，是言冬想要写的“祁冉新歌《半生》发布”。
第二个，则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祁冉抵制私生”。
私生？
言冬眼皮一跳，自己又不是明星，不至于吧？
她皱了皱眉，打开手机摄像头，拉长焦距，开始录制视频，然后借着盆栽的遮挡将手机镜头转向后方。
一分钟后，言冬收回手机，打开视频一看，店外花坛里纠纠缠缠的枝条中，竟然真的藏一颗反着光的黑色镜头。
而镜头后方，一个有些模糊的身影被枝条挡得严严实实。
言冬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心底莫名有些恐慌。
她重新调整好手机，想把那个人拍得再清楚些，可收回手机时，花坛那个区域已经空空如也，再找不到蛛丝马迹。
看来是被发现了。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被跟拍盯上？
言冬想了好一会儿，除了祁冉，亲人朋友们没一个能牵连到她的。
但祁冉演唱会那事儿已经过去很久了，难不成，是哪个对家又想借题发挥？
言冬想了想，把视频发给了祁冉的经纪人李文。
“李姐，我刚刚发现有人在偷拍我，视频发给您了，我不知道这会不会影响到冉冉，麻烦您注意一下。”
李文很快回复，“好，你别担心，我这边会采取措施的。”
郑亦修正好办完手续走过来，见言冬愁眉不展的样子，摸摸她的脑袋，“怎么了？突然不高兴。”
言冬正想说，忽然见到郑亦修身后越走越近的汽车销售，便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心情不好。”
汽车销售又和郑亦修确认了一下提车时间，和一些其他的注意事项，然后将他们送到店外。
销售中心地处商圈，旁边就是商业广场。
郑亦修见言冬兴致不高，正好看见旁边一排喜剧片的广告，便对言冬道：“时间还早，要不要看个电影？”
看看喜剧片，心情应该会好些。
“好啊。”言冬答应下来。
等到郑亦修买好电影票、爆米花和可乐三件套，两人坐在角落里等待电影开场时。
言冬才说出了刚才的发现，又把拍下来的视频给郑亦修看。
郑亦修越看脸色越沉，眉间难掩怒意，“你把视频发给我，明天我去警局问问，能不能查到附近的监控。”
“嗯。”
言冬以文件形式把视频发给了郑亦修，尽量不损伤画质。
然后，她喝了一口冰可乐，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只是觉得奇怪，如果是为了给冉冉添加黑料，应该去跟沈安安才对，跟我干嘛？”
郑亦修反问她，“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同时跟两个人呢？”
“对啊！”
言冬赶紧拿出手机，给沈安安发消息。
而郑亦修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个视频，薄唇紧抿。
他向来不关注所谓的娱乐圈，但如果他们把那些恶心人的手段用在言冬身上……
郑亦修忽然想起，那个沈恪，似乎就是做媒体行业的。
他让言冬把沈恪的微信推给了自己，而入场口，工作人员正在提醒这部电影可以检票了。
郑亦修此时心情也算不上好，“电影还看吗？”
“看啊！怎么不看！”言冬一手抱着爆米花桶，一手挽着郑亦修，“总不能因为他们，连正常的生活都不过了吧？”
更何况……
这应该算是她和郑亦修第一次正式的约会。
郑亦修轻轻“嗯”了一声，这么看来，他的确不如言冬心态好。
他们选择的，是一部爱情喜剧片。
电影中的女主角不是过往流行的圣母、白莲花，而是集作精、绿茶、暴力、软妹等等矛盾又和谐的人设于一身。
和男主角的互动更是将观众们逗得哈哈大笑。
言冬笑着笑着，身子一歪，脑袋就偏到了郑亦修肩膀上。
郑亦修顺势扶住言冬的后脑勺，双眼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得极为认真。
言冬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荧幕上演绎的，正是女主角化身妖艳绿茶，勾搭男主角的情节。
郑亦修他……
喜欢这一款？
言冬不自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短袖短裤，青春靓丽是有了，但和荧幕上的女主角比起来，确实寡淡了些。
大概，是时候更新一波衣柜了。
电影散场后，两个人和其他情侣一样，并肩往外走。
郑亦修回想了一下电影情节，提议道：“下次我们去游乐场玩儿？”
他看电影里面，女主角好像很喜欢这个约会场景，尤其是水上乐园，镜头比其他环节都多。
看这一段时，言冬笑得那样开心，大概也是喜欢的。
“游乐场……”
那是小孩子才去的地方，有什么好玩儿的？
还不如去打球！
言冬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道：“好啊！”
如果郑亦修喜欢，她也可以扮演一个守护他童心的角色。
进入电梯，言冬透过观光玻璃，扫视着着楼下那一排五花八门的女装店。
果然，大部分都是轻熟淑女风，偶尔有些过分成熟的布料，而像她这样学生气十足的打扮，少之又少。
郑亦修微微低头，靠近她的耳畔，“下去逛逛？”
言冬摇了摇头，“没时间。”
再不走，就赶不上飞机了。
郑亦修万分不舍地叹了口气，还是打了车，先去酒店拿言冬的行李，再往机场的方向去。
上车时，言冬推了推郑亦修，“郑老师，你不用跟着我，我一个人去也可以的。”
“我不放心。”郑亦修说着，打开另一侧的车门坐了进去。
他原本就担心言冬的航班太晚，今天又闹出被偷拍的事儿，让郑亦修更加紧张。
“带充电宝了吗？小心手机没电。”登记前，郑亦修拉着言冬，再三叮嘱着，“到叙州以后，一定要记得和我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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