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那是后话。
彼时在被沈霁拉着穿过操场享受着在阳光下奔跑的感觉的林晚月心中,只希望这个幸福而又甜蜜的梦永远都不要结束。
她肆意地笑着,热烈而又兴奋,跳动的心脏就好像要从嗓子眼里窜出来那般真实。
那一刻,她禁不住想,若是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刻,或许……
跑进教学楼旁边的玉兰树林后,沈霁选了一个树叶还算是茂密的长椅旁停下,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明艳动人的少女,问道:
“林晚月,你刚刚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啊?”
表情看起来很是担心的少年伸出修长的手,耳尖红红的,想要抚上林晚月的额头查看之时又发现少女眼角的泪痕还没干,连忙出声安慰道:
“你今天没有发烧吧,怎么尽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啊?要是他们再敢欺负你,我替你教训他们就好了,为他们哭不值当的啊!”
林晚月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猛地一把抓住了少年的手,摇了摇头,十分胆大地回答道:
“我没事,我好得很,只不过是喝醉了才会做梦,做梦了才会见到你――”
话到这里时,林晚月眸中豆大的泪水又忽然间就砸了下来,眼睛里的哀伤瞬间溢出,话中带着十分的委屈和不甘道:
“沈霁,你为什么,为什么要丢下我不管?你可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想你,有多么后悔――”
被好一顿控诉的沈霁有些手足无措的挠了挠脑袋,不明所以地递了纸巾给哭得很是伤心的少女,打断了她奇奇怪怪的话:
“可,林晚月,我们才认识了三个月啊,你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啊?”
三个月?三个月!
为何,这个梦,会真实得到她能够感觉到泪水的温热?
她似乎很清醒!
这里的一切,实在有些不太对劲,为什么她会知晓自己在做梦,却又醒不过来?
林晚月看着自己身上的校服,震惊之余又扫了一眼那有些破旧的教学楼上的高考冲刺标语,而后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后知后觉地看着面前的少年,瞪大了双眼追问道:
“沈霁,现在是什么时候?”
“下午三点半左右啊?怎么了?”
“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
“2014年10月17日,周三啊!”
简短的回答,却让从始至终都以为自己在梦里的少女陡然间瞳孔一缩,如遭雷劈般愣在了原地,而后又哭又笑了起来。
这是八年前,他选择轻生的两天前!
刚刚她感觉到了痛楚,说明这一切不是梦。
剩下的解释,只有――
那她,是回到了过去?还是穿越到了平行时空?
第3章 能重新见到你,真好!
“林晚月,你怎么了?你今天看起来很奇怪啊,又哭又笑的,全然不顾这后果了!”
沈霁是真的搞不清楚面前的少女到底行事为何那么难以琢磨,他坐在长椅上,下意识地皱眉道:
“你今天倒是尽兴而为了,可是这后面的事情,怕是就有些难办了呢!”
林晚月还有些恍惚,她又掐了一把自己,真真实实感觉到了疼痛,眼前种种奇怪的情况,令她无法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就在她无论如何想,都不知道究竟为何会发生这种事情之时,忽而一个很是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令她眸中瞬间就迸发了光亮!
对!不管这是梦,还是平行世界亦或者是未来,至少在此时此刻,她是有机会可以挽回的。
她遗憾终身的事情,如今有机会去弥补了!
或许,这便是上天给予自己的机会。
见面前的少女今天如此反常,沈霁又在她眼前忍不住挥了挥手道:
“林晚月,你还好嘛?发什么愣呢?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啊?”
这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林晚月终于反应了过来,一脸狂喜地看着和记忆中别无二致的少年,心头的酸楚和委屈一股脑全涌了上来,情绪复杂到了极致。
“沈霁?”
林晚月压低了声音,情绪依旧是有些不对劲,沈霁歪着头看向和平常有着太多不一样的少女,应声道:
“嗯,我在,林晚月,有事你就告诉我,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的。”
林晚月努力地压下了心中沉积多年的情绪,胡乱抹了抹又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咧嘴一笑道:
“没有,没有,我好着呢,真的。”
“沈霁,能重新见到你,真好!”
林晚月心中已经有了打算,自然目光也就殷切了许多,颇有种语重心长的味道:
“倒是沈霁你有什么难处,也要和我讲啊,我们不是好朋友嘛,自然也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你告诉我,我也可以帮你的。”
林晚月突如其来的劝慰再次让沈霁有些无措,少年脸上的笑容似乎有一瞬间的僵硬,而那些直击他心里的话还在继续:
“而且这些天你帮了我很多忙,也让我从校园暴力的阴影中渐渐走了出来,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唯唯诺诺,被人欺负了什么都不敢讲的小女孩了。”
“我成长了许多,也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想要用我全部的力量去帮你,淋过雨的人嘛,总想要为别人撑一撑伞的。”
“沈霁你若是有什么难事,就算我不能帮你全部解决,至少,我是和你站在一边的,你的身边,还有我。”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林晚月一瞬间的成长和如此意有所指的话让少年很是震惊,他心中更加疑窦丛生,却又不敢轻易追问到底,只是笑笑故意避开道:
“我知道啊,林晚月,我能有什么事啊?林晚月你可是要千万小心才是,傻乎乎的,什么时候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林晚月见这些话对心中承受着巨大伤痛的沈霁不起作用,连忙又凑了上前,心急之下正色道:
“我说正经的呢,沈霁,答应我,无论任何时候,任何事情,你都不可以轻易选择放弃自己,好吗?”
林晚月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很奇怪,但她也不能轻易揭开沈霁的伤疤。
毕竟,自尊心强的他或许不想让她知道。
现在的时机,不太合适,若是说错了话弄巧成拙就完了!
如果只有两天的时间,那她让自己的爱成为他活下去的动力和希望,是不是也可以?
似乎有一瞬间的犹疑,但脸上始终带着笑意的少年还是选择了轻生承诺道:
“好,我答应你!”
“林晚月,你放心,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不会――”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紧接着一声厉斥便由远及近:
“林晚月,沈霁,都高三了,你们两个竟然还敢公然逃课?有点小成绩就沾沾自喜,真以为不学习、不努力就可以考上好大学吗?”
林晚月下意识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瞧见了那位有着老妖婆之称的马晓萍马老师,登时间整个人脸色都难看了数分。
一如既往的死气沉沉风格,厚厚的粉红色眼镜,严肃的面容,还有那微微翻起来滔滔不绝的大嘴。
虽然不该评论她的长相,可是要说起这位班主任,那可真是算不得上位好老师。
这看似冠冕堂皇的训斥之语,不过是她想要借机泄火罢了。
毕竟,连学生都漠不关心,对她承受的校园暴力置若罔闻,而且见人下菜碟、僵硬古板根本不顾学生死活、丝毫没有良心的老师,实在是个伪君子。
就在林晚月努力调动这位马老师的记忆,盘算着该如何应对之时,那滔滔不绝的训话持续继续:
“你们对得起辛辛苦苦供你们读书你的父母吗?”
“你们还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要不是王老师亲自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们两个如此做派!”
“手还不放开,都给我回去,你们知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到底错在了哪里,影响有多恶劣?”
……
刚刚还准备好一番劝说沈霁的林晚月刚听到自己想要的话,便被骂了个劈头盖脸,不免和同样被暴击的少年面面相觑地跟着去了他们这位班主任的办公室。
虽然很不喜欢也看不上这位马老师,但林晚月还是很明智地没有选择回嘴。
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还是莫要节外生枝的好。
于是乎,在持续了一个小时的狠批之后,认错态度还算良好的林晚月和沈霁一并回到了教室。
政治课已经结束,历史课很快开始,沈霁和林晚月相继进教室的时候,班里的人看他们两个的目光都直了,甚至于不断有窃窃私语响起。
“安静,今天我们要复习的是中国近代史……”
历史老师见这两位同学引起了骚动,又着重维持了一下纪律。
林晚月终于是在万众瞩目之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而后注视着沈霁的背影,暗暗下定决心,开始了自己的计划复盘。
两天后,10月19日,周五,是月休的日子,也是沈霁的生日。
也就是在最后一节课上完之后,所有学生都离开了教室,下午5点40分,整个学校都最热闹之时,他选择了从教学楼的楼顶跳了下来。
在所有人都高高兴兴回家的时刻,无家可归的他决绝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摔落在了眼前,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过往八年,她无数次都在后悔,为何自己不能早点发现他的伤痛,带给他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气。
这一次,她终于有了机会,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要拼尽全力!
第4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回到教室之后的林晚月一直都在盯着沈霁的背影,根本懒得去管老师在上面讲的内容。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整个班上的学生一涌而起,三三两两都出了教室之后,她才猛地一拍脑袋,霍然间跟着一转眼已经消失不见的少年走了出去。
林晚月心中已经有了七八分的盘算,所以当下要做的,自然是要和并未知晓全貌的沈霁近一步拉近关系。
幸好林晚月的记忆力还不差,而现在这个时间点又是临近他选择离开的时间,所以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现在的自己该做什么事了。
只不过,就在林晚月追着沈霁出去的时候,却还是一个不注意,竟找不到混在人群中的他了。
因为是走读生,未来的林晚月有去看过沈霁住的地方,所以在左右都没有找到他之后,她直接就准备去尹鹿花园找他了。
2014年的一切都透着莫名的熟悉感,着急忙慌的林晚月却也来不及回味过去。
她刚刚走进一条小路,忽而觉得身后有动静,下意识地一避,紧接着一本练习册就扔了过来,砸在了墙边。
“呀,林晚月,你可是厉害了啊!竟然还敢躲,别以为沈霁护着你,你学习成绩好就可以摆脱我们了!”
刺耳的叫嚣声响起,林晚月脸上划过一抹怒意,她转头瞧着那三个一副小混混模样的女生,心底厌恶顿起。
也是,她怎么忘了,高中时候她的处境并不怎么好!
时隔八年,林晚月再看到这些曾经欺负她、孤立她的罪魁祸首之时,再无那时的害怕和恐惧,往事历历在目,可她却再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
林晚月不为所动,反倒是面色如常,着实让找麻烦的三个女生很是不高兴,为首的楼梦洁直接将另外几本练习册又扔了过去,大声呵斥道:
“林晚月,这是今天的作业,你还不赶紧过来接着?要是明天交不上来,有你好看的,别以为老师喜欢学习成绩好的学生你就可以装了,你要是不听我们的,就是和我们学生会过不去!”
另外两个女生跟在楼梦洁后面,很快就已经逼近了孤身一人的少女,凶巴巴的模样,一前一后完全将林晚月的退路给堵住。
“对啊,梦姐说的,你还不赶快照做,你难道想让全班同学都不理你吗?”
“林晚月,你最好乖乖按我们说的做,要不然这班里的风言风语可是少不了了呢!”
威胁的话还在继续,林晚月看着这些明明很幼稚但实际上对幼年的自己造成过无比巨大伤害的行为,眼底怒意凝聚,冷冷道:
“无所谓,你们想做尽管做,今天发生的事情乃至于以前你们欺负压迫我的种种,我都会告诉我的父母还有老师的,好歹我也是班级前五名,我的话总还是会让老师相信的。”
林晚月的反应的确很是出乎面前三人的意料,但八年后再也不会任人宰割的少女犀利的言辞还在继续:
“也许在你们看来这些行为根本算不得什么,但你们对我心灵的伤害却足以让我终身铭记。你们犯下的罪,纵然不触及法律,却依旧不值得原谅。”
“所以,从今以后,我会让你们永远知道做这些事应该承受的后果!”
说完之后,在三人还没来得及震惊发怒之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的林晚月直接一把推开了拦在自己面前的楼梦洁,将她手中的各科练习册摔在地上,而后背着书包扬长而去。
身后,还在呆愣状态下的楼梦洁气得狠狠地跺了跺脚,她盯着林晚月离去的背影,黑着一张脸道:
“林晚月,你给我等着!”
站在她身边的李莹莹被吓得不轻,却也也连忙火上浇油泄愤道:
“梦姐,你看林晚月突然间转了性,肯定是依仗着和沈霁有关系,所以才会……”
也就在三人还在恶狠狠地凝视着匆匆离去的林晚月之时,暗处也有一双眼睛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藏着看不到尽头的冷意。
被那几个常常欺负自己的人绊了一会后,放完狠话却没有什么时间去顾自己的林晚月,依旧在继续紧赶慢赶前往沈霁的家。
校园暴力的事情可以往后放放,她回到过去的唯一目的就是他。
她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可以挽救他的机会!
因为路途并不远,林晚月没有准备打车,就在她走了将近一千米准备拐进一条小巷子里之时,忽而听见身后有人在叫她:
“林晚月,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晚月下意识地回过头看去,竟然发现她找了半天的少年正穿着一身打工服站在便利店的门口冲着她笑,她一愣神,嘴边的话脱口而出:
“原来你在这里啊!”
少年十分惊讶地回道:“你在找我?”
将自己来意和盘托出的林晚月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却还是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掠过站在门口的少年推门而入道:
“才不是呢!我就是饿了,想买点零食吃啊,谁知道会碰到你?”
明明上一秒还在否认,下一秒还是少女心性的林晚月又回过头看着她心心念念之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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