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上古神器认主,若是被有心之人得知,要生生取出女娲石,恐怕难上加难。
如今不说其它,单单是如此神器,内有神力护体,外有若然上神灵力保护,竟然还能七零八碎的。
这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天呢,他今日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知道这些秘密,还能活着出密室不?
濯盥呼吸一窒,不可思议地望向千熠:“女娲石碎在若然体内?”
千熠眸光一暗,闷声道:“是。”
濯盥闻言,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倒了一步,眸光暗淡无光。
女娲石竟然碎在了若然体内,那她得有多疼啊!
随即,濯盥眸光凌厉阴狠起来。
若然一人在神农炉里受着烈火焚烧之苦,落絮自诩爱慕若然至死,居然不顾若然生死,跑去寒酥宫与凝酥私相授受!
他不配!
比他更不配!
陵游自知今日他吃了个惊天大瓜,差点儿没把自己噎死。
他慌乱无措地泡在药浴泉池中,呼吸停止了一般,呆若木鸡。
千熠望着若然紧闭的双眸,眸色暗沉,眉头紧蹙,迷离的目光里荡漾一片水色。
“可有什么方法修复女娲石?”
濯盥眸光一闪。
陵游恍然间似乎听见千熠在问他,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但还是磕磕巴巴说话不利索。
“殿下,您听我一句,在我这医仙府内,修复一件神器不是难事,只需要注入上神之力即可......”
濯盥与千熠闻言,皆是心中松了一口气。
濯盥率先开口:“那什么是难事?”
陵游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惊颤着嗓子,好不容易颤颤巍巍吐出字来:“若然上神体内,为何有穷奇之毒......”
濯盥眼眸幽暗如深海,瞧不出面具之下的神情,他的嘴唇在极力压制着抖动。
“她遭人暗算,与穷奇一同扔进了神农炉里中......”
千熠那神色黯然的脸庞上,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凄然之色,忽然泪水横流,悲伤难抑制。
“为了活命,不得已使用禁术,将穷奇炼入上神之躯......”
被人与穷奇一块儿扔进了神农炉?
为了活命,不得已与浑身是毒的穷奇合二为一?
是这个意思吧!
陵游神情直勾勾地盯着若然,恍惚又无措,仿佛正在梦游。
千熠胸腔之内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无声无息。
他声音很淡,听着酸楚。
“穷奇之毒,你如何能解?”
换一句话来说:禁术一旦使用,便无法逆转,如何才能将若然体内的穷奇之毒净化,更好地与其修为融为一体?
陵游才晃过神来,心中嗟叹。
他脸上的肉抖了抖:“又是女娲石又是穷奇之毒,这也太为难我了......”
若然上神这是得罪了谁啊,要遭此劫难?
他如今算是对若然佩服得五体投地,被人扔进神农炉中与穷奇一同炼化,还能凭借己身安然脱身。
六界之内,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她莫非,修为与意志力,已然超脱了六界?
陵游一个转身,便要拖着湿漉漉的身子,举着湿漉漉的屁股爬上岸,却不偏不倚被濯盥挡住。
濯盥眸光一冷:“你不是说除了情伤,你什么都能解吗?”
陵游尴尬,并未回话。
他僵硬着身子,“呵呵”一笑,便要挪移位置,试图从另一处上岸。
不料,刚挪移位置,濯盥又踱步站在了陵游的面前,居高临下地逗弄他。
陵游气不过过,一个不留神,手脚打滑,顷刻间便栽入水中。
“哗——”
溅起一阵浪花。
将若然的脸打湿了一大半。
“咳咳咳!”
陵游再起身时,呛了好几口药汁,咳得俊颜一片通红,浑身湿漉漉,发丝也黏糊糊贴在脸上,如同落汤鸡。
陵游还未抬头,便感知到头顶冷气嗖嗖。
他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一脸苦瓜相:这仙仆装扮的男子,怎么会有如此迫人的气场?
只听陵游站在药浴泉池中,“嘶”了一声,道:“我的意思是,又是女娲石又是穷奇之毒,我得想个完全之策才行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碰到硬茬,要捡好听的话说。
第一百零八章 :赐婚
紫微宫中。
临渊天帝一身华服,端坐上方。
他面容冷峻,一言不发,威压四泄,整个紫微宫压抑得险些喘不过气来。
瑶珺天后坐在临渊天帝身侧,她亦是一身华服,端庄华美。
她绝美的脸上有着历经沧桑岁月洗礼后,超然物外的冷静,流露出久经风霜雨雪之后的成熟稳重之色。
如此庄重,堪得上母仪六界。
司雪娘娘跪在紧急梳洗好的凝酥身边,神情悲切,哭得梨花带雨,冲刷了原本灿若夏花的明媚之色。
“陛下,怪我未管教好凝酥,让她铸下如此大错!念在雪族的份儿上,念在她是你亲生骨肉的份儿上,还请陛下从轻发落吧!”
凝酥一身藕粉衣裙,衣领高束,将雪白的颈脖遮掩得严严实实,她跪在地上,死命地垂着脑袋,看不见神色。
雪神滕六单膝下跪,他气宇轩昂的脸上,显露风起云涌的复杂之色,眉宇间透着思绪万千的纠结。
斟酌之后,还是沉声开口:“陛下,原本滕六便有与天界结亲之意,且落絮一直爱慕凝酥,他俩自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情谊深厚。如今发生这种事,是我没有管教好落絮......陛下息怒,滕六恳请陛下为落絮与公主赐婚,成全这对痴人吧!”
落絮仿佛傻了一般,他跪坐在地上,神情迷离,惶惑无助,红着一双眸子,眸光痴痴的望着前方,好似沉浸在梦中,还未睡醒。
凝酥果真好手段,真对自己下得去手!
白瞎了他上神修为,竟然还会被区区娇人魅控制了心神?
他原本都计划好了一切,解开梨雨轩对雪族的偏见,要风风光光迎娶若然,要对若然好一辈子。
不过百年之间,在他做好一切准备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如今,他甚至连“若然”两个字都不配提及。
落絮啊落絮,你简直该死!
犯下如此大错,你与若然,回不去了......
临渊天帝飞快地从落絮脸上一扫,眼中寒芒一闪:“落絮,你可知错?”
落絮闻言,仿佛醒了一瞬,神情依旧麻木,反应迟钝地将脑袋重重叩在地面。
“碰”得一声,将身侧的司雪娘娘与凝酥都吓了一跳。
声音嘶哑,毫无感情:“落絮知错,任凭天帝责罚。”
若是能死,他宁愿去死。
“责罚?”
临渊天帝眉头一挑,目光幽幽地望着落絮。
“毁了天界唯一公主的清誉,你觉得本尊会如何责罚你?”
临渊天帝犀利的眸子难以掩饰若有所思,又射出阵阵寒光,彻骨的寒意。
“你父神方才也说了,是他这个做父神的管教不严,不若,削除他的神格,贬黜雪神一职,去到人界轮回?”
瑶珺闻言,心神一动,她不解地转眸望去,只见临渊天帝冷然的眉宇之间,泛着浓厚的疏离与淡漠。
瑶珺眼底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迷雾,透出若有所思之意。
滕六他稳稳跪在地上,不知怎的,如今听了临渊天帝这话,身躯一震,一个身形不稳,险些摔倒在地。
随即便要开口道:“陛下说得极是,是滕六管教不严,滕六愿意......”
“慢着!”
恰在此时,落絮喊出一声,他面朝地面,垂着头,输得彻底。
“一人做事一人当,落絮铸下如此大错,全由落絮一人承担,无关父神。”
落絮肩头滑落的发丝,遮住了他俊美憔悴的侧脸,掩盖住了神情。
“落絮百年前参与绞杀混沌有功,陛下为落絮与凝酥公主赐婚,当日是落絮不懂事,冲撞了陛下、冒犯了公主,如今落絮幡然悔悟,心中所爱之人......全是公主......且雪族一向以天界马首是瞻,落絮自当要继承父神衣钵,誓死为天界效力!”
落絮咬紧牙关,终于从齿缝间蹦跶出凝酥想听的话来。
“落絮恳请天帝陛下,为落絮与公主赐婚,落絮愿以一生去弥补今日对她的亏欠,一生为天界效劳!”
凝酥垂着脑袋,得意之色难以掩饰。
若不是此刻需要掩饰心中的兴奋,她定然要雀跃得一蹦三尺高。
若然啊若然,你终究还是输给我了!
距离凝酥最近的司雪娘娘最清楚凝酥的变化,她不可思议地望着凝酥,眸子变了变。
落絮再次开口,言语冰冷:“至于惩戒,落絮愿大婚前,请命领兵去冥界,收服梼杌,还天界安宁!”
若然说了,若是他不能娶她,必然是要去杀了梼杌的。
原本以为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实现了。
上神之誓,天命昭昭。
他已然令她失望过一次,今生无颜再见她。
杀梼杌之事,怎能让她去。
让他为她,做一件有用的事吧!
是他对不住她。
对不起,若然。
瑶珺端正坐在高位,她垂下眼睑,静静望着下座,表情复杂的脸庞上,透着对岁月流逝的万千感触,灵秀的眉宇之间,分明含着淡淡的失落之色。
落絮这孩子,她看得真切,明明心悦的,是梨雨轩那个,可惜了,上了凝酥丫头的套儿。
从此以后,身为雪族王子的他,要与梨雨轩,更加生分了。
“啪——”
滕六闻言,抬手便给落絮一个巴掌。
这一把掌打得实在够狠,将落絮嘴里的血都打了出来。
滕六见状,宽厚的大掌都有些颤抖。
司雪娘娘拼命拉住滕六,难受得说不出话来,神情悲切,只对滕六用力摇了摇头。
原本她便是为了雪族与天界的联系,代替青女,嫁来天界。
她不过是一枚棋子,是雪族用来填补青女犯错的一枚棋子。
坐在这冰冷无情的位子上,失去自由、情爱、友人,一边忍受寂寞,一边遭受束缚,拼命压抑自己。
如今遭受这一切,她感觉自己快撑不下去了。
滕六望着司雪柔软的脸庞,心中冰封多年的情愫险些迸发,往昔种种,皆历历在目。
身处他们这个位置上,注定是要舍弃一些东西的。
他的父神,当年便是胡塞了一个婢女给他,断了他无端的念想,生下落絮,将一切变为定数。
临渊天帝也是如此,见他有所动摇,便下此狠手......
滕六终究是叹了一口气,将司雪的手从自己的大掌上挪开,心死一般,闭上了双眼。
他们注定是要回到命定的轨道上,最好,生生世世不得相见。
凝酥被这变故吓了一跳,她苍白着一张脸,终于肯抬起头来,看一看落絮。
落絮泛红的眸子似要蹦出,幽幽回望着凝酥,露出一股毫不掩饰的凶光,透着浓浓的杀机。
天帝像在看好戏,嘴角的微笑像固定住了一般。
这场闹剧,很快便落幕。
很快六界皆知,落絮不日便要与凝酥公主成亲了。
第一百零九章 :濯盥是否有秘密
此时在医仙府内。
陵游望着濯盥,犯了难:“你一个仙仆,怎么会有如此之高的天赋,竟然会有上神修为?”
嘶,封神大典上,从未听闻,有哪个仙仆进阶上神之位。
再说了,一个上神修为之人,怎会甘心屈居梨雨轩,做一个籍籍无名的仙仆呢?
此事,天帝知道吗?
濯盥眸色不变:“不过是勤奋了些,你若是早起贪黑少些偷懒,定然会修为精进。”
陵游嘴角抽搐:意思就是说他懒咯?
他起早贪黑地六界乱窜,一面躲避凶兽袭击,一面采草药、晒草药,哪儿那么多闲工夫修炼啊!
一手冠绝六界的精湛医术,才是他最好的保护。
连那青丘的糟老狐狸山奈,也得恭恭敬敬尊称他一声“前辈”。
再说了,修为高又怎样,真到受伤了,还不是得来医仙府求他?
所以说,医术精湛才是真的好!
“啊行吧,还是救若然上神比较着急!你快进入药浴泉池中,听我指挥,好生用灵力探索若然上神的筋脉,需得小心小心再小心,切忌误碰到穷奇之毒,否则,我还得救你!”
陵游十分不屑,也不愿同濯盥扯皮,他本着救人心切,一面同千熠与濯盥传授着如何使用灵力,一面在岸边瞅准时机往药浴泉池中投入上好的药材。
濯盥与千熠二人,便听从陵游指挥,在药浴泉池的帮助下,开始修复若然体内的女娲石。
濯盥入水,小心翼翼地靠近若然。
若然双眸紧闭,柔柔地靠在千熠的胸前,原本白皙柔嫩的脸颊此时黢黑一片,分辨不出伤痕在哪儿。
还不知浸泡在药浴泉池中的身子,灼烧成何种模样。
濯盥心间苦痛,也不敢碰到若然的伤口,只虚虚的搭在她的肩头。
灵力缓缓倾入若然体内,于千万条错综复杂的筋脉之处,果真发现存着浓稠暗黑的毒液,尤其容易凝固在筋脉交界处。
濯盥与千熠只得贴着筋脉,小心翼翼地游走,终于抵达前胸,找到数块女娲石碎片。
数块女娲石碎片,狠狠扎在若然的肌理里,汩汩往外冒着黑红的鲜血,外面的穷奇之毒趁虚而入,进入肺腑。
千熠与濯盥探测到若然体内的状况,皆是满头密汗,神情痛惜。
陵游砸吧嘴角,蹲在岸边,道:“找到地方了没?”
千熠与濯盥点头,不发一言。
“好。”
陵游往池中一扔数把药材,不疾不徐抬手念诀,指尖一指药浴泉池,那黑漆漆的药池便“咕嘟咕嘟”泛出泡泡。
千熠与濯盥合力徐徐图之,将若然胸口碎片缠绕,慢慢从肌理中拉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陵游算是累得气喘吁吁,他这小半辈子从来没医过这么费劲的病者。
千熠与濯盥亦是一脸倦怠,但眸子却露出晶亮的色彩,望着紧闭双眸的若然,内心皆是松了一口气。
不知怎的,女娲石一修好,若然被灼伤得黢黑的小脸,似乎也变得白皙了起来。
千熠和濯盥二人合力,将女娲石催动,吸收得这药浴之水变得透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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