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熠伸出双臂,从后背轻轻搂住若然,顷刻间,若然双颊染上一抹红晕,身子僵硬,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千熠闷闷的声音从耳畔传来:“那你原谅我吧?”
若然一愣,不由地胸腔起火:“原谅?濯盥不过是借妆奁敲打你一番,你竟将濯盥伤得如此之重!”
“你还、还偷看我......”
言及于此,若然已经说不下去了,猛地拔高嗓音:“你要我怎么原谅你!”
她清白被“毁”,濯盥又被重伤。
怎么说,这件事儿吃亏的还是他们这一方!
若然恨得牙痒痒!
“濯盥若是替你来星曜宫将我打一顿出气,我还敬他是个英雄!”
千熠凉凉一声,冰冷刺骨,隐隐有杀意。
“他却将我送你的妆奁送去百花宫,此举比打我一顿还叫我可恨,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若然气极。
在她看来,身体发肤受了重伤的濯盥,看起来更严重,而内心受伤的千熠,却不值一提。
若然用胳膊一抵,狠狠要将千熠从她背后推开。
“殿下此举,难道不会觉得孟浪吗?”
奈何千熠纹丝不动,反而加紧了这个拥抱。
“别乱动!”
千熠低吼,男性雄浑的气息从颈脖间传来,钻进若然的鼻尖。
若然望着叠在她小腹间的一双大手,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无奈得叹了口气,憋了一肚子窝火在胸腔内。
过了一会儿,千熠闷闷的声音又从若然耳畔袭来:“那你会原谅我吗?”
若然气得翻了翻白眼:“不原谅!”
千熠索性将脸从后埋在若然的颈窝处,温热的气息打湿了若然的颈窝。
若然脸颊一红,羞恼道:“殿下!”
千熠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原来我吧......”
若然错愕,只觉头昏眼花:“殿下今日醉酒了?”
千熠闷闷道:“未曾饮酒。”
若然不信:“未曾饮酒还会如此撒泼打诨?”
千熠将脸埋在颈窝处,低低笑了笑,湿热的气息喷洒在若然白皙的颈窝处,痒得她想抬手将千熠的头推开。
却被千熠轻而易举捉住,捏在掌中把玩。
若然无意凝噎,决定静观其变。
不料,下一刻,千熠却抬手将她抱起。
天旋地转,若然便落入一个宽大结实的怀中,鼻尖尽是甘冽的清香,闻得若然有些飘飘然头晕。
她只觉得心脏跳的厉害,整个人“轰”得烧了起来,静悄悄的不言不语。
千熠将若然轻轻放在床榻上,为她盖好锦被。
他眸光璀璨如星,饱含着神情,猛烈地展开攻势,似要将若然吞噬。
若然闭上眼睛,不敢与千熠对视。
千熠坐在窗沿,淡淡开口:“你且睡吧,我坐坐就走。”
若然不敢言语,闭上双眼装死。
千熠轻笑,静静望着若然,他眉目如画,灌满深情,只要若然肯稍稍睁开双眼,便能沦陷其中。
良久,寝殿中便传来阵阵均匀清浅的呼吸声。
“若然?”
床榻上娇俏的人儿未曾回答,微微转了一下,只留给他一个明艳的侧颜,气质清冷,绝美无双。
千熠神情淡淡,一语落尽,便俯身出手,直接将若然从床上捞了起来,他顺势于床边坐下。
温香软玉触在指尖,细腻柔滑,幽幽暗香阵阵浮动,飘然入鼻,心旌荡漾。
这夜,千熠在若然唇瓣,重重落下一吻。
第一百二十三章 :落絮大婚
睁眼之时,已然白昼。
千熠早已不知去向,若然望着空荡荡的寝殿,指尖抚上了唇瓣,回忆起昨夜那个重重的吻,心中也不知作何感想。
今日落絮与凝酥大婚,梨雨轩献舞,早早便忙碌了起来。
六界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喜庆,并不十分热闹,也不冷清。
几乎六界所有人都知道凝酥公主是怎么得来这婚事的,各自怀着心事,参加雪族和天界的联姻。
众人惊觉,雪族与天界再次联手,三足鼎立之势微妙,魔界似乎要走向衰败。
陵游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凝酥毁容的脸治好,可凝酥的疯癫之症,他怎么也不肯医治,对外只称:“公主福泽深厚,有朝一日待机缘到来,自然变便好了,我这医仙府的药石,用了也没多大用处。”
此话一出,六界纷纷猜测陵游的用意。
香歌从安插于天界的妖界眼线处,探得若然被凝酥扔进神农炉的事情。
此时,她难得高看陵游一眼,心情极好地冷哼:“这个没良心的,心倒挺狠!”
大婚开始,脸生的小仙侍将凝酥牵进紫微宫。
凝酥虽已疯癫,但好在生得极美,一身嫁衣端庄大气,衬得她整个人雍容华贵。
凝酥粉黛微施,朱唇轻点,眸子妩媚,发髻高高拢起,头上簪着凤凰六珠长步摇,宝石镶嵌在金丝之上,一摇一曳,眸含春水清波流盼。
凝酥身侧的落絮身着宽大长袍,头戴玉冠,与凝酥并肩前行。
今日他大婚,虽未见先前烂醉如泥、颓废不堪的半分影子,但那双眸子里却,如被抽取魂魄,闪烁不出半分光彩来。
落絮从若然身侧路过时,余光瞄向了她,眸色瞬间起了异样的光彩,但他不能驻足,只机械一般,笔直向前行。
若然安安静静地坐在下座,环顾四周,千熠端坐临渊天帝与瑶珺天后的下方,眸光璀璨,正往这边看去。
若然收回了视线。
如此宴席,濯盥与花辞进来不得,她一个人坐着发呆,听着身边四起的唠叨声,神色平淡。
恰在此时,身侧骤然多出一个人影来。
他一来,带着阵阵阴风,诡异无常,顷刻间便将四起的唠叨声压了下去。
墨阙长得极为精致妖孽,双目如墨,幽暗深邃,传情眉梢微微上扬,鼻尖若玉,唇瓣还弯着摄人心魂、放荡不拘的淡笑,几缕碎碎的墨发散落在耳旁,添了几分魅惑张狂。
“见美人独自一人暗自神伤,本君这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儿!”
若然不动声色地离墨阙远了些。
她感觉脑袋上千熠的目光十分热烈。
墨阙也不恼,似挑衅似的挡住千熠的目光,望着若然清冷绝美的侧颜,戏谑道:“不若这样吧,待我禀奏天帝赐婚,你随我回魔界,保证给你举办一个比这好上千百倍!”
若然也不管墨阙的小动作,白了他一眼。
望着并肩前行的落絮与凝酥,若然神色淡淡地问道:“如果魔界因为此二人的结合而衰败,作为魔君,你该当如何?”
墨阙心情大好,端起眼前的酒盏,一饮而尽,面上浮现出比若然想象中还轻松百倍千倍的神情。
“绝无可能。”
若然挑眉:“这么笃定?”
墨阙望着放在案桌上的酒盏,眸光一暗,神色冰冷:“不是笃定,有些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太上老君恰在此时站起,手中捧着一个小巧的木质锦盒,恭敬呈上前去。
“兜率宫呈上‘穷奇舍利子’,恭祝二位殿下新婚之喜!”
若然一愣,她与千熠相互对视,二人相隔甚远,却从对方眸中瞧见了高深莫测之色。
临渊天帝闻言,脸色变了一瞬,他余光瞄见若然安好坐在一处,胸腔内只觉得气血翻涌。
太上老君低垂着眉眼,恭敬地将锦盒打开,露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上面隐隐约约呈现出穷奇的模样,流光溢彩,隐隐散发出净化过的“穷奇之力”。
若然唏嘘不已,不禁佩服起了太上老君,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这颗舍利子竟做得有模有样的。
若不是她已将穷奇之力融入体内,定也会同坐在众人一般,相信这颗确为穷奇所化的舍利子。
临渊天帝眸光一变,开怀大笑:“既如此,那便将此舍利子,赐于爱女凝酥吧!”
凝酥欣喜,在侍女的搀扶下,恭敬跪拜,口齿有些含糊不清:“多谢、谢父神!”
一场小小的闹剧便就此落幕。
接下来,落絮便与凝酥二位新人,拖着酒盏,四处敬酒,借此与六界来宾攀谈几句。
若然一愣,也不知这是哪里的规矩。
反正不是天界的。
六界众人倒是喜闻乐见,乐呵呵将琉璃盏内的酒水一饮而尽,满脸堆笑,说着奉承恭贺之言。
终于,落絮来到了若然面前。
周围净是看戏之人,聚精会神地朝着这边投来幸灾乐祸的眼神。
墨阙唇瓣勾起一抹冷笑,将酒盏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他垂着眸子望向手中的琉璃盏,眸中闪过一丝嘲弄:“本君纵使喝多了也无事,倒是雪族王子,还得慎重小心些,今日你大婚,可别,喝酒误事!”
墨阙特意将“喝酒误事”四个字加重了尾音,眸光中的不屑之意十分刺眼,刺得落絮生疼。
落絮眸光阴寒,脸色发青,紧捏着琉璃盏的手指发白,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得乌青。
墨阙却恍若不闻,他站在若然身侧,故意贴得若然很近。
四周人见若然与墨阙站在一处,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一邪魅狂狷,一绝美娴静,好似一对璧人,皆是惊艳不已。
纷纷笃定:魔界的魔君心悦凝酥公主,但却被雪族王子落絮抢先一步,导致“从无败绩”的他唯一一次失手,因此,缠上了先前与落絮传出的绯闻的若然上神?
又不禁咋舌:六界秘辛,真是混乱呐!
周遭流言四起,听得墨阙与落絮俊颜不同程度的发黑。
若然眸光清灵纯澈,丝毫没有受到波及,淡淡然将凝酥身边侍女递来的酒一饮而尽。
恬淡一笑,清脆一声:“若然恭祝二位殿下喜结连理!”
落絮回神,原本绷紧的眸色,在听见若然那番话的瞬间,如山崩地裂般坍塌,随之溢出汩汩伤情的苦涩,痛彻心扉。
可是,谁让他做了对不起若然的事儿呢,谁让他一手造成了今日的局面呢?
若然,该当如此。
墨阙挑眉,垂眸望着若然此刻的神态,心里甭提有多舒爽。
敢爱敢恨,感情上从不拖泥带水,这才是他喜欢的若然。
凝酥冷着一双漂亮的眸子死死盯着若然看。
若然从容不迫,将酒盏递给凝酥,凝酥却不为所动。
终于,落絮扯了扯唇瓣,露出一丝僵硬的微笑,他抬手,将酒盏接过。
若然有意无意地抬高了举着琉璃盏的位置,成功触碰到了落絮伸向前来的手指。
刹那间,落絮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被抽走,原本萦绕在心头一股若有若无的灵力悄然不见,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空虚。
落絮接过琉璃盏,望着若然的眸光闪动不止。
若然神情平淡,缓缓落座,自始至终都未再抬头看落絮一眼。
落絮身形僵硬,顿在原地,他唇角流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在此刻方才得知:他今日,彻底失去了若然。
身居高位的千熠一直注视着若然这边,此刻,他垂下星眸,敛下心神,神情晦暗不明。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有一场深情
墨阙自从落絮大婚之后,便回了魔界,即使魔界无事可处理,他也要回去坐镇,毕竟弘桑的小动作确实越来越频繁。
若然这些时光忙碌不已。
梨雨轩中,新晋一批舞仙,染月与点云忙不过来,便安排若然调教。
不仅如此,若然还要躲避六界青年才俊争相拜访。
若然生得极美,又正适婚嫁之龄,加之舞神后人这一头衔,六界适龄未婚青年才俊,削尖了脑袋都要搭上梨雨轩与青丘这层关系,梨雨轩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若然头疼不已,南陌倒是乐呵呵来梨雨轩给她择选婚配。
染月轩主气得骂南陌没个正形:“你自己也算出若然命定之人是谁了,怎么还开若然的玩笑!”
这日,千熠邀请若然前往星曜宫。
若然款步走出一瞧,见殿前站着一个穿着得体的清秀仙仆,正端端正正驻足前方。
花辞秀眉一拧:“朱颜?”
若然恍然,原来是那日同花辞一起去封仙之礼的朱颜,星曜宫的洒扫仙仆,朱颜。
若然余光瞄向身侧的花辞,唇瓣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她记得朱颜是喜欢花辞的。
随即,若然淡淡一笑,道:“太子殿下寻我前去,有何贵干?”
朱颜朝若然恭敬一拜,正色道:“殿下近日醉心于棋艺,听闻若然上神棋艺了得,特命朱颜请上神前去星曜宫,为殿下指点一二。”
若然闻言,挑眉:指点棋艺?
在这倒是个新鲜的理由。
如今六界皆在讨论千熠太子对若然倾心不已。
不仅若然不信,花辞也疑惑,眸光滴溜溜直转:“小姐小心,恐怕有诈!”
若然不由地“噗嗤”笑出声来,遂摆了摆手:“青天白日之下,在这偌大的天界,殿下总不会将我吃了的!”
随即便抬步跟着朱颜,往星曜宫赶去。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若然实在是不想为染月调教那些新晋的舞仙了。
反正她呆在梨雨轩也不的清闲,倒不如光明正大换个地方,看看咱们这位太子殿下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星曜宫内。
千熠抬着璀璨的星眸,将若然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神色淡淡。
若然施施然坐在千熠对面,看着面前清晰的容颜,精致无双,淡雅如雾,不由地咽了咽口水。
案桌上摆着一盘残局,千熠淡淡开口:“此局已是死局,不知你可有解法?”
若然垂眸,淡淡扫了一眼,错综复杂的棋格上,黑白两子静静平躺,黑玉棋子进退两难,困死牢笼。
若然紧紧盯着棋局,眉眼严肃,越看,越增添了一分笃定神情。
她若有所思,沉吟片刻:“有。”
话落,若然手执一枚黑玉棋子,“啪——”地一声落入棋盘,隐在错综复杂的棋局里。
一子定乾坤。
只见原先黑子已然落入天罗地网,进退两难,骑虎难下。
谁知若然再次落下的黑子,在纵横的棋局上,以退为进,硬生生辟出条活路,将黑子阻断处连接,重新织起一张网,
从原本的白子主导棋局,到如今黑子扭转乾坤。
此局,平局。
千熠静静看着棋盘,缄默不语,垂下的眼眸中闪烁微光,淡淡饮了一口茶,终是扯了扯唇瓣。
“你这棋艺,果真卓尔不群。”
若然淡淡开口,不甚在意:“殿下谬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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