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红秀咬牙道:“季学琛这个乌龟王八蛋!”
孙红秀咬牙道,“老季他妈身体不好,每个月我们都是要拿一笔钱寄回去的,根本就攒不下什么钱,今天就是寄钱的时间,我打开存钱的布包一看,你猜我发现了什么,里面就剩下五毛钱了,五毛钱,别说给老季他妈的医药费了,连这个月的生活费都不够。”
“我一开始以为是安安拿的,问了他,他说不是他拿的,我才怀疑到了老季身上。一问,果然是他拿的,我就纳闷了,他又没什么花销的地方,这钱能花到哪去,他一开始还不肯承认,后来在我的逼问之下,才知道他把钱都给韦雪了。”
说到这,孙红秀火气上头,恨不得再砸个碗出出气。
“啊?”叶婉宁也愣住了,“季参谋长把钱给韦嫂子干嘛。”
孙红秀木着脸,“他说,韦雪家有困难,韦雪爸在地里干活,摔断了腿,孙连长工资又低,她们家没钱医治,就找他借钱,他想着都是邻居,韦雪也挺关心照顾他的,借就借了,再说了,孙连长跟他又是战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钱不怕他们家不还。”
“他不光给了这个月的工资,还提前预支了两个月的工资,一块给韦雪了。”
孙红秀说完话,泪就滚滚落下,“他倒是知道体谅别人家的困难,也不想我们自己家的难处。”
季学琛的妈得的是脑血管方面的疾病,具体是什么名称,孙红秀也不知道,这个病到了后期会导致瘫痪,季学琛的妈已经半瘫痪在床上了,现在由季学琛的大哥一家来照顾。
老年人一瘫痪,脾气就不太好,更别说季学琛的妈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了。
这个月没寄钱回去,她是肯定有话要说的。
但她不会指责季学琛这个儿子,只会说孙红秀这个儿媳妇,觉得是孙红秀把钱都揽到了手里。
不光季学琛的妈有话要说,季学琛的大哥一家肯定也颇有微词。
本来季学琛远在海浪岛驻军,照顾老人一家的担子都落在了他们一家的身上。
不过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季学琛能挣钱,每个月都付医疗费,他大哥一家倒也没说什么。
现在可好,拿不出钱了。
都入秋了,眨眼就是年底,孙红秀都不敢想象,今年若是回家过年,会听到多少难听话。
她一想到这些,就忍不住发火。
季学琛还觉得自己做的没错,做善事,有啥错的。
夫妻两个话赶话,就吵起来了。
也就成了现在这样。
孙红秀道:“不行,我得去找韦雪要回这笔钱。”
“那季参谋长会更加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叶婉宁道,“给了韦雪的钱又要回来,他说不定还觉得内疚嘞,以后韦雪要什么他就给什么,那不是适得其反。”
孙红秀想了想,以季学琛的性子,肯定会这样做的,叶婉宁猜的没错。
她急了,抓住叶婉宁的手,“那怎么办啊,婉宁你帮帮我。”
叶婉宁想了想,“我觉得,这笔钱得要回来,但不能找韦雪要,应该找孙连长要,你这样……”
她给孙红秀出的主意很简单,就是把季学琛借了韦雪钱的事,大肆宣扬出去。
最好让军属大院的人都知道。
大家就会想,对啊,韦雪爸出事要医药费,为什么要季学琛预支两个月工资,不让孙连长预支啊。
孙连长肯定坐不住,自己就会还了这笔钱。
退一步讲,他要是不还,正好,让孙红秀直接借这名义,在军属大院替韦雪爸募捐。
这样做的好处在于,对季学琛那也有说头了:光他们家借钱,这钱杯水车薪,倒不如让大家都一人出一份力。
最重要的是,阴韦雪一把,你们家不是缺钱么,好啊,这名声给你们打出去,以后韦雪要是添衣服了,花钱大手大脚了,或者家里添大件了,谁都会出来指责她。
孙红秀越听眼睛越亮,“婉宁,你这法子好,我听你的。”
叶婉宁:“我这法子是好,但你自己也能想出来,不过是关心则乱,一时没想到罢了。”
孙红秀抿嘴,“钱是一码事,还有一点,我心里老是膈应。”
她道,“韦雪老是往老季那边凑,要么就是借机给他擦汗,要么就是给他送她自己做的吃食,我让老季别接,他说这是人家的一片好心。你说膈应不膈应人。”
这是挺膈应的,叶婉宁想了想,“这也好办,季参谋长不是觉得接韦雪的帕子没什么,拿她做的吃食也没关系么,简单啊,你就问他,你也照韦雪那样做,你看他膈不膈应。”
依她看,季学琛那不叫神经大条,察觉不到韦雪的心思。
他那叫板子不打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孙红秀眼睛一亮,“我才不问他呢,赶明儿,我也做几块糕点,然后怀里揣上个手帕,我也给其他男的擦汗,送吃的去。”
霍家。
霍骁给季学琛倒了杯茶,“说说吧,又因为啥吵起来了,不是我说你,你们一年到头要吵几回,吵架就算了,背着安安点啊。”
季学琛接过茶,一饮而尽,“你以为我想吵啊,分明是那母老虎不依不饶。”
他把事情说了一遍,“你说,我做没做错?帮助战友还有错了。”
他压根没往那是韦雪的爸那方面想,他就是觉得,那是孙连长的岳父,一个团的战友,能帮就帮吧。
而且估计是孙连长不好意思出面,才让韦雪来借的。
这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霍骁觉得自己一个外人,还是不点评了。
“没吃饭吧,我去给你拿点东西。”
他起身走进厨房,拖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季学琛吹了个口哨,“哟,几天不见,鸟枪换炮啊,你这鞋哪买的?”
霍骁把脚伸出去给他看,抬起下巴,“不是买的,婉宁给做的,穿着可舒服了。”
季学琛脸一垮,“你在我一个刚跟媳妇吵架的人面前秀恩爱,合适吗?”
“秀啥恩爱啊。”霍骁抿嘴道,“我跟她表白了,她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他摸了摸下巴,“但是我觉得我还是有机会的。”
第35章 醉
季学琛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他, “你有没有发现,你兜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点, 叶婉宁本来不就是阿姨给你介绍的么。”
“所以, 我追她,有啥不合适的。”霍骁抬眸,“你跟我说说, 你当初都咋追你媳妇的。”
季学琛:“我想想啊, 约她去看电影算不算?”
霍骁:“露天电影啊?”
季学琛翻了个白眼, “你傻啊, 当然是去电影院看电影了, 大屏幕一亮, 底下黑黑的, 到时候就说看不见,不小心摸个小手, 哎嘿。”他两手一拍, “感情不就升温了。”
霍骁拍拍他的肩膀,“不错,有时候你还是能派上用场的嘛。”
季学琛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少说废话, 快去给我拿吃的。”
叶婉宁不在, 正经饭菜没有, 但是她之前酱好的牛肉, 拌好的小菜, 倒是在五斗橱里放了一些。
季学琛也不挑, 就把这当饭吃了,还使唤霍骁:“光吃这个不够, 给我拿点酒。”
霍骁翻了翻,只找到了两瓶地瓜酒,“就这个了,老乡送我的,自家酿的地瓜酒,度数有点高,你悠着点啊。”
“拿来吧你。”季学琛一把夺过地瓜酒,将瓶盖一扭,直接仰头灌了起来,边喝边说,“女人就是母老虎,结婚前还装的好好的,柔情小意,结完婚全暴露了,你瞧瞧她,就夫妻两拌个嘴,她都能摔锅砸盆的,闹得大半个军属大院的人都来看热闹了。”
他拍拍自己的脸,“我这张老脸往哪搁啊。”
“你爱往哪搁往哪搁。”霍骁道,“你把酒给我搁下!”
季学琛才不听呢,他把酒瓶子往霍骁嘴边凑,“来,你也陪我喝点。”
霍骁拗不过他,只得喝了一口。
一口又一口。
季学琛喝完酒就上头,脸颊通红,像浮了两朵红云,晕陶陶地道,“老霍啊,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不结婚多好,没老婆孩子,一身轻松。”
他拍了拍霍骁的肩膀,“可惜啊,你也想不开了,兄弟掏心窝子跟你说句实在话,就我们家那只母老虎,谁见了都害怕,叶婉宁居然能跟她处得好,显然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你呀,还是悠着点吧。”
不省油的灯——叶婉宁站在屋外,死劲拽着孙红秀,“别生气,别生气,别人生气我不气,气死自己无人替。”
她好不容易把孙红秀劝好,问了其他人,原来季学琛跟着霍骁回霍家了,便带着孙红秀来接丈夫了。
哪想到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季学琛的‘长篇大论’。
这年头墙都薄,他那些话,两人是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
孙红秀眉角的青筋直抽抽,“你瞧瞧他说的是人话吗。”她撸起袖子,“我今天不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我就跟他姓。”
“你打死他事小,安安没爹事大。”叶婉宁卖力劝道。
如果可以,她也想孙红秀好好修理季学琛一顿。
他才是个不省油的灯。
瞧瞧他给霍骁出的什么主意,还看电影,呸!
只不过,现在是在他们家,要是打起来,摔碎的碗啊盆啊啥的,可全都是他们家的了。
还是那句话,这年头的碗,贵啊!
还是得劝。
叶婉宁:“一切为了安安,忍忍吧,就当他是个不成器的,甭跟他计较。”
孙红秀深呼吸好几口气,才平复下来。
把门一推,大声道:“季学琛!”
季学琛打了个激灵,缓缓看向霍骁:“老霍,我是不是酒喝多了,幻听啊,那娘们不是在家吗。”
霍骁叹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的身子扭转过来,面对孙红秀,“接受现实吧。”
季学琛缓缓抬起头,看到怒形于色的孙红秀,第一个反应就是。
“哎呀,我头咋这么晕啊,一定是这地瓜酒度数高,上头了,哎呀哎呀,我昏过去了。”
说完,他扶着额,晕晕陶陶地倒在了椅子上。
手还正正好先搁在椅子上,垫了一垫,防止头先磕到。
要不是场合不对,叶婉宁都差点笑出声,这演技也忒拙劣了。
看来他约孙红秀看电影这么多回,人家电影演员的演技,一点没学到,光研究怎么摸小手了。
孙红秀上前踹了他一脚:“别跟我装死,要睡回家睡去。”
她朝霍骁和叶婉宁点点头,“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完,就扯着季学琛往外走。
季学琛也不敢真醉啊,手搭在孙红秀肩上,眼睛是闭着的,腿脚还是利索的。
等两人走了,叶婉宁上楼换了套家居的睡裙,说:“你也真是,给季参谋长喝什么酒啊,到时候耍起酒疯来,你收拾啊。”
“我、我收拾就我收拾。”霍骁还坐在凳子上,他打了个嗝儿,道,“不过……我、我不收拾他留下的残局,我收拾他。”
叶婉宁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不会吧,你也醉了?”
她脚一动,踢到了装着地瓜酒的瓶子,一瓶已经空了,一瓶只剩下底,地瓜酒度数又高,喝这么多,难怪醉成这样。
霍骁一点反应也没有,双眼发直,红意从脖子蔓延到耳后根,一看就是醉了的表现。
叶婉宁叹口气,将他扶到长椅上,让他侧卧,又把他的鞋脱下,让他能躺的舒服一些,最后再盖上一件外套,大功告成。
她忙这些的时候,霍骁一直盯着她,目光片刻不离。
叶婉宁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霍骁:“没有。”
叶婉宁:“那我去给你倒杯蜂蜜水,喝了会好受一些。”
她刚起身想离开,手腕就被一直铁钳似的大手抓住了,“别、别走。”
叶婉宁:“不想喝蜂蜜水,好歹头上也盖块湿毛巾吧,不然头会痛的。”
她想挣脱开霍骁的手,霍骁却死死拉住她不让她走,一个惯性,她就跌落到他怀里,趴在他的身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叶婉宁伸手撑住他的胸膛,想离远一些。
却不小心摸到他衣服下藏着的紧实的肌肉,硬梆梆的。
“你——”
“别走。”
霍骁眼里露出一丝渴求。
醉酒的他,眉眼不似往常那般凛冽冷峻,柔柔的,像个小孩子。
叶婉宁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好,我不走。”
她用眼神示意霍骁看她们现在的姿势,“但你是不是得把手松一松,好歹让我先起来吧。”
霍骁稍微松了点劲,但手还是紧紧地环在了叶婉宁的手上。
叶婉宁松了一口气,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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