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事想找这个人聊聊,但拿到的地址貌似不对,反倒是白来一场。
许莓平日往来皆是自己,她摇了摇头,目光诚恳道,“我不知道。”
赵行简当她在耍自己,语气上扬道,“你不知道,你干这行不知道?”
他只当眼前人是做这一行的,故意瞒着自己,以至于眼底冷意渐起。
眉宇间满是戾气。
第43章 提示
许莓不知道阿舒是谁。
说到底,她住在这也不算久,但赵行简看人的眼色一冷,摆明了不信。
他眯了下眼睛,勾了勾唇,看人时皮笑肉不笑的,“你再好好想想。”
这不是商量,是质问,看的许莓眉心一跳,直觉告诉她这人不是善类。
但回过头想想,连盛况那种恶人都惧他,这人又怎么会是个好脾气的。
只是一想到盛况,许莓满心惧意,觉得自己被打过的地方隐隐泛着疼。
她疼的皱起一张脸,微微抬眼,见远方天际泛着鱼肚白,她想,若是没有赵行简路过,怕死早已死路一条,不被盛况绑走,也要被打死在屋子里。
也不知道警察来时,是否将他给绳之以法,若是逃了,怕是后患无穷。
许莓下定了决心,等下还是要报警询问,在这之后,更是要趁早跑路。
她想,盛况说得对,她无依无靠没背景,若是被盯上,早晚都是个死。
她好不容易过了几年的安稳日子,只有跑,才能不重复先前的悲惨人生。
天下之大,随便她隐姓埋名的去了某个地方,才不怕会被盛况缠着不放。
一旁,赵行简被晾着,侧目看去,见她早已默不作声的垮着脸暗自晃神。
摆明了陷入自己的世界里,不知琢磨着什么,根本没把他说的话当回事。
赵行简突然有些想笑,上前一步,挑着眼尾斜睨着她,“喂,你叫什么?”
被问着,许莓猛然清醒,恍然意识到自己正在走神,嗫嗫道,“许莓。”
她最近吃亏挨打太多,怕惹得这人不高兴,心惊胆颤道,“我在想了。”
但是,一无所获。
可赵行简听了这话,轻哼了一声,颇有些玩味的笑着,“你不老实。”
根本没想。
装都不让她装。
被不客气的戳穿,许莓瑟缩了下,语气软了几分,“能多给点提示吗?”
看得出来,她今天若是不说出些什么来,赵行简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他摆明了是救她一次,更要所求心里期待的报酬,你来我往才算是公平。
见她乖顺,赵行简瞥了她一眼,似是眉梢熄火,淡然道,“行,好说。”
阿舒这人上了年纪,但情商高,是圈子里出了名靠姑娘换钱攒人脉的老鸨,早年纵情声色场所,在富豪圈里混的风生水起,简直是不要太得意。
不过这人也会走眼,因为逼良为娼惹恼了大人物家的千金,直接被送进去判了几年大狱,听说最近被放了出来,正住在这里靠着以前的买卖为生。
但名气大,背后还有靠山,即便是窝在这,依然是这行当里的翘楚。
以至于不少想走歪路、赚快钱的姑娘,依然会慕名而来的投奔她。
试图被她指点一二。
赵行简此番来找她,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问,奈何这人突然不见了。
说不清是别有用心的躲着自己,还是怕担责任的闻风突然跑路了。
这一晚闹出了不少事,赵行简不想无功而返,将心思落在了许莓身上。
想着,她们做这一行的,又都在这个圈子里讨饭吃,难免私下有所往来。
更何况,警察一来,公寓里几乎人少了大半,他想找别人打听都没机会。
但能不打草惊蛇,还能问出点有用的苗头也是好的,起码不白来一趟。
不过,赵行简也没见过这人,只是看过几张照片,给许莓描述了个大概。
末了,他抱着肩膀,神色懒散的倚靠在树旁,轻描淡写的瞟了她一眼。
他能说的都说了,当下,不咸不淡的问着,“你现在想起来了没?”
许莓觉得这事儿太荒唐了,被质问,她只能如实回答,“我没。”
她觉得赵行简是故意为难人,从头至尾,没说出这人半点有用的信息。
她都想象不到这人具体长什么样子。
但赵行简明显不信,权当她是在故意装纯,“不知道,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你还敢住这儿?”
许莓被嘲讽的面色一热,有些急,“我真不是,我是被中介骗来的。”
她当时被姑姑从家里赶出来,居无定所,着急找个落脚的地方,但一直没有合适的,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中介身上,试图被介绍个便宜好住的去处。
结果,中介为人不善,收了她半年的租金,将她往火坑里面推。
全是骗局。
她如今算是深深地领悟到,贪小便宜吃大亏,眼下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但赵行简嗤了一声,摆明了不信,许莓身心疲惫,但恍然想起个人。
她眨了眨眼,似是有些眉目,迟疑道,“赵先生,我见过一个人,偶然听别人管她叫予姨,就住在我隔壁,但我不确定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她先前被这人递过名片,说是可以当模特赚钱,她没信,也没放在心上,就这么过去了。
但如今想想,所谓舒字拆开,半边是予,许莓这话心里没谱,不过是个大胆的猜测。
赵行简对这个说辞起了心思,不管真假,反正一夜过去闲来无事,他特意走一趟看看也好。
待二人重新回到这座楼里,一路乘着电梯上去,周遭格外诡异的安静。
这一晚,指不定被警察带走了多少人。
见许莓神色古怪,赵行简哼笑一声,“很奇怪吗,这地方早该整治了。”
真有人背后撑腰、踩点放风又如何,会被清扫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走廊尽头幽深寂静,许莓看的心发颤,生怕盛况又指不定从哪儿冒出来。
见她缩头缩脑的小心,明显是被打怕了,赵行简挑了下眉,淡笑道,“怕什么,有我在呢,你就放心大胆的走,真出了事儿,我替你担着。”
还没人能让他吃亏。
许莓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但心下扬起一阵酸楚,只觉得这话程放也讲过。
只可惜,都是过去了。
她沉默着带路,经过家门时,她颤了下,却发现房门大开,一眼看去,里面空荡荡的。
许莓心惊肉跳的,顾不得赵行简,直接冲了进去。
果然,盛况不见了。
赵行简在外面等了会,见人半天没出来,走进去,见她抿着唇,眼里聚着泪,执拗的撕扯着墙上贴着的密密麻麻的照片。
他看的眼皮子一跳,目光快速扫过,上面好多都是或贴脸或偷拍的照片,那些内容令他有些心惊。
这次,他是真的相信,眼前这个人是被绑来的,不是在这儿卖肉求生。
他突然有些后怕,若是自己先前走了,这人是不是就真的不见了。
但许莓突然神色一滞,站在那,脸色极其惊恐。
赵行简沉声道,“怎么了?”
许莓惨白着张脸,指着墙上空缺的几块,嗓音颤抖道,“这里,少了几张。”
赵行简顺势看去,墙上空了几块,很显然,上面的内容被人特意撕掉了几张。
许莓清楚,这几张,是专属于医院的那些私密照。
如今,随着盛况的消失,一并不见了。
第44章 报警
见墙上满目疮痍,这一刻,赵行简心一沉,突然有些同情许莓。
他混惯了,也见过几个变态,但这么恶心人的招数,还是头一次见到。
偷拍本就是下三流的路数,把照片贴满墙的欣赏,这人多半身体有病。
他最不屑这种手段肮脏的人,与女人较劲,实在是社会上不耻的败类。
早晚自掘坟路。
见许莓神色惊恐,摇摇欲坠的,好似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的彻底崩溃。
赵行简蹙了下眉,觉得这人胆子真小,抬起手,直接捂住了她的双眼。
他淡然道,“别看了。”
看下去也于事无补,倒不如冷静下来,或报警或想法子,总比傻楞着强。
离得近了些,他发现许莓身子颤抖,但没哭,整个人惨白着脸的忍着。
但侧目看去,赵行简萌生出个念头,觉得这人的眉眼与自己的妹妹颇有几分相像。
都有些蠢,颇有些强装坚强的意味,实际各个都是纸老虎。
不堪一击。
但这个念头一出,赵行简神色不耐,别开脸,语气却泄了几分火气,“你想哭就哭,在这儿装给谁看?”
许莓忍着,肩膀一抽一抽的,但想起程放,她板着脸,告诉自己要坚强。
只可惜,她一张口,满是哽咽,“我没事。”
这一晚,她知道赵行简是嘴硬心软,顿了下,又说道,“谢谢你,赵先生。”
赵行简自认平日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回想起男人痛殴许莓时神色狰狞的模样,他想,若是今日不是一时兴起的去而折返,估计这人也就折这儿了。
等着她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赵行简冷着张脸,情绪明显有波动,更想象不出她在这儿受了多少折磨。
当然,他心里很确定,双方对峙时,对方明显有与自己动手的打算。
会离开,不是因为认出自己、惧怕自己,而是被那通突如其来的电话所打算。
他猜,这人有同伙,比别人先知道警察来了,才有所收敛的迅速离开。
许莓如今是因祸得福,但见这阵仗,不见得每一次都会这么侥幸逃脱。
那人估计还会在来。
一夜未眠。
警察离开时,外面天色已经大亮,赵行简没走,正在楼梯间里面抽烟。
先前,许莓似乎是被丢失的几张私密照给吓到了,魂不守舍的报了警。
见警察来,赵行简不想与这些人打照面,一是怕被对方认出来,二是怕这事儿传回局里,又要勾起些负面谣言,他不想麻烦沾身,直接选择回避。
他最不屑与警方打交道,见她打定了主意,也没阻拦,随便她维权。
但他又没走,只想着闲来无事,又撞上了个倒霉蛋,不如送佛送到西。
他想,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也好像先前答应许莓的那样,好替她撑腰。
赵行简这人,性格乖张难驯,做人做事无章法,平日轻易不对人许诺。
对许莓,几乎是浪费自己一整晚的时间,权当是自己破天荒的发善心。
毕竟,他这种事不常做,偶尔一次,只当顺势给赵家积个德。
免得总骂他不孝,是个拖累全家,害死至亲的扫把星。
见人来,赵行简云淡风轻的去回避,只听电梯门开,他在楼梯间里等。
极其耐心。
很快,走廊里扬起脚步声,赵行简扬眉,这场谈话结束的比想象的快。
他敛着眉,手中夹着烟,没着急回去,电梯间隐隐传来几人的交谈声。
有人问,“什么情况,郑队昨晚不是带人来过了,怎么还漏了一个?”
男人抱怨着,“谁知道呢,这地方乱的很,我跟着忙了一整晚,连她个人影都没见到,这会儿报警,走廊里连个监控都没有,你说,这话能信吗?”
保不齐,是情色交易不当,双方起了冲突,这才大打出手的不欢而散。
他们当警察的,经常遇到报假警的,平日见多了买与卖之间的荒唐事,一旦谈不拢肯定是要大打出手的闹掰,而风尘女遇见个变态只会更加凄惨。
他们做执法这一行,时间久了看的就多了,同情心用尽了也就麻木了,只能说这些人为了钱什么事儿都干,做违法乱纪这种人本就不值得同情。
自找的倒霉。
他话音一顿,扬起女人不耐的声音,“行了,别胡说,小姑娘挺惨的,浑身上下几乎没一块好肉,那屋子里贴的连我看了都怕,等下回去,让局里好好查查,保不齐真是某个案子的潜逃嫌疑人,要是个惯犯可就麻烦了。”
指不定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里,还有其他无辜女性正在遭殃。
男人似是有些不服气,哼声道,“你啊,就是年轻,见得世面少。”
顿了下,他又说,“不是我带有色眼镜看人,是你们没瞧见过这一晚上的热闹,一户挨一户几乎都是干这行的,乱的令人发指,现场真是没眼看。”
有人跟了句,“真的假的?”
男人正要说些什么,刚好电梯停了上来,他催促着,“走吧,回去说,这一晚上我几乎没闭眼睛,可真是累死我了,回去可得好好补个觉。”
很快的,伴随着电梯门一开一合的声音,走廊里重新恢复一片静谧。
似是无人来过。
一旁,赵行简依然在楼梯间等着。
这几人的声音不大,刚好昨夜警察扫楼,带走了一批人,以至于清晨的走廊过于安静,刚好楼梯间与电梯间门对门,距离不远,很容易听个清楚。
见人来了又走,没所谓,赵行简扬起眉,似是漠然的眼里多了抹玩味。
连同他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极具嘲讽意味,“果然,又是这样。”
曾经也好,现在也罢,一桩桩一件件摆在眼前,还真是指望不上。
他垂眸,将手中烧了半截的香烟碾在脚下,嗤声道,“不如靠自己。”
起码不用坐以待毙,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交代。
等得太久,赵行简正要走,楼梯间下层突然传来“砰”的关门声响。
有人来了。
公共区域会有人来不奇怪,指不定谁闻风躲着,见警察走了又冒了出来。
赵行简好奇心不重,见烟头灭掉,正要走,楼下传来一阵向上的脚步声。
来人脚步沉重又匆忙,没几步,又将扶梯敲得“叮咣”响,像是故意在找着楼层上下是否有旁人在场。
很快,楼梯间离扬起男人粗嘎的嗓音,“喂,有人没,借根烟抽?”
闻言,赵行简脚步一顿。
他正站在死角处,听了这话,以为楼下层的男人瞧见了自己才来搭腔。
但男人之间都忌讳借烟这个事儿,赵行简自认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索性原地不动没搭腔,反倒是心中起疑,觉得这个声音有些似曾相识。
他眯了下眼睛,脑海中过山车般的闪过一个人的脸,想了下,突然笑了。
赵行简起了些戏弄的心思,撇了下嘴角,微哼道,“得来全不费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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