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在不停的手动调节角度和方向,又把麦克风拿在手里不停的哈气试音。
半天,麦克风里才响起主持人的声音:“各位来宾,欢迎大家来到怡园,接下来的时间里,祝每一位朋友都能满载而归,心想事成。
我们给大家准备的第一件收藏品是商代夔龙纹刀。
此刀大约公元前1600年到公元前1046年。
刀直背有凸刃,刀身的两侧上都有精美夔龙纹,刀背上还有镂空的花纹,此刃在雕刻方面极下工夫,整体显得很轻盈灵动。
此刀起拍价十万,每次加价一万。”
杜若暗自咋舌,一开场就不便宜啊。
下面陆陆续续的开始有人喊价。拍卖师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此刀纹饰精美,非常具有收藏价值,乃是商代青铜刀中的精品……”
杜若没有加价,她看了一眼佐藤先生。
佐藤只是象征性的开了两次价,便闭口不言了。
反而是跟他同桌的一位法国客人很感兴趣,加了好几次的价。
但这样的古器,说实话,如果有可能,杜若不想看见它落在外国人的手里,她还是愿意看到收藏家是位中国人。
让人喜悦的是,这把商代的夔龙纹刀最终被杜若上一世熟悉的一位先生收入囊中。
那位法国的客人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他很喜欢青铜器,特别是这一类的兵刃。
不过谁都有底价,不是特别心爱之物,不会破釜沉舟的加价。
再说,这一场拍卖会刚刚开始,还不知道后面有什么,自然都不会疯狂加价那么早。
陆陆续续的几件商品杜若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也有不错的东西,但价格同样很可观,杜若自认自己的底子还薄,不会轻易参加竞拍。
直到又上了一件拍品:“这是当年从H市文物商店流出的一件睌清霁蓝釉梅瓶,做工十分别致,很有特色,是晚清作品中难得一见的佳品,起拍价十万,每次加价一万。”
拍卖师掷地有声的话音落地,现场鸦雀无声,幻灯片上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像,还是手绘的图案,这是晚清的作品,很多人都没有太大的兴趣。
杜若的心怦怦直跳,看着这个图案她想起来了,这梅瓶可不是晚清的,这是元代霁蓝釉云龙纹梅瓶,这梅瓶现在存世仅三件,其中一件还收藏在F国博物馆。
这件事她听说过,这是一位民间收藏家的藏品,阴差阳错被卖到了H市文物商店,当时商店的工作人员对元代的瓷器认知还很空白,直接断定是晚清作品,一直乏人问津。
后来出现在拍卖行,有一位收藏家心生疑惑,他在F国博物馆见过类似的收藏品,那是元代的瓷器,怎么会和这个晚清的作品如此相像?难道是赝品?
这位收藏家一时好奇,以十分低廉的价格收入囊中,后来才发现,这是元代霁蓝釉云龙纹梅瓶,这件藏品于2020年释出,成交价三点四亿。
见现场无人竞拍,拍卖师说:“这件收藏品确实是晚清难得一见的作品。堪称精品,十分具有收藏价值。”
他见现场众人还是兴致缺缺,心下暗自叹息,正在这时,就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十万。”
拍卖师松了一口气,还没等她说话,现场又响起了另一道声音:“十一万。”
杜若看着佐藤先生,暗自咬牙,这个混球发什么神经?她再一次加价:“十二万。”
佐藤先生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十三万。”
杜若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看来她跟这位佐藤先生是夙世的tຊ恩怨了,有没有那件事,都是解不开的。
杜若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十四万。”
佐藤先生又慢悠悠的加了一万。
第90章 托儿
现场已经响起了议论的声音,有人皱着眉头望着白幕布上的图案思索。
还有人试着跟着加价:“十五万。”
杜若狠狠心:“二十万。”
现场议论的声音更大了,这已经远远的超过了晚清收藏品的价值,跟风的人打算再观望一下,不再出手了。
佐藤先生的声音再一次慢悠悠的响了起来:“二十一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看这个女人不顺眼,总想给她找点麻烦。
杜若跟他耗上了:“二十二万。”
两人像做游戏似的,一人加一万,慢悠悠的往上加,一会儿的功夫就加到了三十五万,众人暗自咋舌。
刚刚的那把商代的青铜夔龙纹刀也不过三十二万,这个晚清的梅瓶已经加到三十五万了,无论这件藏品有什么背景都不值得,毕竟只是一件晚清的作品。
也有人表示怀疑,难道断错了年代?可无论是哪个年代的,三十五也算不上捡漏了。
杜若和佐藤先生正在僵持,她心里也没底,她现在看出来了,这小子不是真心的想要这件收藏品,他只是想给自己找麻烦,这就难办了。
放手,她是不能放手的,可这么僵下去也不是个头啊?
如果她对这件东西了解的不是那么深,完全可以哄抬一个更高的价格,然后突然退出,把东西扔给佐藤。
可是杜若心知肚明,这件收藏品自己要是给了人家,那送的就不仅仅是真金白银那么简单了,这是国宝级的文物,既然她知道底细,怎么也不能让它落在这个R国古董商的手里。
杜若刚要再加价,突然有个工作人员走上台,贴在拍卖师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拍卖师惊讶的往杜若这边看了一眼,他随后说道:“杜女士是我们拍卖行的贵宾,有优先权,请这位先生先出底价,再由杜女士决定。”
杜若也惊讶了,她是第一次来到这家拍卖行,甚至都是这辈子第一次来到H市,她怎么可能是他们的贵宾呢?
不过既然有方案解决问题,杜若也是松了一口气。
佐藤先生看了一眼杜若的方向,他跟这女人其实没什么恩怨,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女人,就好像她上辈子刨了自己家祖坟似的,就是不想看着她好过。
理智上,佐藤知道自己应该适可而止了,这件晚清的成品可不值这么多钱,万一是个套呢?
佐藤先生摊了摊手,表示他不再参与竞拍。
最终这个元代霁蓝釉梅瓶顺利被杜若收入囊中,她没有心思参加下面的竞拍,心中不住的思量,难道是因为凌云?毕竟她拿的请柬是凌云给的,凌家从前做的也是古董生意,有什么瓜葛不成?
拍卖会结束后,杜若一边签着成交确认书,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我什么时候成了你们拍卖行的贵宾了?我自己竟然不知道。”
出乎意料之外的,拍卖师微笑着说道:“我们拍卖行是袁霆川袁先生的私人产业,我们刚刚接到袁先生的电话,杜女士确实是我们拍卖行的贵宾。”
杜若正在签字的笔尖一抖,她怔了一下,袁霆川的私人产业?难怪……
她这是跑到人家的老巢里来了?
耳边又响起工作人员的声音:“这件藏品,下午我们给您送到宾馆去?”
杜若点点头,这是再好不过。
交易结束后,杜若签了现金支票,顺着花园的小路往外走,花园虽然不大,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布置的十分精巧细致,都是钱的味道。
袁霆川的产业呀?这大佬下手够快的。
出了拍卖行,杜若把工作人员递给她的贵宾卡揣进兜里,溜溜哒哒的往古玩街走。
路上不停的思索,袁霆川的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一些,自己去拍卖行用的是凌云的请柬,这么一会儿功夫,袁霆川就知道了,这很诡异啊,像在自己身上安了定位似的……
杜若回头看向身后,并无异样,暗道,也许自己想多了。
到了古玩街,杜若慢慢的逛,入手了一个鼻烟壶一方镇纸,拎着继续往前走。
前面有个大嫂子说道:“我就是要个黄袈裟盖个东西,你自己瞅瞅这个破袈裟都啥样了,你还要一百块钱?”
摊主:“大嫂,这可是古董,寺庙里大师用过的,你看这上头还有经文呢?大师整天对着它念经,你回去铺啥都能保佑你。”
那个大嫂子一脸的不以为然:“啥大师用过的?十有八九是寺庙铺供桌的东西,少忽悠我,还古董呢,那你说它是哪个朝代的?”
摊主…………
这他还真不知道,这东西就是卖货的人当包袱皮包东西的,他收完货顺手就留下了,也没当回事儿。
原本打算下回包东西的时候再用,现在有人买,跟拣钱也差不多,但买卖人的通病,总想把价格抬的再高一些。
听见人家问这是哪个朝代的,摊主信口胡说:“清代的。”
那嫂子一脸的鄙夷:“宣统退位才几十年,这也算古董?”
摊主不愿意了:“清朝十二帝呢?你咋知道是宣统的?”
“不是宣统的?还能是乾隆爷的?大兄弟你可别逗笑了,这玩意破烂成这样人家乾隆爷那么有钱能要这东西?也就他们家快黄铺子了,才有这玩意?”
这,这说的还有几分道理,摊主被说乐了:“行了,嫂子,你就拿……”
话音儿突然被人打断了:“这破布上还有字儿呢?写的挺好呀?我们家老爷子喜欢这东西,一百块钱我买了。”
这是不合规矩的,行当里的规矩,别人议价的时候,不能搅局儿。
摊主看了摊位前的两位女同志一眼,看着也不像内行人,算了。
他问:“一百块钱,你们俩谁要啊?”
那大嫂子跟杜若对看了一眼,站起来就走,嘴里还嘟囔着:“一百块钱的东西还找个托儿,真以为我是个傻瓜呀?有那钱我扯几尺新的好不好?”
托儿?杜若和摊主对视一眼,都笑了。
第91章 我听着
杜若递了一百块钱过去,摊主很随意的把钱塞进自己的腰包里,从身后找了一个破编织袋,把东西团吧团吧塞里头,嘴里还嘟囔着:“这东西还挺沉的。”
杜若抽了抽嘴角,顺手把手里的镇纸和鼻烟壶也塞在里头,打算一起拎着。
那摊主看的一头黑线:“不是,我说这位女同志,你手里的东西不便宜吧?就那么团吧团吧塞这破袈裟里头了?你也不怕打碎了?”
杜若一本正经的说:“袈裟上多软和呀?还能防止他们摔碎呢?”
小摊主一听乐了,别说这还挺有道理的,就是,他一看见买那么贵重的东西就放在那破袈裟上,就有点牙疼。
杜若别有深意的一笑,这三件东西还指不定谁配不上谁呢!
杜若拎着个破编织袋,在古玩街上乱晃,她这么一位穿着打扮时髦的女同志,手里拎着个又脏又破的塑料编织袋,怎么看怎么不搭。
走到古玩街的尽头,杜若打算拐一个弯,穿过前面的小胡同到公交站台去。
刚一拐弯就围上来两个人,看着都不是善类,其中一个语调有点怪异:“以后离我们社长远一点,这次先给你一点教训。”
那人说着就要动手,杜若一动没动,在她意料之中的,从她身后窜出来两个穿着运动装的男人,一看就是练家子,三拳两脚的就把人打跑了,他们俩自己转身也要走。
杜若悠悠的说道:“多谢袁先生费心了,请二位替我转达对袁先生的谢意。”
高个子的保镖点点头,转身走了。
杜若望着天边,证实了心里的猜测,反而更觉得有些无奈,她跟袁霆川这算怎么回事?大佬到底是几个意思?
杜若把大哥大拿在手里,想要拨出电话号码,在按键上停留了半天,最终放弃了。
先不说袁霆川,就说这个R国的佐藤,他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在拍卖会上竞拍是很自然的事,这个也要报复吗?
果然不是个好东西,杜若用手里的大哥大轻轻的点着自己的下巴,难道这个小个子知道自己上辈子得罪过他?
也不可能,要是这个小个子知道上辈子的事,肯定就想弄死她了,杜若可是知道,佐藤先生对那把国宝级的军刀有多执着,自己跟凌云干的事,在他看来,恐怕比刨了他家祖坟还严重。
杜若一边拎着编织袋往前走,一边在心里吐槽,就算刨了祖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他们先动手的,活该。
杜若回到酒店的时候,拍卖行的人已经到了,亲自把东西给她送到了房间,对她说道:“袁先生吩咐过,让问问杜总,用不用我们把东西给您护送回家?”
杜若笑了:“多谢袁先生好意,暂时不必了。”
见tຊ她拒绝,拍卖行的人点头退了出去。
杜若划上门,兴奋地把箱子拆开,把元霁蓝釉云龙纹梅瓶,小心翼翼的托着瓶底拿了出来。
这是元代景德镇出产的梅瓶,瓶身通体蓝色,一只张牙舞爪的巨龙衔着一颗宝珠,釉色纯正,工艺精湛。
据传说,这只梅瓶有个F国人开价十亿欲购此瓶,最终都未能如愿。
看着桌子上的梅瓶,杜若心花怒放,这样的艺术品,看着就让人心潮澎湃,简直太漂亮了。
收起梅瓶,她看了一眼自己的破编织袋,说实话,这东西确实很贵重,但她还真的不太想打开。
就,放着吧。等凌云回来再说。
杜若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想起白天的事,她又伸手摸了摸桌子上的大哥大,最终还是拨了出去。
“我是袁霆川。”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低沉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慢。
杜若沉默着没有说话,她有点后悔了,伸手刚要挂断,电话里又响起袁霆川的声音:“是,若若?”
杜若咬着嘴唇,还是没吭声儿。
袁霆川半倚在沙发上,衬衫的袖口卷至手肘,一只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搭在桌边,食指和中指的指缝中间夹着一支香烟,幽深的目光缠绕在指尖的烟雾上,语气轻柔:“怎么?若若打电话想找我算账呢?”
杜若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你让他们回去吧。”
袁霆川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流淌:“我最近有些忙,有些事过一阵子再说,你乖乖的,我忙过这一阵儿就过去。”
杜若怒了:“袁霆川,你听不懂人话?让你的人滚蛋!”
袁霆川伸长手臂往烟灰缸里弹了两下烟灰,声音不疾不徐:“上一次跟我如此开玩笑的人,坟头的草都三尺高了。
不过,那件事我不会跟你计较,我只当是我的女人跟我撒个娇,若若,今天我给你一次机会否定我的话,我听着。”
杜若的心开始狂跳,袁霆川的话里没有丝毫的怒意,甚至称得上温和,她额头的冷汗却渐渐的湿透了额角的秀发,背后直冒凉风,她想说,我不是你的女人,却张不开口。
听筒里,袁霆川的声音似远似近:“我听着呢。”他伸手碾掉指尖的烟蒂,手指轻弹抛了出去,放松的靠在沙发上,脸上不辨喜怒,垂眸等待。
杜若直接挂断了电话,她真的很想爆粗口,可一想到魏秘书头上的那个血洞,她就心肝颤,到底认怂没敢激怒袁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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